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就是老大

(9)

陽光商場位居A城市中心的黃金地段,每天吞吐數萬人次,是這座城市人氣最旺,生意最火爆的購物中心。商場內人頭攢動,一派祥和繁榮的景象,恰似一幅寫真的《清明上河圖》。

任柯在二樓女裝櫃前停下了腳步,叫住了小馬,指點一款新式的女式大衣問:“小馬,你看這大衣怎麽樣?”

其實早盯上了,聽到任柯問她,不禁脫口回答道:“嗯,款式真好,不過,我們隻能看看。”

“為什麽?”

“還用問嗎?我們一個月的工資恐怕也不夠這一件衣服錢。”

“小姐!把這件大衣拿過來讓我看一下。”任柯衝營業員叫道。

“你給誰買?”

任柯也不回答,從營業員手中接過大衣,遞給小馬:“來,試一試。”

“我不試。”

“怕什麽?試試又不問你要錢?”任柯說,“來,試一下!”

小馬把大衣穿了,笑著問:“怎麽樣?”

“真合適,你女朋友膚色白,人又長得好看,這大衣簡直就是專門為她做的,嗬嗬。”營業員搶過話說道,小馬臉色微微一紅。

“好,就拿這件?多少錢?”任柯從口袋中掏出錢包,“找個袋子給我們裝了吧。”

“280元。”

“好。”任柯也不理會小馬的勸阻,就把錢付了,然後拎起來往小馬手中一送,“給你,這是我送你紀念品。”

“哎呀,這怎麽好意思,你父親住院正需要錢呢……”小馬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別管這麽多,我已十分感謝你了,你一個女孩子家,都叫我老爺子‘爸’了,也不能讓你白喊,嗬嗬。”任柯說。

“那不是假扮的嗎?這有什麽呀?我老爸和他差不多年紀,我也不吃虧的。”

“你幫了我個大忙,謝謝你小馬,你現在就回去吧,老板娘還等你回去忙呢。”

“嗯,那我先走了,謝謝你啊!”小馬說罷,美滋滋地拎著衣服,穿過人群,很快消失在任柯的視線之外。

任柯站在商場外,點了一隻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歎了一口氣。他並不是因為剛才的花費,而是想起了藍萍。如果藍萍能來,如果剛才是和藍萍一起買衣服,那該多好啊。在這個時候,他忽然十分想得到藍萍慰藉。他感覺藍萍很驕傲,驕傲得使他感覺到壓力,更有一種自卑。所以,他在藍萍的麵前,總是表現出一副更加傲氣的神情,不給藍萍驕傲的機會。自己或許沒有驕傲的資本,但在氣勢上絕不能讓藍萍占了上風。你藍萍不是有錢嗎?我任柯不稀罕!

蘆荻剛在櫃台內站穩,就發現魯兵在商場東顧西盼地轉悠,當魯兵走櫃台前的時候,她張口叫了一聲:“魯兵!”把魯兵一下子叫愣了。

“呀,是你?你怎麽在這兒呀?”魯兵笑著問。

“是呀,我在這兒上班,你不知道呀?”蘆荻調皮地回答,“難道說不行嗎?魯兵同誌?”

魯兵樂了,這丫頭真活潑,看得出她今天淡妝了一下,清純中還透著嫵媚。魯兵平時不擅長開玩笑,更不用說麵對這樣漂亮活潑,渾身洋溢著青春朝氣的女孩。被蘆荻這麽一問,也不知怎麽回答好了,隻好答非所問:“我,我來找任柯的。”

“喲,怎麽找到這兒來了?我還以為你是來看我的呢,哼!”

魯兵臉更紅了:“剛才我去醫院了,他家人說,任柯陪女朋友到這兒來買東西了。”

“哦,我知道,我媽對我說了,哈哈,肯定是小馬吧?你什麽時候帶女朋友來買東西啊?”蘆荻很喜歡魯兵的性格,靦腆得像個姑娘似的,“以後買東西就來找我,我找人為你打折。”

“嗯。不過,我沒有女朋友。”魯兵說。

“沒有女朋友也可以來呀?”

“嗯。謝謝,那我先走了。”魯兵說完就想離開,不知為什麽,他感覺站在這兒不自在。

蘆荻還想和魯兵開幾句玩笑,這時有顧客來買東西,隻好作罷:“好吧,有時間來玩啊!”

“好!”魯兵說罷,邁著軍人特有的步伐,匆匆地走了。

“唉,這個魯兵,和任柯幾個人性格差距這麽大。”蘆荻很奇怪他們幾個人的關係竟還會這麽鐵。

(10)

小馬穿著新潮的大衣,往大廳裏一站,就像盛開著的一朵鮮花兒,連老板娘蘇欣都禁不住交口稱讚。當然,小馬並沒有對人家說這衣服是任柯為她買的,隻是在內心偷偷地美著。上午到醫院,也隻不過甜甜地叫了幾聲“老爸”,把任柯老爺子樂得合不攏嘴,從懷裏掏出個布包,取出100元錢來,硬是塞到她的手裏。

“娃,拿著,這是爹給你的見麵禮!”

“哎呀,老爸,我們都不缺錢,我不要,留著自己用吧。”小馬看了一眼任柯,把老爺子伸過來的手推了回去。

老爺子還是塞給了她。說實在,她真不想要,也不能要。她回頭又看看任柯,卻看到任柯鼓勵的目光,她明白,也許這也是很重要的一環,所以就沒有再推辭,隻好把錢收了。

“你們什麽時候結婚?”老爺子這麽一問,讓小馬感到有點尷尬,不過,她很快又進入了角色,微微一笑回答道:“哎呀,老爸,還早呢!”

“還早?”老爺子越看越感到自己的這位兒媳婦可親可愛,以為是小馬不好意思,“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任柯也不小了,也該成個家了,農村像他這麽大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嗬嗬。這小子脾氣不好,以後你要多讓著他點兒……”

“是呢!他脾氣是不好,動不動就罵人!”小馬回頭衝任柯吐了個舌頭。平時她有點怕任柯,但在老爺子麵前,諒任柯也不敢怎麽地。

“他在家最小,慣壞他了!所以才送他到部隊來。”老爺子咳嗽兩聲又說,“早點結婚,我也能閉上眼了,說真的,我就有點放不下他……”

“爸,你安心養病,我們還等你來為我們帶孩子呢!”聽任柯這麽一說,老爺子臉上也泛起了光彩……

“誰給你生孩子!”小馬這會兒想起任柯的這句話,心頭一跳,我才不會嫁給你這樣的,雖然你是誌願兵,我是打工妹,我才不會找這樣的人做老公呢!

“小馬?我幹兒子表現怎麽樣?”這會兒沒有生意,老板娘與小馬調侃起來。

“什麽怎麽樣?”小馬把雙手插在口袋裏,笑嘻嘻地問。

“要不,我把他介紹給你?”

“我才不要呢,嘻嘻。”

“其實他人還不錯,就是脾氣不太好,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嗬嗬。”看樣子,蘇欣是徹底摸透任柯的脾氣。

“人挺講義氣的,就有一條不好,好罵人。你看人家魯兵和晁顯他們,人家從來不這樣。”

“嗯,魯兵這小夥子不錯,看起來文質彬彬的。”

“嗯,好像他很聽魯兵的話,也許他跟魯兵一起久了,能學得好一點兒。”

老板娘剛想說什麽,被剛進來的女兒把話給搶了:“你們在說誰呢?魯兵來了嗎?”

“我女兒耳朵好長啊,在外麵就聽到我們說話了?哈哈。”

“我老遠就聽到你們在說魯兵呢。”蘆荻摘下手套往吧台上一丟,“魯兵怎麽了?”

“我們在和小馬談任柯的事兒。”

“我知道。”蘆荻笑眯眯地盯著小馬,“這衣服不錯,是在我們商場買的吧?”

小馬臉一紅:“你怎麽知道?”

“我在商場遇到魯兵了,他說你和任柯去了我們商場,我猜的。”蘆荻扯扯了小馬的新大衣,“這衣服不錯,最新款的,我們商場才進的貨。”

蘇欣聽女兒這麽一說,也猜出了八九,繼續和小馬開著玩笑,“小馬,你要是看中哪個,我給你做紅娘,要不,哪天我把魯兵介紹給你?”

“媽!”蘆荻顯得有點兒不耐煩,“幾點了,你還不去我奶奶家,人家小馬還用你介紹?真是的。”

蘇欣也不明白女兒為什麽忽然顯得有點不高興,忙站起來,“好,不瞎吹了,我現在就去。店裏你多照應點兒。”

“嗯。”蘆荻擠進吧台,從櫃子下取出一罐飲料,一邊喝著一邊指揮道,“小馬,去把包間的桌麵再擦一下。”

小馬似乎看穿了蘆荻的心事,答應了一聲,轉身去了,邊走邊想:哼!八成是你看上人家魯兵了,上次還給人家飲料喝來著呢!

(11)

熄燈號響過很久了,沸騰了一天的軍營一片寧靜。一輪彎月掛在遠處懸鈴木的枝頭,把一抹淡淡的青輝灑向營房的那扇窗口。

室內一片黑暗,炊事班長的鼾聲卻一陣高過一陣。晁顯很氣惱地在床頭摸索著,就在剛才,他把自己的軍帽扔到了炊事班長的床頭,後來又甩過去兩隻襪子,可就是不見效果,鼾聲在稍停片刻之後,又濤聲依舊。

晁顯煩躁地在**翻了個身,手在枕頭下碰到一封信。信是上午新收到的,不用再去看,晁顯能熟悉地記起信上的每一個標點符號。很顯然,這不是一封尋常的信件。

這一切,都是月亮惹得禍啊!好像也是這麽一個有月亮的夜晚,晁顯和亞梅分別坐在家中新砌的房子內,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亞梅是在姑姑的陪同下上午來到晁顯家的,晁顯當時沒有一點思想準備,見亞梅雖然長相一般,但也顯得文靜,就答應先互相處一處,加深一下了解。在吃過晚飯後,亞梅的姑姑就先回家了,亞梅卻留了下來。

“我考的是士官學校,別看我掛著學員的牌子,畢業後還是士官。”晁顯和亞梅坐在爐邊烤著火,感覺實在找不到話題之後,向亞梅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亞梅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什麽原因,一直把頭埋得很深。聽到晁顯的話後,她抬起頭來,望著晁顯說道:“沒來的時候,我姑姑就對我說了。”

“那你沒意見吧?”

“有意見我不回去了?”

“嗯。”晁顯看到亞梅的眼睛,亮著清純的亮光,心頭一禁愈發躁熱,聲音在不知不覺中有點發顫,“你,真好……”

亞梅沒有感覺到晁顯情緒上的變化,羞澀地一笑,又低下頭去。室內很安靜,她聽見晁顯的喘息聲很急促。這時,晁顯已抓緊了亞梅的手,正當她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晁顯早把自己的熱唇遞了過來,差一點將她碰倒。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晁顯已將她抱起,快速向床邊走去。

“不,你別這樣……”她掙紮著,小聲叫著。晁顯也不理會,一下子把她扔到**,自己也翻身壓了上去……

這一夜,晁顯沒有離開,亞梅也從此由姑娘變成了女人。

“我已把身子都交給你了,到部隊你可不能變心,不然,我就去死!”亞梅躺在晁顯的身邊,摟著晁顯說。

晁顯長長地在被窩裏伸了個懶腰:“嗯,不會,不會。”

“那你告訴我,你以前愛過別的女孩嗎?”

“沒,沒有。”晁顯**過後,理智回升,漸漸感覺自己的行為有些草率。怎麽今天才見麵,就稀裏糊塗地與人家上床呢?

“你說實話,到底愛沒愛過別人?”亞梅還在他耳邊追問。晁顯有點不耐煩,推說自己有點頭疼,轉過身不再言語。亞梅受到了冷落,一個人在被窩裏哭了起來……

其實,晁顯的心中一直裝著一個人。原來,從初中的時候起,晁顯就在內心偷偷地喜歡著一個叫靜子的女孩。就在兩人考入高中後不久,晁顯因家中經濟困難綴了學,從此就與靜子失去了聯係。雖然沒有過海誓山盟,也沒有過花前月下,甚至也沒有過真情吐露,但想起靜子,晁顯的心中就會升起一輪太陽。

“哭什麽?”晁顯轉過身來。

“你到底喜歡不喜歡我?”亞梅一把把地摸著眼淚。

“怎麽了?”

“你要是不喜歡我,我就去死,我反正已是你的人了。”

“我沒說不喜歡呀?不要哭了。”

“那好,我們什麽時候結婚?”亞梅破涕為笑。

“什麽?結婚?!”晁顯差點兒暈倒。

“咋?你想反悔?”亞梅盯著晁顯認真說,“我諒你也不敢,不然,我就去部隊找你們領導告你!哼!”

晁顯暗暗叫起苦來,恨不得拿把刀來閹了自己。一失足造成千古恨那!想到這裏,晁顯感覺頭真得疼了起來……

“要不是那一夜,我不會和她結婚的,也不會有今天的煩惱。”晁顯把那封信放在鼻子上,使勁地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幽香沁入他的心肺。靜子呀,你留在A城工作了這麽久了,為什麽不早點兒與我聯係啊?

晁顯在**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這時,炊事班長的鼾聲**迭起,晁顯幹脆扯過被子把頭蒙上,在被窩裏獨自想起了心事。

(12)

晁顯決定去見靜子的時候,是一個晴好的禮拜天。晁顯早早地起了床,還特地理了個很精神的短發。營門口有一麵整理軍容用的鏡子,晁顯走到跟前,對著鏡子上下左右照了照,感覺良好之後,才不急不慌地到馬路對麵去等車。

自從接到靜子的那封來信,晁顯心裏的波濤就沒有平靜過。與亞梅結婚半年多了,相處竟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當然,這一部分與自己的職業有關,做軍人的妻子就意味著犧牲正常的家庭生活,意味著比常人更多的奉獻和付出。但從感情角度來說,晁顯在心理還沒有轉過彎來。這一切仿佛來得有點兒突然,有點兒不可思議,甚至於還有幾分荒唐。處於男人的責任感,他別無選擇,誰讓自己搶占了別人的陣地呢?現在,生米都做成熟飯了,哪怕這飯有點兒夾生,自己也要咬著牙吞到肚裏去。也許,這都是命運的安排吧?既然是這樣,也隻有認命了,還能有其它花花腸子嗎?別說家人不同意,部隊也會剝你一層皮下來。

如果沒有接到靜子的這封來信,或許晁顯不會有太多的想法。但實事上他接到了,而且靜子就在離自己不遠的一所幼兒園工作。從哪方麵講,他都應該去看看她,畢竟靜子是第一位闖進他心靈深處的女性,曾經全方位地覆蓋過他的整個心靈,沒有留下一點點兒死角。現在,在晁顯的心裏,又有多少亞梅的空間呢?

其實,從營門口坐公交,到靜子所在的那所幼兒園,止不過20多分鍾的路程,這20分鍾的路程竟使得晁顯和靜子多年沒有見到過一麵。也許人與人之間真是有緣分存在的,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那!想到這裏,晁顯不禁在內心又感歎了一番。幾年過去了,不知靜子現在變成了什麽模樣?也不知她否已為人妻。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麽用呢?隻怪當年不成熟,性格太靦腆,失去了對靜子表露情感的機會。如今,縱然渾身是膽,也隻能把這份愛慕永遠地埋藏在內心深處了。

今天的公交似乎特別擁擠。晁顯手扶著把手,隨著車子的晃動想著自己的心事。這時,他聽到車廂的後麵有個女聲傳來:“你掏我的包幹什麽?!快把我的錢包還我?!”

“去你媽的,你別誣賴好人!誰偷了你的錢包?!”隨後便是一個惡狠狠的聲音。

“就是你,快還我錢包。”還是那個女聲,隻不過聲音下降了一個高度。

“你在亂說什麽?走!你跟我去派出所!”那惡狠狠的聲音似乎很委屈,但分明還有幾分威脅的含意。

本來就很擁擠的車廂開始**起來。晁顯明白,車裏一定有扒手了!他警惕地摸了摸自己的衣袋,還好,沒發現“敵情”,於是他把頭轉了過去,通過晃動產生的縫隙,看到一個留著長發的小夥,正在扯著一個女孩的胳膊,那女孩正在使勁地掙脫。

“打110!”這時,車上的一位老太太喊道,“哪位師傅有手機?幫著打一下110!”

話音剛落,那名長發青年就開始往車門口擠,這時他距晁顯隻隔著一個人了。晁顯望著這位穿著還算得體的青年,似乎看不出一點兒賊的樣子來。

就在公交在路邊停下,等待警察到來的時候,晁顯猛著發現那個青年把一個漂亮的錢包塞進另一個男人的衣袋。盡管這動作隻是在車子停放的刹那間,但晁顯還是清楚地看到了。很顯然,這隻精美的女式錢包絕不會是這名青年的。

想到這裏,晁顯挎前一步,上前一把揪住那名長發青年:“你把錢包還給人家!”

“喂!大兵!你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長發青年聲音雖低,但目光卻十分凶狠。

“我再說一遍,你把錢包還給人家!”晁顯穿著軍裝,在這種場合下,他感覺自己義不容辭!

“去你媽的!”就在晁顯緊緊抓著那名長發青年不放的時候,他身旁的那個男人卻冷不防發動了襲擊,聲到拳到,這一擊正中晁顯的左眼,晁顯感到眼前直冒金星。

晁顯一手抓住“長毛”,騰出另一隻手來招架。車廂空間太小,實在沒有施展拳腳的空間。

就在這時,長毛掙脫了晁顯的手,拉開車門就跳下了車,那名男人也把晁顯車上扭打了下來。看同夥被晁顯纏住,長毛氣急敗壞,從馬路過撿起一塊磚頭,奔晁顯的後腦就輪了過來。

“嘭!”磚頭卻砸在晁顯的手臂上,要不是任柯及時趕到,擋了長毛一下,這磚真要砸上去,晁顯恐怕至少要也要腦震**。

隻見任柯隨後一個側踹,把長毛踹出三米開外,摔倒地馬路旁,晁顯這時也死死地拿住了長毛的那名同夥。

“解放軍同誌好樣的!”車上響起一陣掌聲。

“同誌,請你們跟我到派出所去做個筆錄,好吧?”從110警車上跳下來一位警官,熱情地把手伸向晁顯。

“哎呀!”這時晁顯才感覺自己的右臂無比疼痛,已抬不起來了。

“怎麽樣?傷得厲害吧?”丟失錢包的那位女孩被剛才車上發生的一幕驚呆了,這時她也從車上走下來,見晁顯傷了胳膊,跑過來急切地問道。

“我,沒事。”晁顯用另一隻手捂著胳膊,“先去派出所,回頭我還有事呢!”

“啊?是你?晁顯?!”

“靜子?!”晁顯激動地聲音有點兒顫抖,“正想去你單位看你呢!真沒有想到你會在這兒!”

“是呀,我也沒想到,真好!我剛送一個親戚去車站了,沒想到在車上被掏了錢包,要不是幫我……”靜子激動地說。

“你們認識啊?”任柯把長毛交到警察手上,走上前來問道。

晁顯也不回答,反問任柯道:“真巧,多虧在這兒遇見了你。你怎麽在這兒?”

“走,我們先去幫著做個筆錄,回頭再告訴你!”任柯臉上沒有一絲笑意,“你的傷能堅持吧?”

“我沒事!”晁顯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下戲劇性地與靜子相見,心頭正激動著,好像那一磚並沒有砸在自己的胳膊上,把左手一揮:“走!先去派出所!”

(13)

從派出所出來,晁顯在靜子的陪同下去了醫院,任柯一個人往部隊走。本來他從部隊的醫院出來,換個車次可以一直坐到營門口,但是他還是選擇了步行。他想一個人走一走,仿佛這樣可以減緩一下內心的壓力。

就在早上,老家打來電話,母親身體狀況也不好,問能不能也來部隊醫院來診治。為了給父親看病,他現在已經開始舉債,如母親再過來看病,恐怕難以籌集到錢了。任柯心事重重地走在繁華的大街上,搜腸刮肚地想著各種辦法。他不想向組織開口,更不想借藍萍的錢。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和魯兵晁顯商量。可是,魯兵他們已借了一次錢了,怎麽再向他們開口呢?

就在他苦苦尋思的時候,看到前麵公交車前一名軍人在和兩個地方青年撕打,處於好奇,他就過去看看究竟,沒想到關鍵的時候幫了晁顯一把。當然,他不知道這對晁顯來說,算是一次難得的奇遇。就在他剛才要陪同晁顯去醫院的時候,被晁顯極力謝絕了。看樣子晁顯傷得並不是很重,又有一年輕漂亮的姑娘在旁邊攙著,所以他就沒有堅持,一個人繼續往部隊趕。

回到犬舍,他沒有急著去找魯兵,先和自己的兩名“戰友”親熱了一番。“雷吼”很熱情嗅著主人的軍裝,把任柯的肩頭嗅濕了一大片。

“夥計!想我了吧?”任柯用手拍打著“雷吼”的胸部,另一隻手捋著“雷吼”脖頸,“我不在家這幾天,你們聽話吧?”

“雷吼”鳴叫了幾聲,又來嗅任柯的臉部,被任柯推開了:“夥計!自己玩去,我還煩著呢!”

任柯抓起電話,撥了個內線,但魯兵並不在單位。任柯氣惱地掛上電話,一頭栽倒在床鋪上。

或許魯兵去食堂吃午飯去了吧?任柯看看表,差不多到了開午飯的時間。此時,他並不感覺到餓,倒是想喝一點酒。想到這裏的時候,他一翻身從**坐起,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還好,身上還有些錢。於是鎖上門,一個人去了鴻運。今天老爺子的病情已明顯好轉,哥哥在醫院陪護,晚上不要再去醫院了。

“老板娘!給我炒兩個菜!”任柯這回沒有要坐包間,在大廳一張靠角落的小桌子落了座,遠遠地衝吧台喊道,“再給我來一瓶高度的‘尖莊’!”

“喲,我幹兒子來了,嗬嗬。”蘇欣笑臉相迎,對她來說,來著都是客,“怎麽,今天就你一個人?”

“我一個人怎麽了?我一個人不能喝酒了?!”任柯冷冷地說道。

“能喝,能喝!嗬嗬。”蘇欣見慣了任柯這副樣子,所以,一點兒也不感到奇怪,“我是說,魯兵他們幾個沒來呀?”

“沒來,就我一個!”任柯掏出香煙來,點了,頭也沒回一下。

蘇欣感覺任柯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也不敢多言,唯恐說不到點子上惹惱了任柯,既然他不願開玩笑,自己也犯不著去招惹他。於是她衝裏麵喊道:“小馬?給任柯倒茶!”

小馬聽到老板娘叫自己,趕快走過來,給任柯倒了一杯茶水,遞到任柯麵前:“你父親好些了吧?”

任柯聽到小馬這麽一問,感覺心頭一熱,歎了口氣說:“唉,好是好多了。上次的事,還得好好感謝你!”

“嗨,這有什麽呀?應該的,我還要謝謝你呢!”

“謝我什麽?不過,我欠了你的情,小馬,以後要是有人敢欺負你,你告訴我!”任柯擺出一副男子漢的姿態。

“嗯!你稍坐,我去後麵看看菜。”

“好,你去忙你的!”任柯對小馬的態度十分溫和,待小馬離開後,他又衝蘇欣喊道:“喂!老板娘!把我要的酒送過來!”

“哎呀,你急什麽呀?菜還沒有上來呢!”蘇欣從櫃台上拿起一瓶白酒,送到任柯的桌子上,“菜馬上好。”

“喝酒與吃菜有什麽關係?!真是!”任柯顯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粗魯地用牙齒啃開酒瓶上的蓋子,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

“就這樣喝呀?”蘇欣見任柯猛地呷了一大口白酒,已下到了杯子的三分之二,不禁脫口說道。

任柯也不回答,把煙蒂丟在腳下,踏了幾下,然後眼睛一翻,“怎麽?不行嗎?”

“不是,我是說,等菜上來再喝,看你急的。怎麽?你今天從醫院回來了?你老爺子好些了吧?”

任柯的性格吃軟不吃硬,見老板娘這麽一問,也不好意思再發火:“好多了,謝謝。”

“那你慢慢喝著,多吃點菜。”

“嗯,您去忙!”

當兩個菜上桌的時候,任柯的酒瓶就快空了。隻見他把筷子一放,抬頭又大聲喊道:“小馬?再來瓶白酒!”

“哎呀,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多了!”蘇欣趕快過來勸道。

“我,不用你管!你別惹我,告訴你,我今天就要喝個痛快!我喝酒,我給你錢,你怕什麽?我,有錢……”任柯說著把錢包從懷裏掏出來,猛地擺在桌麵上。

“快收起來,這頓,我請了。”蘇欣見任柯喝多了,把錢包又塞到他的口袋裏。

“我說有錢,就有錢,你可不能小瞧我!”任柯口齒不清地叫道,然後端起杯子來一飲而盡。

蘇欣見狀,趕快把小馬拉到一邊,悄悄地吩咐道:“你快到部隊去找魯兵,這小子看起來有心事,過來喝悶酒來了,還不知他會喝出什麽樣子來,快去!”

“哎!”小馬領命,風風火火地朝部隊大門口跑去……

(14)

任柯打電話那會兒,魯兵還真不在宿舍。在宿舍悶了一上午,想找晁顯聊聊天,所以提前到炊事班去了。炊事班長告訴他,晁顯上午外出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魯兵有點兒納悶,這家夥今天一聲不響去了哪兒了呢?

晁顯不在,鄧宏出車去了,李克請假去了親戚家。魯兵在飯後並不急著回宿舍,在營區裏悠閑地散著步。中午的陽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周日的軍營氣氛讓人感覺到寬鬆了許多,能在和煦的陽光下信步,對戰士來說,也是難得的休閑時光。

“魯班長!”甲子騎了一輛破舊的自行車,風一般地踏了過來。

“什麽事?甲子?”魯兵笑嗬嗬地問道,“看你風風火火的,把自行車當摩托騎了!”

“班長,鴻運酒店的女服務員小馬找你。”甲子壓低了聲音,唯恐被別人聽見,神秘地對魯兵說。

“開什麽玩笑?她找我幹什麽?”魯兵以為甲子在與自己開玩笑,板起臉來訓道,“你小子思想要生鏽了是不是?”

“真的,班長,我還敢騙你嗎?”甲子辯白道,“她現在大門口等你,我剛才從那兒來,哨兵讓我告訴你的。你要是不相信,你騎我的車過去看看!”

“怪了,她怎麽找到部隊來了?不像話。”魯兵嘟囔了一聲,很不高興地跨上甲子的自行車,向大門口騎去。

小馬正在大門口往裏麵張望,看到魯兵過來,招了招手:“嗨!魯兵,你快點!”

魯兵沒有理會,心裏有點兒不高興。作為一名軍人,和地方女青年交往,要是被領導看到了,影響多不好!我就是有嘴也說不清呢。

“快跟我走!”小馬說著就過來扯魯兵的袖子,魯兵趕緊躲閃,一邊正色說道:“你不要拉我!你來這兒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就在這兒說!”

“任柯他喝多了!老板娘讓我來叫你!”小馬被魯兵剛才的舉動弄得有點尷尬,這時也意識到自己剛才有點激動了,人家畢竟是軍人,紀律管得嚴呢。

“他現在哪兒?和誰在一起?!”魯兵著急地問道。

“他就在我們那兒,一個人喝了一瓶白酒了!他還要喝,老板娘勸不了他,讓我來叫你幫著拖回來。”

“走!”魯兵把自行車甩給隨後趕來的甲子,與小馬一起跑步到鴻運去了。

任柯喝下一瓶白酒後,漸漸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正在衝蘇欣吵著要酒:“你什麽意思?我喝酒,我給錢,我有錢,你再不拿酒來,我,我就和你急!”

蘇欣正不知怎麽勸他,抬頭看到魯兵和小馬一前一後進來了,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心裏一塊石頭著了地:“魯兵快來,你看你兄弟,一個人喝一斤白酒了,還吵著要喝,這樣還要不要命了!”

“你怎麽了?怎麽一個人跑到這兒來喝酒?!”魯兵在任柯的對麵坐下來問道。

“老大,你來了?哈哈,我老大來了!老板娘?上酒!”任柯敲打著桌子叫道。

“看來你喝了不少啊,走,趕快跟我回去!”魯兵站起來拉任柯,任柯使勁掙脫道,“老大,我沒喝多,你,你來得正好,陪我再喝兩杯!”

“我們改天再喝,等老爺子出了院,我們弟兄幾個好好慶賀一下。”

“出院?哪天出院?”任柯醉眼朦朧,“一時出不了院了!”

“怎麽了?”

“我母親又來要住院了!”任柯悶聲說道。

“阿姨她怎麽了?”

“家裏打電話來說,她病得也不輕,弄不好也要手術!”

“哦,那等來了再說啊?”

“不行,我就要喝酒!”

“你真想喝?!”

“想喝。”

“好!”魯兵見勸不動任柯,衝老板娘說道:“再給我們來兩瓶白酒!”

“這……”蘇欣猶豫了一下,沒想到魯兵會這樣,敢情還怕事小呀?

“把酒拿來!”魯兵自己走到吧台,要了兩瓶白酒,自己先倒了一杯,端起來一飲而盡,爾後又為自己倒上了一杯,“你不是想借酒澆愁嗎?看你那點出息,真了不起!來,我陪你!咱今天喝好為止!”

“老大!”任柯一把拉住魯兵的手,“老大,到什麽時候你都是我老大!行,咱今天就不喝了,我跟你回去!”

“哎,這還差不多!”魯兵站起來想扶任柯,沒想到任柯早已腿軟如泥,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走!我來背你!”魯兵說著,彎腰扛起任柯,穩穩地出了店門,朝營門口走去,蘇欣和小馬送出門外,聽到任柯趴在魯兵的肩頭放聲痛哭起來……

(15)

晁顯和靜子一起走出醫院,心裏說不出有多高興。剛才拍了X光片,那一磚並沒有傷及到骨頭,開了一些鎮痛的藥後,醫生說吃了藥再休息幾天就好了,沒有太大的問題。其實,就是骨折了晁顯也不會在意,為了靜子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麽呢?

“現在感覺怎麽樣?疼得厲害嗎?”靜子關切地問。

“我說了,沒事,你放心,這一磚還挨得起,嘿嘿。”晁顯晃動著自己的胳膊,自豪地說道。

“這世界看來真小,誰也沒有想到我們老同學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麵。”靜子理了一下自己的秀發,有點兒羞澀地對晁顯說道。

一縷芳香飄進晁顯的心肺,使得他心頭一震,多麽熟悉的氣息呀!晁顯不禁又打量了靜子一下。從剛才發生事情到現在,晁顯還沒有顧得上認真看靜子一眼。

靜子依然還是那麽美,苗條的身材,秀麗而端莊的臉龐,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配著一雙耐克旅遊鞋,再加上一頭瀑布般的披肩發,渾身上下張揚著一種青春的活力。

晁顯火辣辣的目光對靜子掃描了一番後,才想起回答靜子的話:“嘿嘿,真是這樣。”

“你和在學校時差不多,還是老樣子,一說話兒就臉紅,嗬嗬。真想不到在那種場合下你會挺身而出,奮不顧身地與小偷搏鬥。”靜子望著晁顯說道,“就像……”

“就像什麽?”晁顯看到靜子盯著自己,趕快把目光從靜子身上移開。

“就像小時候在書中看到的解放軍!”靜子說到這裏,挽了一下晁顯的胳膊,一股電流在瞬間傳遍了晁顯的全身,他感覺頭腦有點暈眩,身體一抖,嚇得靜子趕快放開自己的手,以為碰到晁顯的傷處,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你看,我忘了你現在是個傷號。”

晁顯心裏暗自後悔不迭,這點痛怕什麽呢?這一刻真是千年等一回呀,竟被這一抖抖沒了,暈!

“沒,沒事。”晁顯一臉的苦笑,“這點傷算什麽呀?”

“嗯,看來部隊還真是鍛煉人的地方,記得小時候你還被一個小男孩打哭了鼻子呢!”靜子說。

“嘿嘿。”晁顯又笑了笑,“別提過去的事兒,嘿嘿。”

“嗯,不好意思了吧?”靜子調皮地說,“在這兒碰到你真好,要不是我們班的小六子寫信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你也來A城當兵了?你在哪所軍校讀得書?快畢業了吧?”

“嗨,真不好意思,我考的是士官學校,現在剛畢業。”

“哦,聽他們說你現在已結婚了?”靜子問。

晁顯像被人擊中了要害,一下子僵在了那兒,半天才回過神來,很不情願,又無可奈何地回答:“嗯,結婚沒有多久?”

誰知靜子竟不放過這個晁顯不願提及的話題,又笑著問:“嫂子長得什麽樣?一定很漂亮吧?以前怎麽沒有聽你說過呀?”

“就那樣唄,什麽漂亮不漂亮的,別人介紹的,感覺差不多,就結婚了。”晁顯嘴上這樣說,內心卻把腸子都悔青了,早認識靜子多好呀?“你呢?你結婚了嗎?”

“結婚?”靜子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和誰結婚?我才工作不久,周圍大都是女性。也經人介紹見過幾個,但都沒有找到感覺,所以,本人現在還是一個嫁不出去的醜小鴨,嗬嗬。”

“得了吧老同學,你就別埋汰我了,能找個像你這樣的,給我點安全感,就足夠了,我才不會在乎對方是否有錢,天生我也不想靠別人養活。”

“嘿嘿,”晁顯心裏美得不能自己,轉而又感覺一種難言的刺痛,“其實,你的觀點是對的,不像我,稀裏糊塗地就結婚了。”

“不會吧?”靜子好奇地問道,“難道你們沒有談戀愛就結婚了嗎?你好像在對我說故事喲。”

“嗨,一言難盡那!”晁顯歎了一口氣,“不說這些了,我們回去吧。”

靜子看出晁顯好像有點兒難言之隱,也不便多問,看到一輛的士過來,就招了招手。

“走吧。”靜子說。

“去哪兒?”

“你不是說今天準備去我們單位玩的嗎?當然去我們單位了,如果你的傷沒事的話。”靜子拉開車門,“上來吧。”

“嗯”晁顯鑽進車裏,很幸福地往座位後背上一靠,“我沒事兒,去你那兒看看!”

“走吧,小紅花幼兒園!”靜子帶上車門,對的哥說道。那輛的士鳴了一下笛,起步往幹道上駛去……

(16)

“你去哪兒了?”晁顯才回到宿舍,魯兵後腳就跟了進來。

“我?我去看一個同學了。”晁顯輕描淡寫地回答,這會兒他還沉浸在快樂的回憶中,品味著今天經曆的每一個細節。

“我說呢,早上來找你玩,沒見到你,下午我又來了兩趟。”

“有事嗎?”晁顯問。

“哦,沒多大的事兒。任柯今天喝多了!”

“怎麽又喝多了!這家夥喝酒沒命,和誰一起喝的?”

“他自己。”

“自己還把自己喝醉了?搞笑!”晁顯感覺到好笑。

“是這樣,他媽媽還要來治病,可能感覺到有壓力唄。”

“那也不能死喝酒呀?”晁顯邊說邊把自己的軍帽掛在牆上,“可能是為錢的事發愁吧?”

“就是這樣,有錢還用愁嗎?有病看病就是了。”魯兵說道,“看來,我們還得為他想想辦法,幫一幫他才行。”

“嗯。”晁顯喝下一口熱茶,“你看,怎麽幫?我身上已沒有多少錢了。”

“這我知道,我們弟兄有錢都會借的,問題是,我們現在沒有錢啊,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兄弟各自到會計室先預借一點,看看能借多點兒,實在不行,我去找藍萍。”

“嗯,好吧,明天一上班我就到會計室去借。不過,你知道,任柯不願借藍萍的錢。”

“這我清楚,這家夥死要麵子活受罪,我就說是我借的,與他沒有關係。你也不要對任柯說。”

“好吧。”

“明天中午我請假去找藍萍。”魯兵說道,“不管怎麽說,先幫他度過這個難關,誰讓我們是弟兄呢?”

“嗬嗬 ,你們都叫我老大,被別人聽見,好像我們是在搞小幫派似的。”

“誰願說誰說,你就是老大,怎麽地?”魯兵看出晁顯的情緒很興奮,猜得出他今天一定碰到了什麽喜事。

“哎,對了,你這兒怎麽會有同學?部隊上的嗎?”

被魯兵這樣一問,晁顯臉有點兒發紅,本想不告訴魯兵,但任柯當時在場,恐怕也隱瞞不住,不如直接告訴他。想到這兒,晁顯回答道:“不是部隊的,原來在老家一起讀書的,後來她隨親戚轉學考到了這兒,多年沒有聯係了,今天剛巧碰上的。”

“那好呀,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喜事呀,怪不得你這麽高興!”魯兵笑著說。

“嘿嘿,怪不得任柯叫你作家,說話文謅謅的。”晁顯笑道。

“得了,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吧?”魯兵也開心地笑了。

“說真的,在我們弟兄們中,我最佩服你了,你將來成為作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

“算了吧兄弟,我可沒有想成為作家,我不過喜歡寫寫小東西而已。”

“由小到大嘛,你肯定行的。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嗎?叫腹有詩書氣自華,你肚子裏有貨,你現在是厚積薄發,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的,到時候咱兄弟也沾點兒名氣,嘿嘿。”晁顯平日裏很少這樣調侃,今天心情太好,竟妙語連珠了。

“別開玩笑了,還腹有詩書氣自華呢,虧你說得出。”

“真的。”

“什麽真的?”

“你看那天晚上我們去鴻運吃飯,老板娘的女兒為什麽單獨送飲料給你喝,而不給我們喝?從這點兒就看出來了,那個蘆荻喜歡你。”

這句話魯兵聽了很受用,不禁喜從心頭生,連忙辯解道,“別瞎說,沒影的事兒。”

“我看你們倆就很合適,蘆荻又漂亮,家裏又有錢,你做個上門女婿,還用愁什麽?”

“你就臭美吧你!”魯兵擂了晁顯一拳,沒想到打在了晁顯的胳膊上,疼得晁顯齜牙咧嘴叫起疼來。

“沒事吧兄弟?”嚇得魯兵趕緊過來,望著晁顯問道。

“沒事兒,今天被小偷砸了一家夥,好在沒有傷著骨頭。”

“怎麽?今天碰到小偷了?”魯兵問。

“是的,一車人竟沒有一個站出來幫我,奶奶的,世風日下啊!”這時晁顯才想起那時一車的乘客。

“沒傷著就好,以後可要注意點兒,打電話報警就是了,他們人多,你手裏又沒有家夥,也不能硬充好漢。不過,兄弟的這份勇氣也難得,誰讓咱是當兵的呢?碰到我說不定也得上。”

“嗯,這事兒可別對外人說,不然人家還以為我是在邀功呢。”晁顯其實是怕別人知道幫助的是自己的同學。

“別,千萬別寫。”

魯兵不解地問,“你見義勇為,我們弘揚正氣,有什麽不可以?”

“你別問了,反正不能寫啊,不然我跟你急!”晁顯連連擺著手說。

“好吧,無名英雄的境界更高!嗬嗬 !”魯兵說,“那你注意休養,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就去找藍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