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中校衣錦還鄉,鄂西特委在浴火中重生

人體裏最硬的是骨頭,比骨頭還硬的是意誌。

譚友林的右手掌、右臂先後開了八次刀,洋醫生、土醫生都盡了努力。即便如此,他傷口裏最後一塊碎骨頭還是自己拔出來的。

戰傷與疾病同譚友林博弈,譚友林用黨性和血性回應挑戰。譚友林的信念和意誌在不斷淬火中錘煉成鋼。

1937年7月7日,蓄謀已久的侵華日軍,在宛平製造“盧溝橋事變”,華北廣大地區在日軍猛烈進攻下淪陷,“盧溝曉月”的千古勝景,成了中華民族不堪回首的痛苦記憶。

華北日軍的槍炮聲,打破了陝北高原的暫時寧靜,延安窯洞裏的油燈徹夜不熄。在中華民族生死存亡的危機關頭,中國共產黨力挽狂瀾,立即發表《抗日宣言》,站在了全麵抗日浪潮的最前列。

八一三淞滬會戰失利,南京國民黨政府生死存亡懸於旦夕。蔣介石迫於全民壓力和戰局態勢,放棄“不抵抗政策”,開始實行“焦土抗戰”。長城內外、大江南北,抗日的烈火熊熊燃燒。

“西安事變”讓國共兩黨再次走到一起,舉國迎敵的抗日統一戰線初步形成。中共中央政治局洛川會議之後,陝甘寧邊區的紅軍主力,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9月11日改稱第十八集團軍),分赴華北各個抗日戰場。

10月12日,南方八省的紅軍和遊擊隊改編為國民革命軍新編第四軍,12月25日,新四軍軍部在漢口成立,之後於大江南北和閩浙兩省開展抗日遊擊戰爭。

根據中共中央部署,賀龍率領八路軍一二○師進入晉西北地區,放手發動群眾,開展遊擊戰爭。就在此時,譚友林、賀炳炎、楊秀山、何輝被賀龍急電召回,夜以繼日地趕往山西五寨一二○師師部,準備接受新的戰鬥任務。

掙脫傷病折磨的譚友林,本來就長著一張娃娃臉,經過兩個多月的療養,容光煥發,精神飽滿,手臂功能基本恢複,和同行的戰友一起,迫不及待地返回部隊向賀老總報到。

賀龍看到眼前幾員虎將,個個朝氣蓬勃,連賀炳炎那隻沒有右臂的空袖子,似乎也充滿了張力,高興得合不攏嘴。他抓住譚友林的右手,在方桌前坐下:“來,試試,三比二算勝!”說完和譚友林掰起手腕。

譚友林紅著臉說:“我哪是首長的對手,長征前在洪湖就輸過了。”說完,比畫著吃上勁了。

賀龍見譚友林的倔勁上來了,試著掰了兩下便鬆手說:“看來操槍是沒啥子問題了。”

其實他是想看看譚友林的臂力恢複到什麽程度。

晚飯是師長賀龍和政委關向應為幾個人安排的“宴會”:蕎麵(餄)烙、韭菜炒蛋、兔肉燒蘿卜,外加一碗南瓜湯。

飯間,賀龍和關向應向幾個人分析了華北日軍的基本態勢,闡述了黨中央的最新指示精神,詳細介紹了八路軍總部下一步的戰役設想,最後談了對賀炳炎、楊秀山、何輝的工作安排,唯獨對譚友林幹什麽沒有明確。

賀炳炎看到沒有給老搭檔譚友林分配工作,連忙懇請兩位師領導,讓他和譚友林繼續聯手,在晉綏地區武裝群眾,重組隊伍,擴大抗日根據地。

賀龍沒有同意,他彎腰磕掉煙鬥裏的煙灰,用下達任務的口氣說:“根據黨中央的要求,你要回湘鄂西執行建黨任務,難度可比領兵大多了!”說完看著譚友林,期待的神情,分明是等著聽譚友林的態度。

譚友林卡殼了,過了幾分鍾才吞吞吐吐地說:“湘鄂西故鄉故土,山山水水我都熟悉,可我沒有做過地方工作,我還是想去抗日前線!”最後一句話,譚友林不再囁嚅,說得斬釘截鐵,鏗鏘有力。

賀龍爽朗地笑起來:“在哪裏都是和敵人鬥!你要去的後方也是前線嘛,比抗日前線的困難還要大。派你去那裏可是延安下的決心,李富春同誌還要親自給你交代任務。”說完拍著譚友林的肩膀說:“去,準備吧!”

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後期,由於紅軍北上抗日,國民黨反動勢力反撲,加上黨內兩次“左”傾錯誤造成的自戧惡果,湘鄂西黨組織遭到嚴重破壞。

黨中央從戰略全局考慮,決定派一名得力的高級幹部,率工作組前往洪湖地區,健全黨的組織,發動群眾支援抗日戰爭。考慮到二方麵軍熟悉湘鄂西情況的同誌比較多,決定工作組由一二○師選人組成。

賀龍、關向應等人對人選十分慎重,再三權衡比較,覺得譚友林是合適人選。黨中央同意一二○師上報的意見,指示工作組先到延安,由中組部副部長李富春當麵明確任務。

為了應對前往鄂西沿途國民黨軍隊的盤查,防止軍統特務找麻煩,賀龍和關向應安排譚友林以八路軍一二○師三五八旅七一五團中校團副的身份,帶著工作組的張紹書等四人,在閻錫山內部我地下黨同誌的陪同下,登門考察見習國民黨軍隊的舉止行為、禮儀規則、交往稱謂和常用的官話俚語。這些繁文縟節雖然無聊,但在國民黨官場上拿捏不當,卻會被人小瞧,甚至露出破綻。

譚友林對國民黨軍隊稱兄道弟、陽奉陰違、溜須拍馬的惡習,本來就嗤之以鼻,深惡痛絕,現在不但穿著國民黨軍裝,佩戴國民黨軍銜,開口閉口、舉手投足還要像個國民黨軍官的架勢,雖然覺得很好笑但又不能敷衍。熬夠三天,他立即打道回營。

回到師部,賀龍和關向應又同譚友林分析了可能會遇到的問題和應對的辦法,囑咐譚友林不可暴露真實身份,並讓供給部開足路費,這才和工作組的同誌握手惜別。

由於幾次要繞過敵占區,一個多月後,譚友林一行五人風塵仆仆地到達延安。

中組部副部長李富春認識譚友林,一見麵就說:“中央已同武漢八路軍辦事處聯係過,友林同誌以平型關大戰的傷員身份,回湖北老家養傷探親。今天先休息,明天由鄂西來的同誌和組織部的同誌向你們介紹情況。”說完詢問了賀老總、關向應的身體情況,又仔細察看了譚友林傷愈的手臂,才讓人領著譚友林一行到中組部招待所的窯洞下榻。

早在1926年,沙市就有了共產黨的地下組織。1927年4月12日,蔣介石在上海發動反革命政變後,隱藏在革命隊伍內部的國民黨右派紛紛叛變革命,在沙市殺害了大批革命誌士和共產黨人,黨組織被迫轉入農村。七七事變後,黨組織的活動又回到沙市城內,領導沙市的抗日救亡運動。

紅軍北上抗日,湘鄂西革命陷入低潮,各種反動勢力回頭反撲,對就地堅持鬥爭的共產黨人和革命群眾反攻倒算,不少人遭受迫害甚至被斬首示眾,負責同上級聯係的同誌下落不明。根據黨的紀律,三年多失去和黨中央聯係的湘鄂西特委,隻有在接受中央調查後,才能恢複和黨中央的聯係。

中組部的同誌交代譚友林到湖北後先與省委取得聯係,具體工作聽從省委統一安排。周副主席就在漢口,遇到把握不準的問題可以直接向周副主席報告。

埋在心底的往事,被重返鄂西的任務激活了。江陵的山水、沙市的草木在眼前閃現,戰友的麵孔、鄉親的身影在腦中浮動,慈祥的母親、可愛的妹妹在耳際呼喚。中校團副譚友林,揣著通往國統區的護照,戴上授給有功軍官的中正佩劍,一身戎裝,於烽煙彌漫的1938年初到達武漢。

譚友林依照約定的暗號,找到漢口江漢路附近的熊子民先生家。熊先生是愛國民主人士,省委機關設在熊先生的二層小洋樓上,外人看去,與普通名流士紳的宅邸沒有區別。

譚友林見到了省委書記董必武、副書記郭述申、組織部部長錢瑛,匯報了延安交給的任務和要求。省委領導同誌向他們介紹了洪湖蘇區黨組織情況,要求譚友林以合法身份作掩護,深入到沙市、江陵、監利等熟悉的地區開展工作,恢複健全黨的組織。

戰爭陰雲即將逼近的故鄉江陵,山水依然清秀明淨,寒風中挺立的竹叢,緊緊依偎在一起,堅守著紮根繁衍的大地,讓人不由得想到它高風亮節的品格。八年了,別夢依稀中的譚家巷快要看到了,譚友林的腳步反倒慢了下來。他滿腦子都是當年臨別時母親蠟黃的麵容,淒苦的眼神,還有妹妹茫然不解的表情。

八年前的那天夜晚,當母親滿臉淚水把兩塊銀元放到譚友林手裏時,母子兩人的手都在哆嗦。這兩塊銀元是賣地安葬完父親剩下的,是全家三口過日子的救命錢啊!夜幕中,母親怕驚動鄰居,在壓抑中啜泣,哭聲淒慘悲愴,撕心裂肺。譚友林不知所措,眼淚汪汪,接過銀元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下,連著給母親磕了幾個頭,爬起來轉身開門走了。

母親牽著女兒,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被黑沉沉的秋夜吞沒。

譚友林在回憶中踏進家門。母親正低頭做針線活,突然,聽到有人喊了一聲:“媽!”抬頭一看,麵前站著一位英俊威武的軍官,一時驚得發呆,正在補衣服的針把手紮出了血。

譚友林彎腰扶起母親說:“媽,我是香兒呀!”

“香兒”是譚友林的乳名。八年多了,母親四處打聽香兒的下落,每次回音都讓母親痛哭流涕。對兒子的無盡思念,讓常年以淚洗麵的母親瘦骨嶙峋,頭發花白,目光呆滯的眼睛深陷在憔悴的臉上。

母親拉住譚友林的手,端詳了好久,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接著邊哭邊問:“香兒,是香兒嗎?”母親將信將疑的神情,讓譚友林止不住落淚。

譚友林和妹妹把母親攙扶到屋內,這才發現清瘦的妹妹比母親還高,兩條細長的胳膊像兩截竹竿。40出頭的母親背已開始佝僂,衣服上打滿了補丁。母親和妹妹都沒有發現,譚友林來不及擦掉的淚水把軍裝都浸濕了。

洪湖蘇區的老百姓,是從十多年風風雨雨的革命歲月中走過來的,窮人們對紅軍的感情很深,譚友林的母親也不例外。看到譚友林穿一身國民黨軍裝,後邊還跟著幾個人,便拉了拉譚友林的衣角,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情。“香兒,脫下它吧,不要再走了,娘想抱孫子啊!”說完又哭起來了。

街坊鄰居聞訊而來的人都走了。譚友林等母親情緒稍稍平靜下來,才把自己八年來在外邊的情況向母親詳細講了。母親既難過又高興,聽到後來連連點頭,再也沒有強求兒子留下不走。

這期間,國共兩黨雖然開始了第二次合作,但湘鄂西反動勢力強大,共產黨員仍不能公開活動。江陵的反動派見他們當年追剿的譚友林,居然成了衣錦還鄉的國民革命軍軍官,怕夜長夢多,總想找茬子把譚友林擠對走,隻是忌憚譚友林是賀龍的麾下,又是一二○師的中校團副,不敢輕率下手。

賀龍謀事在先。譚友林去延安前,他把自己的十幾張名片和幾封親筆信交給譚友林帶上,以便和當地官僚士紳打交道。其中一封信是寫給江陵縣長的。譚友林權衡利弊,決定利用江陵縣長的影響,遏製當地反動勢力的阻撓,尋找地下黨的線索,發動群眾開展鬥爭。

賀龍在湘鄂西的名聲如雷公震天,連土豪劣紳聽到賀龍回來的傳聞時,都嚇得夜半更深不敢睡覺。

江陵縣長一見賀龍的名片和親筆信劄,又見譚友林相貌堂堂,戎裝楚楚,舉止儒雅而不失凜然之氣,哪裏還敢怠慢。聽說譚友林在平型關大戰中受傷,賀龍準其回鄉療傷,連連表示歡迎,並請譚友林屈尊移駕,搬到縣城療養。譚友林表示謝意之後,向縣長介紹了前線的抗日形勢,希望縣長服從統一戰線,推進國共合作,為抗日救亡多做貢獻。縣長連聲稱是,在譚友林的告辭聲中點頭哈腰。

八路軍一二○師中校團副譚友林返鄉,讓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譚良英吃驚不小。譚友林參加紅軍後,譚良英先去沙市讀書,後到錢大鈞在沙市駐防的保安團任少尉秘書。錢大鈞任蔣介石侍從室主任後,譚良英認錢大鈞為幹爹,並加入國民黨特務組織,成為反動勢力在當地的一隻鷹犬。

母親和妹妹對譚友林走村串戶、拜親訪友不再多問,譚良英對譚友林的活動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為抓住譚友林的把柄,好向上麵邀功請賞,譚良英派了一個警衛班,白天跟在譚友林身後,晚上為譚友林站崗放哨。

譚友林在警衛班的跟隨下,雖然不方便召集鄂西特委開會,但原來的特委成員和地下黨員已從工作組其他人口中知道,黨中央派譚友林回來了。大家從喜訊中感受到溫暖,獲得了力量。

警衛班的士兵經過精心挑選,個個都是譚良英的心腹,但跟來跟去,也沒發現譚友林的破綻,思想漸漸麻痹起來。有一天,譚友林以“慰勞”為借口,讓警衛班在縣城下了一次館子,又讓站崗放哨的士兵晚上休息。警衛班多日未見譚友林有可疑行為,也想圖個安逸,便通宵達旦地搓麻將、上春樓去了。

譚友林利用警衛士兵不在身邊的時機,找工作組和幾位可靠黨員碰頭,分析江陵黨員的具體情況,囑咐他們繼續摸底,盡快弄清原來黨員的真實態度。

警衛班被譚友林安排玩了幾次,都覺得譚友林體恤下情,是個好長官,警惕性越來越鬆。譚友林充分利用這些機會,基本掌握了鄂西黨組織的真實情況。

過了一段時間,譚友林約請譚良英到家裏喝酒,譚良英欣然赴宴。譚友林舉杯道謝:“譚某此次回鄉探母養傷,承蒙軍政各界給予方便,可謂榮耀鄉裏,風光無限。隻是走親訪友,老有衛兵跟著,總是不大方便,鄉親們當麵不講,背後可是多有貶損啊!”說完,把酒斟滿,再次感謝老鄰居老同學的盛情,感謝軍界老朋友的抬愛。

譚友林一番道謝,譚良英滿臉尷尬,沉思片刻後說:“雖然按輩分我你是叔侄關係,賤庚又長你一歲,但你是抗戰功臣,戰傷迄今未愈,職銜軍階在我之上,現在又是國共合作時期,保護你的人身安全是在下職責所係。既然團副懇辭警衛,卑職恭敬不如從命!”當天,警衛班被撤回沙市,暗地裏譚良英仍安排人跟蹤譚友林的行動。

譚友林衣錦還鄉的消息不脛而走,讓譚友林在石首軍政學校的同學王家盛十分震驚。王家盛是被石首中心縣委書記李兆龍推薦進入軍政學校的,後因受不了嚴格訓練中途退學。湘鄂西第四次反“圍剿”失利後,此人參加監利縣民團,成為抓捕共產黨人的凶手,有幾名紅軍戰士就是被他出賣而慘遭殺害的。

王家盛知道自己罪大惡極,為了躲避地下黨鋤奸,南京失守後,他看到國民黨大官雲集武漢,便遠走武漢謀生。因其熟悉洪湖地區鄉土人情,又是紅軍的叛徒,遂被國民黨特務組織招募,派往監利監視共產黨的活動。

譚友林了解到王家盛的惡行後,沒有馬上作出反應,而是尋找機會堅決鏟除。經與先期從延安返回鄂西的彭衛西商量,準備投下誘餌,“借刀鋤奸”。

王家盛好嫖好賭,為人歹毒奸詐,在特務組織內部沒有人緣,與譚良英為女人爭風吃醋又結下宿怨。彭衛西通過在沙市政府供職的地下黨內線,私下告訴譚良英:“王家盛在武漢期間,向八路軍辦事處揭發了譚良英殺害共產黨的罪行,共產黨遲早要拿你譚長官的人頭祭靈!”

譚良英了解王家盛的人品,又見為他通風報信的人是市政府的秘書,便深信不疑,隻是一時苦無應對良策,氣得咬牙切齒。

彭衛西見好幾天沒有動靜,打算另想辦法激怒譚良英。譚友林認為事不宜急,讓彭衛西再等幾天看看。沒過兩天,果然傳來消息,王家盛在石首一家酒樓喝得爛醉如泥,抬回家去後再也沒有醒來。

事後沙市地下黨的同誌告訴譚友林,譚良英專程去石首縣城,以化解兩人矛盾、共同對付譚友林為名,邀請王家盛赴宴共歡。王家盛一聽深信不疑,興衝衝準時趕到酒樓。開席後,譚良英又讓從沙市帶來的兩大青樓頭牌出來敬酒。王家盛貪色貪杯,經不住三勸兩勸,便喝得不省人事。譚良英手不血刃,卻讓王家盛踏上了不歸路,心裏好生高興,當天晚上也喝得酩酊大醉。

元旦過後,譚良英專程向譚友林辭行,說他奉命去恩施公幹,半年後才回沙市,希望譚友林多住一段時間,待他回來後再把杯輪盞,重敘舊誼。

譚良英去恩施後,譚友林於3月初到武漢,向省委書記郭述申匯報了鄂西黨組織和黨員隊伍的情況,順便講了鏟除叛徒王家盛的情況。郭述申聽後非常滿意,認為譚友林在鄂西的工作成果大於省委期望,相信已被重新點燃的星星之火,不久將會成為燎原之勢。

湖北省委分析了譚友林帶回的情況,認為恢複重建鄂西黨組織的條件已經具備,決定譚友林返回洪湖地區,同彭衛西一起,協助省委組織部部長錢瑛重建鄂西特委,錢瑛任特委書記,譚友林、彭衛西任特委委員。同時明確,譚友林的工作重點,是到外地遷入沙市的大學開展學運工作。

在鄂西特委的領導下,洪湖地區的抗日活動日益高漲,為後來開展抗日戰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譚友林隻念過五年私塾,雖然熟讀四書五經,可沒進過學堂門,現在卻要去大學開展學運,不免有些壓力。郭述申明白譚友林的為難之處,便指定省委機關一名做過學運工作的幹部,向譚友林介紹大學的有關常識和大學生的特點。還讓另一名上過大學的幹部專門抽出時間,教譚友林學習26個英文字母,學習“先生”、“女士”、“你好”、“再見”、“晚安”等常用英語單詞。

20出頭的譚友林死記硬背,沒過幾天對這些拗口的字詞全都了然於心。剛開始時,發音、吐字還顯生硬,練多了也就不覺得別扭了。

黨組織交給譚友林的任務,是以朝陽大學借讀生的身份開展學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