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四百年前的女鬼
廖印察覺到身後有人，頭也沒回，說道：“那張紙片，我收下了。死氣風燈暫時放在我這兒，你回去吧。”
朱大茂聽到聲音，頓了頓，繞到廖印左手，“那個，不需要我幫忙？”
戌時風清，月華淒冷。
一陣陰風刮過，拂在朱大茂臉上，他打了個冷顫，縮了下脖子，見廖印不理，便把視線移向廖印手中的死氣風燈上。
這一看，把他嚇了一跳。
死氣風燈不知何時，血染燈罩，居然在往外溢血，隱約中能看到一個扭曲變形的鬼影正在掙紮翻滾。
黑霧彌漫，怨氣衝天。
廖印見他不走，指著死氣風燈說道：“這東西怨念極重，你剛才念了控鬼之術的密咒，在無意間喚醒了她，此時她正在掙紮著出來，找你算賬。”
朱大茂聽了廖印的解釋，後背濕了一片，可他能混跡死人圈多年，靠得可不隻是膽量，還有三腳貓的功夫。
正要摸出懷裏的鎮煞符，貼到死氣風燈上，卻被廖印一個眼神給製止了。
“想死是不是？”
“不是，你剛才不是說她要找我麻煩嗎？我這是先發製鬼，趁她病，要她命！”朱大茂手舉鎮煞符，抹著額頭上的汗珠，進退兩難。
“你以為女鬼是那麽好收拾的？一張符就能製服了？”
廖印頓時來火，一腳將朱大茂踹進了河裏。
朱大茂哎呦一聲，噗通掉進了河裏，悶灌一口水後，頓覺腦袋清醒了不少。
他也想發脾氣，可他不敢！
因為他看到廖印居然對著身邊的空氣在說話！
說的什麽，他沒聽清楚，但很明顯是在念咒壓製對方。
他在跟誰說話？
朱大茂哪怕腦子再混，也看明白了。
沒錯，廖印在跟女鬼對話。
卦鋪門前左手，有個長椅。
一襲白衣的女子，容貌俊美，卻少了活人氣息，她端坐在椅沿上，眼中幽怨，望著河裏正在撲騰的朱大茂，麵無表情。
在白衣女子身側，站著一個青衣女子，看模樣，當是白衣女子的丫環，雖是丫環卻也是唇紅齒白，身姿婀娜，亭亭玉立。
廖印微微側身，立於五步外，神色冷漠。
“人鬼殊途，不要執迷不悟，我能放你們出來，就能讓你們魂飛魄散。”
話風有些無情，卻也是生死的直接寫照，若是死人隨意行走陽世，必然雞飛狗跳，鬼哭狼嚎，單是這一句話，廖印的氣勢就被拉升起來。
但他的話，並沒有帶動白衣女子的心情，她顯得更加冷傲，雖未不屑於表，卻是心有孤峰，心機深沉。
“死的那年，我才十六歲，算下來已經快四百多年了，要不是公子出手，我依然被封印在那盞人皮燈中。”白衣女子開口，語氣中帶著幽怨。
“放你出來，是為了弄清楚當年的事情，不是與你探討人生的。”廖印有些不近人情，語氣寡淡而漠然。
“當年的事？”白衣女子看向一旁的丫環。“宛兒，你做了什麽？”
丫環被她家小姐如此一問，立馬跪了下來。“小姐，公子問的因該是河中之人的祖父失蹤一事。”
白衣女子微微蹙眉，看向廖印。“公子，此事當是另有蹊蹺。我是最近才醒來，對於當年的事情並不知情，不知公子想問些什麽？”
廖印皺眉，他也沒想到死氣風燈裏居然封了兩個女人的生魂，而他此前感知道的隻有一個女鬼丫頭，這個白衣女子言行舉止頗有大家之風，該是某位富貴人家的千金。
既然是千金小姐，為何也會被封印在死氣風燈中？
她會是什麽人？
廖印對這位千金小姐的身份產生的疑惑，語氣便輕柔了許多，問道：“你原本姓什麽，名什麽？”
白衣女子見廖印忽然不似那般強硬，站起身來輕輕一拜，“小女孩俗家姓李，雙名蟬音。因為沉睡太久，所以不知自己本家何地。”
廖印麵色無常，點頭後，看向李蟬音身邊的丫環宛兒。“說說你當年看到的！”
宛兒抬頭，看向她家小姐。
見丫環宛兒看向自己，李蟬音並不作聲，這便是撇清嫌疑，若是丫環宛兒真有人命在手上，她也保不全。
宛兒見狀心中有些悲楚，但她眸光中卻閃過一絲陰毒，似乎早就知道她家小姐會是這副表情。
深吸一口，她喃喃道：“幾百年間，小姐的墓隻進來過兩夥盜墓賊。第一次是個叫吳通的男子，他的手下因被機關砸中了腳，被困在了石柱機關墓中，直到三日後來了兩個陰陽先生，將他救走。第二次是個清瘦的年輕人，也是他把我跟小姐帶出來的。”
廖印等她繼續說，因為宛兒並沒有說到重點。
但宛兒似乎已經講完，此時正低著頭。
見她如此，廖印隻好允些好處。“你隻說朱大茂的爺爺是不是進了墓室，觸動了墓中機關從而消失的？我可以考慮放了你們。”
果然，這麽一說，很是管用。
廖印明顯感覺到李蟬音的魂體抖動了一下。
宛兒聽後，咬了咬牙說道：“本以為吳通一夥的盜墓賊經過機關被困一事後，僥幸不死，不會再有人來，但沒過幾個月，之前來過的一個男人，在夜間下到墓中。”
說到這兒，她指了指河中正在奮力往上爬的朱大茂。“因該就是此人的爺爺。奴婢確實想害他性命，吸了他的生魂滋補魂體，但見他胸前有陽符鎮著，便沒敢下手，自行躲了起來。
他在沒找到人皮風燈後，進了拐角的懸魂梯，隨後奴婢就見到慘叫聲傳出，想必是中了懸魂梯裏的勾魂迷道，產生了幻覺，跌入了深潭中，被看門獸給吃了。”
問話到這兒，基本可以確定，朱為先恐怕已經遇難了。
本想再問點什麽，李蟬音開了口。
“公子，你之前說，要放我們離開，可是當真？”
“給我一個放了你們的理由！”廖印剛才隻是說可以考慮放了她們，但沒說一定要放了她們，放與不放全在他一念之間。
這兩個女鬼早已吸食了足夠多的陰氣，凝聚了魂體，入了鬼道，若是再給她們一些時間，甚至能修成鬼仙。
廖印的猶豫，是考慮到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這件事關係到整個華夏的運勢，也是他爺爺為什麽寧可被五雷轟頂也要傳他葬地深淺訣的原因。
簡單點說，他需要幫手！
而這兩個女鬼，非常合適。
“不能放！”朱大茂渾身是水，已經從河裏爬了上來。剛好聽到廖印說這話，立馬急著衝了上來，可他看不到女鬼，更不知道死氣風燈裏有兩個。
廖印轉身看向他。“你爺爺已經死了，就在你說的那處貴人墓中。”
朱大茂似乎早已經猜到結果，所以並不驚訝，他關心的是廖印是不是真打算放了女鬼。“既然我爺爺死了，那就得想辦法找回損失。”
他一開口，廖印就知道，這家夥會激怒兩個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