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火焰（4）
回到事務所時，已經是下午接近三點了。黃粱沒有在客廳看到歐陽倩的身影，這讓他鬆了一口氣，他現在沒有力氣滿足她的好奇心。
上課去了？黃粱一邊想、一邊走向臥室。
推開門，黃粱看到歐陽倩正坐在自己的**，聚精會神的盯著他原本放在櫃子裏的筆記本電腦。歐陽倩聽到開門聲，猛地抬起頭，看到黃粱正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的時候，歐陽倩尷尬的笑了笑。
“我說我是想進來幫你打掃衛生，你會相信嗎？”她說，“你竟然沒有私藏那種兩個人就能拍攝的小電影？”
“出去。”
“得嘞。”
歐陽倩把筆記本電腦丟在**，風一般的逃離了黃粱的臥室。黃粱聽到一連串慌亂的腳步聲，隨後是“咣當”一聲防盜門被關上的巨響。
隨手把**的筆記本電腦放回櫃子裏，黃粱躺在**，出神的注視著天花板。沒一會兒，他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次撐開眼睛，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黃粱是被腹中的饑餓感吵醒的。
“還有泡麵嗎？”
嘟囔了幾句，黃粱下了床，推開門走出了臥室。正在擺弄碗筷的歐陽倩看到黃粱睡眼惺忪的站在臥室門口，趕緊衝他揮了揮手。
“去洗手吧，都是你愛吃的。”歐陽倩若無其事的說道。她似乎完全忘了就在幾個小時前，她被黃粱堵在臥室時的窘迫。
雖然很想對歐陽倩說聲“拿著你的東西滾蛋”，但是不爭氣的肚子還是迫使黃粱走向衛生間去洗手。
吃完了再和她算賬。黃粱想。
歐陽倩買的確實都是黃粱愛吃的食物。雖然她其實不太清楚黃粱到底愛吃什麽，不過她很聰明的下樓去‘二老膾飯莊’訂外賣，這間飯店的女老板可是對黃粱的口味一清二楚。
拿起筷子後，黃粱隻是悶頭吃飯，看也不看歐陽倩一眼。歐陽倩隻好沒話找話的表演單口相聲，試圖打破尷尬的氣氛。
不過最終她還是放棄了，她破罐子破摔的對黃粱說道：“我不就是未經你允許進入到你的臥室了嗎，至於對我用冷暴力嗎？”
“你想試試熱暴力？”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歐陽倩下意識的遠離了黃粱，“我的意思是——”
黃粱說：“我原本以為你懂得尊重他人的隱私，看來是我錯了。”
黃粱的話深深的刺痛了歐陽倩敏感的心。
“我隻是——我隻是想知道你在忙些什麽！”歐陽倩辯解道，“你什麽都不跟我說，整天把自己關在臥室裏，我擔心你啊！”
黃粱冷漠的說道：“我不需要你的擔心。”
“你！黃粱，你混蛋！”
把筷子一扔，歐陽倩快步跑出了事務所。黃粱似乎聽到了走廊內傳來的微弱哭聲，他煩躁的把碗放下。強忍住掀桌子的衝動，黃粱閉上雙眼，仰靠在沙發上。
整整兩天，歐眼倩沒有出現在事務所中。
雖然一開始黃粱還對獨處時光感到愜意，但是很快，煩躁的情緒就充斥了他的內心。他很討厭這種挫敗感，但又無處發泄，隻好獨自一個人生悶氣。
熬到了第三天，黃粱的內心漸漸平靜下來，他開始接受或許歐陽倩再也不會回來，這種想法雖然讓他有些心裏發堵，但是也油然而生了一種解脫感。
至少不用擔心她因為自己的緣故陷入危險了。黃粱想。這樣也好。
就在黃粱琢磨該如何從歐陽倩的手中要回事務所的鑰匙時，她自己出現了，抱著她的寶貝電腦，跑進了客廳中。
“歐陽，你——”
“快，幫我把電源插上！”
歐陽倩胡亂的把茶幾上擺放的東西弄到地板上，把她那台厚重的筆記本電腦放在上麵，手忙腳亂的插上各種設備。
黃粱莫名其妙的注視著她，一時之間連生氣都忘了。“你這是——”
“我查到了一些東西，你一定會感興趣的。”歐陽倩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的敲擊著。黃粱看了一眼屏幕，發現歐陽倩正在試圖登入的網站，竟然是警方內部使用的管理係統！
“歐陽，你知道你違法了多少條法規嗎？”黃粱驚呼道，“要是被網警發現——”
“不可能發現的，我用了Tor。”歐陽倩煩躁的說道。
“Tor？洋蔥路由器？”
“呦嗬，你還知道呢？”歐陽倩看了黃粱一眼，立刻又把視線集中在屏幕上。
洋蔥路由器是基於P2P原理的一種代理服務器，使用洋蔥路由器的每個獨立個體，既擁有用戶屬性，同時也是代理服務器的主體。洋蔥路由的最大特點是它能夠在各種網絡協議中完全做到匿名。在使用Tor的過程中，就可以保護他人無法獲取你的信息，甚至是本地或洋蔥路由器上的其他用戶，也無法竊取你的信息。
由於在之前的警隊生涯中接觸過這種東西，所以黃粱對Tor的基本原理並不陌生。
“使用Tor作為偽裝後，想鎖定我的真實IP地址，僅存在理論上的可能。”歐陽倩總結道，“而且我還準備了其餘幾道防線，放心好了，沒有人能查到我的頭上。”她自信的微笑著。
“......”黃粱注視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我向你道歉，黃粱，我知道錯了，希望你能原諒我。”
“如果你想向一個人陳懇道歉的話，你至少要看著他的眼睛說。”黃粱譏諷道。
“抱歉，但是你沒看到我現在正忙著嗎？”
“忙著入侵警方的內部係統？”
“......”
歐陽倩停下動作，轉過身，鄭重其事的對黃粱說了聲“對不起”，隨後立刻把注意力再次投放在入侵警方的係統上。
“滿意了嗎？”
“湊活事兒吧。”黃粱知道現在不是生氣的好時機，他安靜的坐在一旁，看著歐陽倩忙活的不亦樂乎。
“早知道我剛才不就不退出了，現在還得重新獲取管理員權限。”她自言自語道，“那天我是因為好奇，才看了你臥室內電腦的搜尋記錄——我再一次道歉——我注意到你在搜尋近幾年發生在京陽市的縱火案。”
“你可以直接問我，而不是偷偷摸摸的查看我的搜索記錄。”
“你還打算墨跡幾遍？”歐陽倩狠狠地瞪了黃粱一眼。
仿佛做錯事的那個人，是我...黃粱在心中苦笑。
“在警方的係統中，我發現了幾個未被偵破的案子。”歐陽倩說，“這幾件詭異的火災遍布在京陽市的幾個城區中，不過均發生在最近兩年。”
“近兩年的案子？辛雨她——”
“你是說辛雨為什麽沒發現這些案子？我剛剛已經說過了，發生在不同城區中，‘大碗廚’快餐店縱火案，是龍山區內發生的第一起類似案件。”
“類似案件？你找到了相似的縱火案？”
“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歐陽倩得意洋洋的說道，“經過我精密的算法，總共篩選出7樁可疑的縱火案。”
“有7樁？”黃粱眉頭緊鎖。
“你這是什麽表情？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才刪減到這個程度。”
“別管我，你接著說。”
“這7樁火災的間隔時間有長有短，看不出內在聯係。”歐陽倩蹙眉說道，“我還在嚐試理出頭緒，但不能排除這幾起火災確實是不同的人所為。”
“這幾起火災的共同點是？”
“都沒抓到縱火者。”
聽了歐陽倩的回答，黃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還沒說完呢。”歐陽倩說，“這7樁失火案，最終都沒有確定點火源。”
“全都沒有？”黃粱的表情有些動容。
歐陽倩聳了聳肩。“反正卷宗裏是這樣寫的。”
“之前竟然有這麽多起詭異的失火案發生...”
“如果不是有意關注這方麵的事情，很少有人能把這些案子聯係到一起的。”歐陽倩說，“畢竟這些案子發生在不同的城區，被不同的幾組人獨立調查。”
黃粱沉吟道：“嗯...京陽市太大了，這樣的失火案，根本驚不起多大的浪花。”
“是啊，人們更關心自己的愛豆或是別人家愛豆的緋聞，誰會盯著失火案研究個不停呢？”歐陽倩說。
“嗯......”
黃粱注視著電腦屏幕，眉頭緊鎖。
“對了，卷宗裏有幾張監控視頻的截圖，挺有意思的。”歐陽倩麻利的調出幾張圖片，“至於那幾起案子的完整監控視頻，我還在下載。速度有些慢，畢竟要做到不留痕跡。”
“嗯？”
黃粱仔細打量屏幕上展示的這幾張截圖。毫無疑問，這些都是火災發生時，失火地點附近的監控探頭記錄下的畫麵。黃粱注意到這幾張截圖的左上角印著拍攝時間，大部分火災都發生在後半夜兩點至三點期間。
又一個巧合。
突然，黃粱的視線被一張截圖上的某個有些模糊的人影吸引住了。他一動不動的盯著這個略微失真的身影。同樣纖細的身材，同樣一身黑色打扮，這個他莫名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圍觀人群的邊緣，和其他人拉開幾個身位的距離，站在這張截圖的右側邊緣。
他似乎在欣賞著熊熊燃燒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