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不好,嫂子危險!

許三寶當下關閉火門,踏著纜繩爬到氣球裏,拉開氣閥,將熱氣球裏的空氣緩緩放出,令熱氣球緩緩下降。

一扭頭,周月玫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說沒法自己控製落下去的麽?

許三寶尷尬地笑著,頂著周月玫的白眼兒,等到氣球落到海麵上兩丈高度,便再次打開火門,對火盆裏噴油。周月玫拿起錨,量了量長度,對準海麵上的浮球甩了過去。

九州艦上忽然見到明軍的熱氣球掉下來了,都興奮大叫了起來。有人急急開了一炮,沒有打中,隨即便被一耳光抽翻在地上。

“八嘎!打中黑船怎麽辦?”

明軍大福艦上的人看到一發炮彈在氣球下方不遠處的水麵上濺起水柱,都齊聲驚呼。

“勾到了!”許三寶和周月玫一起奮力扯回錨索,將那浮球揪了起來,隨著熱氣球再次升起,從海麵上揪起長長的一條,約莫有水桶粗細的皮管。

許三寶急道:“得想個法子,把這管子割破,讓它浸水。黑船裏麵沒了空氣,便隻能浮起。”

之前被擊沉的大福艦還有許多人活著,在海麵上抱著碎木板漂浮的幾個大明水兵見狀,都不要命地向著這邊遊來,用隨身帶的水兵刀對著皮管又刺又割。

水中忽然有黑影襲來,幾個穿著鯊魚皮水靠的忍者水鬼忽然自水中躍出,用魚槍幾下便把明軍士兵悉數殺死在海中,又沿著皮管朝熱氣球爬上去。

許三寶和周月玫見到下麵的大明水兵被殺,都悲憤地大叫著用弩箭射向水鬼。一個水鬼被周月玫射中,許三寶所射的弩箭卻當的一聲被水槍擋開,幾個水鬼殺氣騰騰瞅著他們,一起沿著皮管向上躍起攀爬。

熱氣球被錨扯著,升力早已達到極限,根本禁不起這麽多人的重量,頓時緩緩向下降落。

許三寶大急,又裝上弩箭對著對方射了一箭。隻見那高大的水鬼將手中的魚槍一揮,便再次將弩箭撥開。

此時熱氣球已被拖到距離水麵隻有一丈高度,那水鬼踏著皮管疾馳上來,竟沿著錨索一路往上爬。周月玫一弩射去,那水鬼身體往下一墜,腳尖勾著錨索一**,那一弩便射空了,熱氣球更是向下猛墜。那水鬼揪著錨索奮力一躍,手裏的魚槍對著許三寶電光般刺去。

許三寶嚇得一聲尖叫,忽然被人一把揪到後麵,魚槍前換了一張仙子般的麵孔。周月玫劈手奪過水鬼的魚槍,縱身一躍,穩穩踏在錨索上,淩波仙子一般沿著錨索滑了下去。就要與對方身體相撞的一瞬間,周月玫手腕一翻,將迎麵襲來的魚槍挑開,閃電般刺破一個水鬼的喉嚨。淩空一翻,已然落在錨索勾起的皮管上,繼續向下滑行。

許三寶和遠處艦上拿著千裏鏡觀戰的人都看呆了。

電光石火之間,周月玫用魚槍連挑幾人,幾個水鬼喉嚨都爆出血光,墜落海中。周月玫借著落勢旋身奮力一劈,魚槍刺破皮管,用體重拖著槍頭的倒刺向下墜,將皮管劃開了幾米長的一個大口子才緩住身形,又奮力向上爬去。

許三寶看得眼珠都凸了出來,大聲叫好。

但是水鬼落水後,熱氣球重量瞬間大減,猛升了起來,將錨索拉得直立,便不好爬了。皮革柔軟,周月玫腳下踩不上力,一下沒躍起來,用魚槍鉤住皮管表麵奮力往上爬。

許三寶見狀急得手腳冰涼,想要去把熱氣球再次降低。但是熱氣球猛烈震**之下站都站不穩,剛爬了兩下就跌回了吊籃裏。

周月玫奮力幾個起落,爬上去抓到錨頭,揮動魚槍將皮管砍爛。浮球和破破爛爛的皮管一起墜了下去,氣球失去了向下扯著的重量,瞬間向上一跳。這瞬間的升力很大,周月玫措手不及,沒有抓牢,頓時仰天向海中墜落。

她是名門閨秀,哪裏會遊泳,登時嗆了幾口鹹鹹的海水,在水裏掙紮起來。

隻聽耳邊噗通一聲,許三寶從氣球上麵跳了下來,奮力遊到她身邊,將她從海中托起。

周月玫被水嗆得咳了半天,好不容易緩過氣,又氣又急:“你跳下來做什麽?”

抬頭望去,氣球已然飛走了。

許三寶大聲道:“不會遊泳就別往下跳啦!”

隻見一個黑影自水下越來越大,黑船沒了空氣,立刻便要上浮。

明軍的船看到他們落水,都一起用最快的速度靠了過來。之前見到海中拉起的皮管,黑船在水下的位置已經是一清二楚。但是因為氣球離得太近,明軍也一樣不敢開炮。

李成風叫道:“靠近黑船!炮口放低!貼近了對著黑船水線開炮!”

若是在隻有十數丈的距離開炮,便是黑船再堅固也一定會被擊沉。

遠處的九州艦隊看出了明軍的意圖,立刻也向著這邊衝過來。因為怕擊中黑船,不敢隨便開炮。

福山艦率先趕到,炮口平舉,對著一裏外最先趕過來的九州鐵甲艦齊射。那艘鐵甲艦頓時船頭開花,沉了下去。

黑船的船頭浮出水麵,李成風一聲大吼:“開炮!”

五門新炮一起轟鳴,黑船的船頭揚起處瞬間被轟開一個大洞,海水猛灌進去。隨即又是一輪炮響,再五發炮彈命中,將黑船的船腹側麵轟得鐵板橫飛,一側的明輪徹底被轟爛,停了下來,無力撞擊對手。

許三寶背著周月玫在海裏奮力向一塊大木板遊去,幫周月玫爬上去。

周月玫扯著許三寶的手,想把他拉上來。這當口,什麽男女授受不親全都顧不得了。

許三寶卻搖頭道:“不行,這塊木板承不住我們兩個人。你在上麵待著,我推你遊過去。”

看看四周,哪裏都不安全。

福山艦離他們比較近,放下一艘小船,幾個水兵奮力劃著來救他們。

然而就在這時候,黑船另一側的明輪推著黑船在水裏轉過炮頭,對準了福山艦。李成風臉色一變,大叫一聲不好。轟的一聲巨響,黑船開炮了,福山艦的船體瞬間被炮彈撕裂,從中間裂成兩半。

與此同時,瞭望手歇斯底裏地喊叫起來:“背後又出現一條黑船!不列顛國旗!是不列顛艦隊!”

另一邊忽然響起炮聲,福威號緊急調轉船頭規避,炮彈在極近的地方驚起水柱,船舷邊人人頭腳皆濕。

九州艦隊旗艦帶著數艘大艦一起趕來,背後卻有一條更大的不列顛黑船和數十艘不列顛戰艦,福威號被夾在中間,隻得立刻舍下眼前還未擊沉的黑船逃走。這黑船傷了一側槳輪,暫時造不成威脅,當前最大的威脅,已經變成了不列顛戰艦的黑船。

水兵船來不及去救許三寶,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船沉沒了,海裏都是半死不活的明軍將士。九州軍艦隊趕過來,從甲板上對著水裏放槍。明軍人人眼淚往肚裏吞,很多人都撕心裂肺地哭號了起來。

許三寶和周月玫躲在水裏,藏在那塊大木板下麵,憋住了一口氣,奮力逃離戰圈。

隻聽不遠處的水麵上槍聲不斷,明軍水兵悉數被殺。

許三寶將木板邊緣稍微頂起,將臉貼到水麵上緩了口氣,然後托著周月玫的脖子,讓她也換了一口氣。

許三寶做了個手勢,朝著岸邊緩緩遊去。周月玫會意,一隻手揪著他的腰帶,一隻手揪著頭頂的木板,遮在兩個人頭頂。每遊十幾米兩個人就要換一次氣,但是總算熬到天黑了,遠離了戰場。

許三寶奮力把周月玫再次推到木板上,推著木板向遠處遊去。海麵上不時有屍體飄過,越靠岸邊越多。有明軍,也有倭寇。

周月玫咳了兩下,望著岸上的火光,耳中傳來海麵遠處的隆隆炮聲,傷心道:“我們輸了麽?”

“不算輸。”許三寶說,“就憑大明水師這點兒破船、破炮,搞沉了九州艦隊這麽多船,已然是大捷了。岸上有南京京營的大軍,倭寇這點人在陸上打不贏的,頂多又像上次一樣,衝進城搶點兒東西,老百姓也已經都疏散了。”

周月玫幽幽道:“那不還是輸了麽?”

許三寶搖搖頭:“打與不打,大不一樣。不打這一仗,整個海域和沿海便盡數歸了倭夷。商道斷絕,我們便會困死在陸地上。今天雖然死了許多人,但是九州艦隊損失過半,耗費過大,不敢任意滋擾沿海,再來泉州也至少要幾個月的準備時間。下次再來,說不定我們已經不怕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