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喜獲良才

“參加大王。”那少年有點詫異,隨之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

“你是祁雲?”蕭讓上下打量著他。

眼前的少年,一襲青衣,一張麵無表情的俊臉。

標杆般筆挺的修長身材,小麥色的健康膚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得卻緊抿的唇。

一雙漆黑的眼珠時而閃出著光彩,為什麽說是時而,因為總能感覺到,他在刻意隱藏著什麽。

但是那身上的氣質卻是很難完全遮蔽的。

“是。”

“起來吧。”

祁雲謝禮,隨之又坐回了石凳之上。

“大膽,大王駕前,竟敢如此無禮。”阿滿自然要數落他。

“無妨無妨。”蕭讓覺得祁雲不是尋常人,自然也就沒有計較,畢竟自己這次也是來訪賢的。

“此書尚有幾張,故此...”祁雲揚了揚手裏的書。

蕭讓笑著點頭,不加多理會。

自顧的在院子裏走動。

府內裏裏外外不見絲毫奢華的裝飾點綴。

窗欞上糊的是白紙,門楣上掛著的是老百姓家裏常見的竹簾。

來到旁邊的一間房子,推門進去。

那房間之內僅有桌椅板凳和一張床,極為簡陋。

床榻上的帳幔素雅潔淨,牆角堆放著許多的書,上麵落了許多的灰塵。顯然,已經很久沒有被翻動了。

而在正麵的牆邊,放著個長條幾,上麵擺著兩個靈位。

前麵是幾樣水果供品,香爐裏的檀香早已燃盡。

蕭讓去看,原來是祁同川伉儷的牌位。

“這是雙親生前所住的房間。”

不知道什麽時候,祁雲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

“哦?”蕭讓轉過身去,兩個目光對視。

蕭讓能明顯的從他的眼裏看出悲切。

“你們都先下去吧。”蕭讓朝著一眾隨從說著。

“大王....”商離南擔心,畢竟祁雲和大王....若是有什麽閃失,那他這個貼身護衛就是最大的失職。

“下去吧。”

“可...是。”眾人合門退下,就留下了兩人。

蕭讓走去那些書的旁邊,隨手拿起一本,撣了撣上麵的灰塵,是一本“治國策”。

“這是先父生前最愛的一本。”

“這房間內別處都幹淨的很,為何這書上麵...”蕭讓翻開那書。

“先父生前極愛書,不喜歡別人碰。”

“嗯。”放下那本書,找了個凳子坐下。

“孤此來。”

“大王之意祁雲明白,但是祁雲無心為官,怕是要讓大王失望了。”

“你父親沒告訴過你,違背大王旨意是何罪嗎?”蕭讓也不生氣。

“自然是知道,當年先父不就是...”

本就是隨口一說,卻不想觸碰了人家的痛處。

“來輔佐孤吧,孤需要你,涇國的子民也需要你。”

“謝大王美意,但是祁雲誌不在此。”祁雲一臉的正氣,顯然是不喜歡眼前的這位大王。

“孤隻問你一句話,若是你答出,孤便不強求。”

“大王請問。”

“你可願為父正名,繼承他的遺誌。”

“我....”祁雲顯然心動了,但還是沒有直接表達。

“孤即刻下旨,恢複祁同川聲譽,官複原職,追封他為忠良候。”

“大王,您這是....”

蕭讓打斷了他。

“自古君王者,無不是踩著許多的鮮血而穩坐的。當年,孤若是輸了,怕是也不會有著什麽好下場。但你看前太子,現在不還是好端端的嗎?”

“君王不是冷血,而是迫不得已。眼下邊關不寧,若是長期以往,勢必生靈塗炭,若是你父親還在,想必也不願看到這景象吧。”

祁雲臉上露出了幾分猶豫。

“其實,你父親錯了,他應該忠心的不是某一個人,而是涇國,忠於江山社稷萬千子民。”

“大王....”祁雲眼中已經泛起了淚花。

“你大可以不遵從孤的旨意,也無妨。唉。”蕭讓說完,不管祁雲的反應,就朝著門外走去。

“大王!”

蕭讓的手剛要打開房門,就聽到身後這聲喊。

“嗯?”沒有轉身。

“祁雲願為大王分憂,死而後已。”

“很好,明日,宮中受封。”

說完,打開了房門,朝著外麵走了去,臉上是滿意的笑。

看著大王離去的背影,祁雲還站在原地,半天沒有移動半步。

隨後直接跪在雙親的靈位之前,痛哭流涕。

壓抑了多年的情緒,在這一刻再也控製不住。

那天之後,涇國的曆史上,便多了一位忠心耿耿,百戰不殆的將軍。

.....

“大王,您沒事吧。”商離南和阿滿連忙上前詢問。

“自然無事呀,哈哈哈。”這麽多天,除了那日蕭定習在,這是蕭讓第一次在他們麵前笑。

“大王,回宮嗎?”

“不,咱們直接去尋薛道衡。”

上了龍輦,一行人浩浩****的繼續出發了。

可能是因為最近太累了,不知不覺的竟然睡著了。

在夢裏,他夢到了綰綰,兩人坐在夕陽之下,看著前麵一個小女孩跑來跑去。

蕭讓把綰綰摟的很近,他害怕再次失去他。

兩人四目相對,他已經許久沒有看到綰綰那恬靜的眼神了。

他正要講話,突然覺得身子一頓。

傳來了一陣馬嘶的聲音,龍輦戛然而停。

蕭讓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涼涼的,顯然自己剛在夢裏落了淚。

“驚擾大王,臣等該死。”商離南在外麵請罪。

“發生何事?”蕭讓定了定情緒問。

“大王,方才突然出現一隻野免,這才驚駕!”

蕭讓一聽不禁慍怒,心說“媽的,是這畜生打斷了我和綰綰夢中相會。”

“離南,把那野兔捉回來,咱們打牙祭。”

“是”。

商離南應著,遂挽弓打馬,朝奔逃的野兔追了上去。

那隻野兔又大又肥,行動卻不笨拙,一蹦一跳地跑得極快。

商離南在後邊緊不舍。

直到了一座大土堆前麵,土堆旁是一間低矮的草房。

看著那隻野兔急跳幾下,竟跑進了那間草房裏。

商離南追上去,在草房前下馬,彎腰進了房門。

過了一會,才從裏麵走了出來,返回到隊伍。

“大王,微臣無能。”

“哦?是沒有追到嗎?”

“回大王,是那野兔鑽進了一間草屋,那屋內的人,不讓微臣捉回。”

“是什麽人?”蕭讓心裏好奇,睡意全無。

下了龍輦,和他們步行到了草屋前麵。

“正是這裏,大王。”商離南剛被駁了麵子,這會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蕭讓走進屋內,看到那草屋內果然坐著一位老者。

說是老者也不盡然,因為他除了胡須長了些,倒是看起來年歲不太大,也就是和並肩王蕭巋年齡相仿。

“是你不讓捉回兔子?”蕭讓開口問。

“是。”

“為何?莫非這兔子是你的?”

那人正把野兔抱在懷裏,倒是不見那兔子驚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物,也盡是大王的,故此,這兔子也是大王的。”那人一臉的高深莫測,還撫了撫胡須。

“你可知眼前的是誰。”商離南厲聲喝道。

“門外有口水缸,裏麵的水不多,不知道哪位願意幫老叟裝滿呢。”那人仍是一副笑嗬嗬的樣子。

“放肆!”

“這位貴客,你可願意幫這忙呢?”那人看向的,正是大王蕭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