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名字(9)

與此同時,別墅內的黃粱,已經站在了一樓客廳一側的一麵小型的書架前。麵前的這個書架長不到一米、高兩米三、寬約半米,顯得非常的精致小巧。書架上並被各種裝飾性的圖書塞得滿滿騰騰,絲毫沒有空閑的縫隙。

這個書架擺放在這裏顯得非常突兀。

這棟別墅的主人顯然沒有讀書的習慣,在那間主臥室中,黃粱一本書都沒有看到。而麵前的這個書架上的書,更是沒有人翻閱的痕跡。這個書架擺在客廳的角落裏,作用和擺上一個大花瓶沒有任何的不同。

既然如此,別墅的主人為什麽非要在這裏擺上一個與客廳陳設格格不入的書架呢?黃粱在挪開書架後,找到了答案。

一扇門。

書架的後麵是一扇白色的木質房門,看上去仿佛像是有人把貼滿牆壁的珍貴牆紙,硬生生的扯下了一大塊似得。

伸手握住木門上的門把手,黃粱轉動了一下,白色木門緩緩被他推開,一個漆黑無比的黑洞出現在黃粱的眼前,像是地獄的入口一般。

稍稍挪開身體,讓身後的月光能夠照射進洞開的木門裏,黃粱隱約中看到了一條通往幽暗地下的樓梯。

似乎是地下室的入口啊...黃粱探頭打量著木門內的景象,但是濃重的黑暗遮擋住了他探查的目光。

M的,真是不想下去啊...

無奈的搖了搖頭,黃粱邁步跨過木門,腳踏上了通往黑暗底下的冰冷樓梯。

......,......

在不安和緊張中,歐陽倩忍受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即使她一直在祈禱黃粱能夠從那棟該死的房子裏跳出來,對她說上一句“今天就到這裏吧,我們回家”,但是這一切仍沒有發生。黃粱像是迷失在那棟毫無亮光中的二層別墅裏,讓提心吊膽的歐陽倩備受煎熬。

“該死,黃粱這個混蛋,竟然不聲不響的把我拖進這樣的事情裏!如果我——”

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打斷了歐陽倩的胡思亂想。她站定腳步,望向聲響傳來的方向。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就是黃粱叮囑她注意的神秘女人——快步走向歐陽倩所在的位置。

果真是她?

突然親眼看到了照片中的人物,歐陽倩有種現實和虛幻之間的邊界被打碎的錯覺。愣了一秒鍾,她立刻清醒過來,用手機給黃粱打去了電話。此時她已經能看清神秘女人臉上的濃妝、以及她目光中閃爍的懷疑、困惑。

她在看我,她在看我!我現在應該怎麽辦?對,拖住她,我必須拖住她!

勉強把快要跳出胸膛的心髒按回它應在的位置,歐陽倩下意識的迎著神秘女人走了過去。當站在神秘女人的麵前、和她麵對麵對視時,歐陽倩的大腦依舊空空如也,一個標點符號都想不起來。

神秘女人警惕的打量著歐陽倩,她退後了一步、拉開和歐陽倩之間的距離,問道:“你幹嘛?”

“我、我想,嗯,我...”

“你是推銷保險的?”

“呃...沒錯!對,我是推銷保險的。”歐陽倩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落水者一樣,急切的說道,“您看您的房子如此雅致,不為它投上一份房屋——呃,房屋火災險?對!房屋火災險,為您的財產上一道安全的鎖——”

“你們還真是意誌堅定啊。”神秘女人沒好氣的說道,“你們這些推銷保險的人,是不是打算常駐這個小區啊?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來騷擾我,我就叫保安了!”

“女士,您多少也體諒體諒我們吧。”

平日裏陪媽媽看的苦情劇中的台詞,總算是排上用場了,歐陽倩眼淚汪汪注視著麵前的女人,聲淚俱下的說道:“我十五歲的時候就輟學了,家裏人為了彩禮,硬是把我嫁給了一個我素未謀生的人。沒成想結婚後沒幾年,他就因為酒駕發生車禍,拋下了我和年幼的兒子...您就當是做好事了,行嗎?”

“別來煩我。”女人厭煩的說道,“離我遠點!”

“就是,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麽能胡攪蠻纏呢?”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歐陽倩猛地轉頭望向身後,險些扭到了脖子。她目瞪口呆的注視著站在自己身後的、那名大晚上戴墨鏡的男人:黃粱。

“你、你——”

“你什麽你?一邊待著去。”黃粱裝作不認識歐陽倩的樣子,輕蔑的伸手把她推到了路旁,隨後對神秘女人說道:“真是世風日下啊,強買強賣的事情竟然如此猖獗。”

神秘女人冷冰冰的注視著黃粱:“你誰啊?”

“一個好心的過路人。”

“晚上戴墨鏡,看你就不像好人。”

神秘女人絲毫沒給“幫”她解圍的黃粱好臉色看,她徑直的走過黃粱。女人掏出鑰匙,快速的走進自家院內。急切的就像是隻要再多逗留一秒鍾,她就會在家門口被搶劫似得。

看到那棟二層別墅亮起了燈光,黃粱邁開腳步,向小區外走去。

跟上黃粱的步伐,歐陽倩不依不饒的說道:“黃粱!你差點把我嚇死!”

“你是差點把我嚇死。”黃粱說,“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翻牆。好家夥,我差點就頭朝下掉下去。”

“冒這麽大的風險,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啊?”

“還能幹什麽,幫委托人決問題。”

雖然看上去有些疲憊,但黃粱此時心情似乎很不錯,他一邊走、一邊哼著不成調的小曲,一副悠然自得的自在模樣。

“問題解決了?”

黃粱自信的說道:“隻差最後一步。”

“最後一步?”

“天機不可泄露。”

“切。”

歐陽倩強忍著對黃粱的face來上一拳的衝動,她正用衛生紙擦拭著臉上的淚痕。

“真看不出來啊,歐陽,你竟然還有表演的天賦。”黃粱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歐陽倩,“你剛才的哭腔簡直能用“肝腸寸斷”來形容了。如果不知道你的底細的話,說不定真有人會被你忽悠住。”

歐陽倩沒好氣的說道:“你就別說風涼話了,至少那個女人就毫無反應。”

“她?你是說王莉?”

“那個女人叫王莉?”

“我沒跟你說過她嗎?”

“沒有。”歐陽倩搖了搖頭,“這幾天你給我打的第一通電話,就是把我從家裏叫出來,在你私闖民宅的時候,讓我給你放風......”

“好吧,那可能是我忘了。”黃粱說,“這幾天一直在蹲點,過的渾渾噩噩的,不過總算達到了預期的目標。”

黃粱這幾天裏,為了掌握王莉的行動規律,幾乎是全天候的蹲守在王莉的身旁。雖然幸苦了一點,不過收獲頗豐。

“什麽目標?該死,黃粱,你能不能別再跟我賣關子了!”歐陽倩爆發了,她拽住了黃粱的胳膊,“把話給我說清楚!我冒著成為你犯罪行為幫凶的危險,究竟是為了——”

“你相信我嗎?”黃粱直視著歐陽倩的眼睛。

“是我在提問,你——”

“你相信我嗎?”黃粱搖了搖頭,固執的又重複了一遍問題。

“......”

表情無奈的直視著黃粱的目光,歐陽倩勉強點了下頭。

“那不就得了。”黃粱原本鄭重其事的表情,被一抹微笑取代,“你隻要清楚我不是在幹壞事就足夠了。而且我現在也隻是一知半解,可能和王莉麵對麵的好好談一談後,我就能解答你所有的疑問了。歐陽,再耐心的等一會兒。”

麵對黃粱突然溫柔下來的語氣,歐陽倩臉頰不由自主的微微泛紅。她隻好佯裝生氣,快步的向前走去,不讓黃粱看到她窘迫的表情。

“喂,歐陽,等等我。”

當坐進停在一處安靜街道旁的甲殼蟲車內時,歐陽倩才感覺自己完全的放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深切的疲憊感。她動作緩慢的係上安全帶,上下眼皮已經開始旁若無人的勾搭起來了。

“走吧,回家。”

“你今天晚上不準備出去鬼混了?”

“我從來就沒有出去鬼混過。”黃粱語氣無奈的說道,“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說,“剩下的就不需要我們操心了。”

“你是指你已經完成成了陳璐的委托?”

“沒有。”黃粱搖了搖頭,“核心問題還沒有解決。”

“好吧...”

“放心,我心裏有數。”

黃粱開著小巧的甲殼蟲,匯入了夜晚長長的車道中,變成了這條璀璨銀河的一部分。歐陽倩把車窗開了一條縫隙,讓夜晚清爽的晚風拂過她的麵頰,她感覺自己清醒了少許。

黃粱打破了車內安靜的氛圍。

“抱歉,突然讓你做這樣的事情。”

歐陽倩看了黃粱一眼,發現他正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前方的路況,仿佛那句話不是從他口中說出的。

“想不到你還會主動道歉。”

“身邊有個助理還是不錯的。”

“你說什麽?”

“沒什麽。”

“哼。”

歐陽倩的嘴角微微上揚,她側過臉,把額頭貼在冰涼的車窗玻璃上,出神的注視著夜空下的璀璨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