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軍營交響曲

(25)

小胖子雖然進了炊事班,但行政上還算是機關的人。機關有機關的好,每天在首長身邊跑前跑後,自己的表現直接進入首長的視線,減少了許多的環節。況且,機關的兵少,競爭不象連隊那麽激烈,機遇就像千根線認你這一根針。在機關當兵,多少都會有點優越感。

小胖子進炊事班時間不長就幹上了給養員,給養員專門負責為食堂采購。在戰士眼裏,這可是個肥缺。更主要的是出入營門自由,不用請假,隨時可以找個借口外出。小胖幾乎沒有穿過軍裝,把自己打扮得像個小老板,通常穿著一身牛仔,頭發梳得油亮,三輪車一踩,基本上找不著他的脖子了。

各行也有各行的難。凡有油水的地方就會有人來蹭,部隊也會出現這樣的現象:常會有一些幹部家屬讓給養員幫忙帶菜,目的不言而喻。買的貴了吧,人家不滿意,說你不會辦事;買的便宜吧,公家要受損失,司務長這裏不好交待。她們不可怕,但是人家枕頭風一吹,你在領導眼裏的印象自然要大打折扣。你連領導的愛人都不放在眼裏,真是不想混了!所以,給養員要會混事,兩頭都要擺得平。

事實上,越是容易得罪人的崗位越容易做人,關鍵是看你怎樣做。在這方麵,來自上海的小胖就很精明,做事得體,機關的幹部都比較歡喜他。據說在過年期間,還有幾個助理員請他去自己家裏喝酒呢,僅憑這點,就夠連隊戰士羨慕的了!

因為學衛生員的事,讓他著實惱火了一陣子,眼看到嘴的鴨子又飛了,你說暈不暈?要不,這會兒穿著白大褂,脖子上掛著聽診器,正坐在教室裏聽課呢!對了,說不定還有許多漂亮的女兵。沒想到,那個其貌不揚的鄉巴佬竟然能有這麽大的本事?!人心險惡,人心險惡呀!為此,他幾個月沒有理魯兵了。

好在現在混得還不錯,要吃得吃,要玩得玩,要人緣有人緣。明年爭取到司訓隊學個駕駛,再弄個黨票走人!嗬嗬,也不比學什麽衛生員差!鄉巴佬就是鄉巴佬!小農意識。真可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呀!

中午的飯菜賣得差不多了,還有少數的人在零星走進飯堂。小胖一邊點著飯菜票,一邊用眼往窗外觀望。通常情況下,除了值班的領導,趕寫材料的幹事,還有一個就是修理所的魯兵,往往每到這時候才過來。魯兵有時來遲了,身上的工作服都來不及換,髒兮兮的,散發著一股汽油味,討飯的叫花子一樣。

“下次再穿工作服來我不賣飯給你!一點不講衛生!”小胖子威脅道,計狠莫過於絕糧嘛!

“嘿嘿,來晚了,沒來得及。”魯兵一點也不惱火。倒是小胖子在心裏過意不去了,自己為楊宗偉學衛生員之事還跟魯兵生過氣,其實,這與他有什麽關係呀?想一想和魯兵在新兵連的情景,小胖子感到有點愧疚了。

“飯菜都快涼了,以後你不能早點來呀?”小胖子一邊為魯兵朝碗裏挑肉,一邊善意地抱怨。

“換換衣服洗洗手,總要晚一點,嗬嗬。”魯兵感覺影響炊事班的人下班,有點不好意思,“耽誤你休息了,對不起。”

“行了哥們,我無所謂,當心總吃涼的搞壞了胃!”小胖子把飯菜端給魯兵,順手抓了一把飯菜票揉成了團,塞到魯兵的手裏。

魯兵以為是找回的散票,順手裝了,端起飯菜就走。飯後回到宿舍,清理口袋裏,才發現小胖多給了自己好幾塊錢……

自小胖和魯兵和解後,也會經常來修理所找魯兵玩,看到魯兵的被子疊得豆腐塊一般,上下沒有一絲皺褶,豎起大拇指,把嘴一撇:“嘖嘖,被子疊得和新兵連一樣,佩服,我的被子簡直不能看,嘿嘿。”

“班長不批你呀?”魯兵端詳著自己的被子,像是在欣賞自己的一部傑作。

“哼!還批我呢,他的被子整天像狗窩一樣。”現在小胖也說起了普通話,連常說那個“阿拉”也不見了。

“來,抽一支!”小胖嫻熟地抽出香煙,遞給魯兵,被魯兵謝絕了。

“別後悔喲,你看我抽的是什麽,黃果樹,知道嗎?貴煙!”

“貴煙多貴?我不抽煙,不懂。”

“難道你沒有聽說嗎?一雲二貴三中華,紅塔山下阿詩瑪。”

魯兵搖了搖頭。小胖吸了一口煙,把煙在手中亮了亮:“四塊一包。”

天!這下該魯兵感到驚奇了,他簡直不敢相信!一個月12元的津貼,隻夠買3包煙的,怎麽舍得這樣花呀?不過也難怪,人家上海來的兵,都是帶著工資來的,政府每年還有補助,一點也不比在職的工人拿得少。同樣是當兵來盡義務,老家鄉政府每年隻給家庭補助200元,至今還沒有到位。父親來信說,他們都到鄉裏催過幾次了,但鄉裏窮,沒有錢。

“抽這貴的煙多可惜呀。”魯兵惋惜地說,“一個月的津貼,三包煙就沒了。”

“嘿嘿。”小胖吐了一口煙,把頭一甩,“這個你不懂。”

“嗯。”

“對了,你們那個小老鄉衛生員學得怎麽樣了?”小胖還惦記著自己的那個競爭對手。

“誰知道呢?我和他來往的不多,他也從不寫信給我。”

“哦。”小胖在機關呆得久了,說話口氣都和以前不同了,臨走的時候,把手揚了揚:“哥們,我回去了,有什麽事到機關找我!”

(26)

快熄燈的時候,辦公室裏的電話又響了起來。自上次在所長麵前說出“超級女聲”的事,魯兵在心裏一直很內疚,感覺欠了王桂什麽一樣。電話響幾聲了,他坐在那兒仍然無動於衷。廖家雨沉不住氣了,穿著拖鞋劈裏啪啦地跑了出去。

“王桂,所長打電話讓你和魯兵到大門口去接燈。”其實電話是業務處參謀蔣大勇打來的,大門口因修煤氣管道,挖了一段溝尚未填上,為防止事故,打電話到修理所讓王桂接個燈。廖家雨正聽著新借來的一盤帶子,怕受影響,於是謊報軍情,將王桂和魯兵同時支走。

這會兒他們都穿著短褲背心,準備洗漱了,聞言隻好將軍裝換上,到工間取了工具,然後去機關找營房保管員領燈泡和軟線。

別看小胖常來修理所玩,魯兵卻很少去機關。機關不是自己去的地方,別給領導留下不好的印象。今晚工作需要,才跟著王桂直奔機關的戰士宿舍。

宿舍內燈火通明,保管員正和周林,小胖幾個人圍坐在一張桌子上打撲克牌。周林的臉上還貼滿了白紙條,被電扇吹得晃動個不停。王桂把來意說了,沒有人答理,兩人隻好站在旁邊看他們打牌。魯兵看不懂這種玩法,穿戴整齊地站在那兒,感覺汗水正從背上往下淌。直盼著領了東西走人,可人家玩在興頭上,沒有散局的意思。魯兵漸漸有些惱火了!抬眼看看王桂,正不急不躁地在一旁觀戰,也隻好忍著。

“魯兵急什麽?過來看看我的牌!”小胖見魯兵在房間不停地走動,開口打了聲招呼,“打過這局讓他去幫你們拿東西。”

“那我臉上的條子怎麽辦?”周林瞪了小胖一眼,繼續看著手中的牌。別看他是借調在此,但也算是個準機關。前些時間因王桂的事在修理所被所長剋了一通,便認準是王桂在所長麵前告了他的黑狀,因此,在心裏和王桂記著一筆帳呢!我才離開修理所幾天?你就想稱老大!哼!還早著呢!

“先貼著唄,一會兒的工夫。”保管員說著,就找鑰匙準備出去。這時,周林把手中的牌一慣,順手把臉上的白紙條撕了:“扯雞巴鳥蛋!我可不等!你們忙正事去吧,別到時候又有人在背後說我周某不是。”

王桂想說什麽,張張嘴,什麽也沒有說,拉起魯兵跟在保管員後麵出去了。才出房門沒走幾步,周林就把一盆水猛地潑在了他們身後。

參謀蔣大勇拿著手電筒,站在大門口,正檢查人員外出登記情況,見王桂和魯兵過來,便合上本子,用右手食指敲了敲了手表,一臉嚴肅地質問:“電話打了近半個小時了,怎麽現在才來?!”

“領材料了。”王桂回答。

“領個燈泡也要這麽久嗎?!”蔣參謀似乎很不滿。部隊上常說:參謀不帶長,放屁也不響。蔣大勇最惱火別人不把他的話的當回事兒。“這兒萬一出了事誰負責?!”

“好,馬上接好。”王桂平時就怕蔣參,現在又被他這麽一追問,顯得有些慌張,趕緊取出工具忙碌起來。

魯兵也很懼怕這個威嚴的參謀,現在與他零距離接觸也是提心吊膽,然而,蔣參謀卻似乎對他很友好,和氣地問魯兵:“你叫魯兵吧?”

“是!”魯兵一個立正動作,自來到修理所,魯兵始終保持在新兵連的精神風貌,一點也沒有鬆懈過。蔣大勇滿意地笑了,很親切地拍了拍魯兵的肩膀:“不錯,魯兵,好兵!”

“聽說你們所的廖家雨平時比較稀拉?”蔣參謀並沒有急著離開的意思,這讓魯兵感到很緊張。聽到這樣的問話,魯兵不知怎麽回答,在心裏飛速地盤算著。

“還可以。”聽到王桂回答,魯兵才鬆了一口氣。

“兵都是好兵,關鍵是看你怎麽帶!”蔣參謀衝著王桂道,“你是老兵了,要為他們做個好榜樣。”

“蔣參謀,那我報考軍校的事領導同意了嗎?”王桂小聲地問。

“這個嘛”蔣參謀頓了頓,“這事政治處管,我也不太清楚。”

王桂還想再問,蔣參謀打起手電筒已經離開了。

(27)

晁亮上次“高攀”那位中專生不成,還在信中受了她一番奚落,情緒一度低落,意誌很消沉,多虧了魯兵經常開導,才使他重新找回了自信。按常規,部隊每年都要從連隊挑選兩到三名表現好的戰士去學駕駛,晁亮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暗暗盯上這個指標,橫下身子拚上了。

連部裏有一個戰士綜合評比欄,誰在上麵得到的星多,說明誰的進步快,是戰士綜合素質的體現。晁亮目前的對手是本班的黃勇。黃勇比他多貼有一顆星,排在首位。雖然一星之差,但晁亮在內心告誡自己幾百次了,一定要在本月趕超他。

今晚戰士小王生病,晁亮自告奮勇替他去巡邏了。兩圈轉下來,已是一身汗水,那衝鋒槍子彈袋把胸前部位圍得密不透風,像一帖大的熱膏藥粘在身上,說不出有多難受。

時間過得真慢,看看表才出來一刻鍾。晁亮忽然想起了那片梨樹,說不定梨子能吃了呢!想到這裏,晁亮感到有些口渴得慌,於是端起槍向梨樹林走去。

遠遠地,晁亮發現梨樹林有亮光一閃,起初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接著亮光又是一閃!晁亮明白了,一定是有人在摘梨呢。想到這兒,晁亮很興奮,端起槍悄悄摸了過去。

在距亮光六七米遠的地方,晁亮把槍一橫,大喝一聲:“什麽人!口令!”

沒有人回答,亮光不見了。

“不回答我開槍了!”晁亮“嘩啦”一聲拉動了槍栓。

“別開槍!我是蔣參謀,口令我沒記……”

“蔣參謀?”

“是我!”蔣大勇“脫離了險境”,又恢複了往日的威嚴,想到剛才自己在新兵麵前有點失態,不禁有些惱怒,“你來這兒幹什麽?你知不知道巡邏範圍?!”

晁亮這才意識到這兒不屬於技術區,自己把巡邏範圍擴大了。聽蔣參謀這麽一責問,有點慌張,連忙解釋不留意走錯了路線。

“今晚的事到此為止了,考慮你是名新同誌,讓連隊知道影響你的進步,巡邏去吧!下次可要注意喲”蔣參謀說完,亮起手電走了。

梨子沒吃成,還挨了一頓,真劃不來!晁亮背起槍往回走,邊走邊鬱悶著:一樣想吃梨,還裝腔作勢!

“早知道是這個樣子,當初真該繼續去念高中!”晁亮不知怎麽產生了這種念頭,哪怕考個師專,畢業後去當個老師也不比那個小中專差呀?弄不好,在部隊這三年就白混了,還比不上在家打工的堂弟呢!

想到了家,晁亮心裏就不能平靜了。本來自己也無意當兵的,父親非讓他報名應征,誰料想歪打正著,竟然驗上了。父親說當兵好,狗日的你就得去部隊鍛煉,在家你永遠也成不了器。晁亮最不願聽這話,當時就與父親接上了火:“怎麽了?我吃你閑飯了?我在家做的事少呀?!”

那會兒父親正扶著耩子播麥種,晁亮在前麵牽著牛,隻顧著吵嘴,方向走偏了。氣得父親把耩子一扔,從地上撿起一塊坷拉就衝晁亮砸過來:“你他娘的就這點出息了是不是?!你想這樣一輩子!”

晁亮不閃不躲:“你打!讓你打!打不死我走,我不吃你閑飯,行了吧?!”

“小子,你別得意!在部隊幹不好,三年後你還要回來,這幾畝田老子還給你留著!”

晁亮一語不發,甩了牛韁繩,頭也不回地走了!

“天哪,我這是作什麽孽了呀?”父親忽然抱著頭蹲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父親的哭聲好像還在耳邊,晁亮的心這會兒有些酸。這些事情雖然發生還不到一年,但現在感覺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已經非常遙遠了。晁亮想像著當自己重新站到父親麵前時,父親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晁亮的思緒有點亂,不知是因為想起了那個中專生的來信,還是想起了父親為他留著的那幾畝田。

(28)

上班號響過,魯兵就到了衛生所。馬軍醫那會兒正在裏間換白大褂,聽到有人進來,在裏麵問:“哪個?”

“是我,馬軍醫,魯兵。”

“哦,先坐在那兒等一下。”馬軍醫從內間走出來,一邊繼續扣著衣扣,一邊找自己的茶杯。

“馬軍醫,我的手腕疼了半個多月了,臉盆都端不了。”魯兵自那天把手腕扭傷後,貼了幾貼膏藥,始終不見好轉。

“你呀”馬軍醫喝了一口水,“我上次給你打了一針封閉,讓你回去休息幾天,你不聽。現在好了,肌肉勞損。”

“那怎麽辦呀?”魯兵為此煩燥過,這麽久了,右手的手腕都用不上力。休息?怎麽能休息?就說手腕被扭了一下,天天坐在宿舍玩?廖家雨可以,我可沒有這麽嬌貴。

“那就做理療吧!”馬軍醫無奈地搖搖頭,“不過,做過理療後同樣要注意休息,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馬軍醫想起了什麽,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勸道:“你們農村來的戰士,一定要注意,將來回去還是要從事體力勞動的,千萬不能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兒啊。”

“謝謝馬軍醫!”魯兵雖然不願聽到這樣的話,但知道人家是真心為自己好。至於以後回家做什麽,魯兵想都沒有想過。考不上軍校和士官,也要爭取留隊轉個誌願兵。魯兵堅信,隻要在部隊努力,一定會拚出一個光明的前程來。

看魯兵走遠,馬軍醫撥通了修理所的電話:“喂!陳所,對您說個事兒,你們所戰士魯兵的手腕肌肉勞損,要安排他休息。什麽?他不肯休息?那你們要想辦法讓他休息……好的,明天繼續讓他過來理療!”

馬軍醫掛上電話,下意識地用中指敲著桌麵,在心裏說道:好兵,好兵。

陳天軍放下電話,把正在起草的一份報告一丟,帶上門就去了工間。廖家雨正趴在一輛車身上,百無聊賴地看著李浩和王桂忙活,抬頭看見所長進來,就順手摸起旁邊的小錘子,對著一顆螺絲毫無目的地敲打了幾下。叮叮鐺鐺的聲音還真引起了所長的注意:“小廖,魯兵回來了嗎?”

“還沒有,去了快一個小時了!”廖家雨看看表回答。

所長沒有理會,又轉身對李浩說:“等魯兵回來,讓他去辦公室,我有事找他,對了,你們要勸勸他,注意休息,等手腕好了再工作。事情是也不是一天做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嗬嗬。”

“好的,放心吧,所長!”李浩一邊用力扭動著螺絲,一邊扭著脖子對所長說。

正在這時,魯兵從外麵進來了,剛想換工作服,被陳天軍叫住了:“魯兵!最近有點特殊情況,從現在起,你在辦公室值班,注意接聽電話。剛好,你的手腕受傷,接電話沒有問題吧?”

“嗯,沒問題。”魯兵回答。

“那好,現在就跟我上去!”說著,陳天軍親切地拍拍了魯兵的肩膀,又囑咐了李浩他們幾句,帶魯兵上樓去了。

陳天軍在部隊口碑極好,是一位以情帶兵的典範。每到逢年過節,他總是想著所裏的戰士們,往往在天黑後用飯盒裝了燒好的牛肉和蛋餃,提上一瓶老酒,悄悄送到戰士們的宿舍。他關心著每一位戰士的成長,把戰士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深受戰士們的尊重和愛戴。

對於兩名新戰士,陳天軍在心裏都思量過:魯兵熱愛部隊,積極上進,是很難得的一棵好苗子,一定要為他提供一個良好的成才環境;廖家雨是城鎮兵,職高畢業,也無心考學,更無心在部隊長期服役。況且年齡小,在家缺乏親情,要重點幫他走好在軍營的路,不成才要成人。對他不能要求過高,用魯兵一樣的標準來要求他,也不符合客觀事實。

按說一個營級單位,也應該配個教導員,但修理所的編製少,但人少事不少,這幾年都是他一個人在頂著。又當爹又當媽的,也真不容易。李浩雖然年輕,可在所裏承擔了不少事務,是個好助手。沒想到來所裏還不到一年,上麵竟要調他走!為此,陳天軍有點急,正在打報告想把李浩留下來。

電話響了,魯兵把電話遞了過來:“政委的電話。”

“喂,政委,我是陳天軍……我正在為這事打報告。這樣吧,您現在有時間吧?好,我馬上就去您辦公室!”

陳天軍抓起掛鉤上的軍帽,急匆匆地出去了。魯兵想幫他收拾一下桌麵,卻忽然看到了陳天軍寫了一半的那份報告:關於李浩同誌工作調動的幾點建議……

工作調動?李浩去哪兒呀?魯兵一臉的迷惑。

(29)

真可謂軍令如山倒,李浩馬上就要去新單位報到了,這兩天正在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他把自己的那張書桌留給了魯兵,把椅子送了廖家雨,還給了王桂一部分業務書籍。

李浩要去的地方離南京很遙遠,在安徽的大別山區。那兒軍區新成立了一個培訓機構,正缺乏教員,李浩要去那兒任教了。

陳天軍這兩天一直沉著臉,心裏老大的不快。好不容易分來了個助理,還不到一年,業務才熟悉,現又要被調走!同樣都是黨的軍隊,難道我這兒不需要人才?難道我們是後娘養的?!

趙政委看陳天軍氣衝衝的樣子,知道他牛勁又上來了,把眼鏡扶了扶,笑嗬嗬地做著他的工作:“老陳呀,可不能說這樣的氣話,我們也向分部反映了這個情況。幹部科朱科長說了,這是後勤統一調配的,他們也頂不住呀!再說,那兒也的確需要李浩這樣既有理論又有一定實踐的人才嘛。再說,年輕人多經曆些,也是好事嘛!也許他去那兒未必不是件好事呢!將來,總比呆在倉庫有發展。”

“說調就調,也得讓人家有個思想準備呀?從大城市一下調到偏遠的小縣城,誰願意呀?”

“這個工作,還是要你所長來做,回頭,我再找小李談談,他有什麽要求,我們盡量滿足他!”

陳天軍就這樣回到了修理所。他不知該如何對李浩來說這事。說什麽?說是工作的需要?為了今後的發展?這不明顯是扯淡嗎?!你們怎麽不願去那鬼地方!?奶奶個熊!

李浩在聽了陳天軍關於自己要調動的事後,老半天一語不發。陳天軍也說不出話來,坐在那兒大口大口地抽煙。本來也想好了幾句說辭,現在他感覺說什麽都是廢話。幹脆,陪他沉默好了。

“好吧,所長,什麽時候動身?”最終還是李浩打破了沉默。

“不急,就在本周,你看還有什麽事要辦,還有什麽要我們幫忙的?”陳天軍感覺有點愧疚一樣。

“沒有什麽,我洗一洗衣服,簡單收拾一下就可以動身了。哦,對了,讓魯兵為我做一套蚊帳杆吧,山區裏蚊子多呢!”

“好,好,有什麽事你盡管說。”陳天軍沒想到李浩這樣想得開,一點兒也不鬧情緒。難怪上級挑選他去任教,素質就是不一般。

“說心裏話,我們舍不得你走,無論於公還是於私。”陳天軍說的是心裏話,“我也知道,你和戰士們的感情也很深。不要急著走,先休息幾天再說,好好玩玩。”

“謝了,所長,感謝您這幾個月來的關懷,在您身上我學了不少的東西。”李浩動情地說,“我也知道您為我的事沒少做工作,不管我到哪裏,我都不會忘記在修理所度過的日子。”

“也感謝你為所裏所做的工作!以後來南京,把女朋友也一起帶過來,把這兒當作娘家,我們隨時歡迎你,為你們提供一切方便。”陳天軍真誠地說。

“嗯,我會的”李浩站起身向所長敬了個軍禮,陳天軍沒有還禮,卻一把握住了李浩的手,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魯兵得知李浩真得要調走後,心裏非常難過。但這有什麽辦法呢?軍隊就是這樣,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呢?話雖然是這個理,可感情上卻難以割舍,生活中令人難堪的事多著呢!李浩在這一年裏,各方麵對自己的幫助都很大,像兄長一樣關心愛護自己,現在要調走了,真舍不得呀舍不得!

魯兵在砂輪機上打磨著那副蚊帳杆。蚊帳杆是用12MM的鋼筋做的,很精致,體現了魯兵最高的技術水平。

“魯兵!”李浩說話還是笑眯眯的,“以後蚊子一咬我,我就會想起你來的,嗬嗬。”

魯兵也想笑,可是沒有笑出來,反而有一種想哭的衝動,真想抱著李浩大哭一場。

在李浩要走的頭一天下午,所裏召開了一個歡送會。趙林瑞政委也帶政治處的幹事一起過來了。廖家雨提了個開水瓶,忙前忙後地倒著開水。會上,政委和所長先發了言,給了李浩很高的評價,然後大家自由發言。

職工們一邊說著話,一邊大口大口地吃著糖果,沒有一點離別的氣氛。隻有魯兵坐在那兒,既沒有發言,也沒有動手吃東西。當李浩把一支剝好了的香蕉遞到他手上的到時候,魯兵再出控製不住自己,淚水嘩嘩地掉了下來。

(30)

王桂最終沒有能報考軍校或士官學校,眼看退伍工作就要開始了,心裏急得直上火。李浩的調走,使他又一次看到了留隊的希望。在修理所,處處閃動著王桂的身影,給人的感覺是,現在王桂挑著大梁,王桂不能走。

事實上,陳天軍也是這樣想的。這天許小輝帶蔣參謀過來談老兵退伍的事情,陳天軍談了自己的打算,那就是,讓王桂繼續留隊。

“老陳,恐怕這事兒不太好辦。”許處麵有難色,“不是我不支持你老陳的工作,這個王桂雖然工作各方麵都不錯,但他在駐地談戀愛,已在部隊造成了很壞的影響,如果繼續留隊,其它退伍老兵的思想工作就難做了。”

“王桂以前是和他的那位小老鄉接觸多了點,不過,也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經過做思想工作,他也意識到了這方麵的問題,”陳天軍說到這裏,從抽屜裏拿出一包“紅塔山”,給許處和蔣參謀每人遞了一支,“而且,李浩剛調走,所裏沒有人手,還準備讓王桂扛大梁呢!”

許小輝點上火,衝陳天軍笑笑:“老陳,你這是拿紅塔山賄賂我們,哈哈!”

“嗬嗬,要是這一支煙能賄賂了你許處,那我這包煙全送你了。”陳天軍也笑起來。

許小輝望了望蔣大勇:“蔣參謀,你看看,這事怎麽辦好?”

蔣大勇知道許小輝的意思,連忙順水推舟:“一切按處座的意思辦!”

“好!”許小輝果斷地說,“就讓他先留下來,不過,醜話說在這兒,我們可不包能讓他轉誌願兵。這話,你老陳可要對他說清楚,千萬別留下什麽後遺症。”

“哎,這你放心,我會找他談的。”

“那好,老陳的麵子我們要給,老陳的事情我們要辦,怎麽樣?老陳?還有什麽話說?”其實,許小輝征求了部隊首長的意見,政委建議先把王桂留下來。現在,他就把這個順水人情送給了陳天軍。

“陳所長愛兵如子,難得!事情先這麽定吧。對了,還有一個重要的事。”許處長轉臉望了望蔣大勇,“蔣參謀,你來給陳所談談。”

“哦,是這樣。接分部通知,計劃在明年初選送少數的戰士到技工訓練大隊去培訓,我們單位有一個名額,經研究,決定從你們修理所選派一人,學成後回來,增強你們的技術力量。具體誰去合適,還是由所長你來決定吧,報我們業務處就行了。”

“哦,好呀,好呀。”陳天軍喜出望外,忙著又去掏煙。許小輝趕緊站起來,一邊往外走,一走喊:“蔣參謀,我們快走,老陳這煙可抽不得,哈哈哈……”

對於能不能繼續留隊,王桂心裏沒有底,心中就像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表麵上的幹勁絲毫不減,暗地裏卻展開了一係列的活動。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明年有可能調到舅舅所在的部隊。王桂的舅舅在某軍分區任司令員,如能順利調過去,轉個誌願兵還是大有希望的。況且,遠離南京,也不存在駐地談對象的問題了,真是一舉兩得。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李浩被上級調走,這對自己來講簡直太有利了!為此王桂白天顯得愁眉苦臉,心事忡忡地,其實內心卻充滿著喜悅,仿佛希望正在前方等著他。

別看陳天軍一直在為王桂開脫,力爭讓他繼續留隊,其實在心裏也有點惱火。在駐地談戀愛是部隊最忌諱的事情之一,沒想到自己的部下會犯這種錯誤。所裏就這幾個鳥兵,平時就在自己眼皮底下,竟還會出現這種情況,這讓他感覺到被動。要不是自己有點資格,部隊常委還給些麵子,恐怕你十八個王桂也早滾蛋了!

王桂呀王桂,我可算為你盡了力了,機遇要靠自己把握哩,小夥子!陳天軍感覺還有必要再和王桂談一次話。想到這裏,陳天軍把魯兵叫到跟前:“王桂呢?”

“他可能在工間。”魯兵回答,“最近王桂中午也不休息,都是在那兒加班。”

“哦,這樣吧,你過去把他叫到辦公室來,我找他有事。”

“是!”魯兵轉身跑步走了。陳天軍看到魯兵的背影,會心地笑了。

(31)

在老兵退伍動員大會上,蔣參謀宣布了一串退伍戰士名單,裏麵雖然沒有修理所的王桂,但魯兵卻聽到其中有吳濤的名字。魯兵側過臉來尋找著吳濤,卻發現吳濤正偷偷摸摸地用手指彈敲著坐在他前麵的那個老兵的後腦勺,還得意地咧著他的大嘴巴開心地笑著。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吳濤還穿上了花格子襯衣,連風紀扣也敞開著,魯兵真想上前為他扣好。有一次在新兵連魯兵不小心敞開風紀扣,班長還專找自己談了很長時間心。其實,那次並不是魯兵故意敞開的,由於那件上衣的風紀扣比較鬆散,在報數時自動敞開的。

魯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新兵班長,在即將退伍的時候,會有這樣大的變化,使魯兵在心理上扭不過彎來。從踏進軍營的那一天,吳濤一直是自己的榜樣,在魯兵心中,他就是軍人的化身。可是今天,魯兵卻感到很失落,一個偶像的倒塌,讓魯兵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痛。

其實,吳濤沒有理由不笑。當了三年兵,入了黨,學了駕駛,當了班長,立過三等功,要榮譽有榮譽,要技術有技術,名利雙收,何況家中又為他聯係到了一份好工作,怎麽能不高興呢?不高興才有問題。當然,魯兵不知道這些,魯兵隻知道班長不應該是這種形象,哪怕在你離開軍營的時候,不能這麽快就沒有了一點點的兵味。

中午的夥食相當好,在老兵即將離隊的這些天,炊事班把夥食安排得非常豐盛,小胖子騎著那輛三輪貨車,一天跑幾趟市場。對於退伍,新兵們沒有什麽感覺,離自己還早著呢!“老兵退伍,新兵過年”嘛!

魯兵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去了吳濤的宿舍。那會兒吳濤正把洗得幹幹淨淨的軍裝細心地折疊著,臉上全然沒有了開會時的那種笑意。

“班長!”魯兵輕輕地叫了一聲。

“哎!”吳濤應道。

“都準備好了嗎?”魯兵問,“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差不多了,沒有什麽要幫忙。”吳濤放下手中的活兒,讓魯兵坐了,“回頭你和周仁張強他們幾個都說一下,我就不一一和他們打招呼了。”

“放心吧,到時候他們肯定要過來的,我已讓小胖分頭打電話給他們幾個了。”

“哦”吳濤給魯兵遞了個桔子,“魯兵,你在這兒一定要好好幹,將來肯定會比他們幾個有出息。”

“怎麽會呀?班長?”

“嗬,我帶的兵我有數,將來能成點氣候的,也非你魯兵莫屬。”吳濤大有青梅煮酒論英雄的味道。

“班長,我會努力的,謝謝您的鼓勵。”

“嗯,經常寫信給我喲。”

“會的。”

“唉”吳濤長長地歎了口氣,把帽徽輕輕地擦試著,表情變得凝重起來。看樣子,仿佛要把它永遠珍藏在自己的心裏。

“魯兵”小胖晃晃悠悠地就過來了,“幾個人的電話我都打過了,周仁和韓為璋他們下午一起過來。張強他媽B不來,你猜他怎麽說?他說,有什麽好送的,吳濤在新兵連對我們那個熊樣!早走早好!我不去!”

“哦”魯兵早就料想到張強不一定來,所以並不感到奇怪,“這話千萬不要對班長講喲。”

“知道了。其實,也不能怪人家張強,他吳濤有時做得也有些不像樣。要不是你叫我,我都沒有想起來送他。你說吧,我們是大家出份子共同為班長買點紀念品,還是各買各的?”小胖問。過去在新兵連時,這種事情都是班副周仁具體操作,現在新兵5班不存在了,隻有他們倆和吳濤一個單位,這些事情,隻有他們倆商量了。

“各買各的吧。”魯兵心裏明白,在經濟上,很難和人家看齊,“我外出不方便,請你到外麵為我代買一個好一點的影集吧。”

魯兵把一個月的津貼交到了小胖手上。小胖把錢在手上掂了掂,裝進了上衣口袋。

“我去辦,你在家等周仁他們。”說罷,小胖吹著口哨,晃晃悠悠地走了。

別看韓為璋在炊事班吃得好,還多拿5元的洗理費,但周仁在行政上已是副班級了,而且這次老兵一退伍,就可能成為名符其實的班長了。也許正是這個原因,周仁始終喜歡高昂著自己下巴,韓為璋總感覺自己要仰視他才行。

周仁一邊走,一邊和韓為璋商量著事情:“見到班長後,就說這隻箱子是我們倆合買送他的,好吧?”

“合買?你出了幾個錢?”江西老俵瞪大了眼睛。

“幹嗎這樣看著我?行不行你說句話,痛快點,別他媽這麽不爽快!”周仁對韓為璋從來沒有客氣過,“我回頭給你十塊錢,算我一股。”

“十塊?!十塊錢你買個屁!”

“我操!十塊錢我買個掛名權,我他媽的也不用這箱子” 周仁伸出一隻手掌,“再加五塊!不行拉倒!”

韓為璋沒有表態,嘴裏嘟囔著,很不情願的樣子。

吳濤是晚上的船票,在江邊的H碼頭,大家一字排開,由周仁起頭,唱起了《戰友之歌》:“戰友,戰友,親如兄弟,革命把我們召喚在一起,你來自邊疆,我來自內地,我們都是人民的子弟,戰友,戰友,這親切的稱呼,這崇高的友誼,把我們結成一個鋼鐵集體……

在歌聲中,輪船拉響了汽笛,緩緩起動。就在這一刻,大家對著船上舉手敬禮!吳濤雖已換上了便裝,但依然保持著立正姿勢,任分別的淚水順著臉頰流淌……

午後的陽光很溫暖,從房門透進來,斜射在廖家雨的**。

廖家雨躺在**,病了。

他的病是在修理所開過年終總結會之後開始的。

會上,所裏決定為王桂報請三等功,魯兵嘉獎,而他什麽也沒有。

一年幹,兩年看,三年不行回家轉。廖家雨感覺這第一年就幹砸了!同樣是天天進工間,日日去上班,人家都得到領導的肯定,自己的成績竟然是白板一塊,鬱悶!

倒八輩子黴了!我怎麽會和魯兵分在一起?更讓廖家雨鬱悶的是,自己怎麽碰到了這麽一位競爭對手!在這位對手麵前,他感覺到力不從心。無論自己怎麽幹,也幹不過他。

廖家雨感到自己的頭有點暈,有點脹,臉上火辣辣地燒。於是,扯過被子蓋了,把頭也蒙得嚴嚴實實的。平時他的被子雖然沒有魯兵疊得整齊漂亮,但是他也認認真真地疊。平日裏午休的時候,他也舍不得蓋自己的被子,都是蓋大衣。現在卻管不了這麽多了,被子不是留作蓋的嗎?!我睡!我蓋!我蓋我的被!

其實,王桂和魯兵心裏都清楚廖家雨的“病情”,不過誰也沒有好藥,心病還得心藥治呢!所長在會後到機關匯報工作去了,隻能讓廖家雨先“病”著。

王桂能順利留隊就夠高興的了,沒想到今年還會為他報功。其實,今年取得的成績是和李浩分不開的,不過,李浩走了。作為一個支部,總不能不去爭取一個立功的名額,於是就把王桂報上去了。王桂知道自己立不了功,要是能立功的話,也就早讓他考士官了。不過,他非常感謝陳天軍的良苦用心,他明白這是所長在有意幫他。

魯兵心裏美得也不用提了!第一年就幹出了個嘉獎,雖然也就是十幾塊錢的獎品,但是這絕非是能用錢來衡量的。這將作為個人的曆史,寫進自己的軍旅檔案呢!和小廖相反,他的心情很愉快,做什麽事兒都哼著歌兒,廖家雨今天卻蔫了。

鬱悶著的還不止廖家雨一個,晁亮這會兒正氣衝衝地過來找魯兵。

“怎麽了?臉色那麽難看?”為了不影響廖家雨“養病”,兩人說著就往外走。

“今天我們進行評比了,采取無記名投票的方式。”晁亮陰沉著臉對魯兵說。

“怎麽樣?你得了多少票?”

“我們班11個人,我滿票!”

“嗬嗬,厲害,得了10票!”魯兵捶了晁亮一拳。

“不,11票!”晁亮糾正道。

“那一票是怎麽來的?難道是你自己……”

晁亮臉一紅:“我投了自己一票。嘿嘿。”

魯兵也忍不住笑了,這種情況出現畢竟讓人尷尬。“結果呢?結果怎麽樣?”

“結果,現在指導員找我談話,希望我能把這個嘉獎讓出來!”

“為什麽?”

“他說是要民主也要集中,連隊統一權衡的。給我一個連嘉獎,獎品和他們一樣。隻是心裏感到有點委屈。”

自老兵退伍後,晁亮提了班副,所以,連隊想勸他把嘉獎嘉獎讓出來,工作是大家做的,你吃了肉,還要給別人一點湯喝呀?

“你已經進步夠快了,何必還盯著所謂的團嘉獎不放呢?和指導員的關係弄韁了也不是好事。”

“嗯”晁亮若有所悟,“我隻是感覺連嘉獎不如你們風光。”

“那你還是副班長呢!”

“嘿嘿嘿……”晁亮開心地笑了。

正如王桂所料,他的三等功沒有批下來,魯兵卻受到了團級嘉獎。廖家雨在躺了一天之後,病也好了許多。從內心講,自己和魯兵相比還是有差距的。這就像是在工廠做事,同樣開機床,你生產的產品沒有人棒,獎金自然也要少拿,不服不行,人家靠得是真本事。

轉眼又是冬季,不知不覺又是一年。這天,陳天軍把魯兵叫到辦公室,告訴了一條讓魯兵十分興奮的消息:開春後,送他去外地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