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待如何

杜梅娘的穹廬內不僅溫暖而且明亮,處處都散發著溫馨的味道。因為近來日子過得舒坦,杜媚梅娘的氣色好了很多,原本秀麗的麵龐現在就更耐看了,而且因為麵龐豐腴了一些,也讓她的麵相看起來帶著一團富貴之氣。

當小竹拎著薩摩哈走進來的時候,杜梅娘和小蓮正在給巴臘琴梳妝,自從小白巡視敕勒川那天開始,巴臘琴就搬來跟杜梅娘同住。在杜梅娘的嗬護下,在四個大姨的教導下,巴臘琴正在從一個草原野丫頭向著中原大家閨秀轉變。

巴臘琴的變化讓溫彥博很是驚喜,每天處理完白馬部的事物之後,溫彥博就親自教導巴臘琴讀書識字,除此之外還教導巴臘琴練習琴棋書畫。所謂嚴師出高徒,溫彥博對巴臘琴的要求提高了不少,這巴臘琴也是言聽計從,刻苦用功。這不,在杜梅娘和小蓮給她梳妝的時候,她嘴裏還在嘟嘟囔囔的背誦詩文。

小竹:“夫人,咱家二郎來了。”

小竹手一鬆薩摩哈四爪著地嗖嗖幾下跑到杜梅娘身邊用腦袋頂著杜梅娘開始撒嬌。

小蓮:“哎呀,這比郎君來的還早啊,晨昏定省做的比郎君還好哇。”

杜梅娘笑嘻嘻的把薩摩哈抱進懷中揉搓一陣後說:“定是那個楊先生將我兒堵在被窩裏了,小薩被吵的不行這才躲了出來。”

小竹:“反正我把小薩擱這了,我還得出去巡視嘞。”

小蓮:“你巡視什麽呀,你每天都到溫先生氈包巡視一番是啥意思呀?”

小竹:“要你管,哼。”

哼完之後,小竹掀開厚厚的氈簾走了出去。

小蓮:“蘭姐,小竹又去溫先生的氈包啦,沒人去叫郎君,煩勞姐姐跑一趟唄。”

小蘭從內帳走了出來衝杜梅娘一笑轉身出去了,杜梅娘伸手點了一下小蓮的腦門隨後說到:“你又在耍心眼。”

小蓮:“您還看不出來嗎?”

杜梅娘:“我是過來人,怎會看不出來?你們都有了歸宿才好呢。”

浣紗走過來挨著杜梅娘坐下。

浣紗:“姐姐和郎君都是心善的,草原雖苦可我們姐妹卻覺得比在中原活得自在。妹妹也不願多想,隻盼著郎君早建功業,最好能馬上封侯,如此江家踏實了,我們姐妹也踏實了。”

杜梅娘拍著浣紗的手背說:“你就多幫幫小白吧,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

巴臘琴:“我也在學本事,我也要幫著小白。”

浣紗:“姐姐看見沒,又有人看上郎君了。”

杜梅娘:“這不好吧,從溫先生那論他倆差著輩分呢,從我這論他倆又是兄妹,這不合適。”

浣紗:“這不好說,看造化吧。”

巴臘琴:“你們說什麽,差著輩分是啥意思?”

小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杜梅娘抱著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巴臘琴說:“女孩家別問那麽多,快吃飯去,一會還要跟溫先生學琴呢。”

杜梅娘話音剛落,賴在杜梅娘懷裏的薩摩哈激靈一下子從杜梅娘懷裏躥了出去衝進內帳。

杜梅娘:“咋了這是?”

小蓮:“嘻嘻,巴臘琴如今得了個綽號,那在咱們白馬部是如雷貫耳人人敬畏。”

杜梅娘高興的親親巴臘琴隨後問小蓮:“什麽綽號哇?”

小蓮:“催魂奪命琴。”

噗哈哈哈哈。

浣紗和小蓮笑的前仰後合,巴臘琴噘著嘴一頭紮進杜梅娘懷裏。杜梅娘想笑又覺得不合適,於是佯裝生氣的說到:“是誰這麽缺德,竟然想出這麽個綽號取笑我家巴臘琴,看我不收拾他的。”

小蓮:“還能有誰,就是您的寶貝兒子唄。”

杜梅娘:“琴啊,你哥哥其實是在誇你呀。小蓮,不準笑,有啥好笑的。”

哈哈哈哈,笑聲更大了。

江小白的穹廬內,楊善經跪坐在小白的臥榻前伸手扯開小白用來蒙著腦袋紫貂大氅。

楊善經:“郎君啊,有道是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郎君切不可因為年少而虛度光陰,需知光陰似電歲月如梭,眨眼之間滿頭青絲的少年就成為鬢發斑白的老者,要珍惜光陰啊。想想看,百年之後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絕對沒人打擾你,那時候就算你不想睡都不行。所以,不如趁現在還能動趕緊動動。起來起來,老夫有很多疑問需要你來解答。”

小白:“老楊啊,你是我的人質啊!麻煩你有點當人質的自覺好嗎?我是白馬部之主,我能決定你的生死存亡,你就算不畏懼我那也不能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吧,你這樣,你這樣不好。”

楊善經:“我也不想纏著你,原來我以為你嘴裏沒一句實話。可自打你酒後吐真言之後,我發現你說的那些話雖然聽起來不著邊際,但其實是卻是真的。比如你說滑輪可以節省一半的力氣,於是我讓木匠給我做了滑輪,你猜怎樣,當真省了一半的力。而且我還發現,把一組滑輪組合在一起之後效果驚人,我竟然能用一根手指將一塊巨石輕鬆舉起。這太神奇啦!你得告訴我這究竟是何緣故。”

“還有就是,白馬部燒煤的方式讓老夫很是好奇,火道埋於地下為何要彎曲,為何爐灶必須建在氈包之外,煤氣中毒又是何意。我特意聞過過,那煤燃燒時的味道的確嗆人,聞過之後喉嚨裏也很不舒服,腦袋裏麵也是暈暈的。這究竟是何緣故,你說過會死人的,你若不告訴老夫,老夫今晚就把氈包內的火道弄開一道縫兒然後讓富貴躺在那道縫邊上。”

“還有,你說如果有塑料薄膜,你可以在冬天種出青菜。塑料薄膜是何物,是何材質,為何有了它就能在冬天種出青菜?”

江小白猛地蹦了起來一把掐住楊善經的脖子吼到:“別問啦,那是我喝多了順嘴胡說的,你不要當真,那都是沒有的事!”

楊善經嘿嘿一笑把小白的手從自己脖子上拽下來。

楊善經:“你又在騙我。滑輪組我已經驗證過是真的。煤氣中毒我也驗證過了,也是真的。”

小白:“啥!你家老富貴是不是中煤氣了?完了完了,這怕是沒救了,怕是早伸腿兒了,你咋不早說!”

楊善經:“富貴沒事,我是用一隻羊驗證的。羊死了,富貴吐了,因為我讓他坐在那隻羊邊上看羊是怎麽死的,然後用筆記錄下來。結果羊死了富貴吐了,現在還躺在氈包門口吹風呢。”

小白:“吹吧吹吧,一會就好了。不過得叫人盯著他,別弄得沒被熏死再給凍死了。”

楊善經:“巴拉虎的人在那盯著呢,今天他的人當值。”

小白:“老楊啊,我決定親自把你送回定襄,至於物資嘛有就拿點沒有就算了。大家都是汗人,漢人何苦為難喊人呢你說是不?”

楊善經:“我不走,你敢逼我走我就死在你這。我變成鬼也天天纏著你,直到你把我所有的疑問都給我解開為止。”

小白:“哎呀,你還敢威脅我,信不信我一刀拍死你!”

楊善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要殺要剮隨便你。但是在我死之前你必須把我的疑問解答清楚,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向老天以及我家列祖列宗發誓。嗯!”

小白:“你耍賴,你不守規矩,你你,你這是軟暴力!”

楊善經:“疑惑又來了,啥叫軟暴力?求解惑。”

小白一頭栽倒在鋪著木板的地上,小蘭恰好進來,他一見小白栽倒立刻驚叫一聲。

小蘭這聲婉轉提神兒的叫聲,猶如一鞭子抽在楊善經這老賴皮馬的屁股上,楊善經唰的一聲竄了出去一把將小白抱在懷中。

楊善經:“尚兒你怎麽了,是不是頭暈想吐。小蘭快把簾子掀起來,快拿涼水來!”

小蘭:“哦。我這就去拿。”

楊善經:“快些呀,尚兒翻白眼兒啦。”

小蘭:“哈?郎君你挺住哇!我這就去叫人!”

小白一把將楊善經扒拉到一邊。

小白:“蘭姨,我是沒站好滑倒在地的不是中了煤氣,你別聽老楊的。”

小蘭拎著裙角跑過來抱住小白,先是把臉貼在小白臉上感覺不燒不燙之後又強行掰開小白的嘴看。

小白:“蘭姨,我真沒事。”

小蘭:“沒事最好,倘若有事你可讓我們怎麽活,這一大家子人可都指望著你呢。”

小白:“蘭姨,我知道,我真的是沒站穩滑倒的,都是老楊大驚小怪。”

楊善經:“你這孩子就是逞強,小小年紀撐起這一大家子本就不易,你可萬萬不敢出一點閃失。你若有個好歹,就好比是剜掉你姨母和我的心頭肉一般哇!”

小蘭:“楊先生說的對呀,你可得小心啊。”

小白:“姨母你被老楊繞進去了。老楊,你別太過分啊,不要忘了你是我的人質。你現在給我出去,出去!”

楊善經站起身衝小蘭拱手施禮後說到:“自古道忠言逆耳良藥苦口,我說的話尚兒不愛聽,那就有勞蘭娘規勸他。畢竟白馬部今後還要靠他呀。某去了。”

小蘭:“楊先生,我家郎君還小有時候犯了脾氣得罪先生,還請先生勿怪。”

小白:“老楊你是不是想讓巴拉虎把你關在羊圈裏去!”

楊善經:“哦。老夫失言惹怒郎君,老夫這就走這就走。蘭娘,你要好好勸他愛惜身體呀。”

小蘭:“小蘭知道了,楊先生請回,待郎君氣頭過了我讓他給你道歉賠罪。”

小白:“蘭姨,我憑啥跟他道歉啊!”

楊善經:“道歉就不必了,隻要郎君明白兼聽則明的道理就好。老夫辭告辭。”

小白:“你個老家夥給我站住,你你,你氣死我了。蘭姨~~~~”

小蘭:“哎呀哎呀,姨母知道你沒怎麽他,姨母是故意的。須知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我看著楊先生是個有真本事的,留在白馬部利大於弊。再說人家說的話也沒錯哇,你將來是要封侯拜相的,這封侯拜相首先是要有容人的氣度。好啦好啦,不氣不氣,咱們用餐去。哎呀你看,都多大了這衣服還穿不好,將來必得找個勤快的媳婦才行。站在那別動,姨母幫你整理。”

門簾一挑,楊善經探進頭來。

“蘭娘,某多日未曾拜見夫人,不知現下可方便否?”

小白:“人老了竟然可以無賴到這種地步,老楊,你這樣不覺丟人嗎?”

楊善經:“老夫所作之事,所說之話有哪一樣不是循規蹈矩的?若有,還請郎君指出,老夫立刻就改。”

小白:“呃。世家子弟的確比良家子弟精明了不少,這句話竟問的我無言以對。老楊,你天天在我這蹭吃蹭喝,每次都是這個理由,你能不能換個別的?”

楊善經:“如此繁文縟節能省則省,須知人生苦短啊,有多少大事都幹不過來,哪有閑暇想別的理由。再說這理由有了就好,你管他是啥呢,要珍惜光陰啊,尚兒。”

小白:“你給我住嘴,你再這麽沒大沒小的。我,我就把你送給疊羅施。”

楊善經:“你就不能換個恐嚇的方式嗎?你以為我怕疊羅施嗎?告訴你,就算是你把我送給疊羅施,他也會把我還給你的,不信你就試試。”

小白:“我怎麽這麽倒黴,本以為抓了隻肥羊沒想到是個滾刀肉老賴皮。最可氣的是,這老賴皮不僅住我的吃我的喝我的,還看上了我姨。蘭姨,這老家夥看上你啦,你沒看出來嘛!”

“哎呀,羞死人啦~~~”

小蘭狠狠擰了小白幾下,隨後風情萬種的白了楊善經一眼,然後扭著就走了。

小白:“老楊,老楊!把你那口水擦擦,好歹你也是大隋皇室宗親,難道你就沒見過女子嗎?”

楊善經:“女子見過,可像蘭娘這樣可人心的卻沒一個。老夫別的可以糊弄,這身邊人是寧缺毋濫,所以到現在老夫一直未曾婚配。小白呀,你說憑我的本事求取蘭娘應該不難吧?”

小白:“原來你是個老光棍兒哇,難怪難怪。你沒看見我蘭姨衝你翻白眼兒啊,那是討厭你的意思,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老楊:“是這樣嗎?不對吧,你蘭姨若是討厭我為何她瞄我那一眼就讓我心潮澎湃、熱血沸騰。老夫覺得天也晴了,地也寬了,花也開了,你也不令人作嘔了,你說這是蘭娘討厭我應有的感覺嗎?”

小白伸手勾住楊善經的脖子說:“你個老東西,說是寧缺毋濫,我看你是個情場老手。哼,想要求取我蘭姨,先得過我這關。”

楊善經:“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