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朝堂之爭
“是可忍，孰不可忍。”沒等旁人接話，贏鶴又繼續說：“如果今天，不給本君一個滿意的答複，明早就啟程回大秦，向王兄回稟這裏的狀況。和親一事，也就此作罷。”
“廣成君息怒，這都是誤會，誤會。鄙國上下，無人不希望兩國結盟成功，怎會故意拖延時日。之所以沒準備好，都是因為沒經驗……沒經驗，想讓貴國滿意，這才延誤至今。要不這樣，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廣成君，還是切勿意氣用事。”眼看對方越說越激動，司馬望有些坐不住，衝贏鶴連連招手，意圖平息對方怒氣。
贏鶴撇嘴冷笑，一點也不鬆口：“本君到這兒已經有兩日，這窮鄉僻壤的也呆得厭煩。今天若不給個準話，趕明兒本君就打道回府，不再與爾等浪費工夫。”
這家夥說完一甩長袖，腆著個大肚腩，晃悠悠轉身走出大殿，把一幹君臣晾在大殿上。
也就是他，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說走，竟真的就走了。
司馬望急忙起身挽留，卻沒有得到回應，一時不知所措，隻能衝王威賠笑說：“上將軍，廣成君……這是何必，要是有什麽不滿意，大家好說好商量，不用這樣一走了之吧。孤這就下令，命下臣們抓緊準備，這北上出發的日期，好說，好說。”
王威淡然一笑，心裏早就有數。
贏鶴平素驕縱慣了，如此做派實屬常見。
此舉雖然招人厭，但換在今時此地，有助於己方討價還價，所以他冷眼旁觀，並未出麵阻攔。
現在瞧見司馬望果然慌亂，又放低身段苦苦相求，正中他的下懷，仍裝作很為難：“廣成君一向如此，外臣實在無能為力。”
“還請上將軍多費心，勸說廣成君回心轉意。如果要今日回話，孤立刻與群臣商議，定會給個滿意答複。”司馬望心急如焚，繼續向他保證。
王威見目的達成，不再為難晉主，開出己方的條件：“有君上這句話，外臣定當盡心竭力。不過這出發的日期，不能拖延太久，最遲就在月末前。否則的話，也不好向廣成君交待。”
中書令楊郊又站出來，躬身啟奏：“啟稟君上，如今到月末已不足十日，所有準備還沒安排妥當……”
話沒說完，被司馬望一語製止：“孤意已決，楊愛卿勿需多言。”
王威滿意的點點頭，很隨意一拱手：“君上如此知情識趣，外臣自當不辱使命。不過廣成君那兒，還需按照君府規矩，派人服侍妥帖了，方能以安其心。”
說罷，哈哈大笑轉身離去。
眼看著背影走遠，司馬望坐在那兒反複琢磨，喃喃自語：“按照君府規矩，君府裏又有什麽規矩？”
“什麽狗屁君府規矩，就是索要美貌女子！”楊郊怒氣填膺，憤憤然說：“都說秦國六君，鶴最**，**最貪。派這種人來出使，還要以安其心！公然在朝堂上提這種非分要求，分明是在折辱我大晉，簡直欺人太甚。”
“楊愛卿言重了，他要幾個美人，這還不好辦。那就挑幾個上佳的送去便是，以免另生枝節。”司馬望長舒一口氣，絲毫不以為意。
隻要能促成聯姻結盟，在他承受範圍內的要求，都可以無條件答應。
楊郊氣結當場，站在原地良久，一直咽不下這口氣。
司馬望環視群臣，探身詢問眾人：“諸卿，今日這事，還有什麽好的提議，但說無妨。”
魏登出列啟奏：“君上既然已有定奪，臣等自當奉命行事。眼下當務之急，就是挑選可靠的護衛。六禮之需都在籌備中，隻有這正副使人選，目前尚未定奪。臣以為，應甄選有膽略之人，才不失我大晉的顏麵。”
司馬望左右看了看，點頭說道：“不錯，這次秦國之行幹係重大，不但要保證憐月安全，還得促成兩國結盟，且不失我大晉的體麵。這出使人選，一定要好好斟酌。”
話音未落，樊充立刻奏道：“臣已向君上舉薦，中書令楊大人為正使，霞萌關裨將林烺為副，還望君上采納。”
“君上，老臣願往。”楊郊手捧笏板，跟著站出來。
“楊大人年歲已高，又手無縛雞之力，怎能輕易犯險；那個林烺，又算個什麽東西，區區一個裨將，如何能擔負起此等重任。”剛才與秦人一番爭執，所有武將盡皆默不作聲，此刻卻有人站出來。
司馬望聞聲看去，頓時來了興致，笑吟吟的說：“大將軍，可有什麽好人選，說出來聽聽。”
原來，說這話的正是武官之首，大將軍杜遷，在秦人跟前一語不發，這時突然神氣活現。
杜遷挺胸疊肚，氣宇軒昂的說：“驃騎將軍郭麟，文韜武略，定不負陛下之托。”
此言一出，群臣頓時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以職位而言，郭麟身為驃騎將軍，官居杜遷之下，出使這種事倒也合適。
沒想到樊充不留情麵，直接出言反對：“郭將軍好酒貪杯，每日必有一醉，若讓他領軍前往，恐怕有負君上恩典……”
“你……”杜遷被當眾嗆聲，臉上有些掛不住，用手指著對方，重重一甩衣袖。
這家夥雖然不滿，卻無話可說，畢竟這事人盡皆知，要不然以郭麟的本事，早就領兵出征在外，給他掙足了麵子。
杜遷想了想，改口說：“鎮西將軍歐陽輝，品行兼備……”
沒等他把話說完，又被樊充一語打斷：“當年崤山一戰，歐陽輝違抗軍令，私自引兵脫離隊伍，以致中軍被圍、車騎將軍林雲誌身陷重圍，此後他又臨陣脫逃，致使林將軍戰死沙場。此等品行哪堪重任。”
這一件公案，朝堂上人盡皆知。
不過事隔多年，早被多數人淡忘，此刻舊事重提，直戳杜遷脊梁骨。
自打出了這事後，歐陽輝沒有被追責，反倒官運亨通，被朝堂上下戲稱“歐陽跑跑”，從此沒人敢跟他一道出征，隻好留在杜遷身邊。
這次，杜遷本想給他找個機會，洗刷昔日恥辱，沒想到被樊充翻起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