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解惑

茫茫荒原,凜天立身於一座巍峨地插天雲峰之下,心中莫名地有了一絲落寞之感。

荒原的盡頭,一條小路如長蛇般蜿蜒地迂回到凜天腳下,一望無際的雜草如波浪般在微風的撫摸之下倒成一片,蒼涼的大地盡顯寂寥,似乎正映照著他此刻的心情。

曾今的喧嘩已經不存在了,他覺得自己是如此地孤寂,童年的回憶,似乎就在眼前,可是轉眼之間,一切就化成了泡沫。

複仇,救世!在今後的路上,他注定磨難重重。

力量,他需要的是力量!

自海島出來之後,數十天過去了,狂虎所說的,依然是那麽地遙遠,那麽地不可思議。

然而他有選擇嗎?沒有。

想了想,凜天頗感苦澀,似有一股無力之感……。

人在茫茫大地上便如螻蟻一般,人能與天鬥嗎?答案似乎顯而易見,在這條幾乎逆天的路上,磕絆注定不少……。

“天兒,無論是出於什麽境地,你一定要有信念,活下去的信念,即使麵對天大的困難,男兒的脊背也應當頂天立地。”

不知不覺,爺爺好像在天上看著凜天說道。凜天笑了,心裏似乎又有的力量,他記得每次他遇難抉擇的時候,他就會想起爺爺的話。爺爺說過的話就如金科玉律一般,令他受益匪淺。

天空湛藍,凜天昂首暗道:“不管以後怎麽樣?我一定會堅持走下去,哪怕前方是無止境的黑暗……”

在心中下了這樣的決定,他便轉身沒入了後左側的樹林之中。

樹木稀鬆,卻很幽暗,一條蜿蜒的小路一直通向了盡頭,絲絲亮光從盡頭傳來。

邊走邊想,凜天思緒不斷,不多時,一絲笑意在嘴角綻放,在海島回來的路上,他打聽到內修派武林在舉行‘飛升大會’,一念至此,他就覺得可笑,飛升?如果真得那麽容易飛升,那麽容易成仙成道,也就不會有追求飄渺仙道的傳說了。

想到這,思緒很快又轉到海島上,有一點他始終不得透徹,自從他從潭底出來後,海島上寂靜無比,人與野獸都不見蹤跡,如果不是之前有過打鬥的痕跡,他幾乎懷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一個不真實的夢。

現實與夢境有明顯地區別,凜天很明白這一點,他想:在潭底吸收墳精神能量印記應該隻耗費了半個月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海島必定引來大陸上的強者,甚至會爆發大戰,但是結果卻是相反,狂虎說過,海島已經暴露在了,甚至異界之人也開始插手,畢竟他們一直在搜尋上古強者的蹤跡,可為什麽……?

想到這裏,凜天忽然有了一種心悸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切實的,但是一切卻如迷一樣。不知不覺,他走出了密林,來到了一片空地上,刺目的光一下子將他的雙眼映得刺的生痛,頓時,他這才有思緒中清醒過來。

睜眼所見,一座蒼夷殘破地村莊顯露出來了,到處都是廢墟。顯然,這裏經曆了一場慘絕地大毀滅。

凜天的眼角抖動,心在抽搐——族人的毀滅是他心中永遠揮之不去的傷痛。

整座村莊占地不是很大,大約隻能容納五十來戶。但是土地卻寬闊,地上長滿了潤潤地野草,草原的盡頭,四周依然是樹,一條小河就在沿著盡頭的樹木一直延伸,直到流進茂密的深山老林。

凜天並未多作停留,而是越過廢墟,來到了河邊,河很寬闊,河岸不遠處的平地上矗立著幾座小峰,在河心上隱隱可見一座占地十幾畝的小島。如此距離,凜天根本就沒打算遊水過去,隻見他雙膝微曲,一撩衣袖,便已竄上了高空,轉眼之間,便已立足在河心小島,這座小島是他小時候經常玩耍的地方。

島上布滿了長長的野草,在草叢中全是一些大小不一的小墳丘。看到這些墳丘,凜天眼眸閃爍,那是心的戳傷,同時又是仇恨的火焰。

每一座墳丘都沒有立墓碑,可見當初埋墓之人很倉促。

在第一座墳丘前,凜天跪了下來,隨後便是狠狠地磕了一個響頭。這些墳丘就象無垠之草,這是凜天的過失!當初,他挾著滔天的怒火誓要斬殺仇人,以報滅族之恨,便草率地埋了死去的族人,後來報仇不成卻遭連一係列的追殺,所以,墓碑也沒再立。不過,每一座墳丘內的人,他卻是記得一清二楚。

磕畢,接著他在另一座墳前重負著剛在的動作,如此,他依次跪在叩首而去,似乎是一個離家歸來的孩子犯了罪,在贖罪一般。

每一次的磕響聲沉悶而又響亮。

不多時,他回過身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跪完了身後所有的墳丘,墳間雜亂的長草被他踐踏的四處淩亂,轉過身,身前就最後一座墳丘了。

“爺爺,天兒來看您了,您的孫子來看您了,不知您在天上過的好嗎?”

“爺爺,您原諒天兒吧,天兒不孝,到現在才來看您。”

“爺爺,你為什麽狠心離我而已,天兒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凜天在最後一座墳丘前淚流滿麵,語不由己。

“爺爺,為什麽?為什麽我們聖門會遭此劫難,為什麽他們這麽惡毒,爺爺,為什麽啊?為什麽會這樣……”一向堅強的凜天在這一刻完全變了,變回了那個被爺爺寵愛的小凜天了。

他現在隻想哭,想把壓抑在心中的苦發泄出來,也隻有在爺爺麵前,他才會如此無所顧及的放開心胸……

過了很久,似乎哭累了,他停止了哭聲,眼中頓時變的亮起來:

“爺爺,等著吧,天兒已經長大了,天兒以後會變的強大,天兒可以為你們報仇的,曾今的血債,我會一一討回,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參於過屠殺的人,我不會放過的!”凜天緊緊地攥著五指,致使手變的發青。

說完,他磕了個響頭道:

“等為你們報完仇後,天兒會去完成自己的承諾,可能很難回來了,天兒不孝,這件事幾乎關係到整個人類的生死,天兒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這個能力,但是我必須去做,如果你們在天有靈,希望你們能夠體諒天兒,體諒天兒不能以光複我門為己任。爺爺,如果你在天有靈的就保佑天兒一路走好吧。”

說完,凜天躬下了身,良久,他再慢慢站了起來,在他的瞳眸裏依然充滿著深情,因為這一別可能就是永久了。此時,太陽已是日上中杆。

就在他深深凝視地掃視了一片整個墓場,忽然,一道微弱的光華從河底溢出,凜天不輕易間捕捉到了。可是,在細瞧之下,卻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他疑惑了,剛才確實有一道微光從劃過,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一陣狐疑之後,他肯定了光源就來自河底,想了想,他決定到河底探個究竟?從小玩耍到大的地方竟然有自己從未察覺過的東西,他的心動搖了!

“噗”的一聲,幾朵浪花四濺,凜天便已竄入了河底。整個河層很深,也許是因為河深的原因,他遊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才漸漸接近那道發光的東西,此刻,一股冰寒之極的冷氣油然而生,僅僅接近那物幾息的時間,他便發現他的筋脈,真氣都有凝結的趨勢,這是何等的駭人!他之所以可以抵製刺骨的陰冷,全是因為一身雄厚的真氣可以驅寒,況且內呼吸也是全賴體內真氣維持,如果連真氣都被凍結了,那不可想象!

一陣徘徊後,他終於確定發光體四周幾丈裏不是自己可以承受了,不過就此放棄又心有不甘。

如此神奇的東西一定不凡,凜天心裏這樣想道,反複試了幾遍,還是無法前進一步,他心裏難免有些失望。

“哎!”一陣歎息,凜天頗感無奈,正待悻悻而回,忽然心中閃過一道亮念:如此刺骨的冷,何以河水是流動的?難道……

水沒有結成冰,而自己體內的真氣卻有結成冰的可能,那麽是否這種陰冷隻是針對真氣,是否這種冷隻是一種感覺並不會致人性命?血水大概來說也是水,是否血水也不會結成冰血……如果血液真的可以流通的話,那,在短短的時間內,自己是完全有把握得到那件神奇的物體。

想到這一點,凜天欣喜交加,想到便做,果然,甫進入這段冰冷的區域,筋脈中的真氣急速凍結,但血液依然是流動的,而且毫無阻礙滲透真氣流遍全身。血液可以流通,自己就沒有生命之憂了。

整個河底除了水麵以下幾丈之內有光線之外,下方一片黝黑,凜天體內真氣雄厚,隻要將真氣引至雙眼,也就可以望至幾裏之遠,所以,一開始一路下遊而來也沒有阻礙,不過令他疑惑的是,為何那發光物體可以在經過中間一段黑暗距離映照到河麵,以至於被自己撲捉道,而現在卻又隻能令河底幾丈之內亮?

這些疑惑也隻是一閃而過,他很快便遊到了這發光物體前,拋開思緒,他開始細細地打量眼前的發光體:這是一團類似火焰的發光體,翻騰地懸浮於河底的水生植物之間,一絲絲流動的淡蒙光澤流動在這簇‘火焰’的四周。

‘火焰’發出類似火的光澤,卻是火熱而是冰寒,這點令凜天很好奇。在好奇心的驅動之下,他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將之攥在手中,觸之,瞬間一股較之一開始還要強千百倍的凜冽寒氣立刻電襲全身,他沒有想到這東西如此的寒氣逼人。一開始打算,隻要這發光體的冰寒一旦超過自己的承受範圍,就立即鬆手,可是奇異的是,那發光體如附骨之疽,隨著手臂瞬間沒入了體內,隨之而來一股可怕刺骨的冷瞬間流遍全身。

嗯!

痛!痛徹心扉!全身主筋脈、支經脈似乎要凍裂開來,有血流的地方也真真實實地開始凍結,血好象在停止流動,凜冽的寒氣似乎滲入到了骨髓;痛!刻骨的痛!那簇‘火焰’似乎正在剝散融入到了血液中。身體在僵化,他發現他可能要死了,頭昏沉沉,隨後便沒了意識……。

也不知過了多久,凜天從昏厥中清醒過來,而後才發現自己浮在河麵上,身體已經沒有了大礙了。

天空,密密麻麻的星星點綴著整個夜空,原來不自不覺中,已經過去了大半天。一陣隱痛,他艱難地爬上了河心小島,如果不是疼感依在,他幾乎懷疑自己是否去了一趟地獄,那‘痛’是如此的清晰,他的精神甚至在那一刻也繃到了極點,以前即使經曆了《太乙滅魔》功法折磨也沒有如此精神上疼過。

他毫不所知,他的身體內其實已經融入了一道冰之精魄。冰魄,冰中精粹,冰中魂魄,或者說冰之靈魂,它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識,它是一個獨立的生命,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冰魄會藏於河底,更不知道什麽原因,冰魄似乎很虛弱而陷入了沉睡中。凜天也是運氣使然,吸收了冰魄,使之避免了消散的可能,冰魄是有意識體,它是直接可以影響人的精神,但也是因為冰魄有意識的收斂自己的能量,凜天才會幸免於難,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