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吃飽就招

大營外十個騎兵陸續來到營門之前,哨樓上傳來一聲斷喝:“隋興!”

扮做斥候十人長的廚子答到:“滅唐。”

哨樓上:“黃狗子,那邊咋樣?”

廚子:“留了一座空營人跑了。”

哨樓上:“哈哈,這把我賭贏了。”

廚子:“別廢話了快開門,兄弟幾個凍得夠嗆,快著!”

“等著,別忘了你欠我十個錢。”

營門打開,早已經下了馬的廚子上前一步摟住開門的哨兵嘿嘿一笑說:“十個錢,這就給你!”

噗噗。那哨兵被堵住了嘴死死頂在哨樓的柱子上,眨眼功夫就軟綿綿的貼著柱子倒在了地上。

嗤嗤嗤!

幾隻弩箭射向其他哨樓,眨眼之間屍體砸在地上的聲音先後傳來。

嘣嗤!

廚子順勢趴在地上,一支弩箭擦著他的頭頂飛過。

廚子:“有暗哨,給我射!開營門!”

嘣嘣嘣嘣!

十幾隻弩箭射進黑暗中,在慘叫聲響起的同時,狂暴的馬蹄聲響起。從黑暗中衝出一批匹狂奔的戰馬,馬上騎士全身披甲,臉上的麵甲也早已放下。

馬蹄如同雨點般的敲擊著大地,就在眨眼之間,三十餘白馬部精銳就如一股旋風一般衝進大營之內。三十餘人排成二龍出水陣,也就是並行的兩排狂奔向前,弩箭不要錢似的射出去,長刀狠命劈砍,馬槊連刺帶掃,火把到處亂撇,白馬部所過之處人仰馬翻,血肉橫飛。

在衝進營門的那一刻,江小白就把前半座軍營內的所有地上物掃**一空,沒錯是所有地上物。活的死的連帳篷帶屋子瞬間消失,一馬當先的銀匠早就見慣不怪了,他大吼一聲:“加速,破營!”

三十餘人毫無阻礙的徑直衝向中軍大帳。

小白本來是不想用二子的,奈何白馬部的底子實在太薄了,損失一個人都跟割肉似的疼,所以有避免傷亡的法子小白絕不吝嗇使用。

可到了中軍帳前小白就不好用二子了,因為俘虜交待那些被俘的胡敦圖部的部眾就關在離中軍帳不遠的地方,這要是一下給收了那怎麽跟胡敦圖交待呀。要知道小白可是在人家麵前大包大攬的說要幫著救人的,這要是給胡敦圖一堆雕像,那肯定是說不過去的。所以小白隻能在小範圍內使用二子,盡量減少自己人受損失的概率。

就在營門亂起的那一刻,賀若懷安扔掉酒碗起身把劍,楊善經嚇得尖叫一聲拽著廉子卿就往帳外跑。

賀若懷安一腳將楊善經絆倒在地。

賀若懷安:“不要走正門從後麵出去,快!”

楊善經:“懷安,跟我一起走!”

賀若懷安:“我是主將,豈有自己逃命的道理!你倆快走!”

就在這時帳外響起了隆隆蹄聲。

賀若懷安:“這麽快就突破前營阻攔!來人,擋住他們!”

眾侍衛怒吼一聲舉著盾牌刀槍衝向門口。

唏律律!

嗤嗤嗤!

密集的弩箭穿透帳篷射了進來,侍衛們接連中箭栽倒在地,侍衛長和三個侍衛各舉盾牌擋在賀若懷安麵前,這才避免了主將被射死的悲劇發生。

但就在這時狂暴的戰馬衝進了大帳內,碗口大的馬蹄踩過倒在地上侍衛,撞飛試圖抵抗的人,兩杆馬槊猶如兩條出海蛟龍瞬間將還站著的侍衛刺倒在地。

人是沒法和正處在高速衝擊階段的戰馬抗衡的,侍衛長大叫一聲把賀若懷安踹飛出去,然後他自己先是被馬槊刺穿身體隨後被馬蹄狠狠踩過,侍衛長倒在地上猶如被紮破的血口袋。

這些事都是發生在一瞬間的,等賀若懷安爬起來的時候,一匹戰馬已經衝到他眼前,一把巨大的斬馬劍斜劈而下。

賀若懷安大吼一聲舉起長劍相抗,隻聽當的一整巨響,賀若懷安被震得倒退數步,也正因如此他躲過了緊隨而來的第三位騎士的攻擊。

就在賀若懷安舉起長劍準備廝殺的時候,一匹大青馬衝到他麵前,賀若懷安一愣,怎麽這大青馬上騎著娃娃。

就在這一閃念的功夫,大青馬背上的娃娃嘿嘿一笑,小手一動,刀光一閃。賀若懷安被尖叫著衝上來的倆侍衛擋在了身後。

賀若懷安眼睜睜的看著倆侍衛的上半截身子騰空而起,隨後重重摔在地上,鮮血灑了賀若懷安滿身滿臉,如同洗了一個血水澡一般。

唰。大青馬一身而過,賀若懷安卻牢牢記住了馬背上那個娃娃的臉。

賀若懷安:“誰家的娃子這麽狠,小小年紀殺人不眨眼呐,有沒有人管啊!”

當!一把狼牙棒劈頭蓋臉砸下來,賀若懷安躲無可躲隻得舉劍硬抗。一聲巨響過後,賀若懷安飛了出去,長劍碎成了好幾截。

衝出營帳的小白扯著嗓子大吼一聲:“唏律律律~~~~”

賀若懷安大營內的戰馬炸營了,紛紛掙脫韁繩跟著白馬部跑了起來。

小白:“巴拉虎去前麵幫開道,廚子裁縫護住左右,咱不要活口,都給我往死裏整,大家夥都跟緊了!”

“喏!”

馬速絲毫不減,碰上的人不管是誰,隻要是站著的就玩命的往死裏整。

小白突然看見裁縫猛地趴在馬上還以為他受傷了呢,小白剛想叫停卻見裁縫有坐直了身子,隻是他手上多了一個手腳亂劃拉嘴裏哇哇叫的人。

小白:“不是說了不要活的嗎,快扔了他!”

裁縫:“這家夥穿的人模狗樣的定是賀若懷安!”

那人:“我不是,我不是賀若懷安,快把我放下!”

小白:“到了我鍋裏的還想爬出去,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拍暈了他!”

嘭,那人老實了。

哐!巴拉虎一棒砸飛一片圍欄,三十餘人迅速衝出大營衝進黑暗之中。等到賀若懷安催馬趕來時,黑暗中連馬蹄聲都已經聽不見了。

賀若懷安:“好快的馬,好快的刀,好大的膽氣!江尚江小白,我賀若懷安今後不再寂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廉子卿:“仆射,楊善經被他們抓走了。”

賀若懷安:“哈哈呃,你確定?”

廉子卿:“是我親眼所見。”

賀若懷安:“看來明天走不了了,我得去見見這個江尚江小白。楊善經是她最疼的弟弟,我不能不管。”

廉子卿:“不用擔心,他死不了。畢竟江小白也是漢家兒郎,總比突厥野人要好說話。”

賀若懷安:“我看未必,萬一他獅子大開口呢?”

廉子卿:“答應他啊,把他哄開心了讓他自負過頭之後才好要了他的命。以前我們不是經常這樣幹嗎?”

賀若懷安:“知我者廉子卿也。走,去看看傷亡損失情況,心裏有數將來也好跟江小白加倍要回來。”

天快亮的時候,損失情況統計出來了。五百精銳隻剩一百三十多,糧草物資沒了大半,最可氣的是戰馬跑丟了九成,被俘的胡敦圖的部眾們倒是一個不少全活著。

賀若懷安接連問了廉子卿三遍才確認自己沒聽錯,他臉上的淡定從容不見了,那表情很像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周公瑾。廉子卿很擔心賀若懷安會突然噴出一口血,大吼一聲“既生懷安何生小白”然後倆腿兒一蹬,飛升極樂世界。可是讓廉子卿感到奇怪的是,賀若懷安淡定極了,廉子卿甚至從他的嘴角上看到了一絲笑容。

廉子卿:“仆射勿惱,這筆賬早晚要江小白加倍償還。”

賀若懷安:“江小白,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個人。昨晚他們軍中有個娃子,人雖小心卻狠似凶魔,小小年紀卻一刀就將我的兩個侍衛攔腰斬斷,這要是長大成人那還了得。他不會就是江小白吧?”

廉子卿:“有可能。”

白馬部臨時營地小白的大帳內,楊善經坐在那裏捧著一碗刀削麵吃的大汗淋漓。江小白雙眼亮晶晶的看著楊善經,就像看著一個絕世美女一樣。

呼嚕呼嚕呼嚕。

滿滿一大碗刀削麵眨眼之間就被楊善經灌進喉嚨裏,當他把碗裏的湯喝完之後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楊善經:“十年了,十年沒吃到過這樣的麵食了。你不知道,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長安還很繁華,百姓還很富裕,我爹常常領著我在東市裏逛一天。他老人家或是坐在棲鳳閣的三樓臨窗處,讓韓三娘陪他喝酒聽琴,要麽就是領著我**舟曲江池。你知道嗎,曲江池的夏天很美,尤其是荷花盛開的時候,我爹會和我一起把船撐進荷花深處。我爹會一口喝幹一壺綠蟻之後用荷葉蓋住自己的臉躺在船上酣睡,一般這個時候都是韓三娘陪著的,所以我總覺得我娘親其實應該是韓三娘而不是那個楊王氏。”

小白雙手托著下巴興致盎然的聽著楊善經說這些陳年舊事,楊善經一見小白這樣就說的越發起勁。

楊善經:“你這樣子像極了當年的我,當年我爹給我說故事的時候我也是像你這樣撐著下巴聽得津津有味。我和你不一樣的是,我喜歡趴在我爹的腿上,那樣我就可以和我爹緊挨著。我喜歡和我爹緊挨著,我覺得隻要在我爹身邊我就會氣定神閑,不管幹什麽都特別有意思。”

小白:“我和你一樣,不過我爹不在了,以後他不會給我說故事也不會陪著我了。”

楊善經:“很久以前我爹就不給我說故事,也不陪著我了。”

小白:“您的年紀和我爹差不多大,論輩分我叫您一聲叔一點都不過分。義成公主是您姐姐,您又姓楊那定是前隋皇室宗親嘍?”

楊善經:“宗親不假,就是遠了些。”

小白:“有多遠?”

楊善經:“如果不是要跟突厥和親,楊廣絕對想不起我家來。其實我家這個皇室宗親過的也就比普通百姓的日子強一點兒,若論奢華怕是連宮中掌權的太監都不如。但是啊,我覺得這樣的日子過著挺踏實,我爹也和我一樣。就是我娘和我長姐愛折騰,知道要和親之後,我娘成天領著我姐不著家。最後我姐去突厥和親了,我爹的食邑多了一千戶,然後該咋樣還咋樣,不過我娘挺開心的。可是開心了沒幾年,大隋朝就完蛋了,我家啥都沒了。爹病死了,娘氣死了,我跟著懷安逃到了草原上投奔我姐。”

小白:“如此說來,你家是女人當家嘍?”

楊善經嘿嘿一笑說:“文雅點說叫做牝雞司晨。”

小白:“一般來說這樣不好。”

楊善經:“是不好。可是我爹管不了我娘,而我姐和我娘一個德行,都想當家作主。”

小白:“你和你姐應該調過來才對。”

楊善經嘿嘿一笑說:“我娘也是這麽說的。可我爹不讓我聽我娘的,他說聽那個婆娘的話一定連個囫圇屍首都落不下,所以我爹從小就慣著我,天天帶著我吃喝玩樂。我娘見我是扶不起來的阿鬥,這才一門心思的折騰我姐。還好我姐跟我娘是一個心思,都想振興我家。好笑吧?”

小白:“你姐的經曆應該很勵誌,應該不比明妃差多少吧?”

楊善經:“我姐一心效法的就是明妃,她做到了,我這當弟弟的很佩服她。”

小白:“內什麽,你是我的俘虜哇,咱先禮後兵。我知道你不打算實話實說,所以我準備刑訊逼供。來人呐!大刑伺”

楊善經:“莫慌,年輕人不該這樣毛躁。再來一碗麵,吃完這一碗你想知道啥我全告訴你。”

小白:“呃,來兩碗麵。”

楊善經:“我隻能再吃一碗,難道你想撐死我?”

小白:“看你這吃相,我也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