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四個大姨

小白眼前這位大姨,年紀和杜梅娘相仿,不過這位大姨給小白的感覺卻和杜梅娘完全不同。杜梅娘是典型的關中女子,性格屬於外柔內剛那一類的。別看平時說話慢聲細語的,可到了關鍵時刻絕對能扛得起任何打擊。

然而這位大姨卻顯然是個性情豪爽的人,而且小白總感覺這位大姨的眉宇間有一股逼人的英氣。

要說這位大姨的麵相還是不錯的,想必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美人兒。許是經曆了風霜磨難,平時又不太保養,乍一看去好像比杜梅娘還要老一些。

古代人成親都早,杜梅娘的實際年齡也才三十出頭,加上她是縣令江會的妾所以日子過得肯定比普通人要舒坦,麵相也顯得比一般女子要年輕一些。

“郎君,奴婢名叫浣紗,是自願留下來陪伴夫人的。夫人見奴婢老成持重,就讓奴婢當了內管事。今後內宅的事情,郎君就交給奴婢打理就是。”

小白:“外邊的事有大總管色爺,裏麵的事有你管著,那我幹啥?真成了混吃等死的了?”

浣紗:“郎君何出此言,郎君身負重任呢,怎會混吃等死?”

小白:“我娘呢?”

浣紗:“有請夫人。”

不知啥時候這小小的帳篷裏從中間用一道簾子隔開,形成了內外有別的格局。

一雙素手輕輕把簾子挑開,又是一個大姨走了出來,她衝小白行禮之後躬身退到一邊,小白看見一身胡服的杜梅娘在兩個大姨的扶持下一臉懵逼的向小白走過來。

小白:“嗯,好有儀式感。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想笑。噗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誰說的,一個人如果樂大發了緊跟著就會倒黴。小白就是這樣倒黴的,江家新任內管事浣紗立刻行使了內管事的權利。如今小白規規矩矩的跪坐在一張桌案前,隻見他挺著胸昂著頭,左手端碗與胸平齊,右手持筷夾菜。

因為夾菜時絕對不能低頭,所以小白隻能把黑眼珠盡量擱在下眼皮那地方,這才能勉強看到菜盤子在哪。一口菜一口飯的順序不能亂,不準出聲不準猛嚼猛咽,浣紗拿著一根棍子在邊上盯著,小白做得不對就立刻嘭的給一下子。

良好的教養出自強迫,貴族風範的背後全都是淚。小白很是奇怪,為啥杜梅娘不管管浣紗。按理說杜梅娘才是家裏麵的老大才對,可看樣子杜梅娘對浣紗這一套很是欣賞啊。

好在這隻是教學示範,那一碗飯隻有幾口的量,盤子裏的菜也隻是幾塊肉幹。小白終於在挨了差不多七八下打之後,把這本來隻需一口就能解決的飯菜吃完了。

小白扔下碗筷揉著眼睛說:“這樣吃飯太累了,我的眼睛都快成鬥雞眼了。對了,色爺說要請那幾位工匠吃刀削麵,我得趕緊去準備。浣紗,你去切肉丁兒。”

浣紗微微一笑,她衝著另一個大姨說:“小竹,你去。”

那位叫小竹的大姨站起身走帳門口,就在這一瞬間小白看到這位叫小竹的大姨腰間係住牛皮帶,皮帶上密密麻麻的綴著寸長的皮套,皮套裏插著的全都是寸長的小刀。

小白:“小竹飛刀,列不虛發?艾瑪,這是人才哇。”

浣紗:“郎君不去看看小竹的刀法?”

小白:“內個,其他兩位大姨都叫啥呀?”

浣紗:“郎君客氣了,您是主我們是仆,大姨這個稱呼亂了尊卑了,郎君直呼我等名字就好。這個叫小蘭,這個叫小蓮。”

小蘭小蓮:“奴婢見過郎君。”

這倆大姨要比浣紗年輕一些,樣貌也還行,想必年輕時也算得上是美人兒。不過這倆大姨不卑不亢的樣子,實在不像是普通士人家的奴婢,小白覺得這樣的侍女非世家不能用也。

小白:“嗬嗬,我咋覺得你們才是主呢,我和我娘就是你們手裏的傀儡。”

杜梅娘:“尚兒不可胡說,浣紗妹妹是為了你好。”

小白:“既然我是主,那我就立個規矩。我和我娘是經過生死的,因此待人不分高低貴賤,隻看是否真心。真心待我的我必十倍回報,若是虛情假意,休怪江尚翻臉無情。”

這回浣紗沒懟小白,而是扔了棍子跪下來恭恭敬敬的答到:“奴婢明白。”

看看,這麽懂規矩的侍女能是小戶人家養出來的嗎?

小白:“以後我們要到草原上生活,雖然我不清楚為何你們明明有機會逃脫卻要留下,雖然我不明白為啥有個人非逼著我和我娘去草原,雖然我不明白這人究竟要讓我幹啥,但我江尚江小白身為大唐子民忠良之後,自然要為大唐江山社稷,為大唐百姓,為大唐陛下謀。我不想刨根問底了,我也心甘情願被坑。不過我希望你們今後不要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坑我。說實話,你們坑人的本事實在是不咋地。最好提前把你們的想法告訴我,由我來出謀劃策,這樣會減少很多不必要的損失。你別看我小,但我不是一般人。”

浣紗:“郎君所言極是,奴婢謹記在心。”

小白:“我把我娘和我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給你們了,我死可以,我娘必須活著。”

杜梅娘:“尚兒~~~”

浣紗:“浣紗向郎君保證,浣紗四人但有一口氣在,定保夫人和郎君無恙。”

小蘭小蓮:“定保夫人和郎君無恙。”

小白:“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們跟色爺還不同,你們才是我和我娘的心腹之人。喏,這些是給你們的。”

一堆錦盒出現在桌案上,浣紗伸手取了四隻錦盒,其餘的都送到了杜梅娘麵前。

浣紗:“夫人,郎君無中生有的本事太不一般了,動不動就變出這麽多貴重東西來,這大手大腳和不管不顧的習慣可不好,容易招來災禍。須知財不露白,低調是王道。咱家小門小戶的,還是謹小慎微踏踏實實過日子的好。”

杜梅娘:“妹妹你說得對。尚兒,以後不可如此顯擺,再敢這麽招搖,為娘,為娘就哭給你看。浣紗,這些都交給你收著,以後替我管著他!”

浣紗抿嘴一笑將錦盒收起。

小白:“收了禮還要坑我。”

浣紗:“這是為郎君為咱家打算嘞,浣紗替姐妹們多謝郎君厚賜。郎君,您是不是該去做刀削麵了?”

小白立刻蹦了起來喊到:“慘了慘了,若是誤了時辰色爺那老家夥定會拿眼瞪我。娘您歇著,兒子去忙了。”

看到小白跑出去,杜梅娘、浣紗、小蘭小蓮立刻笑成一團。

浣紗:“郎君很聰明,還知道拉攏我們這些奴婢,奴婢等人沾了夫人的光,還得多謝夫人才是。”

小蘭:“郎君雖小但遇事絕不糊塗,他剛才說的每個字奴婢都記得清清楚楚,從現在開始奴婢再也不會把郎君當娃娃看了。”

小蓮:“奴婢一直不信這事會成,如今聽了郎君的話奴婢覺得這事準成。”

浣紗:“夫人,這事成了之後,能否請夫人給我們姐妹四人一個容身之地?”

浣紗:“四位妹妹是我大唐女子中的翹楚,堪稱巾幗不讓須眉。尚兒說了,隻要是真心相待,他會十倍報償。知子莫若母,你們拿他當子侄看待,他定會把你們當長輩供養的。這事我做主了!”

“多謝姐姐。”

小白急吼吼跑出帳篷,迎頭正好遇上色爺,這老家夥的臉陰沉的能滴下水來,他兩隻眼睛狠呆呆的盯著江小白,小白嚇得立馬停在原地。色爺一見小白不敢跑了,他啥話都沒說隻是伸手一指,小白就跟一隻受驚的兔子似的竄進充當廚房的帳篷裏。

小白剛一進去就聽見一個溫柔的女聲在帳篷內不斷地回**。

“腕力臂力都不錯,對力量的運用也有了心得。隻是運刀的手法還未領悟精髓,力量的優勢不能完全發揮出來。戒色,你已經到了從普通高手向一流高手邁進的門檻了,若能跨過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若過不去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再把那塊肉切了,要切成碎丁,不準泡水就這麽切。”

小白靠近一看,隻見小竹抱著膀子站在一邊,戒色馬步蹲襠左手托著一塊風幹牛肉,右手拿著一把小刀飛快的削著那塊牛肉幹。

薄薄的肉片雪花般飛落在盆裏,小白抓起一把肉片仔細一看,立刻驚訝的瞪大雙眼。這肉片大小一致、薄如蟬翼,捏起一張對著陽光一照都能看到對麵的人,這等刀法小竹居然還說戒色沒能領悟精髓。

小竹從小白的表情中知道他在想啥,於是小竹喊了聲停。她接過戒色手中的牛肉幹和小刀。

小竹:“郎君懷疑奴婢說的話嘞,郎君看好了。”

小竹隻用左手食指和拇指捏住肉幹懸在空中,右手小刀猛地化成一道銀光,隨著小竹的手法越來越快,小白的腦袋轉動的頻率也越來越快。當肉幹都變成薄薄的肉片兒後,小白的腦袋還在不受控製的來回晃。

小竹:“郎君想學嗎?”

小白看見戒色悄悄衝他擺手,於是便嗬嗬一笑說:“小竹大姨,我給你留了禮物,浣紗大姨替你收著了。你趕緊回去瞅瞅,不然好的都被她們搶走了。”

小竹:“浣紗姐姐一向公平,小蘭小蓮和我親如姐妹。她們從不幹這種齷齪事,郎君小人之心了。好了,奴婢告退,郎君請便。”

小竹瀟灑的把小刀插進腰間皮套然後扭搭著出去了。

“妖孽。”

小白和戒色不約而同的對著小竹的背影兒默默說出這個詞,不敢說出聲,因為高手的耳朵都很靈。

小白:“戒色你受苦了。”

戒色:“師傅曾告誡貧僧,他說女人猛如虎,遇見趕緊服。貧僧一直覺得這很丟人,如今貧僧才知道,師傅真是待我好哇。師傅,弟子想您了。”

小白:“女人如猛虎,遇上趕緊服?不應該是遇上趕緊躲嗎,躲都不躲就倒地認慫了。這也太,唉,想想也是。打不過躲不開不趕緊倒地認慫還等啥,你師傅說的真是金玉良言啊。戒色,你說這女人到底是啥玩意托生的呀,咋這麽難對付呢?可是這世上若是沒了女人吧,那活著還有啥滋味。但這女人恃寵而驕的毛病實在可怕,你越對她好她就越是想欺負你。多少鐵骨錚錚的漢子,在女人麵前頓時化為繞指柔,任她們踩任她們磨,你說她們究竟憑的是啥呀?”

戒色:“貧僧立誌此生侍奉我佛絕不沾染女色,所以你別問我,問了貧僧也不知道。”

小白:“在我心裏,世上隻有兩個女人好。一個是我娘,一個就是我家鐵錘。”

說著說著,小白從懷裏掏出一枚火折子舉到眼前,刹那之間小白的臉上滿是柔情。

戒色:“她不叫鐵錘?”

小白:“我知道。”

戒色:“你知道她真名叫啥?”

小白:“叫小四娘,多可愛的名字呀。”

戒色:“唉!你完了,你被老虎咬住了。小四娘是她在家中的排行不是她的名字。”

小白:“不用你管,我想叫她啥就叫她啥。”

戒色:“將來三媒六聘的時候,庚帖上也寫小四娘或者段四娘?”

小白:“不行嗎?”

戒色:“不行的,官府都不答應。你就得知道她的閨名。”

小白:“我家四娘特溫柔,她啥都聽我的,將來我說啥是啥。嗯!”

戒色:“她爹是誰你知道不?”

小白:“知道哇,所以我才心甘情願的被色爺還有他身後的那人坑啊。我覺得隻要替那誰幹成了事兒,我怎麽也能混個大官當當吧,等我當了大官,我就配得上我家鐵錘了。”

戒色:“那是肯定的,但也不容易。咦?貧僧不是這個意思,貧僧是說段四娘最受他爹寵愛,也得了他爹段大將軍的真傳。除了她爹之外,教她武功的高手不少於三個。這世上的夫妻兩個沒有不吵架的,將來你倆吵起來時,她肯定說不過你,那情急之下定會動手。小白,你,唉!”

小白想起西億歐對自己的武力值的評價,頓覺腦殼疼痛無比。

小白:“戒色,我打算將來在我的府邸內蓋一座禪院專門用來供養你,主要是為我爹娘祈福。順便那個那個,在關鍵時刻,你要順便救我一命。”

戒色:“善哉,貧僧答應你了。

色爺:“還沒好呐!再不好把你倆削了。”

小白:“這特麽到底誰是爺啊。”

戒色:“很顯然,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