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陝西冷娃的複仇之戰

兩天後,獨立四十六旅歸隊了,帶著繳獲的日軍槍炮和很多戰利品。在幾支成建製的軍隊中,獨立四十六旅傷亡最小,繳獲最多,戰果最輝煌。

第四集團軍剛剛分頭衝出了日軍包圍圈,而現在,他們在外圍,日軍在裏圈, 他們準備對日軍實施反突襲。戰場上的攻守形勢完全發生了逆轉。

古今中外,我不知道還有哪支軍隊像第四集團軍這麽大膽,剛剛突圍而出, 渾身淌血,又返身再戰?還有哪次戰役像六六血戰這樣,剛剛被敵人戰敗,滿身傷痕,又返身向敵人挑戰?沒有了,沒有哪支軍隊這麽冷,這麽倔,這麽不要命, 隻有陝西冷娃組成的軍隊才會這樣做。

六六血戰,簡直比好萊塢大片還精彩,還緊張,還激烈,還讓人回腸**氣, 還讓人拍案叫絕。

先是日軍包圍了九十六軍主力一七七師,將一七七師趕到了黃河岸邊, 一七七師麵臨死亡,絕地反擊,居然重創日軍,衝出了包圍圈。

然後三十八軍十七師營救一七七師,看到遍地死屍,以為一七七師傷亡殆盡, 悲憤交加,向日軍瘋狂複仇。

接著,日軍包圍三十八軍獨立四十六旅,四十六旅趁夜突圍,一路暢通無阻, 居然連戰連捷,整建製地消滅日軍。

現在,攻守形勢卻又發生了逆轉,當初包圍的一方轉為了防守,而突圍的一方展開了進攻。

這種情景,是任何一個坐在書齋裏編造故事的人想也想不到的。

現在,十七師、一七七師、獨立四十六旅都集中在了一起,唯獨缺少九十六軍獨立四十七旅。

獨立四十七旅在哪裏?

6月7日,在平陸縣城外,獨立四十七旅與日軍激戰整日,因為戰局不利, 集結僅剩的400人向敵後挺進。行至黃河岸邊的何家灘,與日軍遭遇,四麵日軍前來圍逼,王鎮華旅長負重傷,不能行走,參謀長、團長、副團長十多人全部犧牲, 團長張英三命令部隊化整為零,進行隱蔽。周圍村莊的鄉親們接收了這支失去戰鬥力的部隊,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家人,躲過了日軍的搜查。

直到戰鬥結束後,獨立四十七旅才歸還建製。

很多年後,當地百姓還在說著當年的血戰。在中條山中,隨便找一位老人, 他們都能講一段當年血戰的往事,其中有很多人都是親身經曆。

在一個叫做沙口灘的地方,就是我上麵所寫的那首當地流傳的歌謠中“血染沙口灘,屍體堆成山”中的沙口灘。當年有兩個營和一些非戰鬥人員被日軍包圍在這裏,總共有1000人。兩個營長帶著人馬各自在一邊堅守,激戰徹夜,一步也不後退,陝西軍的屍體和日軍的屍體疊探在一起。後來因為終日未食,氣力不濟, 彈盡援絕,兩個營的陝西軍全部壯烈犧牲。陝西軍中的非戰鬥人員和當地百姓有 700多人,不得已向黃河岸邊逃命,100多人手拉手跳進了黃河裏,有的被水衝走, 有的被黃河對岸胡宗南的軍隊開槍打死。剩下的600多人被日軍包圍集中在了沙口村外一處深壤邊的平地上,全部用刺刀挑死。

這件事情當地的很多百姓都能夠講出來,平陸縣政協文史室主任富平寧在 《六六血戰紀實》》中也寫到了。

日軍占領了沙口灘後,繼續在這一帶搜尋被打散的陝西軍。

張東磐的《父輩的戰場》中寫到了這樣一個情節:滇西會戰的某一天,中國軍隊占領了日軍的陣地後,戰士們累垮了。他們剛剛坐下喘口氣,突然,廢墟裏竄出了一個鬼子,他手持指揮刀,砍向中國軍人,中國軍人猝不及防,被砍殺了八個人。後麵趕到的排長沈榮棠看到這一幕,對著這個鬼子打完了衝鋒槍裏所有的子彈,奪下了這把軍刀。

這把軍刀被沈榮棠帶回了浙江海寧老家,保存在家中。之後,內戰開始,內戰又結束,沈榮棠去了台灣。兩岸開通後,沈榮棠回家,還看到了這把軍刀。

中條山保衛戰中,也有這樣一件類似的事情,不同的是,雙方的角色調換了。

獨立四十七旅沙口血戰結束後的第二天,也就是6月9日,30多個日軍來到沙口村北麵的一棵大榆樹下,列隊肅立,聽一名軍官訓話。突然,從樹上跳下了一名中國士兵,拉響了纏滿腰間的手榴彈,與鬼子同歸於盡。

這名中國士兵叫什麽名字,可惜沒有人知道。但是,當地的很多老百姓都說起了這件事情,富平寧在《六六血戰紀實》中,也寫到了這件事情。

獨立四十六旅回到了三十八軍建製,軍長趙壽山興奮異常i 一七七師和收容的獨立四十七旅5000多人回到了九十六軍建製,李興中也激動異常,熱淚橫流。 他沒有想到遭此重創,九十六軍還有5000生力軍。

趙壽山決心複仇,李興中也決心複仇。陝西軍從來也沒有遭受過這樣的重創。

1939年6月9日,連日激戰的三十八軍顧不上休整,向剛剛被日軍占領的陣地發起勇猛攻擊。九十六軍趁日軍與三十八軍激戰,秘密將部隊向陌南鎮移動, 決心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痛殲聖人澗鎮和陌南鎮的日軍。

這是一支立誌雪恨的哀兵,一群抬棺決戰的死士,上自軍長,下至每一個士兵, 都仇恨滿胸,都雙眼血紅,都爪牙尖利,不把日軍咬死,是不會罷休的。

關於聖人澗鎮的名字,有一段來曆。

站立此處,天高地迥,風急雲激。北望中條,群山綿綿;南瞰黃河,濁浪滔滔。《搜神記》中說,春秋時齊國勇士古冶子,隨齊景公乘車出視黃河,來到這裏, 河中突然一巨黿躍出,將齊景公左驂(駕車左邊的馬匹)銜入河內,古冶子縱身跳入黃河,斜行五裏,逆行三裏,岸上人看到波湧浪卷,水如血染,最後,古冶子左手執黿首,右手執左驂,越浪而出,吼聲如雷,觀者以為河神。神者,聖人也, 聖人澗之名由此而來。

陝西軍每個人都是古冶子。

三十八軍與日軍一接觸,日軍立刻像章魚一樣伸出了所有的吸盤。日軍沒有想到,已經偷偷突圍出去的三十八軍還會再回來,三十八軍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簡直太看不起日軍了,簡直把土肥原賢二和板垣征四郎氣壞了,他們嚴令各路日軍,此次一定要消滅三十八軍。日軍氣勢洶洶,三十八軍同仇敵愾,戰鬥一開始就電光火石。

6月9日的這一天,雙方激戰了三個小時,誰也沒有討到便宜。

夜晚,各自退兵,加固工事。三十八軍退往古王和計王。

6月10日淩晨,太陽還沒有出來,日軍就發起了進攻,三架飛機低空盤旋,向著地麵投彈,20多門火炮對著古王和計王密集型轟炸。三十八軍陣地破壞嚴重。

然後,日軍就挺著刺刀,發起了衝鋒,從被飛機和炮彈轟開的陣地突破,雙方呈犬牙交錯的態勢。

接著,三十八軍使用自己的殺手鐧。

三十八軍的殺手鐧是什麽?這是一種他們總結出來的,別的部隊沒有的短促突擊的訣竅。我先後采訪過近百名抗戰老兵,隻有三十八軍老兵才有這種方法, 可見這是他們獨創的。實踐出真知,信夫!

按照常規,如果陣地多處被敵方攻破,守方迎頭而上,將敵方趕出去,這是中規中矩的打法。可是三十八軍不是這樣做。三十八軍的殺手鐧就是,如果陣地被日軍突破,與日軍形成犬牙交錯的局麵,就將部隊分成很多小分隊,排自為戰, 班自為戰,人自為戰,放棄對麵來犯之敵,攻擊側麵不備之敵。這種打法實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日軍還沒有反應過來,還沒有轉過身來,就被三十八軍攔腰截斷,予以斬殺。這些小分隊就像一把把小刀,三十八軍有多少個排,有多少個班,有多少個人,就有多少把小刀。日軍確實很強大,強大得就像巨人一樣,然而,再強大的巨人能夠忍受無數把小刀插在身上嗎?當然忍受不了,日軍隻能退卻,而跑得最快的,突入陣地的日軍怎麽辦?隻有一種辦法,乖乖地被無數把小刀紮成刺蝟。

這次,日軍照樣被三十八軍的殺手鐧擊退了。

夜晚,趙壽山發報給孫蔚如,詢問整個戰局情況,孫蔚如回電:

一七七師及四十七旅已收容五千餘人,趁敵東進圍攻你部之機,已於昨晚攻克芮城及陌南鎮,佳日拂曉前推進到平陸縣城,並相機進攻茅津渡。希弟固守古王、計王陣地,以牽製敵人主力。

佳日就是明日,這是電報中使用的密碼,防止敵人破譯。

果然是哀兵必勝,九十六軍遭受重創後僅餘的5000人,居然趁夜連克兩大軍事要地芮城縣和陌南鎮,第二天居然要進攻平陸縣,進占茅津渡。幾天前,這些中國軍隊駐守了一年的要地,被日軍占領,而日軍僅僅占領了數天,又被中國軍隊奪回。

現在,日軍的前方是啃不動的三十八軍,後方是嗜血的九十六軍,前路被堵, 後路被抄,處於不利形勢的,現在是日軍。

短短幾天時間,形勢一再逆轉。

6月11日,土肥原賢二和板垣征四郎命令所有日軍,從四麵八方圍攻古王和計王陣地.日軍在中條山忙活了好幾天,忙到現在一無所有,攻下的陣地丟失了, 幾千個日軍裝進了骨灰盒,這場戰役日軍輸得隻剩下一條遮羞的“褲衩”。

這條“褲衩”就是古王和計王陣地,如果攻不下古王和計王陣地,日軍就無法在中條山立足》如果不能在中條山立足,就要又回到中條山北麓。怎麽回去呢? 那隻能光著屁股回去。

所以,日軍無論如何都要占領古王和計王,作為再次進犯的立足點。

日軍在集中兵力,三十八軍也在集中兵力。板垣征四郎命令所有日軍向古王和計王靠近,為了搶奪自己的“褲衩趙壽山也命令三十八軍所有戰士向古王和計王靠攏,為了撕碎日軍的“褲杈”。

一場更激烈的“褲衩大戰”即將爆發。

三十八軍能夠作戰的僅有三個團,而日軍的實力遠在三十八軍之上。占領了芮城和平陸的九十六軍傷兵滿營,已經無力增援。

此日上午,戰鬥開始。

戰況最激烈的時候,駐紮在東延村的第四集團軍司令部大受威脅,日軍的炮聲清晰可聞,喊殺聲不絕如縷。趙壽山騎著戰馬旋風一般趕至東延村,強行要求司令部轉移,然後才能放手大戰。孫蔚如被迫帶著司令部從東延村轉移到嶽家莊。

中午12時,孫蔚如向第一集團軍總指揮衛立煌發電稱:

雖思挽此危局,力實不逮,除揮殘疲盡力支撐外,謹電續陳,伏乞頓為籌帷,以防萬一。

敵我懸殊,深為第四集團軍總司令的孫蔚如已經做好了萬一的打算。當時的慘烈危急,由此可見一斑。

在古王南端陣地,日軍集中了 3000餘人,向十七師陣地進攻,大炮十餘門蹲蹈在深溝邊沿,向著古王南端猛轟。十七師戰士殺聲震天,死戰不退,日軍進攻一天,毫無進展,便釋放毒氣。古王南端陣地中毒身亡戰士 700餘人。

日軍趁機攻占了古王南端陣地,然後趁機擴大戰果,沒有想到從古王西段衝來了一支中國軍隊,槍挑刀劈,硬是將已經占領了古王南端的日軍逼退了。此後,

日軍曾經四次攻入南端陣地,又四次被打退。日軍指揮官惱羞成怒,將兩名擔任攻擊的小隊長現場斬殺。

日軍繼續增兵,僅僅在古王南端,日軍兵力就由剛開始進攻的3000人增加到了8000人。而此時,古王和計王四麵八方都在激戰,三十八軍已無可以增派的援兵。

S000日軍再次向古王南端發起攻擊,守軍傷亡殆盡,沒有一人退走,陣地又被日軍攻陷,日軍從南端衝向古王縱深。

當年的血戰非常慘烈。

有一支遊擊隊當時活躍在中條山平陸縣境內,專門伏擊日軍,這支遊擊隊的隊長叫吳仲六。在六六血戰中,遊擊隊也加入了三十八軍,為三十八軍做擔架隊、 後勤服務和作戰向導,因為遊擊隊全是當地人,對地形地理很熟悉。吳仲六的孫子吳澤亮回憶說,三十八軍十七師九十八團二營有480人,不到兩個小時,就死傷300多人,戰鬥結束,全營隻剩下119人。一〇二團一營戰鬥結束,活著的隻有十幾個人。

三十八軍前線戰士遭受很大傷亡,在此關鍵時刻,三十八軍軍長趙壽山打出了自己手中的最後一張牌,這就是李維民的九十七團,他命令九十七團攻擊已經占領了古王南端的日軍。

九十七團是三十八軍最具有攻擊性的團,全團戰士人人都會武功,人人都是耍大刀的好手。

6月6日夜晚的突圍中,作為前鋒的九十七團傷亡很大,趙壽山心疼不已, 他讓他們隨同軍部一起行動。日軍進攻古王和計王,陣地屢次遇險,參謀建議派遣九十七團上陣,趙壽山不同意,耳聽得槍炮聲密如雨點,喊殺聲震天動地, 九十七團一再向趙壽山請戰,趙壽山還是不答應。

直到古王南端陣地失陷,日軍已經激戰了一整天,異常疲憊,攻擊已成為強弩之末,趙壽山才亮出了最後一張王牌。

而日軍已經沒有牌了,日軍早就將所有的兵力壓上了戰場,所有的兵力已呈疲態。

趙壽山是高手,他的運籌帷幄遠在日軍之上。日軍把一手好牌打成了爛牌, 趙壽山把一手爛牌打成了好牌。

九十七團像狼群一樣,他們悄然接近了古王陣地上的日軍。柏方影的第一營迂回到了日軍北部,李森的第二營來到南部,團長李維民親自率著範文英的第三營,直接插向了日軍的後方,從屁股後麵捅一刀。

如果是一般將領用兵,肯定是派遣這一支人馬猛打猛衝,與日軍決戰,勝負難料。而趙壽山把一團人馬分成三支,將日軍包圍,戰鬥一開始,聽聞四麵槍聲, 日軍先自膽寒,既已膽寒,豈能不敗?

善用兵者,能夠把一支兵力當成三支兵力;不善用兵者,三支人馬也僅能發揮出一支的戰鬥力。

三個營的陝西軍將日軍包圍後,突然從不同方向發起攻擊,人人像剛剛放出牢籠的老虎一樣,怒吼著撲向日軍。

三營營長範文英一見到日軍在視線裏出現,就一槍擊斃了一個衝在最前麵的日軍,然後從日軍屍體上撿起三八大蓋,向兩個日軍衝刺。兩個日軍一左一右撲上來,範文英一格一刺,一個日軍倒了下去;再一格一刺,又一個日軍倒了下去。 範文英從小就開始練武術,身體健壯,身手靈活,出手如電,拚刺極準。每一次出手都是殺招,每一招都是直奔日軍脖子,他一轉眼間就刺倒了十個鬼子,每個鬼子都是被刺穿了脖子。

範文英的攻擊太犀利了,他像一把尖刀,一直捅進了日軍衝鋒隊形的深處。 五個鬼子看到這個中國軍人像獵豹一樣矯健,勇不可擋,一齊撲了上來,將他圍在中間。範文英左刺右挑,一連刺穿了三個鬼子,每個鬼子還是被刺穿了脖子, 而他自己的背部也被刺中,他轉過身來,圓睜雙眼,虎吼一聲,刺中他的日軍被嚇呆了,愣愣地站在地上,連動也不敢動。範文英又一槍過去,刺中了他的脖子, 第四個鬼子倒下去了。鬼子黏稠的血液咬住了範文英的刺刀,他沒有力氣拔出來, 第五個鬼子趁機在範文英背上連刺幾刀。範文英拄著三八大蓋,屹立不倒。

團長李維民親眼看到營長範文英與日軍拚殺,看到範文英壯烈犧牲,他眼含熱淚,也從地上撿起一杆步槍,加入了拚刺。戰士們看到團長親自拚殺,士氣大振, 齊聲高喊,衝向敵陣,與日軍殊死搏殺。

天黑後,日軍退出了古王和計王陣地,戰鬥暫時停歇。三營傷亡300餘人, 營長範文英和連長張大祿壯烈犧牲。

當天夜晚,衛立煌電令第五集團軍接替夏縣以東防禦,讓四十七軍騰出手來, 向張茅公路侵擾,牽製日軍。張茅公路,就是張店鎮到茅津渡的公路,也是六六血戰剛開始的時候,日軍分割三十八軍和九十六軍所走的那條路。

然而,四十七軍戰鬥力較弱,與日軍交戰不久,就被3000日軍擊敗,不得已退守,對日軍並沒有構成威脅。四十七軍也從屬於孫蔚如的第四集團軍作戰序列。

6月12日,已經疲憊到了極限的九十六軍仍然奮力一擊,占領了茅津渡。茅津渡丟失,日軍就無法渡過黃河,這場戰役就毫無戰略意義。

6月1S日,三十八軍十七師九十七團一營反擊,攻占了日軍堅守的淹底, 200個日軍竟然一觸即潰。

6月I6日,三十八軍與九十六軍在張茅公路會師,然後向北推進,勢如破竹。 四十七軍也下山追擊日軍。

6月18日,中條山陣地恢複到戰前形勢,日軍最終光著屁股逃離了中條山。

這就是中條山保衛戰中最為慘烈的六六血戰。很多人認為,它的激烈、悲壯、 慘烈都要超過滇西會戰中的騰衝戰役和鬆山戰役。然而,人們知道騰衝戰役和鬆山戰役,卻不知道六六血戰,很大的原因是,滇西會戰是蔣介石的嫡係部隊所參加的戰役,而六六血戰是雜牌軍陝西軍所參加的,而這支參加過西安事變的軍隊, 抗戰時期一直飽受歧視。

此戰,不包括李家鏈的川軍四十七軍,第四集團軍傷亡8800人,其中九十六軍傷亡6950人。

日軍同樣傷亡慘重,據暗探報告,日軍在運城召開追悼會的時候,擺放在桌子上的骨灰罐就有1700多個。1700多個,是死亡後被日軍火化的屍體,事實上當時戰場上你來我往,陣地犬牙交錯,日軍來不及運走的屍體也不在少數。這僅僅是死亡的日軍人數,負傷的還沒有計算在內,即使最保守估計,日軍傷亡也在 5000人以上。

六六血戰結束後,衛立煌來到中條山視察,他在寺頭村三十八軍幹部培訓班上讚譽道:“在抗日作戰鍛煉中,三十八軍已成為鐵的三十八軍,中條山的鐵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