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誰的功勞
“秦大哥，你還是先別高興太早，快下令搬運吧，說不準鬼子什麽時候就來了。”見豬娃第一天就立此大功，秀兒也替他高興，自從被豬娃無意間救出，與之一路逃來龍王山，秀兒對他已經產生莫名的好感。
“對，還是秀兒聰明，大家快搬。”秦大似乎也覺得自己興奮過頭了。隨著秦大的命令，集英社成員們人馱馬拉開始搬運物資，雖然有近二十人，馬和驢子也有十五頭，但還是用了整整一天才將所有糧食軍火搬完。搬走最後一袋麵粉及小武的屍體，秦大下令燒掉軍卡。但豬娃不同意，說燒車會把森林也點然，到時候會生靈塗炭，還不如推下斜坡。跟著圓方這麽多年，豬娃自然也受到了一些佛家的熏陶。
“就按豬娃兄弟說的辦。”可能是豬娃剛立了大功，他說什麽秦大都不會反對。隨著他的命令，社員們七手八腳將鬼子的屍體抬上軍卡並推下了斜坡。
“走吧，回去大哥給你擺慶功宴。”摟起豬娃，一幹人等鑽叢林消失於茫茫林海。
回去的路上，秀兒猶如一隻白靈鳥般圍在豬娃前後亂笑，絲毫沒有注意到秦大臉上的不塊表情。其實集英社所有人都知道秦大對秀兒有意思，隻是這丫頭一直不開竅。
回到集英社老巢，堆放糧食的窯洞已經被塞滿，所有人都圍在三箱三八大蓋和山炮四周嘖嘖稱奇。雖然集英社所有人都有武器，但新的不多，大部分都是病槍壞槍，而且子彈還不是人人都有。現在憑空多出這麽些新家夥，而且有整整兩大箱子彈，幾乎每個人都可以分到一把新槍，可想而之這些人有多麽的興奮。
“老大回來了，都站好了。”秦大回來，徐兵大聲吆喝了一聲，所有人應聲都站了起來。徐兵是秦大曾經的保鏢，秦家出事後他跟著秦大鞍前馬後，建立時英幫幫出了不少力。現為集英社二當家。
“很好。”見所有人對自己都很恭敬，秦大滿意地抬了下手道，“今天是個不好的日子，因為我們失去了一個好兄弟：小武。小武倒在了與偽軍拚命的路上，是我們永遠的英雄。”畢竟是讀過書的人，秦大說話總是一套一套的。雖然不認同他的帶兵方法，但關於殺鬼子這點卻是豬娃及為認同的，否則他也不會留在這裏為秦大效力。鈍了一下，秦大接著說道：“但今天又是一個好日子，因為小武的死，為我們換來了大量的糧食和嶄新的武器，有了這些糧食和武器，我們集英社的整體實力就會踏上一個大台階，到時候殺小鬼子就更加有信心了。”本來秦大打算將頭功獎給豬娃的，畢竟事實如此。可自從發現秀兒對豬娃的態度後，他就改變了主意。
“當然，這次輝煌戰果裏還有兩個人的功勞不可小視，他們就是豬娃和小三，是他們與小武一起幹掉了那輛軍車上的偽軍，而且豬娃兄弟臉上還受了傷。下麵我宣布豬娃兄弟成為我集英社第三偵察小隊長。”聽到這，那些不明情況的社員都為豬娃歡呼，隻有了解整個事件始未的小三表情有點不自然。他當然明白這次的功勞幾乎是豬娃一個人的，而秦老大卻明顯將頭功安到了死去的小武頭上。至於那個所謂的偵察小隊長阿三是再清楚不過的，就是帶著兩個人在龍王山中亂轉行找目標。就比如些前豬娃和小武他們就是一個偵察小隊。
雖然心中隱隱為豬娃鳴不平，但阿三也不敢在這種場合多言，隻見他不動聲色地走到秦大和豬娃中間道：“恭喜老大得繳獲糧食槍支，恭喜豬娃哥榮登小隊長，不知道兄弟有沒有榮幸加入豬娃哥的偵察小隊。”“哈哈，難得阿三與豬娃如此投緣，你想跟著豬娃混當然沒問題。”秦大一口答應，直接不給豬娃絲毫表態的機會。“既然已經確定一個隊員，那野狼也跟著去吧，以後你們三個就是集英社第三偵察小隊。”
自從聽了秦大關於本次事件的講述，豬娃第一感覺就是藏起那些武器是相當正確的。拋開殺鬼子不說，連對屬下最起碼的獎罰分明都做不到，這種人還能幹成大事？所以秦大問自己意見時，豬娃一路點頭。
……
“豬娃哥，你在裏麵嗎？”回到窯洞沒多久，秀兒就在洞口喊。
“在，有事嗎？”豬娃是個外傻內智之人，隱隱間他已經感覺出秦大之所以快速轉變態度，很可能與這個女人有關。
“俺想幫你看看臉上的傷口。”秀兒在簾子外輕聲說道。情感是種非常奇特的東西，不管身處任何環境都無法將之磨滅。而且這種東西一旦滋生，就會讓人全身著魔。
“改天吧，俺累了，要睡覺。” 在沒弄清情況之前，豬娃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哦，那好吧，俺明天再來。”秀兒失望地離開，可阿三卻隨之而來，他可沒有秀兒那般麻煩，直接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豬娃哥，這是俺前段時間得到的一瓶洋酒，送給你。”阿三遞來一個小鐵瓶，豬娃毫不客氣地收下，並現場打開喝了起來。豬娃是俗家弟子，酒和肉都是可以吃的。
“你來俺這就是為了送酒嗎？”豬娃瞟了一眼阿三道。
“也不全是，主要是來謝謝豬娃哥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及時開槍，俺多半也跟著小武去了。”接過豬娃手裏的酒猛喝了幾口，阿三忽然憤憤地道，“秦大這次做得太不地道了，這本來就是豬娃哥你的功勞。至於小武的死，完全是不聽命令造成的。立下如此大功，不給個當家也就算了，還把你弄成個出力不討好，還隨時可能送命的狗屁隊長。你是不知道，這種隊長平時俺們推都推不急，更別說是獎賞了。”
“別說了，秦大自然有他的想法，俺們隻管聽命就可以，不過俺倒是很好奇秦老大和秀兒是什麽關係？”阿三敵俺態度不明，豬娃還不能與之交心。
“原來如此，俺早該想到了。秀兒那丫頭根本就是對你有意思，怪不得秦大會忽然如經對你。”豬娃一問，阿三便恍然大悟了。隻見他壓底聲音道，“實話告訴你，集英社上下都知道秦大喜歡秀兒，可現在秀兒明顯對你有意思，秦大自然會遷怒於你。”
“果然是這檔子事。”經阿三一說，豬娃似乎明白了什麽。在龍王寺待了這麽多年，豬娃也聽圓方講過三國，水滸之類的故事，明白很多英雄都是被女人所壞。雖然有些偏激，但也並不是毫無道理。“秦大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吧！再說俺和秀兒之間也沒什麽。”無法完全判斷對方立場之前，豬娃不可能吐露自己的真實想法。
“你就是實秤，總之你多留個心眼。”阿三似乎很不滿意豬娃的表現，“行，俺知道了。說說你為什麽為主動選擇加入俺的小隊？還有另外那個陸兵是什麽人？”雖然對這個阿三感覺還不錯，但豬娃並不想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纏。
“跟著豬娃哥俺就有種踏實的感覺。反正俺這種小角色都必須加入偵察小隊，還不如跟著一個信任的，其他隊長遇到情況隻會想著要自保，根本不顧手下性命。”老君口一戰，阿三已完全信服豬娃的實力，“至於那個陸兵，說白了就是秦老大的走狗，經常向秦大告其他人的秘。”
“聽口氣，你好象對秦大和集英社很不滿，那你為什麽還留在這裏。”說話間，利劍對這個阿三越來越感興趣。
“不留在這裏又能去哪呢？”阿三看上去很惆悵，“俺一家五口被鬼子殺了隻剩下俺一個，俺發誓這輩子要與日本鬼子拚到最後一滴血。俺隻是不慣秦大一手遮天，順俺者昌，逆俺者亡的手斷。可不管怎麽樣，就憑他殺日本鬼子這點俺就不會離開。”
“算你小子還有點慧根，行了，你先回去，以後隻要完全服從俺的命令，俺保你要比任何人都要命長。”能看出秦大是個什麽樣的人，這點相當難得，豬娃決定將阿三列為培養對象。“得令，兄弟就先走了。”說著阿三又拿起酒壺大喝了幾口。雖然這酒說是拿來送豬娃的，但大部分都被他自己喝掉了。
阿三離開，豬娃躺在**思考：“集英社以殺鬼子為己任，這點沒錯。可秦大卻以認人為親的方式帶人，這點就注定集英社不可能開創出大局麵。真是白白浪費了大好資源。”豬娃在龍王寺最喜歡聽的故事是《三國誌》，知道亂世出英雄的道理。更知道功必賞，過必罰，言必行，行必果的帶兵驅人之道。秦大雖然抗日，但目光過於短淺，很難成就大事。
今時今世之亂世，比三國時期更勝千百倍。於大部分人來說這是災難，但於一小部分人來說卻是契機，一個建功立業，施展抱負的契機，豬娃相信自己一定是這小部分人。
想著各種糾結的事，豬娃迷迷糊糊睡去，不知過了多久，他隱約感覺到有人正在靠近。多年的習武苦練，豬娃的警覺性非常高，不管睡得多熟，隻要有東西靠近他就會醒過來。
窯洞內伸手不見五指，來者已經靠近床邊，豬娃果斷抽出駁殼槍項住了對方腦袋。
“豬娃哥，是俺。”
熟悉的聲音傳來，豬娃一下就冷汗直冒：“秀兒，怎麽是你，俺差點殺了你。”
“俺~俺來看看你。”雖然看不到秀兒的表情，但豬娃能聽出她語氣中的怪異。
“太晚了，有事明天說。”說著，豬娃點亮油燈,秀兒低著頭站在床邊。最誇張的是身上還穿著一身大紅衣服。
“秀兒，你這是……”豬娃情傷方麵雖然有點愚鈍，但並不是白癡，他隱隱覺得這個女人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裏很有問題。
“豬娃哥，俺喜歡你，你娶了俺吧。”秀兒低著頭，聲音細小得像蚊蟲，但豬娃卻聽得很清楚。
“娶你？”豬娃一時轉不過彎。
“對，娶我，就今晚。”說著秀兒抬起頭就坐到**來，嚇得豬娃彈開老遠。
“你是不是嫌棄我被日本鬼子糟蹋過？”見豬娃對自己敬而遠之，秀兒一下傷心起來。嚴格說來她並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隻不過身處亂世，她一個女人隻想找個肩膀靠靠，而豬娃恰好又是她喜歡的那種人，僅此而已。
“嫌棄你，我自己什麽都不是有什麽資格嫌棄你。”此時此刻，豬娃必須表明自己的態度。不是討厭秀兒，隻不過大事未成，他不想被任何事情拖累。“快回去吧，我什麽都無法給你。跟著我不值得。”
“我什麽都不要……”
“走吧，豬娃絲毫不留半點餘地。”
“豬娃哥，你真的不要我嗎？ ”走到門邊，秀兒再次回頭。此情此景，豬娃隻能將頭扭到一邊。多年以後，豬娃每每回憶起這晚都會耿耿於懷。
第二天一大早，阿三叫醒豬娃，說是秦大叫第三小隊出去偵察，為了避免麵對秀兒的尷尬，豬娃也樂意出去，胡亂整理了下便離開了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