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容閎歸曾:改革號角再吹響

1863年深秋的某一天,曾國藩剛剛會見完幕僚,親兵就遞上來一個名帖。曾國藩略微看過後,命親兵將那人領進來。

來者名叫容閎,是廣東香山人。1835年,當時年僅七歲的容閎跟隨父親來到澳門,就讀於教會學校,接受新式教育。1847年前往美國留學,後就讀於耶魯學院,也就是今天的耶魯大學,1854年畢業並獲得文學學士學位,成為中國第一個獲得國外學位的人。

容閎身在異國他鄉,卻心係著祖國。他有著一個長遠的夢想,那就是通過改良中國的教育、政治,從而改變舊中國貧窮落後的局麵,建成一個朝氣蓬勃、奮發向上的新中國。從耶魯大學畢業後,他很快回到了國內,準備實施他的改良計劃。

然而,中國的現實情況卻遠不是容閎想象中的那麽簡單。懷揣著遠大夢想的他,在現實生活中到處碰壁。經過長期的摸索,容閎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他的夢想要想實現,必須先找一個有權有勢能夠掌控中國未來命運的人作為靠山。隻要能夠影響這個人,那就能影響中國的未來。

容閎首先想到的這個人,是總理太平天國朝政的幹王洪仁玕。容閎與洪仁玕是老朋友,1856年他們在香港相識,並建立起深厚的友誼。容閎認為,與腐朽沒落的清政府比起來,新興的太平天國更加具有朝氣,或許能夠主宰中國的未來。隻要洪仁玕支持他的想法,對太平天國進行一番徹底的改造,他的夙願就能實現。

容閎前往江寧,見到了洪仁玕,並向他提出七條建議,其中包括用科學的製度來組織軍隊、創辦軍事學校、組建公民政府、組建銀行係統、創建不同等級的教育係統、創辦工業學校係統等等。

容閎的這些建議並沒有被洪仁玕提上實施的議程。其中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容閎的這些建議脫離了太平天國的實際情況。比如組建公民政府這一條,就完全不具備可行性。洪秀全就是一個大獨裁者,他不可能接受西方民主、自由、平等、博愛等等普世價值。

另外,當時的洪仁玕在太平天國中的地位非常微妙。名義上,他是太平天國朝政的總決策人,但其實並沒有太大的發言權。太平天國的領導人,又都是農民、工人出身,沒有太多的見識。在容閎到來之前,洪仁玕就提出過許多發展資本主義的想法,但根本得不到太平天國領導層的理解和支持。現在容閎提出來的這些建議,和洪仁玕之前提出來的那些想法基本一致。洪仁玕很清楚,同樣的建議,當年通不過,現在照樣也會通不過。所以,他並沒有將容閎的建議上報,所以也就不可能得以實施。

正當容閎感覺到他的夢想很可能在中國無法實現的時候,另一個當時的重要人物對他發生了興趣。這個人物就是曾國藩。

早在鴉片戰爭期間,兩廣總督林則徐就在與英國侵略者交手的過程中,意識到學習西方製造堅船利炮的重要性。林則徐的好朋友魏源繼承和發揚了他的這一認識,提出“師夷長技以製夷”的思想,對中國近代史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但是,林則徐、魏源二人主要是從理論的角度討論這一問題,實踐並不多,真正大膽實踐,開創晚清洋務救國之風的,正是曾國藩。

湘軍攻克安慶後,曾國藩著手籌備兵工廠,著名科學家徐壽、華蘅芳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了安慶,被曾國藩委以重任,負責兵工廠的技術問題。這座兵工廠,被曾國藩命名為安慶內軍械所,它是中國第一家近代軍事工廠,揭開了中國近代工業化的序幕。

安慶內軍械所主要生產子彈、火藥、炸炮、劈山炮和火輪船等等。它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色,那就是全部管理人員以及科技人員全部都是中國人。

曾國藩之所以設立安慶內軍械所,就是為了和西方列強爭雄,具有明顯的“攘夷”色彩,所以他不希望洋人參與此事。另外,全用中國人還有一個重要的好處,那就是可以避免安慶內軍械所被洋人控製。

曾國藩的這一做法,體現了他一貫的思維方式。曾國藩認為,學習西方先進的科學技術固然重要,但維護中國的獨立自主同樣重要。在這方麵,曾國藩和他的得意門生李鴻章之間,有著比較大的差別。

李鴻章在洋務運動中邁出的步伐比曾國藩要遠得多。在李鴻章看來,曾國藩的這種純粹用中國人的做法,雖然能夠避免洋人的幹預,但是發展的速度會很慢。中國的工匠較之洋人,本來就差了很遠,而新技術又日新月異,工匠們即便能造出東西來,也是遠遠落後於世界先進水平的。這樣造出來的東西,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所以,李鴻章認為,要想快速發展近代工業,就必須重用洋人負責技術。曾國藩後來也受到李鴻章的影響,轉變了一些看法,但是總體上,他和李鴻章在這一問題上,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

曾國藩和李鴻章的這兩種方式,到底哪個更好,現在已經很難判定。如果按照曾國藩的模式發展下去,晚清的中國近代化不會取得那麽大的成就。李鴻章的參與,使得洋務運動無論在廣度還是在深度上,都有了根本的提升。這正是李鴻章的主要曆史貢獻。

但是,李鴻章的這種模式,使得中國喪失了不少利權,加劇了西方列強對中國經濟的控製。更為嚴重的是,中國人並沒有在這場近代化運動中學到真正核心的技術,贏得的頂多是一個“中國製造”的標簽,更多的時候連這個標簽都沒有,買的就是現成的產品。

安慶內軍械所的兩個主要成就是製成了中國第一台實用型的蒸汽機以及第一艘木製輪船。

1862年8月,蒸汽機製作完成。曾國藩前去觀看試運行,看到蒸汽機上麵的飛輪在動力的推動下飛快地轉動,曾國藩感到非常的欣慰。他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洋人發明的蒸汽機,我們中國人也能造,他們再也不敢嘲笑我們不懂技術了!”

1862年底,徐壽、華蘅芳又製造出一艘長約兩丈八、九尺的木殼小火輪,並正式在安慶江麵試航,曾國藩親自坐在船頭督看。曾國藩在這天的日記中高興地寫道:“我大致估算了一下,這艘船一小時可以行進二十五六裏,比普通的船快多了。以後可以照著這個模式,造更大的船,造更多的船。”

湘軍攻克江寧後,曾國藩將內軍械所從安慶搬到江寧,輪船的研製工作也移動至江寧繼續進行。1865年,火輪船放大試製成功,曾國藩賜名“黃鵠”。1866年,“黃鵠”號火輪船在南京下關海麵試航。船重25噸,長55華尺。試航時速,順流28裏,逆流16裏。這是我國自行設計建造的第一艘蒸汽機明輪船,揭開了中國造船史的新篇章。

安慶軍械所的創辦雖然是一個偉大的創舉,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它的規模很小,所造出來的蒸汽機以及木殼輪船跟世界先進水平有著不小的差距。這顯然不能令曾國藩感到滿意。他在長期的實踐過程中,逐漸意識到由中國工匠手動製造機器的弊端。於是,向西方國家購買機器,也就逐漸納入到了曾國藩的規劃當中。正在這時候,通過幕僚的介紹,曾國藩知道了容閎這個人。曾國藩感覺到,容閎在美國呆過多年並且具有較高的學養,應該是出國購買機器的合適人選。

容閎在遊說洪仁玕失敗之後,一度陷入彷徨無助的狀態。當他接二連三地接到曾國藩幕僚寫給他的信件,得知曾國藩非常渴望他前去安慶時,他那因為多次碰壁而不斷消失的**,又重新燃燒了起來。他坐船來到了安慶,於是便出現了我在這一章開頭所講到的容閎前往拜謁曾國藩的那一幕。

曾國藩與容閎的這一次會麵,具有重要的曆史意義。這兩個人,一個是在官場中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的封建老官僚,一個是接受過將近二十年西方教育的新派人士,人生軌跡是完全不同的,思想境界也有著較大的區別。他們之間的碰撞和合作,對於兩人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改變。

曾國藩第一次見到容閎,就將他全身打量了一番,尤其注意他的眼睛。這是曾國藩獨特的相人術。曾國藩身邊的許多優秀人物,就是這樣被曾國藩挖掘出來的。

曾國藩從容閎的眼睛裏看到了勇敢,因而覺得他可能成為一名不錯的將軍。所以,談話剛剛開始,曾國藩就對容閎說:“從你的相貌上看,你應該會是一名出色的軍人,因為我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了勇敢。你願意成為一名軍人,帶一支軍隊與長毛作戰嗎?”

對於曾國藩的這一提問,容閎覺得有些突兀。他原以為,曾國藩請他過來,是想和他商討改革的事,卻沒想到曾國藩隻是想讓他帶兵打仗。沉思了一會後,容閎對曾國藩說:“感謝大人的稱讚。我可能有成為一名出色軍人的潛質,但我從來沒有讀過兵法,更缺乏軍事訓練和經驗。所以,我可能達不到大人對我的期許。”

曾國藩見容閎對帶兵打仗不感興趣,便絕口不談和軍事相關的話題。二十分鍾後,曾國藩端起茶杯喝茶,示意容閎可以自由離開了。

容閎本來想借這次被接見的機會,向曾國藩係統地闡述他的改良想法。可是,現在他沒有機會再開口了。這令容閎感到焦慮。他覺得曾國藩和洪仁玕是一樣的人,表麵上禮遇他,實際上根本不重視他的謀略。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容閎回到自己的寓所中。他的那些在曾國藩幕府中的朋友,紛紛前來打聽情況。當容閎坦率地說出自己的擔憂時,那些人都笑了。在朋友們的口中,容閎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曾國藩的那句話,隻是在試探容閎願不願意帶兵,並不是隻把他當做將才。曾國藩有一個宏偉的規劃,要建一家比安慶內軍械所大得多的機械廠。曾國藩請來容閎,正是為了商討此事,隻是初次見麵,曾國藩沒有將這件事提出來而已。容閎的那些朋友還告訴他,曾國藩還會再次找他談話。

聽完朋友們的這一席話,容閎才放下心來。他最擅長的是改良中國的政治和教育,對於機械這一塊,他不是很懂,但他依舊有著一些獨特的看法。他認為當時的中國最缺乏的是基礎工業。隻要基礎工業發展上去了,其他的各種實用工業,比如造船、造槍造炮、修建鐵路、開發礦藏等等,就都有了一個發展的基礎,開展起來就會很順暢。

就想容閎的那些朋友們說的那樣,曾國藩在隨後不久再次接見了他。在這次談話中,曾國藩向容閎提出了一個很有意義的問題:“處在今日之中國,做什麽對中國最有利?”

容閎聽完後,本想說他籌劃已久的教育計劃,但轉念一想,當時的曾國藩對他還不夠信任,現在就將教育計劃提出來,恐怕得不到曾國藩的支持。於是,他違心地迎合曾國藩,說最應該做的事是創辦機械工廠。

曾國藩對容閎的回答很滿意,於是問容閎應該從何處著手。容閎便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應該設立基礎的機械工廠。

接下來的這些日子裏,曾國藩又找容閎談過幾次話。設立新廠的計劃隨著他們談話的增多,輪廓越來越清晰了。最終,曾國藩決定,派容閎前往美國購買機器。容閎被曾國藩的誠意所感動,欣然地接受了這一重要任務。

隨後,容閎前往歐洲考察,之後便橫渡大西洋,來到美國紐約。當時,美國正在爆發內戰,幾乎所有的機器廠,都不願意接受容閎的訂單。容閎多方設法,最終憑借著那股永不放棄的精神,找到了兩家公司承造中國訂貨。

當容閎帶著大批機器回到中國的時候,已經是1865年。這時候的曾國藩已經前往徐州剿撚前線。根據曾國藩的規劃建設起來的江南製造總局,由李鴻章負責管理。

容閎采買的這批機器隨即被並入了江南製造總局。除了容閎的這些機器以外,江南製造總局還從李鴻章之前設立的上海洋炮局等企業中繼承了不少舊的機器。但這些機器與容閎采辦的機器相比,要落後許多。正是由於容閎從美國采辦來的這些機器的加入,才使得江南製造總局成為當時歐美以外最大最現代化的製造廠。

隨後,容閎在華蘅芳的陪同下,前往徐州向曾國藩匯報購買機器的情況。曾國藩非常滿意容閎的工作,立即專折奏請皇帝嘉獎封賞。之後不久,容閎就成了清朝有正式俸祿的官員,官階為五品。

此後,容閎在上海協助上海道丁日昌管理江南製造總局。雖然一直從事的是企業的管理工作,但容閎並沒有忘記他的改良中國教育的夢想。他認為,當時的中國亟需培養大批懂得技術的人才,江南製造總局應該設立一個專門培養技術人才的附屬學校。

1867年,重新回到兩江擔任總督的曾國藩前往江南製造總局視察,容閎便想利用這個難得的見麵機會,向曾國藩提出設立附屬學校的建議。

曾國藩在視察的過程中興致很高,容閎指著自己從美國采辦而來的機器,將產品製造的原理介紹給曾國藩聽。當然,曾國藩是不會懂得這些的,但他始終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些機器,試圖從中看出一些什麽門道來。或許,他是想從這些機器當中,看到中國未來的希望。

接著,容閎便向曾國藩建議,在江南製造總局裏附設一座機械學校,教育中國青年學習機械工程的理論和操作。這些學生畢業以後,可以在製造局中擔當管理和技術指導工作。這樣一來,製造局中現有的那些外國工程師和機械師,便可以逐漸解雇。製造局將完全成為中國人的製造局,絲毫不受洋人挾製。

容閎對曾國藩的心理摸得很透,所以才會說出這麽一席話。在曾國藩北上剿撚的這段日子裏,江南製造總局在李鴻章的管理下,逐漸多了一些洋人的麵孔,這是曾國藩不太願意看到的。容閎的這一建議,正好幫助曾國藩消除了這一層隱憂。所以,曾國藩對於這個建議,表示非常的讚同。江南製造總局附屬學校在之後不久就創辦了起來。容閎改良中國教育的計劃,有了初步的實踐。

成功勸說曾國藩在江南製造總局設立附屬學校一事,使得容閎重新對實現他那蘊藏在心中長達十五年的改良中國教育的計劃,有了信心。

這時候,丁日昌已經升任江蘇巡撫。容閎經常和他談論教育救國,一向以開明著稱的丁日昌非常支持容閎的想法。丁日昌告訴容閎,大學士兼總理衙門大臣文祥掌握著朝廷的實權,對洋務又非常感興趣,如果你將教育計劃寫成條陳,由文祥轉奏給皇帝,一定可以獲得批準,最終得以實行。

容閎按照丁日昌的辦法,給文祥寫了一封條陳,提出四條重要建議:組織合資汽船公司、選派青年出洋留學、設法開采礦產、禁止教會幹涉人民詞訟。然而,容閎的這一條陳並沒有取得任何的效果。

據《容閎自傳》一書的記載,該條陳之所以石沉大海,是因為文祥在之後不久就病逝了。但文祥逝世是在1876年,當時中國早已派出好幾批留學生前往美國學習了,容閎怎麽可能還上條陳?所以,容閎的這段回憶是不可靠的。真正的原因恐怕是文祥根本沒有重視這一條陳,更沒有轉奏皇上。條陳上遞的時間,應當是在1868年至1870年間。

容閎的不懈努力在1870年取得了成效。這一年,天津教案發生,曾國藩被清廷派往處理這一棘手的事情,丁日昌也被調往天津,協助曾國藩處理教案。

這時候,容閎和曾國藩、丁日昌已經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所以他敢於向這兩人表露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容閎認為,中國老百姓的愚昧無知是導致這場外交糾紛的根本原因。要改變這種局麵,必須使更多的中國人了解中國以外的世界,向外國派遣留學生就是很好的一個辦法。

曾國藩和丁日昌非常重視容閎的看法,他們聯名上奏清廷,請求朝廷派遣留學生前往外國學習。當曾國藩再次回到江寧擔任兩江總督的時候,朝廷的批複下來了,同意對外派遣留學生。

自古以來,中國都被視為泱泱大國,外國人懷著朝聖的心理來中國留學,是比較常見的事情,但中國人出外留學的先例則幾乎沒有。然而,在列強堅船利炮的不斷打擊之中,清政府不得不低下高昂的頭顱,準備派出第一批留學生。這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容閎、曾國藩、丁日昌等人,功不可沒。

當曾國藩把“著照所請”的朱批拿給容閎看的時候,容閎興奮不已。他高興地寫下這樣的話語:“這實在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中國的教育工程終於成為一項千真萬確的曆史事實,這將在中國編年史上開創一個新紀元。”

之後,容閎前往廣東一帶招生。當時的中國,剛剛被迫打開國門,人們的思想還不夠開放。一般的讀書人依舊認為參加科舉考試才是正途,其他的途徑都是異途。所以,他們都不願意送孩子參加由容閎主持的留學生選拔考試。容閎想盡辦法,最終還是無法湊齊預定的三十人名單。

不得已,容閎隻好前往相對內地來說社會風氣更加開放的香港,從英國人開辦的新式學校中去招生。最終,曆盡千難萬險,容閎總算湊齊了三十人。這時候,已經是1871年的秋天了。

與此同時,由於曾國藩、李鴻章等人不斷上奏,論述派幼童出國留學的重要性,清廷最終堅定了派出留學生的信念。幼童出國留學的障礙,至此已經全部被清理。

1872年8月11日,中國第一批赴美留學的幼童在容閎等人的帶領下,乘船前往舊金山。此後的三年,清廷每年派出一批留學幼童前往美國。至1875年,總共派出四批共計一百二十人。

可惜的是,作為幼童出國留學事業的重要推動者之一的曾國藩,已經無法看到這成功的一幕了。就在中國第一批赴美留學的幼童前往美國的前五個月,也就是1872年的3月12日,曾國藩已經在江寧病逝了。

用任何語言都無法描述這一事件對於中國近代史的重要影響,我們隻需看看這些留學幼童中後來出了多少的人才,這一事件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

詹天佑,第一批留學幼童三十人之一。中國首位鐵路工程師,曾主持修建京張鐵路等,被譽為“中國鐵路之父”“中國近代工程之父”。

蔡廷幹,第一批留學幼童三十人之一。參加過中法戰爭和中日甲午戰爭,後為袁世凱的重要幕僚。中國近代海軍的元老級人物,民國政壇的風雲人物。

蔡紹基,第一批留學幼童三十人之一。袁世凱的重要幕僚,曾任天津北洋大學(今天的天津大學)校長。

唐國安,第二批留學幼童三十人之一。清華學校(也就是現在的清華大學)第一任校長。

吳應科,第二批留學幼童三十人之一。參加過中日甲午戰爭。與蔡廷幹一樣,是中國近代海軍的元老級人物。

唐紹儀,第三批留學幼童三十人之一。民國第一任內閣總理,民國政壇的風雲人物。為維護中國主權、爭取外交權益、推進民主共和等,做出過重要貢獻。

據不完全統計,這在一百二十人當中,陣亡於中法戰爭的有四人,陣亡於中日甲午戰爭的有三人,總計七人為國捐軀,占到總人數的6%。

曾國藩雖然沒有看到這些留學生出人頭地,最終有所作為的一天,但他的生命在這些人身上得到了延續。他的拳拳愛國之心,他的振興中華的夢想,在這些人的人生軌跡中,得到了完美的詮釋。

曾國藩從1850年至1852年,連續上了幾道改良清朝政治的折子,那是一場自上而下的改革,而現在,他致力推動的這一場轟轟烈烈的洋務運動,則是自下而上的改革。

無論是自上而下的改革,還是自下而上的改革,曾國藩的努力都曾收到過一些好的效果,但最終都以失敗而告終。清朝衰亡,中國落後挨打的命運,並沒有因為曾國藩的努力而改變。這其中的原因當然是多方麵的,在下一章我將就這個問題展開闡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