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莫名的恨情
7月25的傍晚時分，杜飛徹底放棄了繼續尋找失聯的老杜同誌，準備起程回望海市，災防部的避難所工程還等著他回去主持。
在準備登機的時候，一個英姿颯爽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是葉曉。
幾天不見，葉曉整個人看起來比初見時更有女人味。雖然她身上依舊穿著野戰服，但身上並沒有那種執行任務時的緊迫感。
她的步子邁得很閑適。
杜飛笑眯眯地問：“來向我道歉？”
“你不是要我賠你一部手機嗎？給你！”葉曉沒好氣地把一部新手機遞給杜飛，又道：“我問你，你為什麽要給我找麻煩？”
“給你找麻煩？”
杜飛被問得一頭霧水，反問道：“我給你找什麽麻煩了？”
“還跟我裝無辜，那個叫蕭宇航的小男孩，難道不是你帶來的？”葉曉的臉色漸漸黑了下來，頗有幾分怨忿之色。
杜飛越聽越糊塗，納悶道：“是我帶來的啊，他怎麽了？”
葉曉氣憤道：“昨晚，楊佑停了我的一切救援行動，命令我在救援工作沒有結束之前，待在安置營帶孩子！”
“是嗎？那我得恭喜你了，待在安置營做奶媽可比上前線要安全得多。”
“你！”
聽到奶媽二字，葉曉氣得怒拳一揮，頗有拳碎山河的衝動。但她最終還是沒把拳頭轟到杜飛臉上。在她看來，杜飛臉上那抹臨危不懼的微笑，不過是種賤兮兮的表現。為了這樣一個小賤賤而背負軍事處罰，真的化不來。
葉曉努力憋著滿肚子的怒火，收拳質問：“就因為那天我沒聽你指揮，所以你要這樣報複我？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報複你？你當我是竇娥呢？想冤就冤。”杜飛正色道：“蕭宇航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我把他帶到楊佑那裏，是希望楊佑能夠把他培養成一個未來的英雄。但我真不知道楊佑會把他交給你來暫時照顧，這事跟我沒關係。”
頓言片刻。
杜飛又繼續道：“話說回來，楊佑這麽安排，其實也沒什麽不妥。自從小坑村的意外發生之後，你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本來就不適合再執行任務。他讓你留在安置營照顧蕭宇航，估計也是想給你一點緩和的時間。”
“我的情緒穩不穩定，我比你清楚！”
葉曉怒目一橫，顯然不承認自己的精神領域出了問題。
但當想起死在小坑村的那個戰友時，那種難以名狀的悲痛之色，還是會難以自製地浮上她的臉頰。
種種愧疚，令她無法再理直氣壯地正視杜飛的目光。
她把頭扭向一邊，強辯道：“小坑村的事情，我固然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你就一點責任也沒有嗎？”
“我有什麽責任？該勸的當時我都勸了，就差沒拿刀架你脖子上。”
“你身為災防部的部長，防災減災本來就是你的責任。你在明知道小坑村會發生大型泥石流的情況下，為什麽不提前發布預警信息？”葉曉正色道：“你等到我們救援隊開始出發的時候才突然冒出來，空口白牙地說前麵有危險！那種情況下，你說我是聽你的還是聽上級命令？”
“我也是見到你們要去小坑村的時候，才猛然意識到小坑村有危險。”杜飛無奈道：“當時我是要發布預警信息來著，禁止救援隊進入小坑村，是你莫名其妙地摔了我的手機，你也好意思在這指責我？”
“誰知道你當時是不是故意想刁難我。”
“我說小姐姐，咱能不能講點道理？你好歹也是個有名有姓的中士，像個潑婦一樣在這顛倒是非，對得起你身上這身軍裝嗎？”
“我對不對得起這身軍裝，用不著你來評價！”興許是意識到理虧，葉曉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有些底氣不足，聲調也低了許多。
她再次扭頭回避杜飛的目光，又扯開話題問：“那個叫蕭宇航的小家夥跟你是什麽關係？”
“我跟他什麽關係，跟你有關係嗎？”這脾氣一激起來，杜飛也懶得跟她多說廢話，轉身邊登機邊說：“記住，我杜飛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你的仇人！要想我給你好臉色，你最好先端正自己的態度。”
“你！……”
葉曉憤然轉身，想要怒懟幾句來著，杜飛卻利索地拉上了機艙門。直升機的螺旋漿也已經呼啦呼啦地轉了起來，風大，嘈音更大。怒氣沸騰的“混蛋”倆字，愣是被葉曉給憋回了肚子裏，因為罵了他也聽不見。
直升機一走，一個同在小坑村患難過的戰友走了過來。
她不以為然地勸葉曉：“能夠笑到最後的才是王者，以你的背景，以後有的是機會整他，何必急於一時。”
“哼，他最好被栽到我手裏！”
葉曉氣呼呼地回到安置營，看到那個有點與眾不同的小男孩，心裏又是一陣落寞與無助。身為一個中士，她願意戰死在祖國最需要自己的危險地帶。但是讓她留在安置營照顧一個小屁孩，這真的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
而這一切麻煩！
都是杜飛搞出來的，每每想到這裏，葉曉便恨不得生撕了杜飛。
“蕭宇航，你都已經十歲了，還用別人照顧嗎？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上能九天攬月，下可五洋捉鱉，可從沒依賴過誰。”葉曉試著給小男孩洗腦：“如果你真想成為一個男人，你應該勇敢地麵對一切，包括父母雙亡的事實。”
蕭宇航年紀雖然不大，思想卻挺成熟。
她似乎也看懂了葉曉的不耐煩，回道：“我不離開這個安置營，是因為我怕我走了之後，楊爸爸找不到我，你若是想走的話，我不跟著你。”
“那我走了之後，你遇到危險怎麽辦？錦山縣餘震不斷，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次生災害，你懂怎麽自救嗎？”
“你放心吧，我都會努力活下去的。我爸以前跟我說過，人隻有活著才有機會去實現自己的夢想。我的夢想就是像你們一樣，穿軍裝。”
“……！！！”
麵對小男孩那堅毅眼神，葉曉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雖然出身於軍人家庭，但當時的她，卻未必有蕭宇航這麽堅定的信念。
感同身受地想一想，葉曉又不由得心軟起來。
她把小男孩拉到自己的懷裏，心疼地親吻了一下小男孩的額頭，叮囑道：“蕭宇航，你給我聽著，不管未來發生什麽事，你都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