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娃

寵娃

家裏要蓋房子,麥麥最高興了,她現在都六歲了,還跟兩個哥哥擠一床,一點*都沒有,早盼著蓋房子,能分到一個大單間。

不過,“媽媽,家裏蓋房子,咱們住哪兒,”喬小麥咬了口烙饃問道,“先說好,我可不住二伯母家,”重生一回,小富婆沒當成也就算了,至少不能毀容吧。

鄭幺妹想了想說,“你跟我和你爸在四嬸家擠幾天,喬棟喬梁跟泰、民安擠擠,”

“這不好吧,麥麥都六歲了,跟咱們睡一床多不方便啊,”喬建不同意。

“有啥不方便,”鄭幺妹瞪他。

“我是說,老四家沒電視,孩子又是鬧人時候,哭起來比狼崽子都凶,多影響麥麥休息啊,不如讓她跟喬棟喬梁去三哥家住,三哥家大,房間多,擠個孩子還是能擠下,再說孩子多也熱鬧,看完電視,一起寫作業,挺好,是吧,麥麥,”喬建給女兒連夾了兩塊肉,笑倍慈愛地說。

看著他爸那副若大黑渴求肉骨頭般目光,喬小麥點頭附和,“我要住幹媽家,幹媽家有奶喝,”低頭,啃肉,想想,住幹媽家是最好選擇,不用毀容,還不影響家庭和睦。

富三嬸家房子大,房間多,可床隻有四張,鄭幺妹不好意思讓喬小麥跟富三嬸、富三叔擠大床,便扯謊說:麥麥睡覺有賴性,非得她大哥抱著睡,才能睡著。

喬小麥知道她媽意思,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嘛,但沒必要這般埋汰她吧,是,她是沒戒掉奶,可不是奶娃娃,嘴巴動了動,到底沒拆她媽台,扭頭繼續看《射雕英雄傳》,左邊是富二喬梁富三‘霍霍哈哈’比劃聲,富三動作太大,總是擋了喬小麥看電視,然後,喬小麥抬腳就踹向他屁股,兩個字:邊去。

右邊是富大劈裏啪啦剝瓜子聲音,剝好一顆就放在左手裏,喬小麥喜歡吃瓜子仁,可懶嗑,見富大手心堆了一小撮瓜子仁,便舔著臉,裝□地要吃。

富大伸手送到她麵前,很大方地說:吃吧!

喬小麥舌頭一伸,全卷進自己嘴裏,砸吧砸吧地嚼著,末了,還不忘拍馬屁道:真好吃!

喬小麥皮相原就不錯,配上這軟綿綿童音,惹人憐愛,整個人如小兔子般揉成了一團,粉撲撲,軟綿綿,讓一旁富大莫名有些心癢,十二歲少年已經步入了青春期,有東西似乎懂了又似乎沒懂。

這副呆愣愣摸樣看在喬小麥眼裏,突然生起了逗弄之心,狹長鳳眼斜斜上挑,小巧精致下巴微微一抬,整個身子偎依過去,抱著他胳膊,眨巴著扇子一般眼睫毛,粉嫩嫩果凍唇輕輕啟開,“大幹哥哥,還想要,”

小小身子突然逼近,軟軟聲音軟膩甜糯,呼出暖氣,帶著甜甜香味,微微勾起眼角如貓兒一般,整張粉雕玉砌小臉透著逼人純淨,富大臉紅了,訥訥地說:好,我給你剝!

真是個純情孩子,喬小麥心裏樂開了花,說,大幹哥哥,你最好了,微微一笑,嬌小明豔臉龐就如點在墨中桃花般,看富大臉又紅了幾分。

之後喬小麥看電視,富大剝瓜子,剝完一撮,就送到喬小麥嘴邊,喬小麥隻需伸出舌頭舔進嘴裏,有時落下一兩顆,就會抱著富大手給舔幹淨,一顆不留,這副雁過拔毛惡劣品質,連素來寵妹妹喬棟也看不過眼了,對富大說:你別慣她。

富大好脾氣地說,沒事,我不愛吃瓜子,便用毛巾擦擦手,繼續剝。

看完電視後,富三嬸催促著孩子們去睡覺,喬小麥跟喬棟睡富大床,富大被叫去跟富三一床。

喬小麥有睡前喝奶習慣,富三嬸從冰箱裏拿了一瓶給她溫熱,讓富大拿給她,富大和喬棟今年升初中,還要寫會作業看會書才能睡。

喬小麥躺在床上,身後是富大幫她墊被子,手裏抱著瓶奶,身上攤了本故事書,看津津有味,喬棟做完一頁習題後,有些鬧肚子,拿了手電筒和手紙,臨上茅廁前,對富大說:我出去一下,你幫我看著點我妹,她睡覺不老實,愛踢被子。

富大抬頭看向床上,丫頭已經睡著,奶瓶子還握在手中,書滑落一旁,從桌子這邊看過去,她鵝蛋小臉越發顯漂亮精致、恬靜溫柔,灰黃燈光下,籠罩著一層淡淡迷離光暈,勾畫著誘人輪廓。

好,你去吧,這裏有我呢,富大說。

喬棟一溜煙地出門了,富大放下筆,起身走到床邊,輕手輕腳地將靠背撤去,抱麥麥睡平,掖好被角,將書放到書包裏,將空奶瓶放到桌下,喬小麥嚶嚀一聲,抬腳將被子踢到一邊,富大笑,將被子重新蓋好,天已入秋,可還是很熱,小家夥大約是怕熱了,小眉頭皺巴,很不舒服樣,粉粉嘟嘟嘴唇蠕動著,嬰兒肥雙頰像是桃子引人啃咬。

富大覺有些口渴。

蓋房在農村來說是件大事,喬家一門三子都要蓋房,在村上掀起了不小轟動,小四嬸家蓋瓦房還好說,老大和老三家居然要蓋樓房,沈蘭香不淡定了,他們家是82年分出府時蓋房,那時蓋房用是泥坯子,而今蓋房是磚瓦、水泥,一比好壞自現。

沈蘭香沒生兒子前在礦紡紗廠上班,是正式工,工資比鄭幺妹高了近三十塊錢,兩個女兒是喬夏氏給養大,沒花她啥錢,她存了不少錢,為了要兒子違反家政策,丟了工作,現在專心在家帶孩子,雖沒了進項,可喬二伯現在是包工頭,一場工程做下來,趕上老三一年工資,自詡日子比其他幾家過寬裕,如今,喬建出了一趟遠門,回來才幾天就要蓋房子,而且蓋還是樓房,怎讓她不紅眼。

這一個樓房蓋下來得一萬出頭吧,這可是連她都沒敢想事,想想自家幾年辛苦奮鬥不如人家下一次江南,沈蘭香不淡定了,跟針紮了似,渾身不舒坦,胸口悶悶,跟喬夏氏套起話時也不免泛著酸味,“娘,不是我說他三叔,出門這才多久,回來就要蓋樓房,別是借錢蓋房在這壯臉麵吧,”

“那不能,他這趟出門確實賺到錢了,”喬夏氏指了指身上對襟外套,美不得了地說,“李霞看我這衫子好看,想幫她婆婆和她媽買一件,昨去鎮供銷社一打聽,沒有,在西街新開服裝店裏找到了,你猜多少錢?二十八,少一個子都不賣,高檔貨,一般人有錢還買不到,都被鎮高中部老教師和鎮裏官太太們定光了,斷貨,李霞還在他們店裏看到幾個孩子身上穿衣衫,一問價格,乖乖,最便宜也要十八塊,你也見過麗麗那件紅呢子大衣了吧,李霞說,那店裏也有賣,八十六塊錢,嘖嘖嘖,貴死個人,麗麗知道了,樂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直叫著說這衣服不敢穿,得用衣架掛起來,天天看著,也歡喜,李霞還說就我屋裏其他幾件衣裳,哪一件都不低於二十五,說我現在比鎮上官太太還洋氣還闊氣,最後硬塞給了我二十八塊錢,搶了一件過去,”

喬夏氏這是故意在沈蘭香麵前顯擺,她幫沈蘭香養女兒,又伺候沈蘭香坐月子帶孫子,沈蘭香扯了塊青布給她媽做了件薄衫子都沒想過給她做上一件,你說,她能不氣?

先前巴結沈蘭香,是因為老二最出息,本想指著老二富貴後能善待自己,奉養自己,可這事之後,她也徹底明白了,就沈蘭香那鐵公雞一毛不拔樣,就是有天老二成首富,也別想著沈蘭香能接自己過去享福。

想想還是老三最孝順,暗下決心以後要對老三家好點,指望老二富貴拉老四一把,還不如指望老三出息,老四還能沾點光呢?

“有什麽了不起,一件衣服,誰又不是買不起,”沈蘭香嘟囔著,臉更黑了,老三帶來東西,大伯母和小四嬸都有份,一人一套衣服不說,還個了小四嬸一瓶粉底霜,大伯母一瓶搽臉油,聽說老貴了,隻她一人什麽都沒有。

“蘭香,你也別怪幺妹,二嫂領人來捉奸,這事擱誰身上誰不氣?這也就是幺妹,是文化人,知道母過不連子,還想著給玉梅和秀蘭一人一雙鞋子,換做別人,寧願扔了,”喬夏氏看了她一眼,心裏頓覺舒坦,明安慰暗諷刺地說了一通。

沈蘭香知道老太太這是在磕磣她,心裏氣要死,可又不能衝老太太發火,抓了把豆子,在簸箕上搓咯吱咯吱想,氣哼哼地說,“你當她有那麽好心,給玉梅和秀蘭那是女孩穿?當施舍窮人呢?”

“你就知足吧,老三可不是周到人?甭說玉梅和秀蘭,就是毛引衣服都是從三個孩子分量裏劃拉出來,麥麥衣服,玉梅和秀蘭能穿嗎?給你還被你嫌棄,這些年也沒見你給人家姑娘兒子買上一件,”喬夏氏將挑好豆子倒進籃子裏,又倒了一些在簸箕裏,心裏高興,就覺得渾身都舒暢。

這人性本賤,當初鄭幺妹處處善待她,她卻看她不順眼,抓奸之後,鄭幺妹跟她摔了幾次臉子又駁了幾回麵子,倒讓她不敢小瞧這三媳婦了,又聽人說建給她捎來衣褲鞋襪隻有鎮領導夫人們才穿起高價貨,立馬態度大變樣,見誰都說老三媳婦孝順。

“娘,你當鄭幺妹還真有這麽孝順,背著你還不知道給她媽送了多少衣服呢?幾件衣服就收買了你心,你還真容易知足,”

“知足,我幹嘛不知足,她給她媽那是應該,人家媽把她養這麽大也不容易,還不興做閨女孝敬親娘,總比有些人隻想著給自己親娘做衣裳,”喬夏氏笑笑,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沈蘭香知道老太太這是在不指名不道姓地諷刺她呢,可她是誰?她是沈蘭香,若因老太太一句話就蔫吧沒氣了,還能活到今天,但見她眼珠子轉了兩圈,扒著喬夏氏大腿諂媚道,“那不是正趕上我媽過生辰嘛,等你過生辰時,我給你置辦一身行頭,隻定比我媽好,”見老太太撇嘴不屑樣,臉有些掛不住,忙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道,“娘,照您這麽說,老三他是真賺到錢了,”低頭抓了把豆子挑揀著,腦子滴溜溜地轉著,“那他三叔有沒有說,這次回來還出去不?”

“年前應該是不出去了,年後不知道,”

“這離過年也得幾個月呢?那這段時間他就沒打算幹點啥,就這麽在家閑著?”沈蘭香扒拉著豆子,漫不經心地套著話。

“這我不清楚,他在外頭奔波了大半年,休息幾個月也是好,”

“呦,娘,這可不行,這人一閑下來,沒進項不說,賺來錢也閑散完了,再說村裏打牌賭錢老爺們還少啊,見建手上有錢,還不想法設法地拉著他去打牌賭博,再染上賭癮就不好了,”

喬夏氏拿眼睨了眼沈蘭香,皺了下眉頭,知道她又轉心眼,打主意了,心裏歎氣,這記吃不記打東西,怎麽就不安分點呢?

沈蘭香見狀,以為自己話打動了喬夏氏,心下竊喜,拍拍手,繼續搗鼓道:“娘,這要想大富,就必須懂得如何讓錢生錢,他富老三為啥能接到大工程,還不就是因為他有人有錢嘛,人,老二有,就是錢差點,若老三能投錢給他哥,兩兄弟一塊幹,我保證不出兩年,咱喬家指定趕在他富老三頭前,他富老三大老粗一個,要文化沒文化,要頭腦沒頭腦,為啥這麽有錢,還不是人兄弟兩人連心嗎?老話說好,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他兩合夥準能壓過富家兄弟,”

鄭幺妹拿著本書進了院,沈蘭香抑揚頓挫演講生嘎然停止,目光閃躲,心虛地招呼道,“幺妹,放學了,”自從捉奸之後,她就有些怕跟鄭幺妹對視,總覺得幺妹那眼睛能看出人心底想法,晶晶亮,怪瘮人。

喬夏氏推了推沈蘭香,壓著聲音壞心眼地說,“你跟我說沒用,建打小就是個有主意人,我做不了他主,你跟幺妹說說,把她說動了,這事就成了一半,”她可不認為沈蘭香能說動鄭幺妹,也不覺得鄭幺妹脾氣好到能不計前嫌。

“跟我說什麽?”幺妹抱著書,笑盈盈地走過來,可笑意卻不達眼底。

沈蘭香笑著討好道:“剛和娘還說道麥麥呢?說麥麥考試又拿了第一,說喬棟打算抱鎮中學,對了,幺妹你知不知道鎮中學要擴建事,”

“知道,”鄭幺妹在心裏翻著白眼,心想,你這不是廢話嗎?我媽家蓋門臉**你們又不是沒聽說。

搬了個凳子送到鄭幺妹跟前,沈蘭香一副妯娌好地套近乎道,“你二哥想接一塊來做,可他現在手頭上沒那麽多錢,我想建現在也沒事做,錢存在銀行,利息也沒多少,不如兩兄弟一起合夥幹,”

鄭幺妹看了一眼凳子,不客氣地坐了上去,佯裝很感興趣地問,“學校擴建倒是真能賺錢,不過,我聽說那招標會至少要有五十萬身家才能進去,二哥能籌出這麽多錢,”

沈蘭香見有門,忙說,“你二哥從熟人那打聽到富老三已經拿到了請帖,還說他為了能標到工程,還專門注冊了間公司,看樣子有七八成把握,”笑了笑,“那富老三不是麥麥幹爹嗎,若老三去說要摻一股,富老三能駁他麵子,到時候咱們再跟你弟借點錢,這一票幹下來,指定賺翻了,”

鄭幺妹笑更歡暢了,“是挺賺錢,不過,”話音一轉,“咱兩家合作,誰說算啊,誰管錢,誰負責采買,按說這錢是我們出,活是我們接,怎麽著也該是我們家占大頭,我們建說算吧,”

沈蘭香笑容滯了滯,“你們家占大頭是應該,但建在這方麵不如你二哥熟,認識人也沒他多,采買方麵還得靠你二哥,他認識人多,采買上也能拿到最低折扣,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讓建管賬,”擺手,笑道,“親兄弟,沒必要分太清,以後日子還長著呢?”無論如何,采買部分要抓在手中,那才是暴利集中點,以為鄭幺妹一介老師,不懂這個中門門道道,想著先糊弄過去再說。

“別,還是現在說準了,別到時分錢時你娘家哥哥又指著我們家建鼻子罵他個狗血噴頭,”鄭幺妹似笑非笑地說。

沈蘭香咬了咬嘴唇,看著鄭幺妹這副要笑不笑摸樣,隻覺得別扭和刺眼,不由地惱怒起來,惡聲惡氣地問:“鄭幺妹,你這話什麽意思,”

鄭幺妹撇了撇嘴角,扯了一個諷刺笑,說:“二嫂,合作講究一個誠意和誠信,很可惜啊,這兩點,你們都沒有,”

沈蘭香蹭一下站了起來,指著鄭幺妹咬牙切齒道:“得瑟什麽,不就是有幾個臭錢,誰稀罕,投機倒把賺來錢,早晚賠光光,”

鄭幺妹聳肩,莞爾一笑,“我隻希望,無論我是貧窮還是富貴,你都離我遠點,”

12月8號是個大吉日,宜嫁娶、冠笄、出行、祈福、伐木、入宅、移徙、栽種、動土、上梁,喬建房子也建好了,趁著好日子,入住儀式和幹親儀式一起辦了。

喬建原打算蓋上下四間房兩層小樓,圈個獨立小院,院裏打上水泥地,到時候孩子們睡樓上,他們夫妻在樓下過二人世界,到時候小日子過別提多滋潤了,也找喬二伯核算過費用,人工加材料算下來一萬來塊錢,這點錢對他來說,不算多。

跟鄭幺妹一說,被鄭幺妹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說,槍打出頭鳥,你嫌自己不夠惹眼是吧,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大款,又說,你既然跟劍鋒一起開了公司,以後也不常住家裏,蓋那麽多房間放著長黴啊。

喬建想想也是,以後他是要在鎮上或市裏買大房子讓鄭幺妹過城裏人大太太有保姆伺候生活,現在蓋這麽好房子也是浪費,再說公司剛成立,用錢地方還很多,能省就省點,便決定蓋一層四間小平房,上麵是方便以後加層獨立矮瓦房,圈了院子,院子裏打了水泥地,打門窗時特意讓人加了厚,隔音那種。

這認幹親和蓋房一樣,主家是要擺宴席宴請賓客,別看農村不富裕,但特講究,尤其是人情禮節來往,那是相當重視,主家有沒有錢,看席麵,人緣好不好,看吃客,關係鐵不鐵,看份錢。

因為是雙喜臨門,喬建特意叫了大師兄陳淮過來當主廚,陳淮又叫了他兩個徒弟馬良和陳栓過來幫忙,席麵是八碟八盤八大碗,所謂八碟八盤八大碗就是八碟涼拚,八盤熱炒,八大碗燉菜,以雞鴨魚肉為主,八盤八大碗要盤盤見葷腥,婉婉有肉塊,此乃三八席,是紅白喜事才有大席麵。

鄭劍鋒一大早便開著他小轎車,載著鄭守儀、溫嵐過來賀喜,後麵跟著個機動三輪車,車上拉著一台21寸大彩電、一台洗衣機、一台電冰箱。

人群裏頓時鬧騰起來,一圈圈黑壓壓人圍著三輪車轉,直咂舌,這出手也太大手了,喬夏氏聽信趕來,看著三大件,激動腿都直哆嗦。

先不說電視,就這洗衣機和冰箱,在村裏除了富老三家,旁人沒有了,這三件還都不是有錢就能買到,得有人,這可不僅僅是富,而是貴了,看鄭幺妹眼神,都帶著幾許膜拜味兒。

鄭幺妹隻知道弟弟給自家買了台彩電,沒聽說還搭送洗衣機和電冰箱,也是一臉驚訝,拉過鄭建,話都說不利索:“買這些幹啥,有點錢就亂花,多少錢經得起你這樣折騰。”

鄭劍鋒笑,招呼著姐夫往下卸,圈著老姐肩膀說:“還是老師呢,不知道千金散去還複來,這錢掙來就是花,沒見過你這樣,白給還不要。”

鄭幺妹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這得多少電錢啊,你買起我還用不起呢?”

鄭劍鋒笑更燦爛了,說:“姐,你隻管用,電錢我給你報銷。”

說完,走到專管收禮記賬孫會計麵前,隨了五千塊錢禮,一同來玩唐愛和唐海燕也一人隨了一千,這加起來就七千塊,把孫會計駭眼睛都掄圓了,接過錢,顫顫地數了好一會,嶄新百元大鈔,他當了這麽多年收錢記賬員,還頭一次收到這麽多錢。

不禁多瞧了鄭劍鋒幾眼,覺得這氣勢有點像電視裏黑社會老大,忒牛逼了,尤其這老大後麵還跟著兩貴氣逼人跟班,太範了,太得勁了。待三人簽完名進院後,他激動地扯過村裏小廣播連播了幾遍。

鄭幺妹走過去,猛地將鄭劍鋒扯到一邊,輕叱道,“你當自己是散財童子啊,再說你出這麽多禮,讓你姐夫那邊怎麽隨?”

說著,就要將錢還回他,鄭劍鋒眼一抬,將錢又推了回去,不耐煩地說,“他們怎麽隨是他們事,我跟他們不熟,沒必要遷就他們。”

沈蘭香生鄭幺妹氣,不願意過來湊熱鬧,聽王大娘跟她學後,以為自己聽錯了,特意跑過來確認了一番,看到電視機她眼紅,看著電冰箱,她紅眼,看著洗衣機,她咬牙,待看到那嶄新五千大鈔時,差點沒撲過去搶。

孩子吃喜麵時,她為了給自己長臉子,讓喬家眾人高看她一眼,大出血私下拿了三百塊錢給她娘家哥哥,讓他們給買了輛自行車、添了輛娃娃車,另外兩個哥哥還一家出了一百塊錢禮錢,這時人情來往兄弟姊妹之間二十塊,關係鐵朋友十塊錢,鄰裏之間五塊到十塊不等,一百塊隨禮,已經讓她在鄰裏之間出盡風頭,賺足麵子。

如今一個小小拜親和搬遷宴,鄭幺妹娘家就隨了五千,還送了那麽多電器,可見鄭幺妹那不著調弟弟是真發了,不禁又氣又恨又饞又妒。

見男人們圍著鄭劍鋒熱絡地問這問那,女人們圍著喬小麥誇她衣服好看,誇她長得俊,誇她長得跟觀音菩薩身邊兒玉女似,說鄭幺妹好福氣,攤了這麽個好爹好媽好弟弟,說孩子看著就是有福之人,將來必是大富大貴。

恨胃抽、腸攪,總之就是一個不舒服,又聽說富三叔給幹閨女添了一張實木床、一個燙花大衣櫃還有一張寫字台,富三嬸給打了一對銀鐲子、一個銀項圈,還有一副銀碗筷。

還未等她緩過氣來,門口又有人報,說:富三叔大哥富景春和富三叔二姐富春梅來了。

富景春是誰,那是富家掌舵人,帶領富家一族奔向康莊大道牛人,因為長年在外闖蕩,村裏嫁娶都是隻出禮,人不到,如今不僅親自來參加富老三幹親儀式,還送了喬小麥一對金鐲子當見麵禮,給足了喬家人麵子,尤其是那對金鐲子,讓守在一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看直了眼。

掂掂鐲子,相當有分量,喬小麥樂跟喝了蜜小老鼠般,啾啾很是討人喜歡。

富老三又讓錢瞎子將幹閨女命格說給富景春聽。

富景春比他弟弟還信錢瞎子,錢瞎子曾給他批過命,說他父母早亡皆因他八字太衝,還說他二十五歲之前不能結婚,否則必克妻克子。二十歲時他叔給他張羅了門親事,結果,她媳婦難產,一屍兩命。

入殮那天,錢瞎子說你出去吧,你事業你婚姻都不在這兒,於是他出去了,84年回來,領著媳婦,牽著兒子,胳肢窩下夾著黑皮包裏放著錢,絕對衣錦還鄉。

如今聽錢瞎子這麽說,也覺得麥麥這孩子看著就帶著股貴氣、福氣和大氣,抱起盛裝打扮喬小麥,從口袋裏摸出個玉菩薩係她脖子上,見喬建攔著,說,“不值錢,給孩子玩玩。”

說著,又從口袋裏摸出兩個玉佛讓富老三給喬棟喬梁係上,指指三個親侄子,說,“不值錢,一人一個,保平安,”又從皮包裏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盒子交給溫嵐,客氣地說,“嬸子,工程事麻煩你了,不成敬意,”

溫嵐推辭不掉,隻能收下,打開一看,是個玉鐲,玉石和玉感都很好,看樣子,倒是很喜歡。

喬小麥上世聽過富景春大名,知道他是個低調玉石大亨,也做金銀珠寶首飾,卻還是被他拿玉石當石頭撒行徑震撼了,要知道這些和田玉現在不值錢,但不久將來都是價值連城,抵得上一套別墅啊。

之後,聽富老三說道一番,大家才知道富景春將工程上事都交給了富老三,自己跟人去新疆收購和田玉籽料加工玉石賣,遇到好玉石都囤積起來,手上資金都壓在石頭上了,料定玉石在不久將來價格會翻幾翻。

喬小麥很佩服這樣人,想法太超前了,做事業,隻有比別人看得更遠,才能真正做出成績來。就像鄭劍鋒,就像富景春,所以他們能那麽成功,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富老三見喬小麥聽認真,便打趣道:“閨女,你說,這石頭能賣錢嗎?”

“能,能賣大錢,”喬小麥眼含金光地道,引來大人們一陣歡聲笑語。

“承你吉言嘍,丫頭,”富景春朗聲大笑,他既然敢囤積這麽多貨,自然有信心在玉石上大撈一筆,不會因為喬小麥一句話而改變決定,不過,從錢算子認定小福星嘴裏聽到吉言,還是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