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事出有因

等待是最難熬的,時間就像淤堵的河流一樣似乎是靜止的。即使小白的視野是彩色的也會因為景物一成不變而讓他感到枯燥,薩摩哈似乎比小白還著急,它好幾次試圖探出頭去但都被小白拽了回來。

小白:“老實待著,就你那雙綠油油的眼睛離老遠就被人看見了,這種時候一動不如一靜。”

薩摩哈:“太無聊了,我可是狼啊,我喜歡在夜裏跑來跑去,在夜裏捕獵讓我感到興奮。我待不住,我要去前麵瞅瞅。”

小白:“就你這一身雪白在夜裏太耀眼了,隻要有一點火光就能顯出你來,老實趴著要不就睡一覺。”

薩摩哈:“我白天睡得足足的,現在又特別興奮你叫我咋睡呀。”

小白:“睡不著就給我盯著,就是不準出去。”

薩摩哈:“好吧。”

戰五:“從沒見過狙擊手帶著一隻狗的,而且還是如此白的一隻狗。”

小白:“它不是狗是狼。”

戰五:“這樣的狼在自然界裏能活嗎?”

小白:“事實就在眼前,你還別不承認。話說你這招故布疑陣管用嗎?”

戰五:“理論上說應該管用,古今中外無數戰例驗證過的。”

小白:“就是說你也沒有實戰經驗對吧?”

戰五:“老大,咱們其實都一樣。你是穿越新人我們是新編係統,大家一般新,但是不能因為都是新的就否認自己你說是不。首先說我們的理論方向木有錯,至於能不能達到預定目標,那不是一方麵能決定的。所謂天時地利人和,那必須都占齊了才行。最主要的是那個賀若懷安,他得有敢於發動夜襲的膽量。”

小白:“他可是被人稱為狐狼啊。”

戰五:“狐狸之所以狡猾是因為它膽小,狼之所以狠毒是因為它孤獨。賀若懷安被叫做狐狼而不是豹子老虎啥的,就說明此人是個膽氣不佳,優柔寡斷,內心孤獨的人。”

小白:“聽起來似乎有道理呀,咋分析的?”

戰五:“猜的。”

小白:“你能正經點不。”

小四:“注意,五點半鍾方向,距離三裏有敵十人,緩速接近。”

戰五:“看見沒有,到了這時候才派出斥候,天黑之前這段時間完全是白白浪費了。如果他命人從兩翼渡河包抄,從我們的營地後背發起突襲,我還覺得他高明。可是他完全沒有這個意思,隻是采取了最平常的抵近偵察,而且還是在半夜,這說明啥?”

小白:“說明他沒打算夜襲。”

小四:“是的,他就紮營在胡敦圖的老營地那裏,距離我們隻有十五裏。聞三山說的沒錯,探測結果顯示,那裏的生命特征標誌多達六百三十八人,多出來的那一百多人應該是胡敦圖的部眾。”

戰五:“由此可知,這個賀若懷安要麽是過於謹慎,要麽根本就是個文人,不懂帶兵打仗。”

小白:“要是沒有胡敦圖的部眾摻雜在其中,我早就收了他們了,哪裏還用得著趴在這喝冷風。”

小四:“注意,敵人靠近,距離營門還有一裏。”

小白:“巴拉虎、裁縫打起精神,來買賣了!”

十個可敦部斥候勒住戰馬後悄無聲息的翻身下馬,十個人一字排開間隔十幾步遠向白馬部營地摸去。

嘶。

一聲細不可聞的嘯聲從最左麵的斥候身邊滑過,那斥候一點都沒在意,隻當是一陣風吹過。但是排在最右側的斥候猛地僵住,晃了兩晃向後倒去,但沒等倒地就消失不見。

戰五:“好,射的好!就這麽幹。記住,二子隻是輔助係統,你不能讓管後勤的衝上前線跟敵人拚命,那樣會讓將士們喪失鬥誌的。雖說他貌似很厲害,但那是終究是作弊,對你來說並不是好事。就像現在這樣,你本來可以一下就把這十個人收了可你偏不,你就一個個的收拾他們,這感覺比一下子收了他們是不是刺激多了?”

小白:“的確如此,這就好比玩遊戲一樣。無敵模式固然爽但卻不夠刺激缺乏樂趣,這樣才好。再來。”

嘶。

這回是最左邊這個斥候。

小白玩的是越來越開心,薩摩哈不住的用爪子拍小白的後背。在這個距離和這種目視條件下,裁縫和巴拉虎根本看不見小白的戰果,他們隻知道輪流接過射空的臂張弩把上好弦的遞給小白。而薩摩哈則看得清清楚楚,它在為小白的箭無虛發而喝彩。

九箭之後,小白停止了射擊。他拍拍薩摩哈,在一陣短促低沉的嗚嗚聲後,兩道黑影從裁縫和巴拉虎的身邊躥進了黑暗裏。沒過一會兒,砬子前方響起了馬蹄聲和戰馬的禿嚕聲。

營門之前一片漆黑,哨樓上的火把的光亮太小根本照不到營門,一個黑影躡手躡腳的來到營門前,他朝身後比劃了一下然後趴在地上挖土他挖的很慢,因為挖的快了怕被哨樓上的哨兵發現。

一陣風吹過,這斥候發現營門竟然被風緩緩吹開了一點,這讓斥候頓覺驚喜萬分。他伸手抓住營門一點點的往外拉開,當勉強可以過一個人的時候,這斥候哧溜一聲鑽進門內,這時他還不忘回身衝身後打手勢。

然而這斥候比劃了半天卻發現自己的九個兄弟一個也沒出現,就在斥候衝著營外發愣的時候,一個舉著大棒子的黑影兒悄無聲息的靠近了斥候,那大棒子猛地砸下。

嘭!

斥候晃了晃然後順著營門滑倒在了地上。

這一幕讓小白看的是有滋有味,而裁縫和巴拉虎隻能模模糊糊看到營門動了一下其他的就啥也看不清了。

嗚嗚嗚。

小白製止了要竄出去的薩摩哈。

小白:“別動,自己人。”

黑暗中傳來裁縫的聲音:“葫蘆。”

“婆姨。”

小白實在沒法理解這兩個名詞之間到底有啥關聯,不過似乎用沒關聯的詞語當暗號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廚子來到小白身邊低聲說到:“斥候招了,賀若懷安不是不想打咱們。而是有個叫楊正經的人來了,好像是攔著賀若懷安不讓他打,倆人還吵起來了。”

小白:“現在呢,那個楊正經還在不在?”

廚子:“在。”

小白:“楊正經是誰?”

裁縫:“說錯了吧,是不是楊善經吧?”

廚子:“能和賀若懷安對罵的也隻有他了,突厥人說中原話本來就不對味兒,銀匠說那人指定是楊善經。”

小白:“楊善經是幹啥的?”

裁縫:“隋王楊政道的右仆射,義成公主的親弟弟。”

小白:“我要抓住他,最好是把賀若懷安也抓住。”

廚子:“郎君的意思是反偷襲?”

小白:“對!”

裁縫:“可行。我領十個人換上他們衣服,騎著他們的馬騙開營門,你們跟在後麵殺進去。我們就殺一陣突破敵營之後兜個圈子回自己的營地閉門堅守,讓他們自相殘殺去。”

廚子:“我這就去告訴銀匠。”

小白:“留十個人守著營地,戒色、穆倫和胡敦圖留守,其他的人都跟我去。”

廚子:“好嘞!”

廚子眨眼之間就跑沒影了,小白低聲吩咐:“把幹糧都吃了,喝酒!”

十二個人掏出捂在懷裏的肉幹和酒囊吃喝起來,小白的肉幹和酒自然有薩摩哈的一份,其餘四隻狼巴拉虎認了一條,裁縫認了一條,另外兩條被其他人一起喂了。

裁縫:“郎君,這樣的狼多多益善。”

小白:“放心,指定會一天比一天多的。”

不大功夫,身後響起了雜遝的馬蹄聲和武器跟甲葉子碰撞的聲音,銀匠他們到了。

胡敦圖部老營地如今已經變大了不少,也建起了圍欄和哨樓,和白馬部的情形不一樣的是,賀若懷安的大營圍欄內每隔幾十步就點著一堆篝火,哨樓和營門處的火把也把周圍照得很亮。

但是大營裏卻是一片黑暗,黑暗中隱隱有崗哨來回走動,這種明暗交錯的布置,直接說明了主將是個通曉兵法的人。

在黑漆漆的大營東北角的位置上有一片帳篷,通常那裏都是儲藏糧草和養馬的地方,事實上賀若懷安的大營也是這樣布置的。要知道靠近戰馬的地方一般味道比較濃烈,軍中主將一般是不會住在這的,然而這天下的事情絕對不是一成不變的。

一座普通的大帳內,一個身穿錦袍披著狐皮大氅,年約四十麵目清秀留著三縷長須的男子在帳內一邊踱來踱去一邊罵罵咧咧。

男子:“賀若三郎,想當年你不過就是個長安浪子,到了草原上在我家長姐庇護之下才有了今日風光,你當我不知道你的底細麽,竟在我麵前裝兵法大家,說什麽虛虛實實、奇正相依,全是一派胡言。就是因為我家長姐不讓你占據腦包你心中有氣又不敢跟我家長姐去撒,便把這氣撒在了我頭上,你當我楊善經是好欺侮的麽!賀若三郎,快給我換個不臭的帳篷,再給我送來美酒和噴香的羊腿,再把你抓的那些部族女子送幾個給我!如若不然我跟你沒完!喂,門口的有活著的沒有!”

守在門口的兩個兵互相看看對方之後一個離開帳篷走了,一個繼續靠在帳篷上打盹兒。

中軍大帳內,賀若懷安擺了擺手,那個兵行禮之後退出大帳。

賀若懷安:“公主這次竟然退了一步,難道?”

“開皇十七年十二月戊午日,武功的李家別館內,李淵的妻子竇氏生了個男娃。那天來了個道士,他看了這個男娃之後對李淵說:您是貴人,而且您有貴子。此子龍鳳之姿,天日之表,等到二十歲時,必能濟世安民。於是李淵便采濟世安民之義為這男娃取名為李世民。”

賀若懷安:“這個道士是誰?”

一個頭發半邊雪白半邊漆黑的書生打扮的男子從陰影裏走出來說:“那個道士叫做袁天罡。”

賀若懷安:“原來是他,明早就回定襄吧。”

書生:“不見見江小白了?”

賀若懷安:“早晚都是要見得,不急於一時。”

書生:“何必跟楊善經鬧翻?”

賀若懷安:“他雖是個廢物但卻不是個小人,跟他鬧翻並無不可,子卿多慮了。”

書生:“隋王駕前左仆射雖說比不了大唐的仆射風光,可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說你每逢行軍打仗都是住在那臭氣熏天的帳篷裏,怕是個人都不會信。”

賀若懷安:“我謹慎慣了,如今既然知道對方隻有不到五十人,那也就沒必要謹慎了。就算那個江尚敢於偷襲,某也叫他有來無回。子卿,有勞你去請楊善經,就說酒宴已經備下,某家請他赴宴。”

書生:“喏。”

書生走了之後侍衛端著酒肉走了進來並在賀若懷安麵前擺好。

賀若懷安:“哨戒可安排妥當?”

侍衛:“按照仆射所定成例安排妥當了。”

賀若懷安:“去吧。”

“喏。”

就在這時大帳外響起楊善經的聲音。

“廉子卿,你我也算同窗,你可不要幫著賀若三郎誑我。”

賀若懷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