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二)

第十三章 敢為先計誅壽王爺 義當頭錯封婉寧侯(二)

次日一早,高漸離從睡夢中醒來,睜眼愣了片刻,心中暗道:壞了。迅速從**爬起來,急忙披了衣裝,打開房門一看,驚呆了:嗬,隻見眼前白茫茫一片,屋瓦、樹梢、大地全都變成了銀白色,天空中仍有幾片雪花飄曳,不勝淒美。高漸離歎道:好一場雪景。拍拍腦袋,似乎還有些疼痛,高漸離自語道:莫非昨日當真喝斷片了,真想不起來這雪是何時下起來的,到現在還迷迷糊糊的,我是怎麽回來的呢?高漸離一點印象也回憶不起來,徒覺身上寒冷,又返回屋中披上厚棉外套,思忖道:也不知大哥他們怎麽樣了,我去瞧瞧去。

這雪下得真厚,高漸離一腳踏進雪地裏,幾乎沒入小腿,幸虧高漸離穿了長筒棉靴,饒是如此,已有一團雪球粘在靴子頂口,高漸離急忙拍落,皺眉道:這麽厚的雪,隻怕是下了整整一夜。

荊軻等人住所與高漸離並不遠,就在對麵邊上,高漸離穿過小院,朝這邊廂房走了兩步,輪流便是立姓、荊軻、樊於期各自房間了,高漸離尋思:先去看看荊大哥吧。越過立姓房門,正欲潛走,隻聽身側“吱”一聲,回頭一看,卻是立姓打開了屋門,站在門口。

立姓看看高漸離,招呼道:“二哥,這麽早就起來了”!

高漸離道:“睡不著了,你不也是”,看立姓眼中淡淡血絲,關切道:“昨晚沒睡好嗎,怎麽看你眼睛通紅”。

立姓道:“是嗎?沒什麽”。

高漸離“哦”一聲,不再細究,悄聲問道:“我昨天沒失態吧”?

立姓笑道:“沒有”。

高漸離道:“我最後怎麽回房間的”?

立姓道:“哥哥當時喝多了,是樊兄弟把哥哥送到房間的”。

高漸離道:“是這樣”,又道:“大家最後都沒事吧”。

立姓道:“都挺好的”。

話音剛落,又聽“嚀”一聲房門打開,卻是樊於期出來了,看罷二人,問候道:“早上好”。

高漸離應道:“好”,又道:“多謝樊師弟昨天送我回來”,看樊於期無精打采的樣子,雙眼亦是疲倦不堪,疑問道:“樊師弟,你昨晚也沒睡好嗎”?又看看立姓,問道:“你們倆兒昨晚幹什麽去了”!

樊於期道:“沒幹什麽,隻是沒睡好罷了”。

高漸離疑道:“那會這麽巧,兩個人都沒睡好嗎”?

樊於期看看高漸離,又看看立姓,黯然道:“好吧,二哥,我實話告訴你吧,昨天晚上我們熬夜了”。

高漸離道:“熬什麽夜,為什麽熬夜”?

樊於期正聲道:“二哥,你是不知道,昨晚有刺客”。

高漸離驚道:“有刺客”?

樊於期道:“不錯,昨晚半夜三更,有刺客來行刺我們”。

高漸離道:“怎麽會這樣,我怎麽一點不知道”?

樊於期道:“起初我也不知道,是立姓兄弟先發現的,當時已至子時,我在屋裏正睡得香呢,聽到外麵有兵器打鬥聲,忙出來查看,正見立姓兄弟和兩名歹徒搏鬥,當時激戰正酣,我本欲上前幫忙,無奈立姓兄弟太過驍勇,那兩名歹徒怎是立姓兄弟對手,沒戰上兩回合,已然敗下陣來,落荒而逃”。

高漸離道:“抓住了刺客沒有”!

樊於期歎道:“沒有,當時我倒是主張追上去抓住歹徒,可立姓兄弟說怕中了歹徒調虎離山之計,何況當時你和師兄睡得正死,不忍心叫醒你們,總得相互照應,於是放過了歹人,我同立姓兄弟輪流守夜值班”,歎口氣道:“說是輪流守侯,其實誰都不敢睡著,總得隨時保持警惕,保證你和師兄安危,所以硬生生熬了一夜,今早倦意來襲,實在撐不住了,料想敵人不敢再來侵犯,本想小憩一會兒,卻被你們吵醒”。

高漸離道:“辛苦你們了”,轉而對立姓道:“立姓兄弟為什麽剛才不說”!

樊於期道:“好歹無人員傷亡,熬一夜這點小事不算什麽,還不是怕你擔心嗎”。

高漸離道:“真是的,你們這樣我就不擔心嗎”,又道:“真是奇了怪了,按你說昨夜聲響那麽大,我就算睡得再沉,不可能一點知覺也沒有啊,就算我沒有察覺,難道荊大哥也沒有反應麽”!

樊於期道:“可能參湯喝多了吧”。

高漸離道:“什麽參湯”?

樊於期道:“人參湯啊”,悠悠道:“昨天你和師兄喝醉了,送你們回來後,尋思太子送來兩根人參,正好派上用場,便隻取一根參來,用八碗水煎煮,隻得一碗,可憐你和師兄這兩日太過操勞,身體虛弱,正好補補,吩咐奴仆分別喂了,方才安歇,沒想到這人參功效果然猛烈,竟能拖至今時”,詢問道:“哥哥,你覺得現在身體怎麽樣,是不是舒服多了”?

高漸離心道倒還真有些神清氣爽,隻是沒心思理會這些,斥道:“誰讓你自作主張熬參湯給我們喝了”?

樊於期不悅道:“反倒怪起我了,我可是全都是為了你們,我一滴湯都沒沾,真是好心沒好報”。

高漸離道:“師弟啊,我身體本來就沒什麽,何必糟踐浪費人參呢,最需要的人是荊大哥和立姓兄弟,他們都受了傷”。

樊於期道:“怎麽沒給立姓兄弟喝,是他自己不喝,總不能逼著喝吧,不信你問立姓兄弟”。

立姓心中苦笑,自昨日見太子差人送兩根千年人參過來,便心如刀割,隻能硬著頭皮應承,自己本是人參幻形,精血哺乳,自出得《山河社稷圖》,立姓同哥哥相依為命,最終仍被恩師遺棄,漂泊至此,有幸結識有如荊軻高漸離至情至性之人,三生有幸,本以為人生就是如此,深感滿足榮幸,不料有此際遇,立姓與那人參本是同類,初見倍感親切,卻無法明說,盡力克製自己感情,隻能袖手旁觀,今日他等卻要煎熬進補,以殘害同類而換自身康健,立姓如何下得去口,麵對親近之人,束手無策,唯有自己忍受苦楚,無法訴說。

立姓黯然道:“我沒事,我不需要”。

高漸離道:“兄弟,別勉強了,聽二哥的,還是補一補好”。

立姓還未答話,隻見麵前屋門“哼”一聲開了,接著荊軻昂首闊步,颯爽英姿而出,眾人給荊軻挪開點地,荊軻已然開口道:“二弟,人家立姓兄弟不願意喝,你還非逼人家喝,你怎麽老是這樣,我就是煩你這點”。

高漸離道:“我怎麽了,我隻是說說也不行嗎”?

樊於期插道:“師兄,什麽時候醒的”?

荊軻道:“早就醒了”。

樊於期道:“那幹嘛現在才出來啊”?

荊軻道:“在穿衣服呢,不需要時間嗎”。

眾人一下被荊軻頑皮話語噎得無語,看荊軻衣著鮮豔亮麗,本人也風度翩翩,隻是單薄了點,皆知荊軻一向如此,隻要風度不要溫度,也說不了他什麽,說了他也不聽。

隻見荊軻伸個懶腰,讚道:“好美的雪啊,可惜了”!

樊於期道:“可惜什麽”?

荊軻卻不直接回答,反問道:“昨晚有刺客來了嗎”?

樊於期含糊應道:“是啊,怎麽了”?

荊軻道:“可認得模樣”?

樊於期道:“黑衣黑帽黑麵罩,哪能分辨出來”!

荊軻道:“這都分不清,要你何用”?

樊於期:“我……”。

荊軻正色對眾人道:“依他所言,根據我的推斷,那刺客決非無端前來,肯定是有目的的”。

高漸離道:“你是說……”

荊軻道:“不錯,十有八九便是姬王爺派來的,姬王爺明麵上已經失敗了,暗地裏自要耍些手段,填平惡氣,以絕後患”。

高漸離道:“言之有理,可為什麽前日大好時機不來,昨夜才來刺殺咱們呢”。

荊軻道:“可能是前日太子露麵,姬王爺總要賣些麵子,不敢做的太過分明顯,是故忍了一日,昨夜方來”。

高漸離舒一口氣道:“好僥幸呀,幸虧立姓兄弟機靈,及時發現,本領高強,不然咱們現在已是刀下之鬼了”。

樊於期道:“嘿,這件事我也幫忙了”。

荊軻道:“幫倒忙是嗎,差點被你坑死”!

高漸離沉吟道:“那刺客刺殺未果,恐怕還會再來,咱們得想個萬全之策才是”。

荊軻道:“嗯,隻是我在明,敵在暗,又不知道對頭究竟是誰,太被動了”。

高漸離道:“不錯,在沒徹底解決問題之前,大家都要小心謹慎”。

樊於期道:“師兄,二哥,咱們不還有太子爺嘛,可以找他幫忙啊”。

高漸離恍然道:“對呀,我都給忘了,昨天剛說了要去拜訪太子殿下,今日正好”。

樊於期道:“可是現在雪這麽厚,路不好走啊”。

高漸離道:“這才能顯示我們的誠心,你沒聽說過瑞雪兆豐年嗎,這是個好兆頭呀”。

樊於期道:“好吧,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高漸離道:“現在就出發”。

樊於期道:“不吃點東西墊墊肚子麽,到現在滴水未進”。

高漸離道:“別傻了,宮裏好吃的有的是”。

樊於期嘻嘻笑道:“那走吧”。沒走兩步,回過頭來,問道:“師兄,你怎麽不走”?

荊軻道:“你們去吧,我不想去”。

高漸離不悅道:“昨天怎麽說的,大哥你說話不算話是不是”。

立姓拉一下荊軻胳膊,柔聲道:“走吧,大哥,一起去看看”,拉著一臉不情願的荊軻邁動步子,聽著前麵樊於期絮叨道:“是有些時候沒去宮裏了”。

……

卻說幾人出得府院,天已大白,隻見街道上熙熙攘攘,百姓家丁各自清掃門前雪,已然辟出一條大道來,直通無阻,高漸離笑道:“我原先還擔心大雪封路,無法出門呢,沒想到薊都城的百姓子民這麽勤勞,這下好了,咱們可以暢通無阻了”。招喚家丁驅來一乘馬車,邀荊軻等人上了車,浩浩****駛往太子府。

這太子姬丹居住宮殿距高漸離府邸並不遙遠,隻在東北方向七八裏處,姬丹為人低調內斂,並不提倡鋪張浪費,縱然有功社稷,當朝燕王對他恩愛有加,姬丹並不恃寵而驕,並非如尋常公子哥一般嬌貴,隻在燕京僻處討得一處住所,稍加裝潢修繕,權當宮殿家室,雖是宮殿,與一般府邸人家並無太大差異,也隻幾塊破磚爛瓦堆砌而成,看不出一點奢華氣派。宮殿既成,燕王姬喜賜名昭陽宮,宮中姬丹所住主樓賜為雲霄殿,宮殿中又撥百餘侍衛兵士護衛姬丹安全,姬丹推辭不得,不得已而受之。

薊都城百姓平日裏頗受高漸離恩惠,這兩日聽聞高府出事,也都憂心忡忡,各自在家中禱告,此事牽係重大,百姓不明就理,並不確切知曉最終結果,此刻高漸離等人驅車而來,有人識得馬匹車輛,大聲吆喝一聲,惹得人群**,盡皆起哄,高漸離掀簾探頭出來,揮手微笑示意,又引得眾人歡呼尖叫,路人見得高漸離本來麵目,見他安然無恙,盡皆興奮不已,紛紛避讓開來,任由馬車絕塵而去。

馬車內立姓豔羨道:“沒想到二哥在這城中如此受歡迎,小弟看那些市民百姓見到你都瘋狂了”。

樊於期笑道:“這算什麽,咱哥哥更大的排場你還沒見過呢”。

高漸離攔道:“樊師弟,別瞎說了,我能有什麽排場”,對立姓道:“兄弟,別聽他胡言亂語”。

樊於期神秘道:“立姓兄弟,你想不想聽哥哥的偉大事跡”。

立姓道:“自然想聽,快說說哥哥的豐功偉績”。

樊於期悠悠道:“有一年啊,過了八個月了老天爺還沒下雨,國中大旱,秋來百姓顆粒無收,寸糧未見,已然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還要上交國稅,子民百姓無力承擔,苦不堪言,以至饑腸轆轆,易子而食,死的死,逃的逃,那時舉國上下死殍滿地,白骨遍野,咱哥哥見此慘狀,悲天憫人,上表王上,為民請命,不但令大王減免了三年徭役糧稅,還迫使王上大開國庫放糧賑災,解了燃眉之急。後來天眷大燕,雨露恩澤,燕國百姓振作起來,重新辛勤勞作,燕國國力恢複,百姓生活漸漸滋潤起來”。

立姓道:“哥哥真是菩薩心腸,既造善業,必有福報,怪不得受此愛戴擁護”。

樊於期道:“可不是嘛,要不怎麽說哥哥對薊都城的百姓好著呢,那次過後,薊都城的百姓大宴三日,廣擺酒席來歌頌哥哥,那三日國內可真是鞭炮齊鳴,鑼鼓喧天,一片祥和啊,聽說有人甚至描了哥哥畫像,裱在家中,日日焚香叩拜呢”。

立姓歎道:“哥哥真是造化大了”,又道:“可惜那時不在場,沒有親眼目睹這種壯觀場麵”。

樊於期道:“兄弟不必哀歎遺憾,我也沒有見到”,頓頓道:“想來那時我還是個大將軍,正四處征戰呢”。

高漸離厲聲道:“閉嘴”。

樊於期嚇了一跳,看看高漸離,又瞧瞧荊軻,滿臉黑線,不敢再有言語……

廢話少說,高漸離眾人驅車前行,也隻片刻功夫,便已到至太子宮殿,眾人下了馬車,高漸離使喚門衛前去通報,眾人門外靜候。

過不多時,隻見府門大開,一人為首,率幾名護衛匆匆出來迎接,但見為首那人氣宇軒昂,神采奕奕,身著五綾綢緞,頭頂紫金鳳冠,起步英姿颯爽,駐足穩似泰山,好一個風度翩翩地白衣美男子。立姓初見此人,舉止間雍容華貴,投足處優雅大氣,心中亦是十分折服豔羨,暗自歎道:世上竟有如此完美之人,我何時才能有這般風采”。

為首之人正是燕太子姬丹,未及行至眾人麵前,已然高呼道:“呀呀呀,我道是誰,怎麽來得如此匆忙,也不事先告知一聲,我好早點迎接呀”!

高漸離拜道:“我等冒昧造訪殿下,還望太子恕罪”。

姬丹此刻已至眾人麵前,悅色道:“哎,哪裏話,爾等光臨敝處,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會怪罪你們”,一掃眾人,拉住高漸離手腕道:“戶外寒冷,走,咱們進去”。

高漸離道:“好,殿下請”。

姬丹道:“請”。便是姬丹挽著高漸離胳膊在前,荊軻等人隨後,步入昭陽宮。

姬丹微言道:“本來我是打算去看看你的,無奈這幾日脫不開身,倒讓你們先來了,這讓我情何以堪啊”!

高漸離惶恐道:“殿下折煞我等了,殿下如此抬愛,小人怎能擔當承受得起”。

姬丹道:“漸離不必拘禮”,又道:“身體恢複的怎麽樣了”?

高漸離道:“承蒙殿下掛懷,又贈寶參治傷,我等已經康複了,此次前來,正為答謝前日殿下救命之恩”。

姬丹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隻要身體康複了就好了,我還一直擔心你呢”。

高漸離猶豫道:“說來慚愧,來時匆忙,並未攜帶禮物在身,讓殿下見笑了”。

姬丹佯裝不悅道:“幸虧你沒帶禮物來,若果真帶來我便不歡迎你了,我缺你的禮物嗎”。

高漸離陪笑道:“殿下說的是”。

姬丹笑道:“你能來看我對我來說就是最貴重的禮物”。

說話間,眾人行至一處宮殿,姬丹攜眾人入了大殿,各自散了座席,命人弄來茶水甜點,美酒佳肴,又喚來歌姬舞女助興。

正是戶外北風凜冽,屋內春意暖融,姬丹邀眾人共飲了幾杯,幾杯濃酒下肚,話也多了起來,姬丹開口道:“漸離,你身旁這位壯士是誰,也不介紹介紹”。

高漸離歉然道:“看我怎地這麽糊塗,隻顧著玩耍喝酒,倒忘了將他引見殿下了”,朗聲道:“這是我的立姓好兄弟,殿下曾與他有一麵之緣”。

立姓見高漸離開口,忙拜道:“見過太子殿下”。

正說高漸離幾人方才來時,姬丹也曾注意到立姓,知他便是那日自盡之人,心中倒是有些驚奇疑惑,隻是不得空閑開口詢問,此時提將出來,得以證實,疑惑道:“可是那日我見他之時,他已經……,現在怎麽會……”。

高漸離笑道:“殿下有所不知,我這位兄弟曾學過一門神奇法術,可以封閉經脈,殿下那日見到他自盡而死,乃是障眼假象”。

姬丹奇道:“竟有如此神奇之術,這位壯士真乃神人也”,不由對立姓心生歡喜,刮目相看。

卻說那日姬丹抵達高府之時,立姓已經封閉真氣,並未與姬丹謀麵,此時初見姬丹,聽他大加誇讚,心裏倒也高興,應道:“太子殿下過獎了,若非太子殿下當日出麵,鄙人性命難保,立姓在此謝過太子殿下救命之恩。”說罷深深拜揖。

姬丹忙道:“壯士請起身,不必言謝”,轉而憂心道:“這位壯士還活著的消息壽王爺知道嗎”?

高漸離猜測道:“現在應該還不知曉”。

姬丹皺眉道:“這位壯士和那壽王爺有著深仇大恨,一旦壽王爺知曉此事,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定然還來問罪,這可大大不妙”。

高漸離道:“不瞞殿下,昨夜便有刺客來我府中行刺”。

姬丹驚道:“竟有此事,可有人員傷亡”?

高漸離道:“所幸並無人員傷亡”。

姬丹道:“那就好,可查出刺客是誰沒”?

高漸離道:“沒有,不過我等猜測是姬王爺所為”!

姬丹沉吟道:“是他,難道他還沒死心,還要報複下去,這樣如何能行”?

高漸離道:“殿下所言極是,總得有一個萬全之策”。

姬丹道:“壽王爺畢竟貴為王爺,又是我的叔父,此事頗為棘手啊”。

忽聽對麵樊於期開口道:“小人倒有一策,隻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姬丹道:“哦,隻管說來”。

樊於期眼睛巡視周側,吞吐道:“這……”。

姬丹會意,撒手對眾奴高聲道:“你們都下去”,眾人唯諾。

既已摒退左右,喝走舞女,樊於期見周圍沒了生人,這才道:“小人昔日蒙公子提攜,再入仕途,近來於壽王府謀些差事,荒廢了些許時日,不想小人卻在無意間發現了一大秘密”。

姬丹道:“什麽秘密”!

樊於期接著道:“說出來公子可能不信”,壓低聲音道:“壽王爺正在密圖謀反”。

高漸離等人聞語皆是大驚失色,高漸離騰然離坐,恐道:“大膽,你瘋了嗎,這種胡話你也敢說”?

姬丹驚道:“此話當真,這種事你可不能信口開河”。

樊於期道:“這種事小人本不該說,但是為了燕國春秋大計,小人縱使身敗名裂,但死無悔,也要說出來”!

姬丹道:“你有什麽憑據”?

樊於期道:“小人自然有”。

姬丹道:“快說”。

樊於期昂然道:“小人親眼見到壽王府中藏有大量金銀財寶,訓練大批死士忠黨,還秘製無數武器弓箭,這不是意欲招兵買馬,意圖謀反麽”?

姬丹猛地起身,厲聲道:“你確定嗎”?

樊於期跪道:“若小人有半點虛言,定叫天打五雷轟”。

隻見姬丹癱坐下來,怔怔無語。高漸離道:“平日裏看壽王爺忠良之相,不料壽王爺竟有此歹心”。

姬丹半晌道:“此事終究憑空,在沒有確鑿證據前,切莫再作議論”。

樊於期急道:“難道公子還不相信小人,此等良機難覓,公子還在猶豫什麽”。

姬丹道:“你意欲何為”?

樊於期正聲道:“小人願親自領兵前去壽王府搜查贓物,定叫壽王爺俯首認罪”。

姬丹道:“切莫衝動,此事得從長計議”。

高漸離忽道:“殿下,樊師弟此計倒可一試”。

姬丹道:“怎麽試法”?

高漸離道:“若果真如樊於期所言,壽王爺確在招兵買馬,此時府內想必空虛,也隻百十兵衛,咱們正好可以打他個措手不及,將他的陰謀扼殺在搖籃之中。殿下可借樊於期二百人馬,由他領兵前去搜查罪證,如若查實固然最好,一則及時消除國家隱患,二則束了姬王爺,我這立姓兄弟便沒有性命之憂,兩全其美”。

姬丹道:“那要是撲了空呢”?

高漸離笑道:“即便此事不成,被姬王爺拿住把柄,也可以樊於期之名脫責,樊於期曾替姬王爺做事,那時咱們反而可以反咬一口是他們內亂,以擾亂國家秩序罪名,正好一起拿了,姬王爺有苦難言,何以辯解,人在我們手上,還不是我們說了算,那時再放樊師弟出來不遲”。

姬丹道:“如此說來,不管怎樣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高漸離道:“這是殿下替國家、替王上分憂”。

姬丹道:“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呀,這樣輕舉妄動,萬一到時候樊郎陷了進去,豈不害了樊郎,我如何能做不仁不義之事”。

樊於期激動道:“公子,我哥哥說的沒錯呀,此事就交由小人了,縱然出了差錯,小人也願一肩承擔,絕不拖累公子,和公子全無半點幹係,請公子相信小人,給小人這個機會”。

隻見姬丹來回踱步,半晌無語。高漸離道:“殿下切莫再作猶豫,機會稍縱即逝啊”。

姬丹突然道:“荊大俠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