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翻盤

“不成器的混賬東西!你已經被開除了,這是你想來就能來的地方嗎?我現在以科研導師的身份命令你,馬上給我出去!”

在這個地方,職務上的身份作不了主,但導師的身份卻不受限製。李德利的邏輯思維還是很清晰的,試圖力壓突如其來的變數。

但這次由不得他。

一直試圖扭轉乾坤卻力不從心的劉青山,在看到杜飛出現的那一刻,眼睛都明亮了許多。

劉青山收斂暗喜之色,不慌不忙地說道:“李教授,我們剛才之所以會做出開除杜飛的決定,其根本原因,就是因為他沒有拿出科學數據去支撐他的預測。現在既然他來了,且有意做個解釋,我們不妨坐下來聽聽他怎麽說。”

此言一出。

之前沒舉手的蕭仁禮院士也點頭附和道:“我們的目的不是為了開除誰,而是要給科研事業樹立一個嚴謹的態度。如果他能對之前的預測做出一個科學且合理的解釋,那我們今天的工作討論會,則應重新定調。”

緊接著,又有不少院士跟著點頭。

眼看自己的立場已經漸漸被孤立,李德利也無計可施,隻好硬著頭皮坐回位置上,卻依舊保持著科研導師的嚴厲姿態對杜飛說:“杜飛,今天你要是拿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從此以後都別想再踏足華科院!”

“李教授,雖然您沒有教過我‘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的人生哲理,但這個道理我懂,今天我不會令你失望的。”

“你!”

麵對話中帶刺的杜飛,李德利脹得麵滿通紅,心道:“什麽叫沒有教過你‘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這是諷刺老子沒水平嗎?小王八蛋,今天你要是搗鼓不出一點響動,看老子怎麽整死你!看你還敢不敢目中無人。”

憋忍半天,李德利冷“哼”一聲,拭目以待。

在會議室的一邊,有個科學演示台。在工作人員的協助下,杜飛輕鬆便將編寫好的幾組數據錄入了電腦。按下演算“執行”按鈕,光束從精密的儀器中投射出來,演示台上很快便呈現出了一幅虛擬的全息畫麵。

全息畫麵中所呈現的是火紅的太陽,以及太陽黑子的活動周期圖。

“其實早在6月28日的時候,已經出現了一個M5.2級的太陽耀斑。在隨後的48小時內,又連續發生了幾十次B到M級的光斑,且峰值一直在增加,活動十分頻繁。

通過推算,我預估太陽光斑可能會在7月2日達到X4.1級,並在兩天之內形成對地效應。我覺得,我沒有辜負任何人,請各位領導明察。”

杜飛這番解釋,顯然起到了作用,畢竟有科學數據的支撐,以及精確無誤的演算過程。

在座各位院士們交頭接耳的討論了起來。

眼看所有聲音都開始傾向於杜飛,李德利得氣拍案而起:“胡扯!這簡直就是胡扯!

六月下旬,你以助理研究員的身份跟隨我一起出席氣候峰會,什麽時候觀測過太陽黑子?我問你!你這弄虛作假的手段,誰教你的!”

“李教授。”杜飛不慌不忙地回道:“一天有二十四個小時,我每天陪你一起工作的時間不過八九個小時而已,你猜我其它時間在幹什麽?”

“你!……”

李德利又一次氣得啞口無言。

劉青山趁熱打鐵地附笑道:“李教授,你能帶出這麽優秀的學生,應該感到自豪才對,這生的是哪門子的氣啊?學術造假,那可是大忌中的大忌,我相信杜飛不會這麽做,也不敢這麽做。畢竟他是你教出來的學生。”

這大概是李德利有生以來,最崩潰的一刻。

就差沒把難堪兩個字寫在臉上。

他原本以為劉青山是個隻懂搞學術的人,今天算是見識到了,這個老家夥也有一張利嘴,平時隻是沒找到發揮的機會而已。老家夥這話,表麵上在捧他李德利,實際上是在斷他舌劍、封他的嘴!

照這話裏的意思,如果繼續咬定杜飛是學術作假,那無異於承認自己帶徒無方,上梁不正下梁歪。

權衡再三,李德利拉著老臉歎息道:“唉!老劉,也許你說得對。可能是我平時對杜飛這小子太嚴苛了一點,這小子對我有情緒。如果他早點把他的觀測記錄告訴我,哪至於搞出這麽多誤會?現在他這麽做,是想甩了我這個引路人,自立門戶啊。現在他翅膀長硬了,管不了啦……”

“話別這麽說,杜飛能有今天的成就,主要還是你引導得好。”為免橫生枝節,劉青山順勢給了李德利一個台階。

蕭仁禮院士有些納悶不解地問:“杜飛同誌,既然你手上有觀測數據,當初吳則西當眾質疑你的時候,你為什麽不把數據拿出來?”

“我曾經預測過,2051年的6月29日會有一場滅世大天災,現在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杜飛正色道:“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與死神賽跑,我為什麽要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那些無聊的事情上?”

聞言,眾院士們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杜飛又道:“今天,本來我也不想來這解釋,但是沒辦法,我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全人類像6500萬年前的恐龍一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需要一個平台去改變這一切,希望各位領導能夠一如既往地支持我。”

說完,杜飛誠懇地向在座各位鞠了一躬。

劉青山用目光與在座各位交換了一下意思,見各位同仁點頭,欣慰地起身說道:“我宣布,杜飛同誌即日複職。”

“謝謝各位領導的理解與支持。”

杜飛再次鞠躬。

待再次挺直腰杆的時候,胸中那口悶氣也一掃而光。一眼望過去,這顯然不是李德利教授想看到的結果,要不然他那臉色不會黑成那樣。驀然想起那天在入職大會上出盡風頭的吳則西,也不知道那家夥是不是受李德利唆使。

等散會之後,杜飛在門口堵住了李德利。

李德利吹胡子瞪眼地“哼”道:“怎麽著,你還想打我不成?你小子可別忘了,我可是你的科研導師!就算你翅膀再硬,那也是我一手帶出來的!”

“李教授,您太高估我了,欺師滅祖那種事,我可幹不出來。”杜飛嬉皮笑臉地說:“我就是想問問您,吳則西跟您是什麽關係?”

“什麽吳則西吳則西,我不認識他!”

李德利怒手一推,揚長而去。

不一會兒,劉青山又走了過來,意味深長地提醒道:“杜飛,圈子裏那些上不了台麵的事就不要去計較了。雖說李德利並沒有真正地教過你什麽,但他畢竟是725研究所的負責人,曾是你的領導,說是你的科研導師也不過份。”

“我明白。”

“你這麽年輕就身處要職,有人不服你也是預料之中的事。還是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吧,別忘了,現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你。”

劉青山的一言一行,像極了一個長輩對晚輩的教誨,而不是一個領導對下屬的命令,這讓杜飛感到很舒服,也很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