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親
過後幾天，黎蘆還會偶爾想起這場偶遇來。但最初由此引起的各種悸動，已經慢慢平複下來。再美好的東西在數次的反複回味中也會趨於平淡，更何況是一個不會再見到的人。但不管怎麽說，這個人對於黎蘆而言，已經足夠特殊了。要知道，她以前還從沒為哪個男生有過這般感覺呢。
餘思也有同感，她可是第一次見到黎蘆為一個男生出神！說起來，大學三年來黎蘆也不是沒人追，但她基本一個都沒答應，用她的話說：沒感覺。餘思曾經疑惑過她的蘆蘆寶貝如此“冷清”是不是受原生家庭的影響，結果黎蘆無比驕傲地告訴她：她的父母可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恩愛。餘思於是更困惑了，那黎蘆這是因為什麽呢？
“寶貝兒，你真的不打算打聽一下燕大那個帥哥的消息哦？”這天，餘思沒忍住，問黎蘆道。
“打聽消息幹什麽？”黎蘆不解地眨眨眼。
“你說咧？難得你對他印象那麽好，沒打算發展點兒啥？”餘思笑，“咱們都大三了，馬上就大四了，可以談戀愛了哦。”
黎蘆失笑。她是對那個人感覺不錯，但是就此就要發展點什麽，是不是太草率了。在她看來，那天的一切，不過是生活中的閃光一現而已，過去了就過去了呀。
餘思為此感到痛心疾首：“你，你簡直是暴殄天物！”
黎蘆：“……有這麽誇張嗎？”頓了下，“他也不屬於我呀。”
餘思：“……”你就不能努力一把讓他屬於你？
轉念餘思又想：畢竟也隻是見過一麵，難免有種驚豔之感，也許真人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見得多了也就膩了。既如此，過去也就過去吧。
“蘆蘆寶貝，我什麽時候能把你嫁出去呀。”餘思回神，長歎一口氣。
黎蘆正在喝水，聞言差點兒把自己噎著。
“餘田田，我才二十一歲，我父母都不急，你急什麽！”
“我就是覺得可惜。”餘思看她，“我就想看看，我最最可愛的蘆蘆寶貝，談起戀愛來會是什麽樣的。”
在餘思心裏，整個師大，不，整個世界上，沒有比黎蘆更可愛的姑娘了。這不僅是指她的外表，更是指她的性格。明明有著非常好的家世，但一點兒也沒有小公主般的嬌氣，相反，她看待這個世界的眼光仿佛仍然停留在孩童時代，充滿純真、好奇和大膽。餘思不由去想，會是什麽樣的家庭，養出了這樣一個姑娘呢。初接觸黎蘆的時候，可能會懷疑她是不是在裝，但等熟悉了之後，就會覺得再沒有比跟她相處起來更舒服的事兒了。餘思覺得，黎蘆簡直就是她高中辛苦三年努力考上師大的恩賜！
果然，黎蘆聽到她這句話後，就笑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
“那我隻好加油了。”她說，“爭取在大學畢業前，讓你圓夢！”
黎蘆舉了舉拳頭，表情勵誌。餘思看在眼裏，又有了老母親般的憂慮：也不用太加油，男朋友還是要好好選滴……
之後，倆人忙於準備考試和找實習。黎蘆和餘思都是大三下了，再開學就麵臨著秋招的問題，為了能簽一個好工作，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利用暑假的時間實習刷簡曆。
這天，餘思一回宿舍，就癱倒在了**。黎蘆以為她是中暑了，拿了一瓶水給她。餘思坐起來一口氣喝光，打了個嗝說：“蘆蘆寶貝，我姐要給我介紹對象，讓我相親。”
別看餘思著急黎蘆談對象的事兒，她自己還是個正兒八經的單身小公主呢。
“誒？”黎蘆眨巴了下眼，“是什麽樣的？”
餘思擰著瓶蓋，愁眉苦臉道：“據說是燕大的，比我們大一級，下半年開始在燕大讀研一。”
黎蘆又誒了一聲，這一聲，意味有些不一樣了：“這不是挺好的嘛。”
“好什麽呀！燕大的哎！”餘思用手指指隔壁燕大的方向，又用手指指自己，“師大的哎！差了多少個排名啊！”
黎蘆：“……”
黎蘆大概理解餘思的心情，不光是她，許多師大人都有這樣的心結，那就是意難平。作為名列“雙一流高校”之列的重點院校，能考進師大，對許多高考生來說，已經是個不錯的結果了。奈何師大旁有個燕大，許多大一新生進校以後還來不及享受開始新生活的喜悅，目光就已經不由自主地為旁邊的燕大吸引過去了。是啊，對於很多學習好的孩子們來說，燕大是永遠的目標啊。於是，大多數師大人都是一邊心有不甘，一邊鉚足了勁兒，決定考燕大的研。
黎蘆倒是挺平常心的。父母都是大學霸，再加上優渥的家庭支持，黎蘆從小都被別人給予厚望，覺得長大了就算不是牛津哈佛也是國內top2，然而黎蘆努力了，最終隻考上師大。當時黎蘆也怕父母失望，但父親隻反問了她一句，說這樣的結果你是否能接受。黎蘆點頭，說能。
父親就笑了。
“你能接受就好。”他說，“先不說讀書水平是否能代表一切。哪怕你真的是個很平凡的小孩，也不用為此感到羞愧。孩子，爸爸媽媽對你的唯一期許，就是希望你開心。”
黎蘆就此心安了。她覺得自己做了一個不會留有遺憾的選擇，雖然她的學校比不上top2，但在她自身的新聞專業方麵，卻是全國排名前列。能憑借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哪怕在別人眼裏不是最好的，黎蘆也相當知足了。
“我知道，你是怕自己矮對方一頭。但你也不差呀，見都沒去見呢，先不要否定自己。”黎蘆安慰餘思道。
餘思覺得是這麽個道理，於是她答應了姐姐，加了對方男孩的微信。
“蘆蘆寶貝，對方約我見麵呢，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半小時後，餘思說。
黎蘆：“……你們相親呢，我過去好麽？”
“沒事噠，我讓他也帶一個朋友過來，這樣不會顯得太尷尬。”
也對。黎蘆點頭：“好吧，我陪你去。”她眯著眼笑。
相親定在了這周六，黎蘆和餘思一早就起來，打扮的清爽舒適地出了門。前一晚方下過雨，今天天氣難得的涼爽，兩個女孩兒心情頓時好了起來，開始計劃起相親結束後的安排。
黎蘆叫了個滴滴，剛把手機放回包裏，忽然聽見有人喚她。她和餘思同時回頭，看到了肖琮。他與她們同級，是師大能動學院的。
“黎蘆，要出去啊。”肖琮穿著一身運動服，手裏抱了個籃球，是要去打球的樣子。
“嗯，有點事，要去市裏一趟。”黎蘆微笑，說。
“要不要我陪你們一起去，反正今天沒什麽事。”
“不用。你不是要去打籃球？”
“沒事的，我跟他們說一下就行，讓他們再找一個人。”肖琮說著，從口袋裏摸出手機。
“是真的不用。”黎蘆說，“我們兩個能行。而且，我們今天要做的事，不方便帶上你。”
肖琮尷尬了，半晌將手機又放了回去。
“行，那要是有需要幫忙的，你打我電話。”說完，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餘思看著他走遠，有一絲不屑：“他現在來裝好人了，早幹嘛去了？”
餘思的情緒是有緣由的，因為黎蘆和肖琮曾經差點兒有過那麽一段，隻是最後無疾而終了，且還是肖琮先提出來的。現在看著他腆著臉又湊過來，餘思就沒好氣。
黎蘆為此也有一點苦惱，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關係。但聽到餘思的嘲諷時，她十分好脾氣地說：“好啦，那件事沒有那麽多對與錯的，你就不要那麽計較了。”
“哦，倒是我計較了哦？”聽她話中有維護肖琮的意思，餘思有些不高興，“當初不是他先跟你說分手的？”
黎蘆：“……”
認真說來，黎蘆跟肖琮之間的關係，算是一筆糊塗賬。當初倆人是在大二通選課上認識的，一個月後肖琮就向黎蘆表白了，說喜歡她，想跟她在一起。黎蘆當然是拒絕了，理由還是沒感覺，但肖琮並沒有氣餒，提出先當朋友試試。或許是第一個被拒絕了之後還堅持的，亦或許是黎蘆當時真的想試試看能不能處出感覺來，於是她答應了。然而就在她答應了一個月後，肖琮卻率先提出了分手，理由是——黎蘆是真的在拿他當朋友處。
固然，“當朋友”是他先提出來的，但是個人都知道這是個借口，他跟她“當朋友”的目的是為了最後能轉正成為她的“男朋友”。然而黎蘆卻是很認真地在跟他當朋友，一點兒別的想法都沒有，這讓肖琮備受打擊，一時衝動，就跟黎蘆提了分手。黎蘆雖然覺得訝異，但還是尊重了肖琮的意願，於是倆人回歸了同學的關係。倒是肖琮，沒多久就反悔了，又開始來纏著黎蘆。他是沒臉再說喜歡她這種話了，但並不妨礙他來黎蘆麵前刷存在感。
“他想跟我發展男女朋友關係嘛，但我做不到，所以隻能分手了。”黎蘆想了想，認真地說。
“所以說啊，你們還沒開始呢，他怎麽好意思用‘分手’這個詞！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吧！”看向黎蘆，“你也是，就任由著他。”
說到氣處，餘思撓了黎蘆一下。黎蘆笑著往後躲了下，很快，又恢複直立的姿勢，依舊麵帶微笑。餘思一看見她這樣，就生不起來氣了。多好的一個姑娘呀，心地善良，長得又白皙精致，她淡定微笑的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尊小小的菩薩雕塑，簡稱——小菩薩。這樣的蘆蘆寶貝，肖琮才配不上呢。
“以後不許再理他！”餘思說。
“遵命，老佛爺。”
網約車的到來解救了黎蘆，她和餘思坐上後一路去往市中心。因為路程暢通，倆人比預定的時間提前早到了一刻鍾。
“田田，是不是這家咖啡廳？”黎蘆指著一家店，問餘思。
“是，我發消息問下，看他到沒。”
餘思拿出手機，低頭發消息。半分鍾，她抬頭說：“他們已經到了，說是坐在最裏麵倒數第二排的位置。”
倆人不約而同地轉身透過玻璃窗向裏麵看去，果然，看見一個長的有些胖胖的男生站起來在向這邊招手。在他身邊也坐著一個人，似乎是知道她們在往裏麵看，那人猶疑了下，也站了起來，個子比胖男生高了半頭。
看見這個人，餘思和黎蘆都驚了——這、這不是那天在活動中心見到的那個燕大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