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名字(10)

“————也就是說,是你報的警,所以警方才把王莉給抓起來的?”

前往派出所的路上,歐陽倩對身旁正在開車的黃粱問道。

黃粱點頭說道:“沒錯。”

昨天回到家後,歐陽倩倒頭便睡。第二天醒來後,她一直躺在臥室的**,沒有像往常那樣去事務所。

在家裏無所事事到下午,她接到了黃粱打來的電話,詢問她是否想和他出去一趟。歐陽倩沒有多想,穿好衣服,出門去見黃粱。

在小區的地下停車場見麵後,黃粱讓她上車,隨後他駕駛甲殼蟲,駛離了小區。在路上,黃粱用三言兩語,解釋了此行的目的地:西城街派出所。

“警方為什麽要聽你的話?”

“因為王莉犯罪了。”

“犯罪了?”

“盜竊罪。而且數額巨大。”

“為什麽警方沒有抓你?”歐陽倩揶揄的說道,“你也犯罪了,私闖民宅。”

“因為沒有‘熱心市民’報警。”

“我可以當這名‘熱心市民。’”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黃粱麵無表情的看了歐陽倩一眼。

“好了,好了。別當真嘛。王莉她真的犯了盜竊罪?”

“當然,我可不敢報假警。”

“王莉從陳璐女士的家裏偷東西了?”

黃粱點了點頭。“沒錯。”

“好吧...”歐陽倩若有所思的望著車窗外,“可是就算她偷了陳璐女士的東西,這也和陳璐女士委托給我們的事情沒有直接聯係吧。”

“大有聯係。”

“是嗎?”歐陽倩疑惑的望向黃粱。後者在目不斜視的專心開車,沒有和她進行眼神交流。

“我已經托人安排好了和王莉的見麵,屆時你一定要保持安靜。”黃粱叮囑道。

“我知道了,我就安靜的坐著,不會打擾你和王莉的對話的。真的是...”

十分鍾後,黃粱把車停在了路邊,歐陽倩和他走進了西城街派出所。徐聰接待了他們,他就在這間派出所工作。

“人已經在審訊室裏等著了,黃粱,你確定不需要我陪同嗎?”徐聰問。

“你不放心我?”

“怎麽會,當然放心。上次李大路的案子,還是多虧了你,才最終結案。”

黃粱的臉色黯淡了下來。粗線條的徐聰仍在喋喋不休的說著感謝的話,還是歐陽倩出聲打斷了他。

“那間審訊室怎麽走?”她問。

“我帶你們去,就在二樓。”徐聰走在前麵,大步流星的踏上了樓梯。他絲毫沒有發現黃粱的異常。

“你沒事吧?”歐陽倩輕聲問到。

“沒事。”黃粱搖了搖頭,努力打起精神,他清楚接下來和王莉的見麵至關重要,容不得半點閃失。

“人就在門後。”將黃粱和歐陽倩帶到一扇厚重的門前,徐聰過度熱情的說道,“我現在不忙,黃粱,你不用擔心打擾我的工作——”

歐陽倩微笑著說道:“徐聰警官,不能因為我們的事情一直占用您的時間。見麵結束後,黃粱會聯係您的。您去忙您的工作吧。”

“哦...那好吧,有事情招呼我,別客氣。”

徐聰有些不情願的離開了。

“歐陽,我們開始吧。”

黃粱伸手推開了審訊室的門,那名他們昨晚見過麵的中年婦女正坐在一把金屬椅子上,手被手銬束縛著,一臉憔悴的表情。

“你——是你們?!”愣怔了一下,王莉立刻認出了歐陽倩和黃粱,“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反正不是買保險的。”歐陽倩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也不是單親媽媽。”

黃粱斜睨了歐陽倩一眼,後者吐了吐舌頭,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了。她有些好奇黃粱放在桌麵上的那個黑色口袋。

裏麵裝的是什麽呢?總歸不能是送給王莉的禮物吧。歐陽倩思忖道。

“我們是誰不重要。王莉,倒是你,身上有很多有趣的秘密。”

“哼。”

鐵青著臉,王莉扭過頭,不去看黃粱。從昨天晚上被抓開始,她就一直非常困惑警方是如何盯上她的,又是如何知曉她存放那些戰利品的地下室的呢?這個秘密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及過。

但是當看到麵前的這一男一女走進屋子的那一刻,王莉就知曉謎底了。毫無疑問,自己目前的窘境,就是麵前這兩個人造成的。

“你們為什麽要陷害我?”

“陷害?這個詞可按不到你的身上,王莉。”黃粱說,“根據警方的初步估計,在那間被隱藏起來的地下室中,存放了金額超過五千萬的贓物。”

“你剛才說多少?”歐陽倩不敢置信的望向黃粱,“五千...萬?”

“保守估計。”

“......”

歐陽倩已經開始在心中計算,五千萬的現金堆在一起,會是什麽樣壯觀的景象。

事已至此,王莉很清楚再說什麽,都於事無補了,從她家裏搜出來的那些贓物,就是決定性的證據,容不得她狡辯。

在感到絕望的同時,王莉十分好奇麵前的這個男人是如何盯上她的。在她的印象中,這是她僅有的兩次與他接觸,而且上一次就發生在昨天晚上。

“我叫黃粱,是一名偵探。這位是我的助理。”他伸手指了指歐陽倩,“你一定很好奇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吧?”

王莉點了點頭。

“還記得陳璐女士嗎?”

“......我之前的雇主。”

“你未經允許,從程璐家中偷走了一副珍貴的油畫。”黃粱說,“那幅畫是陳璐女士的父親——恒達集團前任董事長陳廣林——拍賣獲得的。這半年來,它一直被保管在你的地下室中。”

王莉冷哼了一聲。

“其實陳璐女士找到我,和那副油畫一點關係都沒有。”黃粱說,“她甚至完全記不得在書房中,原本掛著一幅價值連城的油畫。至於為何如此,我相信你能夠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

“還不想說嗎?”黃粱聳了聳肩,“陳璐女士因時常忘記自己的名字而苦惱不已。幾經波折,她找到了我,委托我進行調查。調查的過程相信你也沒有興趣,總之,因為書房裏掛著的那副格格不入的日曆,我抓住這條線索順藤摸瓜,最終發現了你的存在。王莉,想知道是誰向警方通報你的秘密的嗎?”

黃粱玩味的打量著王莉的麵部表情。聽了黃粱的陳述後,王莉顯得非常平靜,她出神兒的盯著手上的金屬手銬。

“你不得好死。”她麵無表情的詛咒道。

“誰知道呢。”黃粱聳了聳肩,“想看看我帶來了什麽嗎?”他伸手指了指放在桌麵上的黑色袋子。

“......”

“喏,就是這個東西。”黃粱從黑色袋子中掏出了一個黑色的小首飾盒,設計它的初衷應該是用來存放戒指,但是黃粱把盒子打開後,裏麵存放的不是戒指,而是一張卷起來的紙條。

當黃粱取出首飾盒的時候,王莉的瞳孔猛地收緊,她直勾勾的注視著黃粱手中的小盒子。黃粱把那張紙條展開後,歐陽倩看到紙條上寫著兩個名字:王莉,陳璐。

“能解釋一下嗎?你為什麽會如此慎重的保管這張小紙條?”黃粱用指尖點了點桌麵上的紙條。

“......”

“沉默隻能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黃粱說,“我推測即使陳璐女士人現在就在這裏,她也想不起你分毫。不過我會提醒她你都做過什麽。相信我,如果陳璐女士獲悉困擾她的問題是源於你的所作所為,她會非常憤怒的。”黃粱留意到,王莉的手在微微發抖。

她快崩潰了。

黃粱決定再加把勁兒:“王莉,你在她家裏做過工,應該知道她可是一位分量十足的大人物。讓一個罪犯在監獄中的生活舉步維艱,對她來說,隻需要打上幾通電話而已。”

“......除非她救我出去。”

黃粱搖了搖頭。“不可能,即使陳璐女士不追究你的責任,你偷竊的其他贓物也足以讓你在監獄中度過幾年了。”

“......她必須——”

“王莉,認清現實吧。”黃粱打斷了她的話,“你隻有一個選擇,和我合作,我保證可以讓你的監獄生活過的不那麽艱難。”

“......”

王莉低著頭,默不作聲的坐著。

“回答我,你是如何做到讓那些被你偷竊貴重物品的人忘記你的存在?根據警方調查,那些贓物的失主們,沒有一個人意識到自己遭到了盜竊,即使他們曾在被你偷盜的物品上投下巨額保險。”黃粱問,“回答我,王莉,你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王莉被黃粱的吼聲嚇了一跳,歐陽倩也是,她不清楚為什麽黃粱的情緒會如此激動。

黃粱當然會激動。

這是自雷軍遇害之後,黃粱再一次碰上常理無法解釋的事情。麵前的這個女人,會和那個西服男有關聯嗎?黃粱不知道。

“你不會相信我的解釋。”王莉說。

和昨天晚上相比,她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幾歲,整個人的精氣神已經完全垮了。

如黃粱預料的一樣,王莉的心理防線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