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自駕
庭院海鮮餐廳。
幽靜的庭院植被茂盛隔成的無數小空間，給足了兩人聊天的私密空間。恰到好處的的暖燈燈光，很適合打開心扉，聊那些塵封的往事。
服務員帶著顧茉莉和肖君竹走到最角落的位置，肖君竹讓顧茉莉點菜。
顧茉莉接過菜單一看就慫：什麽鬼！海鮮粥68，蒜蓉蝦168，一打扇貝竟然288！其他什麽龍蝦、蟹、刺身什麽的，簡直都不敢再往後翻。
擺擺手把菜單還給肖君竹：“我沒來這兒吃過，你點吧。”
“沒事，你隨便點。”
顧茉莉戰戰兢兢地往後翻，忍不住說了老實話：“我覺得你沒必要出這麽大血，海鮮不怎麽填得飽肚子，這一頓吃下來得好幾千吧？海鮮市場買回家自己做，我能吃吐三遍！”
“噗——”肖君竹和服務員同時忍不住笑出聲，“想吃什麽就點什麽，我出血也請。”
顧茉莉很小心很小心的，點了菜單上最便宜也最普通的海鮮。肖君竹覺得不夠，讓服務員加了兩份貴的，外加同樣不便宜的紅酒。
什麽牌子？反正顧茉莉不認識。
“她也是宏源鎮的，那天中午我們回去定婚期，下午單位來電話讓我改圖，我就開車去了鎮上網吧。圖紙還沒來得及修改，就出事了，我返回去的時候她和家人......”
肖君竹極力隱忍著顫抖得還在滴血的心，像魚貫村眾多村民那樣用很平淡的語氣，沒有修飾也沒有情感在描述那天下午發生的那場災難。
“我一個人穿越無人區，整整三天沒有見到過活物，後來見到藏羚羊，都好想上前給它一個擁抱……”
“我在大雪天裏被困了兩天，茫茫雪山肉眼之內，都沒有一草一木，我離開後見到草地的時候，沒辦法控製地躺在上麵打滾……”
“貪念森林裏的野生林芝，迷路在裏麵一個晚上，羅盤指針全部失效，手表也都停止不走，不管我怎麽轉怎麽走，都始終在原地打轉……”
肖君竹隨便講起一段，顧茉莉聽起來都是傳奇，尤其是聽他說森林裏迷路的場景，更像是在聽恐怖故事，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又忍不住想要聽。
“怎麽會指針和羅盤都失效啊？難道有鬼？”
“那個地方叫迷魂山，村民說從明朝開始隻要進去的人就沒有出來過，裏麵好多現象用現在的科學，都沒有辦法去解釋。我去走了一圈出來，才知道自己有多麽的幸運。”
“那林芝呢？你有采到嗎？”顧茉莉問。
“當時我看到林芝就在不遠，但是我繞來繞去怎麽都去不到那裏，再後來就全是霧，可見度連一米都沒有，我根本不敢在往裏走。”
“我走出去以後，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那麽多的美好和趣事。經曆過那些突如其來的意外，我才知道其實自己麵對死亡，並沒有想象中堅定！”
這個晚上的肖君竹，對顧茉莉說了很多很多，這是他這兩年來跟說話最多一次。
顧茉莉的心，慢慢被打開。
她坦然承認下午站在上麵她雙腿都發軟，在糾結是不是真要跳。她更不知道到底要怎樣才能消化郝東那件事，也不知道怎樣才能過去這個坎，她用了最極端的方式。
好在有肖君竹的及時出現，否則她可能真會縱身一躍。
肖君竹的經曆，對至今都沒有出過省的顧茉莉可謂是神往，她幻想要是當時的肖君竹身邊要是有她，該多好？
趕巧，肖君竹聊到青海，突然說：“送我CD那朋友，五一要結婚了。”
“那你要去嗎？”
顧茉莉趕緊接話：“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肖君竹見顧茉莉這麽積極，自然滿心歡喜：“肯定可以啊，我開車。”
“我剛拿駕照，也可以幫你開。”
前往青海的高速路上，浩浩****的川A大軍，一串串排著隊走走停停，最後直接堵得半天不動了，生生把高速走成了停車場。
前後車的司機都直接熄火下車，蹲在路邊或是抽煙或是罵著前麵，到底是哪個不長眼不要命的又出了車禍。肖君竹讓顧茉莉也下車休息，順便點了支煙靠在路邊。
一晃半個小時過去，前麵還沒有傳來任何信號。
顧茉莉有些急了：“前麵到底出什麽事了啊？這麽走下去，我們到寧強就得明天早上了吧？山路難走，深夜翻秦嶺會不會有危險？”
“沒事。”肖君竹盯著手上的腕表，完全沒有半點著急的樣子，笑笑道：“計劃總是不如變化快，大不了等堵過這一段，我們就近找個地方住下。”
在原地被堵了兩個小時以後，才開始重新緩緩啟動，沒走多遠又停了下來。一堵就又是三個小時，連肖君竹計劃在12點前找個地方住下來的希望也直接破滅。
淩晨兩點才重新出發，第一個事故地點現場早已經被清理出來。第二個事故地還沒有完全清理幹淨，幾車連環追尾，其中有輛小車直接被兩輛卡車擠在中間成了鐵片。
肖君竹歎息：“哎。”
跟著，他的情緒變得低落，目光空洞盯著前方，整個人完全不在狀態。
顧茉莉提醒他在前麵出口下高速，然後在綿陽找酒店住下。但接連走了好幾家酒店都沒房間，好不容易找到個還隻剩下最後一間單人間，時間已經不允許他們再找了。
把顧茉莉送上樓，肖君竹轉身就要去睡車上。
放下行李剛準備換拖鞋的顧茉莉，光著腳就過去攔：“不用的肖總，你明天還要開車得好好休息，要睡也是我去睡。”
“那不行，你個女孩子睡車上，不安全。”
“哈哈不會啊，我長得這麽安全！”
肖君竹停下腳步馬上就變了臉，一臉正經和嚴肅還很凶的樣子：“瞎說，你哪兒不安全了？早點休息。”
雖然被吼被凶，可是聽到肖君竹誇讚自己，顧茉莉還是莫暖。可她也不可能要肖君竹去車上，兩人糾纏了一會兒，最後肖君竹妥協說顧茉莉睡床他睡椅子。
“那我先去洗澡。”條件談好顧茉莉也沒客氣的，找出洗漱用品就搶著先去洗手間。
等她出來就催著肖君竹趕緊去，然後她第一時間把兩把椅子拚湊一起，自顧自地躺上去開始玩著手機。當聽到裏麵有肖君竹要出來的動靜時，立即放下手機裝睡。
肖君竹光著上身穿著短褲，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走出來，看到顧茉莉竟然先搶了椅子，才知道是中了她的圈套。又看到她眼皮下眼珠子似乎還在轉動，就知道這個丫頭是在裝。
走過去推了推：“顧茉莉，起來**去睡。”
為了把戲演得更逼真些，顧茉莉幹脆呢喃的應答了一聲，轉身背對著肖君竹繼續裝。惹得肖君竹啞然失笑，戳穿她說：“知道你是裝的，你看你的眼珠子都還在轉！”
可是不管肖君竹怎麽激她，她都是一演到底絕不起來。
她想的是，肖君竹肯定是詐她的，喊幾聲她不起來肯定就自己去**睡去了。哪知道肖君竹就有那麽執著，站在那就像是唐僧念經似的，一直重複讓她起來去**睡。
還別說，那聲音對顧茉莉像是催眠，本來在裝睡的她沒過幾分鍾就變成了真睡。肖君竹沒想到他叫了半天非但沒把她給叫醒，反而把她給叫睡著了。
聽到輕微呼聲傳來，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俯身把顧茉莉從椅子上抱起來正準備放到**，顧茉莉勾住他脖子，“肖君竹......”
肖君竹忽然一顫，本能地控製不住下意識的反應，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趕緊把她放在**，然後用力掰取下她的雙手，正準備轉身又聽到：“再來一百串小五花！”
躺在椅子上的肖君竹，徹夜未眠。
何佳芯離開已經兩年多了，到現在他的情感上都依然還不能完全接受，但他畢竟是個男人，他有他的......麵對這個亂入的顧茉莉，總會莫名心慌或心顫。
第一次在公司露台把她搶救過來，他看到躺在那的她就想到，兩年前從廢墟裏搶救出何佳芯的場景。兩年的遊曆根本沒有讓他淡忘，隻需要一個合適的點，就能徹底地勾起他所有不願意去想的記憶。所以那天他第一時間就逃離了，他並不想要再見到她。
那時已經收到了院長的邀請，他一直在考慮和猶豫要不要重回職場。是那晚旦磊臨時要他幫忙，調出顧茉莉電腦裏的報告補充完整，他在她電腦裏發現了魚貫村項目才答應的。
他一個脫離行業兩年的空降兵，直接入職總工勢必會遇到很多他無法解決的問題。他決定先以普通的身份入職，等把整個部門情況摸透，年後再順勢升職。
肖君竹完全沒有想到，魚貫村選址他隻帶顧茉莉到那住了兩天，就讓她拋下所有去堅持原則，哪怕最後因此差點沒能轉正丟了工作，他不得不提前上任。
隻有這樣，他才能留下這個工作能力雖然還有待提高，但原則超強的女孩。
他不知道顧茉莉身上到底有什麽魔力，很多時候他感覺到孤獨的時候，就會想到跟她一起大吃大喝的快樂。他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滿足是來自於食物。
每當他困得不行，閉上眼睛想要睡覺的時候，腦子裏就不自覺出現顧茉莉戴著黑框眼鏡一點吃小五花，一邊滿足地遞給他一串勸他吃的笑容。他忍不住會睜開眼睛去看她，已經熟睡的顧茉莉不知道是夢到什麽好吃的，還在舔嘴很滿足的笑。
天快要亮的時候他才迷糊睡過去，沒兩分鍾就被顧茉莉起床的聲音給驚醒。
顧茉莉看他醒來的第一瞬間，就是不停自責：“啊肖總，你怎麽睡在這兒了？我昨天一直是想著我睡椅子讓你去睡**的呀，都怪我都怪我，實在睡得太沉了！”
“哎不對，我是怎麽去的**啊？難道我睡著了夢遊去的？該死，真是該死！”
肖君竹看她樣子想笑又隻能強行忍，催促她趕緊去洗漱然後好出發。
從酒店出來到上高速前，完全沒有睡好的肖君竹接連打哈欠。顧茉莉忐忑地問他昨天晚上是不是沒睡好，鼓起勇氣說要不然她來開。
沒想到肖君竹直接把車靠邊停了下來，說：“行，你來。”
摸著方向盤，顧茉莉才覺得自己牛皮吹大了點，拿駕照後她就上過兩次路，高速上根本沒有開過。肖君竹也知道，竟然也這麽放心把他的豪車給新手！
“我......我沒開過高速。”
“沒事，走最右邊車道開80碼，慢慢開。”
“我害怕......”
“保險買得多，別有壓力。”
如果剛才肖君竹不那麽果斷的相信顧茉莉，她大概還能有信心去爭取幾下。可是這種無條件的信任讓她的壓力，別說80碼，好長一段時間連60都沒有。
但是不管她怎麽開得多慢，肖君竹坐在旁邊根本不會幹涉她。不像很多老司機帶新手上路，各種去幹預指責，弄得新司機心裏壓力巨大。
慢慢的顧茉莉找到了感覺和自信，開得越來越穩車速越來越快。在她度過緊張期後，肖君竹直接心大得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就已經進入陝西界。
“我就說沒問題嘛。”
“不行不行，我緊張得手心裏全都是汗。”顧茉莉坐得筆直盯著前麵，說話都超級緊張和嚴肅：“前麵有個服務區，我停進去還是換你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