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聊聊觀南
這一晚，觀南隻是簡單的走過了幽州城，並沒有其他的動作，
九儒和樂風觀察了一陣子，趕在天亮之前返回了宅子。
兩人都不覺得疲累，但九儒還是堅持讓樂風吃些熱乎的早餐，對於投喂樂風，九儒一直很擅長。
九儒看著樂風一口一口慢慢吃著自己做的清粥小菜心裏很是滿足，
樂風一抬眼就發現九儒一直盯著自己看。
“你不吃嗎？”樂風有些拘謹
“嗯，要吃的，一起吧。”說完，九儒給自己也盛滿了清粥
“觀南一定有什麽計劃，說不定昨晚隻是去確定方案，
但就是不知道具體哪一天他會做什麽。”樂風有些自嘲地說道
“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了解他，但現在，我再也不敢這樣想了。但可以肯定的是，
朔方城一戰隻是剛剛開始。他的計劃不止如此，否則也不會放著大將軍不做反而做起了大武國師。”
九儒一邊喝著粥一邊靜靜地聽著樂風的一番分析，良久問道：“樂風，願意跟我說說觀南嗎？”
“為什麽想了解他？”樂風笑了一下，看著窗外清晨的陽光，難得的心緒寧靜
九儒看著沐浴在晨光中的樂風，第一次見到這樣純粹的樂風，沒有滿身尖銳的刺，安靜而沉穩：
“隻是為了更了解你。這個人陪了你太多年，總有些習慣能夠影響到你。”
“是啊，可是我卻沒能影響他哪怕分毫，嗬，真是遺憾啊。
他叫賀若觀南，與我一樣都是賀蘭王族的遺孤。我在年幼時被族人匆忙送出了賀蘭山，
當時路過的奶奶將我救回了朔方城，所以對那場滅族屠殺並沒有親曆，
但是觀南少當時應是目睹了賀蘭滅族的全過程的。
他在賀蘭族滅族後與殘餘族人四處躲藏了一陣子又在一次與流民爭搶物資時受傷被衝散，
之後才被救到朔方城遇見了我。我們一起長大，一起練功，一起加入了青梧軍。”
“平日裏的觀南很安靜，對我也很照顧，我以為自己會這樣平淡地過完這輩子，
再也不會有關任何優曇戰鼓的事情找上我，隨著我和觀南的逝去，
優曇戰鼓也會變成一隻無用的容器。但我從沒想到過事情最後的走向會如此慘烈。
他隱藏得實在是太好了，我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撫平那段記憶對他的傷害，
在那場血色紅妝之前，我從沒想到他會有這麽周密的計劃，
甚至我自己也被他寫入了計劃中，變成了一枚棋子。”
“現在想想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我知道他對賀蘭一族的天賦其實是深惡痛絕的，
他從不認為這是天賦，相反他認為這是上天降給賀蘭族的詛咒，
因為族人最初的貪念才讓優曇戰鼓現世！他更恨讓賀蘭族深陷權謀漩渦的大武皇族，
讓賀蘭族陷入進退兩難的絕境，最後卻冷漠地看著它在權利傾軋中亡族。”
“這樣的仇恨日夜啃食著他的靈魂，恐怕他早已變成了惡鬼一般的人。隻是我依然看不清。”
“在你們成親之前，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嗎？”九儒問道
“在那之前，他曾見過狄索的大祭司，那時是狄索的商隊到訪，
他是負責接待的人，別的，我倒是記不得了。”
九儒聽後知道這一切恐怕和狄索的大祭司賀蘭錦脫不了幹係，
隻是這兩個人是什麽時候聯合在一起的？又會在沉寂這麽久之後使出哪些招數？
九儒對樂風解釋道：“狄索的大祭司，其實也是賀蘭王族的人，
當年那場屠殺她也幸存下來了，雖然不清楚最後她是如何輾轉去到狄索隱居，
不過現在看來這個人來者不善。”
“之前由你主持的移魂祭祀就是為了給優曇戰鼓的鼓靈移魂，結果清妍移魂至本體，
那個鼓靈卻被賀蘭錦搶走了。我擔心，觀南和賀蘭錦會利用優曇戰鼓的鼓靈來對付大武。”
九儒的一番話讓樂風記起了那一場混亂下自己曾經重重地傷過九儒，頓時有些心虛：
“那時，對不起。你的傷，已經好了麽？”
“無礙的，不用放在心上。”九儒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樂風的頭發，
在她瞪圓了眼睛時才放手麵色從容地拿起了已經冷掉的粥，一口喝完
幽州城的另一側，觀南的臨時宅邸中，他正在認真查看一幅幽州城的城防圖，
裏麵詳細地描繪了各個軍事要點和各種街道的布局。
在反複的演練之後，觀南在地圖上的一個位置做了細微的標注，如無意外，
等過幾日沒有那麽多人盯著自己時再將戰鼓安放於此。
布置完這些，觀南難得的有時間放空自己的思緒，他不由自主的想到昨日入城時見到的九儒。
賀蘭錦在送第二麵戰鼓之時曾讓人帶話，說是期望自己盡快動身，以免夜長夢多誤了大事。
這個夜長夢多，現在看來恐怕指向的就是九儒了，不隻是賀蘭錦，
就是自己見了九儒都會從內心深處生出一種忌憚的情緒。
好似直覺知道，這個人會給自己的計劃帶來變故。
兒時的經曆讓九儒不喜歡任何意外，他習慣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永遠有著可選擇的權利。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看來自己的行動要更加謹慎了，隻是不知九儒和樂風到這裏是為了什麽。九儒和樂風又是怎樣的關係。
想到自己曾在狄索集市上見到的一幕，和昨日入城時九儒的態度，
觀南突然間煩躁起來。到底從心底生出一股無法掌控的焦躁。
樂風、樂風、樂風！這個名字突然如同魔咒一般讓觀南坐立不安，
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她，但當這種事實擺在麵前時，觀南發現自己依然不能釋懷。
當初的一槍，斬殺的是樂風又何嚐不是自己的半條命，
本以為自己此生也就如同行屍走肉般活著了，
誰知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的另半條命不但沒有死，
反而已經被另一個人小心嗬護著，與自己再無半點關係。
這種被背叛的感覺讓觀南既憤怒又嫉妒。腦中緊繃的弦瞬間崩斷，
觀南突然起身將桌上的筆墨全部推到了地上，滿地的殘破好似在嘲笑著自己的無能。
觀南深深的喘著氣，心裏自嘲道：果然，隻有報仇能讓自己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