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小陰陽手

那於長老道:“天星頂勢力伸過了天山以南,在河套一帶聲勢漸大,天星頂弟子和蔥嶺宇文家的人同流合汙,在河套地方勾結官府,無惡不作,現下愈來愈狠,竟然拿錢前往京師賄賂上官,倒想自己做起官府來啦。這種邪門勢力,穀副盟主居然和他們談判,不知這是否也是老盟主的意思?”

穀定虛道:“這件事老盟主不知道,我正準備諸事具備之後再稟報他老人家。”

那於長老又尖笑道:“那穀副盟主到底是跟盟主說了呢,還是沒說?”

穀定虛道:“還沒有。”

那於長老桌子一拍,一個茶碗叮當掉地,摔得粉碎,尖聲道:“你好大的膽子,仗著盟主的看重,不通過我們八位長老就妄下決策,引得這次官兵和天星頂、宇文世家的人合夥對付天下盟一家,鬧出這麽大的傷亡,你該當何罪?”

穀定虛道:“這件事我的確未曾稟報盟主,但盟主閉門修練時,曾說盟中大事由我一人自專,無須通過八大長老,八位長老個個聽得清清楚楚,可曾有錯?身為副盟主,本座擔的是盟主交付的重擔,於長老有什麽疑議,不敢去問盟主嗎?”

那於長老道:“你們鬧什麽玄虛,我並不知曉,可是你未經眾議,擅自行動,造成傷害,實在罪不可恕!”

穀定虛微微動怒,道:“咱們在綠林裏混的人,哪一個不是提著腦袋走路?於長老集合八位長老要治我的罪,是什麽居心?”

“當年老盟主率領兄弟們辛苦打下這片江山,可不是哪一人的天下,而是天下盟所有兄弟的天下!盟內分派,對盟務各持己見久非善事,老盟主對這事向來極為不喜,他老人家對本盟大小事務都費過極大的精神力氣,卻始終沒能彌合大家的分歧,於長老當時可是反映最為激烈的一個,本座倒想問一問,於長老意欲何為?”

兩人正鬧間,隻聽又有一人道:“副盟主說的那些都沒錯。隻是副盟主未經裁決,便對甘州分舵的周舵主下了毒手,我王某就瞧不過眼,想請副盟主把當日之事分剖分剖。”

穀定虛似乎吃了一驚,問道:“什麽毒手?周舵主是老盟主一起打天下碩果僅存的老臣,我對他下什麽毒手?”

那姓王的道:“副盟主的獨門武功是小陰陽手,是不是?”

穀定虛道:“不錯。當年本座跟隨盟主,將‘西域四凶’趕出河套,那一戰後老盟主看在本座鞠躬盡瘁的份上,特意將他老人家的獨門武功小陰陽手傳授給我,這件事本盟無人不知。難道周舵主遭到不測,是中了小陰陽手而死?”

那姓王的冷笑連聲,道:“這的確是我們盟中不幸,出了你這等奸詐之人。這小陰陽手高明得緊,可以叩打人體隱穴,令人不知不覺著了道兒,連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小陰陽手隻有老盟主和副盟主兩位精通,本盟弟子從無別人學過,這件事我總不會冤枉了你吧?”

穀定虛十分不信,說道:“我跟周舵主素無怨仇,何必對他下此毒手?周舵主是哪天死的?”

姓王的又是幾聲冷笑道:“多半是周舵主為人耿直,看不慣副盟主平日大權獨攬的所作所為,言語中得罪了副盟主,副盟主惱羞成怒,所以殺他泄憤,是不是?小陰陽手擊斷人的心脈,要疼夠三天才死,死狀與心絞痛的症狀一般無二,除非懂得小陰陽手的解法,在三日之內下手,傷者方可有救。我想問問盟主,三月初二,副盟主在什麽地方?”

穀定虛道:“三月初二……本座在四位內堂堂主陪同下視察甘州分舵,當日視察完畢,便從甘州弱水渡口返回,沿途都有本盟弟子隨從。藍長老也是其中之一,如何?”

那姓王的道:“三月初二,副盟主視察甘州分舵,三月初五日正午,周舵主暴病身亡,死時口吐鮮血不止,渾身遍體鱗傷,死狀極慘,據老夫所見,他身上的致命傷是副盟主學自老盟主的小陰陽手擊中背心靈台所致,副盟主說自己與周舵主的死毫無關係,卻瞞得了誰來?”

穀定虛冷笑一聲道:“原來你是抓著這一點來向本座發難。請問王長老,周舵主的屍體由誰勘驗過?”

那王長老道:“凶手未曾抓到,周舵主家人抵死不肯將周舵主入土為安,勘驗之事,自然無從談起。”

穀定虛道:“這就好笑了。周舵主口吐鮮血而死,一定是中了本座的小陰陽手所致麽?能叩擊隱穴置人於死地的內家掌力,不獨小陰陽手,整個武林屈指一算不下二十家,王長老拿這件沒憑沒據的事來捕風捉影,栽贓本座,到底是何意圖?”

那王長老道:“好,現下你不承認,也由得你。真相總有大白天下的那一天。我再問你,官兵為何知道本盟的秘密通道,將本盟外圍守衛一攻而破,逼得盟主迫不得已離開閉關所在,出外逃亡?”

穀定虛道:“官兵從哪裏進來,我怎麽知道?”

那王長老冷笑道:“甘州兵馬指揮使衙門的指揮使賀子穆,是副盟主的什麽人?”

穀定虛頗為不耐,把桌子一拍,道:“我和賀兄交情有十年之久,這件事不但無不可對人言之處,老盟主也知道我與賀兄的交情。幾位長老既有見疑之意,我自然不便強辯。隻不過等盟主他老人家一回來,自有分剖之處,如何?”

他說話口氣極為強硬,竟有一股一方霸主的氣勢,隻聽那姓王的長老冷森森地笑道:“等到老盟主一回來,隻怕連分辨的機會也不會給你,到時家法處置,叫你死得慘不堪言。我看你還是承認了的好,咱們大家還可以為你在老盟主跟前說情,看在你往日對本盟曾有功績的份上,好歹饒你一條狗命!”

他越說到後來,聲音越是充滿引誘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