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和你吃飯真香

“如果十號線事故,承認責任的不是顧工是其他人,你還會堅持嗎?”

院長的問詞讓肖君竹的神情變得不自然,仿佛內心被人偷窺了那般無法淡定。許久才開口:“不知道。不過這次我想好了,陳副院長想要勘測部分開,那就分了吧。”

這下,輪到院長不說話了。

他和肖君竹都清楚院裏結構,陳副院長是老院長留下來的老關係。如果不是他空降,按院裏的資曆排位是陳副院長上位。如果不是肖君竹空降,勘測部按資曆排位是周文斌。

陳副院長和周文斌工作上都屬於無功無過,這對他改革幫助不大甚至是會有阻礙。但肖君竹不同,他專業知識和實踐能力足夠,又努力不會止步不前,同時也很堅持原則!

他之所以撤下梁少成,是之前諸多項目中,梁少蓉城存在違規操作,還讓人抓不到實質性把柄。做為技術部門管理人員,專業性和原則性和管理能力一樣重要。

肖君竹清了清嗓子,很堅決地說:“院長,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但是目前的情況是如果不分,我確實也並不敢向你保證,我能夠很好地把兩個部門都管理好。與其兩個方麵都抓不住,那不如先舍下其一,我先抓好勘察這邊。”

“你一直在說改革雖然迫在眉睫但也急不來,陳副院長那麽力薦周文斌,不如趁機讓他試試到底能力如何?要是你再堅持,其他人會覺得你容不下老人,對之後改革也不利。”

“你先回去,我再想想。”

肖君竹從院長辦公室出來,踏實不少。

閑了兩年,重新回到職場又是空降替補,各方麵壓力不言而喻。專業上倒是很快就熟悉回來,最讓肖君竹頭痛的就是管理。總有種渾身解數都用完,依然還是管不好的挫敗感。

年初發的院標明麵上沒人有意見,可老員工根本沒人搭理。所有做好的報告都直接放他桌上,他愛簽不簽,要是不簽設計催問的時侯,就會讓聯係肖君竹。

肖君竹每天接電話頭都炸了,還被設計部老大在陳副院長那裏打小報告,說肖君竹給勘測部定了個院標,搞得報告經常被拖延,後續工作很難開展。

副院長一聽,這怎麽行?

當即找院長商量,要肖君竹取消院標實施,並借此在院長麵前彈劾了一番,肖君竹的管理能力。很自然地提出勘測部應該分開,由周文斌這種用群眾基礎的人分管一部分。

這些事,肖君竹心裏都清楚。

現在他不趁此機會分,周文斌指不定還要在背後聯合多少人來分化他的管理。雖說他有信心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能把位置坐得更穩,可如果這樣能讓院標實施下去,也沒什麽。

電梯門打開,肖君竹就看到顧茉莉哭著衝進電梯。

他一把將她拉住:“怎麽了?”

顧茉莉抬頭看了他一眼,果斷按下一樓和電梯關門鍵,然後蹲在角落趴在雙腿上。

那副淚眼汪汪地模樣,看得肖君竹心都化了。伸手想把她扶起來:“怎麽回事?基坑的事兒都說好了,通告都是重新發的呀。有什麽你說話,哭也不能解決問題不是?”

“你先站起來,待會兒有人進來還以為我欺負你來著。”

不管肖君竹說,顧茉莉都蹲在地上嚶嚶抽泣,直到電梯到一樓門開了,肖君竹強行把她攙扶起來走出去,坐在大廳休息區的沙發上。該安慰的話,在電梯裏肖君竹都說完了,隻能眼巴巴地看著顧茉莉哭,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全程都在想,眼前這個丫頭到底又是受了什麽刺激,成了這個樣子?

二十分鍾以後,顧茉莉終於抬起頭來,直接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淚痕,不停往肖君竹的身上亂打:“你為什麽要偏袒周文那種人?”

肖君竹接連往後閃躲,有些發懵。

尤其麵他還不知道顧茉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更是不敢貿然回答,怕一句話說不好讓她情緒更失控。隻得悶著,等顧茉莉在他身上打了個夠,才說:“聽說附近新開了家東北菜味道特別好,要不然我帶你去那邊,邊吃邊聊吧?”

雷悅以前帶顧茉莉去吃過一家鐵鍋燉魚讓她印象深刻,她問:“是不是鐵鍋燉魚?”

“好像是。”

“那就走吧!”

顧茉莉的果斷起身,讓肖君竹犯了難。

剛才他就是隨口一說,可根本不知道這附近哪兒有東北菜啊!在滿大街都是火鍋串串冒菜和川菜的蓉城,東北菜餐廳很少,能滿足“新開的”和“鐵鍋燉魚”這兩個要素的,更少!

“我的車鑰匙還在辦公室,你在這等我會兒?”他用謊言掩蓋慌張。

趁回辦公室“取鑰匙”的功夫,趕緊打電話求助旦磊求助。

忙得不可開交的旦磊本來電話都不想接的,聽到肖君竹問這種問題,滿是不耐煩:“我沒事去吃什麽東北菜啊,你還想要新開的鐵鍋燉魚,是故意來為難我的吧?”

“我馬上要請人吃飯,話都放出去了。”

“我剛泡了碗泡麵還沒空吃呢,你要去吃大魚大肉,能不能悄悄的?”

“就說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你問問在這的東北人,他們鐵定比我清楚。”

肖君竹輾轉問了一圈同學,都不能同時滿足他想要的幾點。最後給薛靖打的電話,讓他問問雷悅能不能找到,然後讓他倆也一起過來。

“所以你聽說,是聽薛靖說的?”

“我記得我可沒跟薛靖說,我老鄉要在這兒開一家鐵鍋燉魚呢?我記得今兒是薛靖打電話問我,有沒有這麽一家店能同事滿足三個要點的,啥時候變成他提前知道的?”

“哈哈......肖總你撒謊這技術......有點拙劣啊!”

“算了茉莉,這男人有時候腦子是一根筋,善意的謊言咱們就不去計較了吧。”

鐵鍋燉魚的炕頭上,雷悅和薛靖一唱一和地嘲諷肖君竹,邊說邊笑得都直不起腰來。

尤顧茉莉想到之前肖君竹那胸有成竹,跟她說知道那家店的表情,再腦補他上樓那麽長時間,四處打電話找那麽一家店的慌張。除了表麵上附和在笑,但她心裏不停湧起溫暖,更是因為下午發生的事讓她有勇氣,想要在待會兒......

“你們就別嘲笑我了,我就隨口一說,哪知道謊話差點就圓不回來。這下算知道,撒謊其實也是個技術活,以後可不敢再張口亂說話亂承諾。”

“你得慶幸我是個東北來的吃貨,今兒就讓你們嚐嚐我們大東北的燉魚,不比你們的花椒魚火鍋魚差勁!”雷悅接過菜單就開始點菜。

下午在電梯裏還哭得死去活來的顧茉莉,盯著端上來那一大鍋就兩眼發光。看服務員倒在鐵鍋裏,不停地指著中間問服務員,“裏麵都有些什麽啊?

“這是東北團魚,還有豬肉粉條香菇木耳,還有......”

“就是亂燉?”

顧茉莉這個標準的吃貨不止隻有個四川胃,她對所有地域沒有吃過的美食,都充滿新鮮感和期待感,腦子裏一直在想這個團魚,恐怕是個好東西!

等服務員揭蓋說可以吃了,她迫不及待地囫圇一塊,大失所望:“什麽東北團魚,這就是我們吃的梭邊魚啊!哎呀,好燙。”

肖君竹手拿著筷子也不動手,盯著顧茉莉看。在他以往三十多年的生活中,可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吃相率真、坦**還不難看的女生。

“唉唉唉,這個魚頭你們有人要吃嗎?那我先吃為敬。”顧茉莉用漏勺輔助,舀起來一塊魚頭自問自答,看到肖君竹一點動靜也沒有,問:“你怎麽不吃?味道挺不錯的,看起來不麻辣,但是吃起來有特別濃香的鮮嫩,魚肉也很入味,嚐嚐?”

肖君竹看著顧茉莉那溫柔的眼神,雷悅都看在眼裏,她自然明白這對男女之間,似乎是真的擦出了些火花。但是顧茉莉這幅毫不在意形象的樣子,讓身為閨蜜的她很是著急。哪有女的在男生麵前,尤其是喜歡的男生麵前,動不動就這麽吃東西的啊?

於是提醒著她說:“茉莉,沒記錯還是單身吧?就你這吃下去,誰還敢要啊?還沒進門呢就得把人吃垮。”

“瞎扯,我這叫能吃是福懂不懂?再說我也有工資,怎麽就叫把人吃垮?我也是能自力更生的人,怎麽吃我都能養得起自己。”

雷悅擺擺手:“得,你能養活自己,看你吃到一百五十斤,誰還要你。”

“不好意思。”顧茉莉俏皮地眨巴著眼睛,說:“我就是那種怎麽吃都不長肉的,你這個喝水都要長成大胖子的人,是不是很羨慕嫉妒呀?”

這一句話就戳中了微胖的雷悅,她歎著命運的不公:“媽的,我每次出來吃飯,除了酒比你喝得多點,其他東西連你一半都沒吃到,還是比你長肉!不公平,一點兒都不公平!所以你那麽吃下去,終究也是浪費糧食啊!”

雷悅和顧茉莉,開啟了閨蜜間日常鬥嘴模式。

“我又沒有浪費你家的糧食,你嚷嚷個什麽勁兒?再怎麽,也好過你吃完又買減肥藥減肥再去相親好?”顧茉莉話趕話的,把前陣子雷悅去相親的事說了出來。

薛靖專心地吃著他喜歡的東北味,時不時地和肖君竹默默碰杯。

肖君竹向對吃沒什麽追求,什麽好吃什麽不好吃在他那兒完全區分不出來,就是每次跟顧茉莉在一起吃飯,就覺得東西都更香。時不時抬頭看顧茉莉傻樂,這丫頭活潑樂趣,散發著青春的天真魅力,再大的事在她那兒都抵不過好好地吃一頓。

薛靖的反射弧實在太長,都又過去好久,才問雷悅:“你去相親?”

“啊,咋了?”雷悅傲氣地回應。

“來來來,現在我就坐在這的,你跟我相相唄?”薛靖放下筷子往雷悅靠了靠,一副挑釁和不滿的樣子:“你現在本事還不小,背著我去相親!”

“咋了?你是給我買過兩克拉鑽戒,還是給過我20萬彩禮?我憑啥就不能去相?”雷悅擼起袖子靠近薛靖:“我又不是你的,憑啥不能相?”

“那上次我單位同事跟我介紹女朋友,你拉著我不讓去,又是憑啥?”

雷悅低頭:“你現在去,我不拉你!”

“不讓我的時侯我就不能去,現在讓我去我就得去了?你當我是你的什麽啊?”薛靖拍著桌子,“雷悅,你破壞我那麽多段感情,別想就這麽跑脫。”

“什麽?我破壞了你感情?麻煩你拎拎清楚!大三那會兒,你去跟追我的學長單挑,是怎麽回事?喜歡我就來追,嗶嗶叨叨那麽多年,慫。”

“嗬,追你?這世界上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來追你!”

“女人都死光了我還活著,你以為我還會正眼看你?”

雷悅和薛靖向來這樣,都不想要對方談戀人,隻要一方有情況另一方馬上搞破壞,偏偏就沒人主動站出來追。就是那種不娶不嫁,但是這輩子就要耗著你。

“唉唉唉我說,你倆吵架能不能別咒我啊?”顧茉莉忍不住說:“四年了啊,翻來覆去就為那破事兒吵,你們沒吵夠我也聽夠了好嗎?”

兩人不約而同地把頭轉過來,瞪著顧茉莉說:“你別說話!”

顧茉莉衝肖君竹,無奈地聳聳肩。

然後新一輪地口舌,又因為顧茉莉插了一句話給爆發了。雷悅帶了點兒埋怨地情緒,對顧茉莉不滿地說:“你也是嘴碎,沒事把我相親的事扯出來幹啥?”

“跟顧茉莉有什麽關係啊,你要是君子坦坦****,誰會沒事來掰扯你的閑話?”

“我咋不坦**?剛不是問過你了嗎?你是我爹還是我媽還是給我求過婚的男人?我個單身未婚女青年相個親,除了惹到你這神經病,我惹到誰了?”

“你罵誰神經病呢?你別講道理講不過,就開始人生攻擊啊我告訴你!”

這場無聊的罵戰,足足持續了大半個小時。

沒有見過他們吵架的肖君竹,饒有興趣地撐著頭,專心地聽他們吵。時不時地被他們倆給逗笑,看這氛圍好像不是很適合笑,又趕緊板著臉裝嚴肅。

最後他實在憋不住了,拍了拍薛靖的肩膀,勸誡著說:“兄弟,咱男人就別跟女人一番見識,君子是動手不動口。”

“我去,你個壞人!”雷悅秒懂。

“哈哈哈哈,動手也要她給我機會才行啊?”薛靖笑笑,直接拉著雷悅的手,說:“走!我們換個地方,我要對你動手了!”

肖君竹的話震碎顧茉莉三觀,瞪大眼睛盯著眼前這三個聽懂了的人,試圖糾正肖君竹的錯誤:“難道不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嗎?打女人的男人算什麽君子啊,畜生都不如。”

“噗——”雷悅忍不住笑。

肖君竹一本正經地說:“像他們倆這種情況,可能是真要動手才能解決。”

“這話說得好!來,肖兄我敬你!”薛靖壞笑著端杯,和肖君竹碰杯後仰頭一飲而盡,再看桌上的酒沒剩多少,回頭對服務員說:“來兩斤你們這兒,濃度最高的酒!”

“薛靖你瘋了?很能喝是不是!”雷悅趕緊攔住薛靖。

“別管她,就來兩斤!不多喝點兒哪來勇氣,跟你這個悍婦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