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九儒的執念
第二日一早，九儒如獨自一人來到了賀蘭山麓，那顆四合木依舊靜靜地長在那裏，
不急不躁，與世無爭。九儒看著它似乎很適應這裏的氣候，
每一片葉子都綠油油地散發著清香。可這綠意融融的景象並沒有讓九儒展顏，
他看著四合木，舉起了手中的利刃。緊接著毫不猶豫地揮刀插進了自己的胸口，
並立即用另一隻手將流出的鮮血穩穩接住，
稍後，九儒臉色蒼白地將一小捧心頭血澆灌到四合木的枝葉上，
幾乎是瞬間就被四合木完全吸收殆盡。
看著這驚悚的一幕，九儒的臉上卻露出的釋然的表情，他無力地坐在四合木旁邊，輕聲地說道：
“好喝嗎？這捧血，混合著朏朏和我的精血，總會讓你得到一線機緣生出靈智的。
記住朏朏的樣子，記住她血液的味道，將來有一天，記得將她帶回來我身邊，
你我的因果就了結了。”
四合木無風搖曳，輕卷枝丫，與九儒定下約定。
九儒看著四合木應下自己的請求，終於有了微笑，
又坐了一會，待覺得身體恢複了些許就起身離開了。
從那天以後，九儒的生命裏多了一個必須要做的功課，種樹！他要將這片山麓種滿四合木，
這是他對樂風的執念，也是九儒留給樂風的最後一線生機。
當他回到山洞中時，樂風並沒有醒來，她被獻祭消耗得太多，
每次獻祭後清醒的時間也隔得愈來愈久，
從開始的一天、三天、五天到現在幾乎八天才能蘇醒。
九儒坐在樂風的身邊，為她整理好妝容，雖然樂風從沒說過，
但他知道，樂風喜歡自己漂漂亮亮的樣子，
每到梳妝完畢，她總會笑得很明媚，依稀可見往日的神采。
為她蓋好了被子，九儒伸手將水晶人偶取了過來，凝神向心髒位置看去，
九儒這次倒是看出了一些玄機，然天機不可泄露，九儒心裏雖然有幾分明悟，
卻又怕自己貿然幹預反而會壞事，可此時什麽都不做，卻也不是九儒的風格。
思來想去九儒從尚未長好的傷口處又取出了一些精血，將它滴進裂傷處，
果然，這些精血很快就被那一段四合木吸收了。
心頭血本是精純無比，蘊含了主人最純淨的靈力，而當日樂風在沙漠救起那隻小狐狸，
並不懂她自己的血有多珍貴，又或者在樂風看來，眾生平等，
隻要救了就拚盡全力，所以給九儒喝的就是自己的精血，
當時九儒將一部分血保存在了自己的心頭處，沒想到今天倒是派上了用處。
看到精血被水晶人偶完全吸收了，九儒安心地靠在樂風身邊，
也靜靜地睡了過去，好久不曾像今日這般疲憊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兩人並沒有離開賀蘭山，
九儒每天都帶著樂風來到山麓處地給四合木剪枝、施肥、捉蟲。
在樂風驚訝的眼神中，四合木肉眼可見地壯大了很多，
它的四周也新長出了很多新的枝葉，小小的樹冠，粗壯的樹幹精神極了。
“四合木，都長得這樣快嗎？果然是神木啊。”樂風看著四合木滿眼崇拜的說道
九儒自然不會告訴樂風自己曾經做了什麽，隻是附和道：
“許是有什麽大機緣，得了仙丹吧。”
“朏朏，讓四合木做個見證吧，讓樂風將軍給我一個許諾。”
看著九儒突然正經的神色，樂風有一瞬間的慌張，穩了穩心神，樂風問道：
“什麽許諾？我欠下的許諾太多，怕不能兌現。”
“樂風將軍曾經發願：青梧軍軍魂不散，再續一世榮耀！
優曇戰鼓永遠消失！朔方城再次為你打開城門。
現在，朔方城業已重建，城門早已為你敞開。優曇戰鼓和青梧軍的心願，我來替你達成，
這樣朏朏是不是願意許諾，永遠留在我身邊，不會為了任何事放棄自己，放棄我。”
聽到了九儒的話，樂風心裏突然酸軟難當，她看著九儒的眼睛，認真的回答：
“我會永遠留在你身邊，也絕對不會放棄九儒，放棄我自己，這一點你不需要有任何懷疑，
但在這之前，我發的願要由我來完成，也希望九儒不要插手。否則心魔難了，終是隱患。”
看著倔強的樂風，九儒的心裏突然升起一種不舍的慌亂感，
好似自己永遠也無法真的擁有樂風，他伸出手，將樂風緊緊的擁抱在懷裏，
將心中的不安隱藏好，他放開樂風笑著說道：“是我太著急了，對不起。”
“九儒，你的不安我明白，但逃避從來都不是我的性格，
直麵最後的時刻，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我心悅九儒，也要讓你安心，
今日有四合木為見證，若有一天樂風被迫離開，相隔千裏萬裏我也必要向你奔赴而來。”
賀蘭山麓，四合木無風自動，搖曳著細嫩的枝葉見證者兩人的傾心告白。
賀蘭山裏，有執念難了的一對患難戀人，朔方城內，清姿和清妍過得十分開心，
而大武都城裏，氣氛卻十分微妙。
玄鳥被困在皇宮裏已經很久了，
隻從玄鳥知道武帝最終選擇將優曇戰鼓留在大武皇宮內看管後就暴跳如雷，
“你瘋了，這一路你見證了多少次朏朏的獻祭，廣陵城裏你直麵過陰兵屠城的絕望，
如此竟然還敢把戰鼓留在這裏，你難道是被人奪舍了嗎！
如此貪得無厭，不知感恩，是要遭天譴的！你死了不怕，就怕整座都城要跟著你遭殃！”
“祖爺爺，不是我心生貪念，而是戰鼓太過危險，不留在自己的可控範圍內總是隱患！”
“什麽叫可控！你憑什麽以為連九儒都無法完全掌控的優曇戰鼓會被你掌控！
荒謬，無知透頂！”
眼見雙方爭執不下，為了不惹怒這位老祖宗，武帝表麵上假意逢迎準備將戰鼓歸還給九儒，
卻在趁玄鳥全無防備時將它困在一座巨大的偏殿之內。
殿內極大，極奢華，但是沒有門窗卻被木條封死，隻留下些許縫隙通風換氣，
玄鳥沒想到自己一心牽掛的後代子孫會這樣對待自己，
開始幾日簡直氣得整隻鳥都炸毛胖了幾圈，
這幾日，倒是看著安靜了許多，於是今天武帝來找玄鳥談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