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道士送傘（五）

忙活了一晚，他也不知道自己瞎打了些什麽推理。早上被手機鈴聲吵醒，看到小肯發來的短信：彩票店也出事了。

李洛約一個翻身起來。

趕到銅鑼街時間正巧八點半，在“秋風館”對麵，人群圍成一個半圓，都在指指點點。他注意到周圍商鋪一切照舊，老板也好夥計也好都沒去看熱鬧，看來已經習慣了吧。

李洛約在兩個老頭間找到一個有利位置。

裏麵正中是彩票店，現在變得像缺了門牙的嘴巴，黑洞洞的，大門被整個取走了。彩票機被拖在路邊拆成了幾塊，看得出拆的人沒有什麽耐性，東一塊西一塊，一地的散亂殘骸。巨大屏幕也被放在店外，隻剩下一個空殼子，裏頭的液晶屏和電子元件被挖得幹幹淨淨，像是被獵殺的動物屍身。

道士傘又靈驗了。

站在門口是略顯呆滯的彩票鋪主人，一個六七十歲，穿藍色厚襯衣的老頭。

李路由往前幾步，走到他身邊安慰。

“老板人沒事吧，報警了沒有？”

對方點點頭。

“看到是誰做的了嗎？”

他搖搖頭。

“你是對麵的夥計吧？”

他突然扭過頭來，讓李洛約有點猝不及防。

“聽說你對道士傘很感興趣，到處在打聽。”

明明是平靜蒼老的眼眸，卻讓人不寒而栗。

“對麵小陳給你講過吧，還有奶茶店小妹妹，以及糕點店……你問這麽多有什麽用呢？如果真的能夠有用，我們早就想到辦法了。”

他一個守在店裏的老人家，調查行動的時候他肯定是不知道的。李洛約感覺冥冥中仿佛有個跟隨身後的監視器，自己一舉一動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老人蹲下來，用手撥弄著一塊碎塑料。

“那又有什麽用呢？”

“終究是躲不過啊。”

“躲不過……”

他喃喃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

“你還對這個東西有想法嗎？”

老板不知什麽時候站在李洛約身後。

“你到處打聽道士傘，為什麽？”

和以往一樣看起來懶散無比的樣子，說出這種話讓李洛約頭皮發麻。本來以為自己夠隱蔽，每次以買飲料小點心套詞，居然連懶老板都沒有瞞過。

“信息傳遞夠快、大家夠團結，鑼鼓街才能始終保持旺盛，大家也都能夠賺錢。在這裏，根本沒有秘密可言啊。”

老板咬著煙，露出一個日常的笑容。

“你其實問我就好，偏偏每次都忍住不問核心問題。你是在玩捉迷藏嗎？”

一點也不好笑。

老板拍拍李洛約肩膀。

“鑼鼓街的人都知道，以前我家是做鹵味的。很簡單的事，晚上在門口被放了一把黑傘，一個道士念了幾句經。恰逢我們家搬來這邊不久，生意正好，雖然辛苦，倒也不錯。我爸嘴上說不信這些，但還是非常提防，但一直沒有出事，大家也就淡了。第二周，我家店就被燒了，我爸瘸了腿。就是這樣。”

老板指了指呆愣狀態的王老板。

“這個人和我爸是一起來打拚的。看到出了事，他就把鋪子租出去，去年又回來開始自己經營。”

可惜然後還是出了事。

這些人似乎是觸發了某種機關，以至於老出現道士送傘的事。

“老板你為什麽還要開店？”

李洛約這話發自肺腑。在這個現代城市，居然還存在道士送傘這種說不清的詭異事，實在不是個好選擇。更何況，老板他並不像是缺錢的樣子，沒必要走王老頭的老路。

“我說過，我有比賺錢更重要的事情做，我也想找出那個藏在‘道士送傘’後的人。”

他咧咧嘴。

“鑼鼓街比你想得更複雜。我會抓住那些家夥的馬腳，總有一天。”

他眼裏露出前所未有的冷厲。

李洛約突然抓住了什麽，就如閉眼在水裏潛泳，下意識的手一劃，感覺有東西勾在了指間。不過很快那種感覺就消失了。

“我說的說完了，那麽你是為什麽來這？”

“受人所托。”

李洛約想到了初中生忐忑而擔心的樣子。

“沒有證據，沒有用。”

老板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