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冰魄
混亂的場麵也不知過了多久慢慢平靜過來。凜天發現自己心中的那股煩躁總算有些平複。
“呼！”凜天不由呼出了一口氣，回想起殺戮時的快感，凜天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地感覺，似乎每殺一人，心裏便多了一份快意！啊！
凜天昂首就是狂叫，一股久繚不散的恨意似乎在這一刻減輕了些。周圍堆滿了屍體，斷肢斷臂遍地全是，濃重的血腥味充塞著這片地域，而朦朧地霧氣似有著淡淡的猩紅。
看著大片的屍體，凜天久久不能釋懷——這場麵實在太血腥了，在打鬥的時候或許不會留意，可是之後，就好像經曆了一場夢——‘地獄’般的夢。
“唉！既然踏上了這條複仇之路，我已經沒的選擇了。”凜天心裏想著，頭緒卻有點茫然，不過，很快他又露出了堅定的神態：
“今後這條路上，殺戮還會更多，更血腥！”
微蒙的光芒從上方傾斜而下，蒙朧中，一身血跡的凜天有說不出的詭異。他就這樣站在思忖著。
突然，一道咳嗽聲從傍邊不遠處的屍推中傳來，而後，隻見一具屍體慢慢地從血水中跪起並緩緩立了起來。
詭異的場景！
被這一聲驚醒，凜天迅速從思忖中回過神來，冷冷地盯著這突然站起的‘人’！
這人已經完全被血水浸透了，看不著真容，而須發卻染成了殷紅，不過從其閃亮的眼芒中可以看出，這是一位武師顛峰級強者！
對於這‘人’，凜天有著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可以想像，已經倒下的人不是重傷便是死亡，而這人卻還能活著站立，其意誌力可見一斑！
頓時，一道凜冽地寒光從凜天瞳眸中閃過，可心念之間，他又恢複如初了。
“你走吧！”似乎下了極大的勇氣，凜天破天荒地對自己的敵人發出了‘赦免令’，顯而易見，這將是一位強大的仇敵！
“我希望你不要後悔，將來我必將你斬於我手下！”血人立於幾尺外，直視凜天許會，接著便轉身往身後的坐側樹林深處踉蹌而去。
凜天也不阻攔，隻是靜靜的望著那道背影消失在視野中，良久，一陣‘劈啪’聲驟起，凜天全身上下開始崩爛。
一咬牙，凜天迅速向潭池方向掠去，轉眼之間便消失無蹤了。而後血色寂靜又開始彌漫開來。
野淩抽出那杆插在地上的長戟，眼光從雷風身上一掃而過，直接落到龍藏身上，他那淩厲地眼睛猶如九幽魔窟，冰冷而又犀利。
龍藏反而不為所動，依舊灑然優雅，臉上洋溢著笑容。
寒萱冷眼看了一眼龍藏，俏眉深深地皺了起來。
雷風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勁，不由惱怒道：“野淩，我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她殺了我那麽多同門，千刀萬剮也不及解恨！”
後麵的人這時陸續趕來，他們似乎都有些倦意。
“哼，以強淩弱就是你的本領嗎？”野淩收回望向龍藏的目光，再道，“你不是說我欺負弱者？可你現在又在做什麽？”可以看的出，雷風與野淩都是那種自負的人，弱者，何為弱者？難道像他們那般就是強者？這或許就是他們骨子裏的天生傲氣吧！
不遠處，華隆無頭的軀體依然鮮血熱騰，頸部血液似乎還未流幹。
華嬰一直是強撐硬抗，這會孱弱的身子終於支持不住倒了下去。野淩不為所動，寒萱眼中卻變化一陣，但並未前去將她扶起。
“看來你這是想為她作保！”雷風瞳孔驟縮，一絲殺氣逸出，“我希望你想清楚，她，還有妖姬，我必殺，誰也阻止不了。”雷風手指著華嬰說道。
野淩眼中精光一閃：“到了這島上，每一個人都會身不由己，隻要你足夠強，沒有人會自尋死路。”
“看來我們一戰是避免不了了！”在海島的第一次對峙之後，雷風就有了一種勢均力敵的感覺，他不想這麽快就與野淩交手，他要堂堂正正地在新一代青年人傑大會上將他擊敗，這是大陸幾百年來不定文的規矩，每五年一次的盛世大會，據說是為了培養一代人傑打破幾百年不曾出現過武聖局麵，不過現在看來非交戰不可。
“如果你覺得多死些蒼山派的弟子無礙的話，我並不介意。”野淩心裏清楚，憑著現在元氣大傷的身子很難擊敗對方，而且他也不想看到龍藏那個卑鄙的家夥在一旁幸災樂禍。
“你是什麽意思？”雷風覺得野淩話裏有話。
“我想這一點龍藏最清楚不過了，難道他沒有告訴你嗎？”野淩厲光一閃，望向了龍藏。
雷風回過身來，看著龍藏，他一早就覺得他與藍妹有什麽事瞞著他。
寒萱也轉過頭去，她肯定龍藏那個卑鄙的家夥這次一定無話可說。
藍妹似乎有點害怕，身子抖個不停，而龍藏卻不回不避迎著雷風眼光說道：“雷兄，蒼山派弟子並無大恙。”
野淩寒萱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講，依那賊子的複仇之心，蒼山派的人怎會無恙。
“哼，你自己膽怯，可蒼山派的並不是你，那魔賊怎會放過蒼山派的人。”野淩譏諷道。
“什麽魔賊？”雷風轉過身來，他有些疑惑。
“就是魔門殘存的唯一繼承人，凜天。”寒萱突然答道。
“哦！他果真還沒死！”雷風有些詫然，而後臉色變的烏黑，他回身看著龍藏，想從他那裏得到最後答案。但當他看到龍藏的眼神時，他選擇了相信，因為他已經從他眼中看出了答案。
“我相信龍藏說的。”雷風回過身，冷冷道，“我想我們之間一定得有一戰。”
野淩冷哼一聲：“我從來沒怕過誰，你想戰，我陪你一戰。”野淩真的惱怒了，他不相信他沒關係，可他卻無法容忍對方的挑釁。
寒萱對雷風的反應很意外，他不是一直很在意同門友誼的嗎？怎麽那麽輕易地相信了龍藏所說。她走出來說道：“我可以證明，野淩所言非虛。”
雷風一時怔住，日月派聖女這麽說，他到有幾分躑躅不定了。自從雷風，龍藏，胖子等人三年前追殺凜天起，他們就已經結下了深深的友誼，那種惺惺相惜的情誼恐怕較之同門友誼也有過之，現在他狐疑了。
藍妹剛才真的很怕，她不知道大師兄知道真像之後會怎樣，但她也卻不會向大師兄說謊，可沒想到她一直深愛地龍哥哥卻……她看著龍藏，她有些疑惑了，我到底喜歡龍哥哥什麽，他那氣質，他那俊美，還是他那身藏不露的身手，她糊塗了。
龍藏似乎察覺到了藍妹地目光，笑著轉過去，可當他轉到一半之際，他瞬間僵住了，他看到了微蒙光線下，一個血人蹣跚走來，來的方向正是野淩他們來時的方向。
藍妹看到龍藏發怔，有些奇怪，可當她順著龍藏的方向看去，她全身都震住了！她認出了那從稀鬆林木間走來的血人，正是設身處地，處處以她為中心的趙龍，這道身影，她從第一眼就認出了，盡管已經鮮血淋漓。他似乎就是刻在她靈魂裏的影子！
“趙龍！”藍妹心裏感到了一種莫名地痛楚，為了將這種痛楚宣泄出來，她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
這聲音是如此淒淩，像杜鵑滴血時的哀鳴。這聲音來的太突然，所有人都不知何以然，但當他們看到趙龍之後，他們了然，雷風則徹底憤怒了：“趙師弟，是誰？是誰將你弄成這樣，我要將他挫骨揚灰！”可是他心裏隱隱有些猜測了。
趙龍朗朗蹌蹌走來，所有人都望著她。可是他沒有看他們，他第一眼就是看著藍妹，他看到藍妹這個樣子，心裏錐心的痛，不過當他看到龍藏望來的眼光，他把望向藍妹的眼光收回了，他看的出，藍妹在那種情況下都跟龍藏走了，藍妹是真的愛龍藏！而自己卻不過是一個一相情願的同門師兄弟罷了，她不會在乎自己的生死！
沒有看藍妹的傷心的眼神，趙龍對大師兄說：“大師哥，是誰，你是不要管，我會親手將他的頭斬下。”
雷風一陣黯淡，他知道趙師弟的個性，他所決定地沒人可以更改的了。正在雷風有所思之際，旁邊的龍藏驟然說道：“雷兄，我所說是否真實，你問趙兄便曉。”
潭水池旁，凜天顫動著軀幹，抖動著雙手，身上的潰爛他似完全不覺，他從未發覺他的心原來可以如此的脆弱。
“怎麽可能呢？我明明已經探試了，沒事的啊，怎麽會這樣？”凜天隻覺心中猶如萬蟻噬咬般錐心。
狂虎的軀體上似乎已經僵硬，一層厚厚的霜白覆蓋著，微蒙的光芒下顯得無比的蕭瑟。
突然，凜天有一種強烈的殺戮欲望，剛剛平息的殺氣再次沸騰起來，旋即一股冤怨悄然滋生。曾經的畫麵逐一回竄在腦海：五歲那年，被同村小孩群毆；8歲時，從未見過一麵的父親不顧自己而去；十五歲，被爺爺放逐在外……這種種的一切使他產生了強烈的毀滅衝動。
“你這是何苦呢？”
凜天剛欲了結自己，驟聞此聲，不由一驚，迅速回過神來，同時亦心驚肉顫，剛才明顯是入魔的前奏。
“其實你不必難過，我的靈魂早已經龜裂，我本已是死過的人，隻不過我還有自己未完成的事，所以才堅持到現在。”
凜天聽聞驀地一怔。
“你是狂虎麽？”凜天看著躺到不起的狂虎，心中疑篤從生。
“不用懷疑，是我，狂虎！你現在看不到我，這是我的靈魂狀態，本來你是可以看到我靈魂凝實狀態的樣子，不過，我現在的靈魂太虛弱了，你是無法看見的！”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現在我沒有多少時間了，你現在認真聽好，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隻有我才知道的秘密，不想它就此掩埋，我希望你將它延續下去！”
聲音就此一頓，狂虎似乎陷入了回憶，凜天佇立在狂虎屍體旁邊，靜靜地等待聆聽。
“在整個宇宙中，分為次元空間、位麵空間以及物質空間，實際上，次元空間就是一個小宇宙，而位麵空間則是宇宙不可分割的組成，宇宙是有無數個位麵空間組成，而位麵空間又包括物質空間，而並不是每個位麵空間都包括物質空間，在位於所有位麵頂層就存在著一個位麵，它是一個獨立的廣闊空間，我們把它稱為天外天，而你們位麵的人則把它稱為……仙界。”
仙界？凜天心裏震撼不已。
仙界曾今是一個美麗的地方，奇花異卉便生，峻峰潺流無數，而且終年仙霧彌漫，濃重的靈氣便是肉眼也能看出，裏內行走的人都熱心於武學，很少殺戮，不要小歧他們，他們每個人都有斷山裂海之能，如果按照這個位麵的標準，他們至少有武帝的修為。
“我知道你很難相信，可是你不得不相信，因為那裏的靈氣決定著他們之中不會有弱者，即使剛出生的嬰兒也有武皇的能量，再加上奇珍異果，達到這個位麵的武帝武聖修為並不難，不然他們活不下去，因為那個位麵的凶獸也不少，當然這隻是相對於像你們這樣的位麵來說。”聲音斷斷續續飄渺微細，似乎隨時可能中斷，但是凜天聽的卻很入神。
“在整個宇宙中分四大種族，除了人類一族外，便是脊生肉翼的惡魔一族以及生有光翅的天使一族，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特殊的種族，他們有著人類一樣的外表，卻藏著一顆殘暴的心，他們的軀體特別高大，他們將自己稱為天神一族，在這四大種族中，人類最弱小，無論整體數量還是單個實力都遜色於其他種族。有種族的地方便有戰爭，在一場幾乎卷襲大半宇宙的古戰爭中，人類完敗！隨後便是大量的殺戮，對！鮮血、戰煙、殺戮彌漫了整個仙界，仙界內的人類幾近死絕！”
聲音雖然很平淡，可是凜天明顯感覺的到這聲音中隱含著一種強烈地不甘與絕望氣息。凜天似乎也聽到了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短暫的沉默後，一道自嘲的聲音響道：
“嘿嘿嘿！你是不是認為人類從始以來便是處於金子塔的頂端地存在，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個殘酷的事實，恰恰相反，人類正好處於最地層，而那所謂的頂端隻是你們這些位麵的人類自我欺騙的謊言罷了。”
怎麽可能！凜天全身如處於急電之中，大腦嗡鳴不已！
“怎麽會是這樣？”凜天脫口叫道，人類的處境竟是這樣！
突然，凜天的視線從狂虎軀幹上移開，環顧四周，道：“你到底是誰？”
凜天不是沒懷疑過這聲音的主人，他實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你聽我說下去，或許你就知道我是誰了。”
“在最後一場大戰中並不是所有的戰士都死絕了，有一批戰士在劍神風雲無忌的帶領下硬生生地殺出了一條血路，他們輾轉宇宙，想將新的火種延續下去。他們認為隻要火種不滅，就會有希望，不過可惜的是他們內部有人暴露了他們的行蹤，被天神一族截殺於途中，劍神並不知道是誰走露了消息，他甚至猜想從位麵大戰到宇宙逃亡，背後就有人操縱這一切，不過這隻是他的猜想而已，至於宇宙的那場大戰也是慘烈無比，眼看著一個個戰士相繼湮滅，劍神意識到滅亡的厄運就要來了，他很不甘！他不服輸！為了將火種延續下去，他把自己的靈魂一片片剝分，融入了那些即將戰亡地戰士靈魂之中，那些戰士因此也脫過滅亡的厄運，戰士們就散落到了宇宙的各個位麵，他所做得這一切就是為了戰火的延續，原本他是不死不滅的，因為他練成了不滅金身！”
狂虎好象在敘述一件平淡地經曆，可是凜天卻感覺到血脈在賁張，憤怒與悲慟充溢胸間，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想象到當時的慘烈。
‘他所做得這一切就是為了戰火的延……’這急劇強烈的話語在心中久久不散。他久久無言，不是無動於衷，而是不知道宣泄這股悲傷。
過了許久，他稍稍平和了點。
狂虎似乎有意在給凜天消化的時間，不過很快，狂虎微乎其微的聲音再次響道：“我想你應該猜到了什麽吧？”
凜天點了點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
“不錯。”沒待凜天說下去，狂虎道：“我就是風雲無忌，或者正確地說，我隻是風雲無忌的一塊靈魂殘片，隻不過我繼承了風雲無忌地所有記憶，所以我依然是風雲無忌！”
凜天其實是有所意料，不過親口聽狂虎所說，心裏也是極為震撼與悲慟！
“所有的戰士會有一天全部歸來嗎？”凜天隱隱有種預感，那些戰士還有歸來的一天，因為劍神自毀靈魂不可能沒有意義！
“會的。”這次聲音似乎更微弱了，不過卻還是很清晰：“他們可能出於沉睡之中，這正是我所要說的秘密，同時也是一個責任，是你終其一生都要完成的任務。”
“你認真聽好，潭池內每道墳塋裏有一道精神印記，你把它們烙記下來，將來你可以憑借這些將遺失的戰士們集聚起來，他們應該受了很大的內傷，你可以親自去召喚，這前提就要你必須破開虛空的能力，將來他們將會是一隻強大生力軍；記住，不要輕易顯露你的武學，還有，你要把潭下的所有武學都抹去，我擔心這座島嶼怕是暴露了，如果不是潭下設了禁製，我想我們最後的希望都沒有了；你要小心那個叫龍藏的人，他身上有異族的氣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身上應該被下了禁咒或是他本身就是異族人。”
“異族的人？”
“對，其實，在所有人一到海島我就發覺了，我本想把他們引來，利用島上的凶獸將這些人殺掉，沒想到異族也摻和進來了，冰泉玉水的秘密是我故意泄露的，就是想將那個叫龍藏的人擊殺在迷陣中，可是沒想到我的靈魂終究太弱，即使我用盡了能量也無法將他殺死，以後，他可能是個危險的人，你一定要多加留心於他。”漸漸的，聲音慢慢消失。
“記住，不到萬一，你千萬不能放棄，為你也是為整個人類，你一定要喚醒戰士門的熱血與記憶，將新的脈承重新延續下去，星星之光會一直燎原下去。”
聲音徹底的消失，然而一種悲愴的氛圍卻越來越濃重。
“點燃戰士門的熱血，將新的脈承延續下去，星星之光會一直燎原下去。”
凜天發現自己不知何衣襟已然濕透，心間沉甸如山！
原來，他的眼中溢滿了淚水……。
過了良久，凜天才從失魂落魄般中醒來。
“或許……。這才是我真正該做的！”一聲愴歎，令他輕喃道。
接著，他慢慢躬著身體抱起了狂虎獸體，沒入了池潭。
無邊的寂寥夾著悲戚的氣氛肆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