053 倭寇殺進泉州灣
為了命中率更高，布雷船須得盡可能靠近敵艦。發現了浮雷的九州艦隊一輪炮彈打過來，那十幾艘布雷船便悉數沉沒。船上火藥爆炸，水兵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但是咚咚幾聲悶響，又有幾艘九州軍的鐵甲艦中雷，船腹進水，暫時失去了航行能力。
從偏東方向忽然出現新炮的猛烈炮火，李成風所乘的福威號擊沉了一艘鐵甲艦，掩護福山號撤退。
“該死的明軍！”九鬼信義非常生氣，原本想要不折損一條大船便攻破泉州的，已然是不可能了。
不過，泉州水師的行為，也正說明了他們沒有更強的抵抗力量。
“將軍！”手下稟報，“已經確認，大明安裝了新炮的船，隻有兩艘。其餘的都沒有。”
“全軍突擊！”九鬼信義吼了起來。
九州軍已經快速衝過雷區，逼近泉州灣。
沿岸炮台一起開火，震天動地。泉州水師帶領民團，駕駛上千艘從民間征收的漁船、小舟，從南岸北岸一起衝出，簇擁著海滄船、蒼山船等小型兵船衝向九州軍的鐵甲艦，從各個方向包抄。
九州艦隊上百大艦，火炮何止千門。一輪火炮之下便有上百小舟瞬時沉沒，木板隨著炮彈濺起的水柱激飛。
但是隨即，小船上升起一道道火龍轟向敵艦，明軍以“火龍出海”還擊。每艘小船上都帶了兩、三個火龍出海，一起向九州艦隊的大船發射。頓時，上千道火箭噴著長長的火花從一裏外飛向敵艦。數十條鐵甲艦上火光衝天，被“火龍出海”擊中的船甲板上騰起烈焰，船帆均被燒毀，倭寇尖叫著奮力滅火，許多都被燒得滾入海中。
明軍兵船趁機衝向敵船，九州軍炮火犀利，大量兵船都是挨上一發炮彈就沉沒了。海灣裏到處是抱著木板咬著刀子往敵船奮力遊去的水兵，有人推著水雷，試圖撞向敵艦。但是九州軍甲板上，一排一排火槍向下射擊，大量的明軍還沒有接近就死在水裏。
一位水兵統領指揮水兵船調整方向，從乘風衝來的九州艦隊船頭方向以槳逆風迎上。因為風力推動九州艦隊自行靠近，相接的速度就會很快，船頭的炮火也不如側麵猛烈。
後麵的水兵船全都跟著衝過去，靠近鐵甲艦之後便用虎蹲炮等小炮轟炸敵艦的裝甲板下方，水兵用鉤索往倭寇的大船上爬，倭寇在甲板上以大抬槍、弗朗機還擊。
一時間，戰況無比慘烈。
“愚蠢的明人。”九鬼信義輕輕哼了一聲，萬曆年間落後的水雷，隻能射一輪的火龍出海，拿命堆起的人海戰術，如今還有什麽花樣？縱然有幾十條船起火，等到撲滅了火焰便可以繼續作戰。
忽然有人報告：“將軍，明人製成大孔明燈載人，傳遞信息！然後載有新炮的明軍大福艦便會偷襲！”
九鬼信義一抬頭，大怒：“把那些東西打下來！”
“試過了，打不到。”
隻見一個熱氣球從天上丟下一個煙霧彈，拉著一個煙柱落在一個艦隊邊緣的鐵甲艦甲板上，忽然炮彈飛來，濺起水柱，一艘鐵甲艦便被打得從中開裂，沉了下去。
九鬼信義氣得臉色鐵青，如今對九州艦隊最嚴重的威脅，就是兩艘載有新炮的大福艦而已。但是因為天空中有明軍士兵傳遞信息，那兩艘船神出鬼沒，專門在後方遠遠滋擾，屢屢命中、擊沉船隻。
每當倭寇的船要開炮，那兩艘船就立刻逃走，躲進岸上炮台的火力範圍。九州艦隊的鐵甲艦因為護甲過於沉重，速度不如大福艦，追不上。那些炮台上居然全都換了新炮，威力比之前的紅夷大炮強了一倍有餘，居高臨下，九州的艦炮根本夠不到，追過去就會被炮火籠罩。
但是一有九州艦隊的船落單，那兩艘船就會過去憑借新炮的火力遠遠打擊。五六艘鐵甲艦一起追，卻堵截不住，反被擊沉了兩條。
九鬼信義怒道：“讓黑船去擊沉這兩艘船。全軍殺進泉州灣！繳獲那些新炮！”
大東山頭。
武國侯朱坤儀跟幾個侍衛站在山頂上，用千裏鏡望著海上的戰況。
一隻鴿子飛過來，洛養性摘下信筒，展開裏麵的紙條看了看，飛奔報道：“侯爺！廣東水師被不列顛艦隊攔截，全軍覆沒了！”
朱坤儀也不意外，廣東水師能牽製一下不列顛艦隊，已經起到作用了。冷冷道：“浙江水師呢？不是說早就出了舟山麽？”
“應該到了！”
此刻，浙江水師正躲在不遠一處海灣裏，聽著炮聲發抖。
一個副將急急問道：“大人，炮聲猛烈，我們現在若不過去，恐怕日後武國侯怪罪起來……”
那提督一腳把桌子踢翻，叫道：“誰願意去誰去！上去就是死！泉州李家那麽厲害都被滅了！海龍王鄭家什麽結果？我們這十幾條船，每條船隻有幾門弗朗機，連個厲害點兒的紅夷炮都沒有！打打流竄海盜還湊活，讓我們去打九州艦隊，這分明是要我們送死！”
忽然有人瞅見天空中有光芒閃了閃，眯起眼睛瞅了半天。
桅杆瞭望塔上的哨兵顫聲道：“是旗語！讓我們立刻從九州軍背後上去！”
頓時，浙江水師所有的人臉都黑了，那提督從艙裏衝了出來：“什麽旗語？”
隻見天上一個巨大的氣球，下麵籃子裏有人在對他們又是打旗子，又是用鏡子反光。
“這什麽東西？”一群人傻眼了，泉州有這種東西？
“上吧！”水師提督硬著頭皮發狠道。
一波炮彈飛過，浙江水師就跑了。
在鐵甲艦的射程外遠遠開炮，根本不敢靠近。沒有幾下，九州艦隊就當他們不存在了，集中火力專心轟炸沿岸炮台。
許三寶和周月玫在高空眼看著沿岸炮台在近百艘鐵甲艦的炮火下一個個被炸毀，大量敵艦衝入泉州灣，將炮彈傾瀉向碼頭守軍。
周月玫揪心道：“守不住了。”
許三寶咬牙道：“無妨，岸上巷戰倭寇占不到多大便宜的。要集中精力多毀一些九州軍的大艦，才是重要的！”
隻見相鄰的熱氣球上傳來閃光，許三寶以旗語回應，然後用鏡子對著身後的熱氣球閃光，將集合信息傳遞過去。接到信號，所有的熱氣球都開始緩緩向著泉州港靠攏。
十幾艘九州水軍已經在石湖港口靠岸，占領了碼頭。
許三寶指著下麵道：“嫂子，我們靠過去！”周月玫努力蹬踏踏板，饒是她內力綿長，已經全力踏了半天，也累得香汗淋漓。
艦上的倭寇一抬頭，發現有熱氣球從頭頂飛過來，都用槍去打。但是火槍和弓箭的射程都不過百丈，許三寶將熱氣球控製在兩百丈的高度，便打不到。
“嫂子莫怕！他們打不到我們的！”
許三寶大叫著撿起一塊壓艙石，丟下去，正中一艘船的甲板。艦上的九州水兵嚇得紛紛躲開，沒有砸中，一邊破口大罵，一麵有許多人對著天空中掀起屁股簾子，拍打自己的屁股表示羞辱。
但其實許三寶丟石頭不過是為了確認一下位置，見碰巧正中一艘鐵甲艦，便立刻扯開了懸著“萬人敵”的繩子。
甲板上一群九州水兵忽然又發現頭頂有東西丟下來，起初一個小黑點兒，但是越來越大，小石頭變成了一個水缸那麽大的東西當頭落下來。轟的一聲巨響，這艘船的甲板出現一個大裂縫，爆開了十幾丈寬的烈焰。登陸中倭艦停靠得緊密，相鄰的兩艘鐵甲艦都一起遭殃，船帆燃起大火。
因為甲板上擠滿了準備登上碼頭的九州水兵，這一下上百人身上起火，慘叫著跳到水裏。頭發、皮肉焦糊的氣味兒，就連身處空中的熱氣球上都可以聞到。
周月玫嚇了一跳：“這是什麽啊！”
“是一種大型的燒夷彈，叫萬人敵。”許三寶也不禁吐了下舌頭，當初覺得用泥胎做殼子不好，現在才曉得泥胎有泥胎的好處，爆的範圍大，火焰燒得猛啊。
用手指算算，就算是泥坯子，這東西相當於一個將近一百磅重的炸彈啊，從兩百米的高空落下，在可怕的重力加速度作用下，火油爆開得比從城頭上墜下不知道範圍大了多少，從高空看下去儼然一片火海，整條鐵甲艦都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