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參加婚禮

到達海西,肖君竹和顧茉莉還沒適應高原,就被拉進載歌載舞的酒局。

肖君竹完全沒有推遲,也沒有顧及顧茉莉的不適應,接過酒就融入到他們的氛圍中,難得的沒有在蓉城的克製和拘泥,無比放鬆。

接連坐了兩天車的顧茉莉,胃脹氣得難受,再喝兩杯酒更是覺得胃裏像是在煮火鍋似的咕嚕嚕地叫個不停,可是每次到廁所蹲半天也沒反應。

肖君竹單純覺得顧茉莉剛剛到這邊不熟,所以坐在旁邊不怎麽喝酒也不怎麽說話。象征性帶著她敬了兩杯酒,就把她丟大環境中讓她自己去找到感覺融入。

顧茉莉肚子越來越不舒服,但是跟主家也不熟,不好意思去問他們拿藥。看肖君竹也是嗨,更是不好意思去打繞他的興致,就一直那麽硬撐著。

晚上平措家裏拖了兩隻羊來烤,高原羊肉根本不需要添加佐料,整隻羊用紅柳穿著夾在烤架上,時不時翻滾再往上麵添加粗鹽。烤出的香味就足以讓顧茉莉的喉嚨伸出手來,哪怕知道腸胃不適胃裏還在咕嚕嚕響,也想去吃上兩口。

肖君竹把平措分下來的羊排過去,顧茉莉頓時就覺得滿血複活,豪邁地接過來。

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中,根本不會顧忌什麽形象,直接一口咬下大塊肉,羊排邊上的肥肉混合著高原羊肉特有的醇香,立即就在嘴裏碰撞著迸發,隻有肉才能帶來的滿足感。

吃完一根再吸允著手上殘留的餘味,隻覺得意猶未盡。

瞥眼看到肖君竹手裏拿著一根還沒有開動,就那麽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頓時才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啊這個......真的太好吃了,比蓉城的羊肉好吃一百倍!”

“那你再來一個?”肖君竹把手裏的羊排再遞給顧茉莉。

這次她多少猶豫了下,知道自己現在腸胃情況似乎不合適吃這麽多,但是近在咫尺的美食真的是致命的**,顧茉莉伸出罪惡的手。

喝酒的人慢慢散去,平措才想起來這兩位遠道的客人需要休息。豪爽的平措以為他們兩熱是男女朋友,直接把他們安排到了一個房間。來送親的客人本來就多而平鍵又少,能單獨安排給他們倆一個房間,已經是平措給的最高禮遇了,自然不好再說什麽。

剛才那兩根羊排吃下肚帶來的結果就是,顧茉莉回到房間以後胃脹氣得坐都不能坐。尤其是在安靜而又密閉的二人空間裏,放個氣都不敢,生怕被出現不可預見的尷尬。

顧茉莉憋得臉都紅了還在強撐,肖君竹依然沒有發現她有什麽不對勁,以為大概就是坐車太久休息不好,或者還有點高原反應而造成的不適。進房間就催著她早點休息,然後他早早地把椅子給占好,準備晚上還是繼續睡椅子。

五月的海西夜晚溫度還是很低,肖君竹睡椅子肯定是吃不消。

“要不然你也睡到**來吧,我們一人睡一邊。”顧茉莉實在不忍心。

“沒事,早點休息。”肖君竹上麵不改色,但心裏早已經七上八下強行咱克製。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同住在一個房間,可是顧茉莉和肖君竹進房間後還是很生疏和別扭的。躺在**更是各種睡不著,腦子裏亂七八糟什麽想法都有。

尤其是肚子還在亂叫,她總怕肖君竹聽到,簡直事迷之尷尬。

後實在忍不住,顧茉莉穿上外套出門去洗手間,在獨處又自由的空間裏放飛自我釋放自己,終於在暢快排完肚子的沼氣,無比踏實地拉開洗手間的門。

然後,她就看到肖君竹筆直地站在門口。

“啊——”嚇得她尖叫一聲,連忙退回去重新進去關上門:糟了糟了,剛才在裏麵的所有聲音,肖君竹都聽到了......

“你怎麽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我車上有藥。”

顧茉莉哪還敢回應他啊!躲在洗手間門後平複著她狂跳的心,臉紅到耳根脖子,全程在腦補剛才肖君竹站在門外,聽到裏麵發出來齷蹉聲音的尷尬。

她做為女生20多年的尊嚴,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完完全全的毀在肖君竹那裏。她根本沒有勇氣拉開門去麵對肖君竹,如果可以的話,她就想在裏麵躲到地老天荒!

肖君竹哪有顧茉莉想得那麽複雜,他剛才單純擔心顧茉莉一個人去害怕,所以才跟著去等她。至於聽到的那些動靜,他更是完全沒有覺得尷尬,隻是在埋怨顧茉莉肚子不舒服為什麽不跟他說,換了地方水土不服不是很正常的事。

尤其是看顧茉莉半天不出來,肖君竹更是擔心她出什麽狀況,趕緊去車裏拿藥。

聽到肖君竹離開的腳步聲,顧茉莉才有勇氣走出來。

回房間等在肖君竹拿藥上來的的那段時間裏,簡直恨不得有個地縫鑽下來,她是真的不想去麵對啊!

平措的藏式婚禮豪華而又隆重,被新人濃濃的幸福感包圍。

新娘漂亮質樸新浪帥氣浪漫,顧茉莉站在台下都能感受到這兩人擦出的愛的火光。尤其是主持人在台上煽情,他們再含情脈脈對視,更讓顧茉莉親眼目睹到幸福的模樣。

到客人上台給新人獻哈達的時侯,顧茉莉突然發現之前站在肖君竹不在了。前麵的人都上完台輪到她的時侯,肖君竹也都還沒回來。

顧茉莉給他打電話,怎麽打都在通話中。

平措在忙前忙後招呼客人,她不好意思貿然打擾,獨自離開人群四處找肖君竹。幾圈下來,終於距離平措家幾百米開外的地方,看到坐在山包包上的肖君竹。

顧茉莉是從山包包後麵過去的,見到的是肖君竹的背影,在遼闊的高原上有種讓人說不出來的孤獨。那種孤獨顧茉莉理解不到,但她能理解別人幸福時,可肖君竹的逃避。

所有的過往他都說得雲淡風輕,可聽得出來他用情至深和難以忘懷。顧茉莉自認為不是聖母,沒辦法去救贖和安慰肖君竹,也沒辦法在這個時侯去打擾或者陪伴他。

讓他坐在那靜靜,也好。

昨天吃過肖君竹的藥後感覺好了很多,可剛這麽氣喘籲籲跑了幾圈下來,開始有了點高反的感覺,各種頭暈想吐,隻敢回到房間躺在**吸氧。

雷悅打來電話關心她的第一次出川旅行,顧茉莉一頓牢騷:“我說真的,沒有想象中那麽美好,完全跟人在囧途一樣,各種奇葩狀況都被我遇到了。”

“我才不是問你這個,是問你跟你有沒有跟人擦出來點火花什麽的?”

顧茉莉隔著電話線都,能感受到雷悅那顆八卦的心:“喂,你要不要那麽八卦?我們就是結伴旅行出來散心,哪有你想的那麽齷蹉啊!”

“嘿,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愛情,都是在遠離人煙的旅行中摩擦出來的?你想,那麽長的路程車上就你們倆,偶爾手碰下啊眼神碰撞下啊什麽的,不就來電了?”

“沒有沒有,我和他可都是正經人,才沒你那麽多的花花腸子。”

“哦喲,正經人就不是人了?是人都會有七情六欲好不好?再說你長得也不醜,該有的什麽都不缺,麵對這麽個娟秀大美女,他怎麽可能無動於衷?說不定他平靜的外表裏麵的那顆心,早都已經按耐不住啦!”

雷悅總是這樣用輕鬆和調侃的語氣,想要讓顧茉莉盡快從郝東的陰影走出來,重新找到一段她喜歡的幸福。

在顧茉莉裝作一副懶得說的樣子:“要跟我打電話就說這些,那我就掛電話了。”

“別別......”雷悅連忙求饒認錯:“我還有正事沒說呢!”

“你怎麽了?”

“幫我問問肖總,你們勘測部有沒有采購勘測儀器的計劃?要是有,給我個機會遞交資料優先考慮考慮我們公司的唄?”雷悅公司,剛好是賣的勘測儀器。

“這有點難,我跟他不聊工作。”

“我去!你們倆不聊工作不聊感情,那成天呆在一塊兒聊啥?談人生聊理想?還是談什麽天氣變化?我也不管你們聊不聊,反正你先鋪墊下,回來約個飯我再鞏固。

這種背後跟拉人情套關係的活兒顧茉莉完全不擅長,雷悅幾乎是照字照句地教她,在什麽時候、說什麽話,再循序漸進地切入,然後再順理成章地讓肖君竹知道並接受。

離開平措家的前一晚,平措妻子準備了最地道而豐富的藏餐,有當地特色的糌粑和酥油茶,還有當地才有的野生枸杞芽,更有新鮮鬆茸燉的藏香雞。

肖君竹知道顧茉莉喜歡吃,不停讓她嚐嚐這個嚐嚐那個,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個蓉城沒有,這個比蓉城的更好吃。”

顧茉莉忍不住,把桌上的每個菜都嚐了個遍。

糌粑和酥油茶她是心吃不慣,但是那份枸杞芽卻讓她停不下筷子。那大概是她吃過最好吃的蔬菜了,全是大自然饋贈的清香和甘甜。入口瞬間還能不自覺地腦補畫麵,仿佛能看到白雪掩蓋之下剛剛冒出的嫩芽。

顧茉莉一邊吃一邊對讚不絕口地求證,這枸杞芽是不是在雪地裏長出來的?

“明天早點起來,我帶你去摘。”肖君竹抿著酒,含笑看著她。

事實上,枸杞芽根本不是如她想象的那樣從雪地裏冒出來,而是直接長在枸杞樹上的嫩芽。采摘過程沒有想的複雜,她和肖君竹倆人不到一小時就摘了兩個籃子。

平措妻子留了些中午炒,剩下的裝好讓他們帶回蓉城去吃。

離開的時侯,平措再三挽留他們,最後把肖君竹的車後備箱塞得滿滿當當的,臨走時用藏家的禮遇給肖君竹車上綁了哈達,祈禱他們這一路平安。

“哎,時間過得太快,感覺完全還沒有進入狀態就要回去了!”顧茉莉前幾天的狀態都不好,看著今天滿血複活但是又要打道回府了,簡直覺得意猶未盡。

返程路上,肖君竹滿腹心事地開車,還在想昨天喝酒的時侯,平措跟他講的話。

“男人嘛,想那麽多幹啥?就喝酒吃肉找女人,怎麽高興就怎麽來!”

“生命很短暫的,佛祖給的機遇就那麽幾次,錯過了以後,誰知道啥時候還有?”

……

顧茉莉按雷悅說的套路,試著說了幾句開場白,想要循序漸進地把話題往儀器上轉。可肖君竹完全沉浸在他的世界裏,顧茉莉尬聊兩句他也不搭話,最後隻好作罷了。

在QQ上跟雷悅說:“他心情好像不美麗,我不敢去說。”

雷悅:“你就按我教你的那麽去說啊,就問他是不是要走了心情不好,或者問他跟主家怎麽認識什麽的,這麽一聊不就聊開了嗎?”

顧茉莉:“哎,不行,我看他都抽好多煙了,是真有心事。”

雷悅:“傻不傻啊你?男人有心事的時侯,不是正需要女的去關心安撫?”

雷悅:“這就是你要表現的時侯,說不定一句話就問到心裏去了!”

顧茉莉:“可是......”

雷悅再三慫恿和教導,顧茉莉掙紮了很長時間,看肖君竹又點了支煙,才鼓起勇氣去打開安靜的氣氛:“這煙是什麽味道啊,為什麽那麽都人明知道有害,還戒不掉?”

“心癮。”

簡單兩個字就讓顧茉莉無言以對,直後悔自己找錯了開場白。想了大半天依然想不出來一個她覺得合適的問題,幹脆直接問:“肖總,我們有沒有采購設備的計劃啊?”

“沒有。”

肖君竹是真的不想說話,他還在想兩年前遇到平措的那個晚上。

大雪封山他被困在了山路上,早已經彈盡糧絕的他又冷又餓,坐在車外生了一堆火,用易拉罐裝了一罐雪燒化了勉強能補水。茫茫雪山哪有經過的人?他以為他要去見何佳芯了。

那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等待生命逝去的絕望,他總在想意外那天的何佳芯,是不是也是這麽在等他去就她,最終沒能等到......

就在他神誌都快要不清的時侯,平措剛好路過把他救回了家裏。

平措看到他昏迷前寫的 遺書,嚇得以為他要自殺。等他醒來後各種勸說,還強行把他留在家裏呆了大半個月,最後看是誤會才讓他離開的。

也是在那次肖君竹想明白,其實他是鼓不起勇氣離開這個世界。也是那次以後他在想以後,如果能有新的機會他要振作起來,帶著何佳芯的心願好好走完餘生。

然而現在他遇到顧茉莉,他發現好像做不到。

一鼓作氣開出青海境內才找酒店住下來,顧茉莉早已在車上睡熟。搖了幾下沒醒,肖君竹也沒什麽睡意,幹脆開夜車直接往前到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