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坐談天下

蕭讓沒有多說,而是轉身走了出去。

眾人以為他要發火,卻不想他挑了扁擔打水去了。

“大王,使不得呀,老奴來。”阿滿趕忙阻止。

“這事,孤親自來。”

打水的溪邊雖不遠,但這挑水,屬實需要些力氣。

眾人跟著,挑了七八趟才把那水缸裝滿。

“先生,水缸滿了。”蕭讓擦了擦汗。

“門外的菜該澆水了,就辛苦您把缸裏的水拿去澆菜吧。”

那人抱著兔子,還是笑嗬嗬的。

“大膽,你可知道這是誰!竟敢。”商離南再也按耐不住,發起火來。

蕭讓沒有講話,而是去澆菜了。

等到水缸見底,又挑滿,這時候天已經黑了。

坐在那裏喘著粗氣,確實累的夠嗆。

那人從屋內走了出來,手裏端著一碗茶,遞給了蕭讓。

蕭讓不假思索,一口喝了下去,然後就噴了出來,因為,那茶,太苦了。

“先生,這是....”

“參見大王。”那人換了個表情,一臉的正經,跪在蕭讓麵前。

“你知道孤的身份?那你為何?”蕭讓放下那碗茶,實在難以下咽。

“薛道衡無禮,還請大王恕罪。”

那人又說了句。

“其實,孤也猜到了你的身份。”蕭讓其實早就料到了,所以才會做了先前的那些事情。

三顧茅廬的故事自己小時候就聽過,這點考驗,自己當然會成功了。

“隻是這茶水為何?”指了指一旁的碗。

“天下百姓,無不是為了生計手提肩扛,卻仍是食不果腹,極具苦澀。正如大王適才的經曆一樣。”

“原來如此。”

“好了,先生快起來吧。”

兩人相扶著走回屋內,因為這時候的天上早已掛起了滿天星。

“孤此來,是想請先生出山的。”蕭讓開門見山。

“我已然等大王多時了。”

“哦?”

“隻是沒想到,大王竟有創建大業的心。先前...”

那言外之意便是,你原來不是吃喝玩樂的嗎?怎麽現在又是搞改革,又是忙這忙那的。

“那先生可願出山。”

“大王若肯依照我的幾條章法,那我便隨大王下山去。”

“先生但講無妨。”

薛道衡接著說:“自古為君者,若是恭儉勤勞,以身作天下榜樣,以下百官自律自省,為民盡瘁。必然得百姓擁戴。

若是為君者荒**驕侈,揮霍無度。由此致使府庫虛空,為求安逸私欲,便會加重了百姓稅賦租調。

那麽必是國人怨聲載道。失盡了民心。”

看了眼蕭讓,自顧的喝了口那苦澀的茶。“國之安危,一是係於明主,二是靠忠良將相。”

“正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想必就是先生所要表達的意思吧。”蕭讓聽的興起,也跟著拽起了詞。

“若是我涇國國君有道,必然國勢強盛。若是無德,人心向背,久而久之便會國力虛弱。”

“我的意思是,大王若是想我下山,必須真心為國為民,不可再似從前那般。”

“這是自然,還有嗎?”

薛道衡沒想到他答應的如此痛快。

“若我下山,大王需給我絕對的權利,以便我為王分憂。”

“嗯?”

“大王不肯?”

“這有何難?孤準了。還有嗎?”

“再無別的。”

“那先生隨我下山。”說完,拉起薛道衡向外麵走去。

“大王稍等。”

原來,他要把那兔子一並帶走。

想著自己成功的把他攬入麾下,蕭讓心裏自然是開心的。

心說:蕭定習果然沒有介紹錯人。

雖然他說的這些大道理自己都懂,但是若真的有這樣的一個人在身邊輔佐自己,那自己得省心太多了。

到時候自己也可以安心的享受享受做大王的快樂。

文有薛道衡,武有祁雲,背後是影衛,身前是自己設定的三省六部。

若是這樣下去,想要安心做大王,那必然是手到擒來,快哉快哉。

不顧旁人不解的眼光,兩人同坐龍輦。

蕭讓一聲令下:回宮!

這正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感謝蕭定習老爺子才是。

兩人說說笑笑,高談闊論。

薛道衡確實是有真才實學的,而蕭讓借由自己穿越之便,所說的那些思想和道理,也讓薛道衡為之讚歎。

一路行進,回到宮中,蕭讓就吩咐下去,要宴請薛道衡。

外麵就有內侍來報。

“大王,您離宮之後,蕭老王爺家裏來信,說是...”

“怎麽了?”

“說是老王爺,薨了...”

“什麽?”蕭讓騰的站了起來。

下午見麵時候雖然見他虛弱,怎麽會這麽快就。

“還有就是....”

“還有什麽?”

“今日傍晚,祁淑妃被禦醫確診有喜了,隻是...”

“快說!”

“卻不想晚膳之後,直吵著肚子疼,隨後就小產了。”

“什麽!”蕭讓腦袋嗡的一聲,怎麽又是這樣。

難不成老天要我絕後?先有綰綰一屍兩命,現在祁淑妃也小產了。

這中間肯定有什麽陰謀,一定要好好查下才是。

一連聽到兩個噩耗,蕭讓哪裏還有心思,薛道衡也就識趣的先退下了。

今天自己剛收了個祁雲,晚上祁淑妃就出了事。

當然,兩人雖是同姓,卻無血緣。

去到祁淑妃處詢問,見她本人倒是無事,隻是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好龍種。

那場麵又讓蕭讓想起了綰綰離開的那天....

回到自己的寢殿,密傳裴文安進宮。

這回,他要一次性把所有的謎團解開。

......

蕭勇府中

幾個人正在對坐,除了蕭勇和宇文覺之外,還有四位藩王。

趙王蕭勝,代王何達,陳王蕭純,滕王司徒追都在其中。

那日競拍的事情,雖然當時頗有微詞,但隻能隱而不發。

各自回去之後就坐不住了,想著回來京都一趟,不僅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而要賠上需要的銀兩,這哪裏可以。

蕭勇剛好掌握了他們的心理,遂命宇文覺把他們邀請到了自己府中。

除了越王蕭自盛聲稱自己染了惡疾,不能參加。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記住了蕭定習告訴他的話,明哲保身,坐山觀虎鬥。

不過他也想的明白,不管最後結局如何,自己最起碼沒有太多的損失。

.....

而在另外一處,黎德尚也沒有閑著,此時的他正和蕭俊同居一室。

而在他們周圍,還有別的幾個屬國的國君。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而他們的這種心理,恰巧會被有心之人利用。

比如蕭勇,比如蕭俊,比如那些尚且躲在暗處的狼子野心之人。

但是無論如何,今夜將注定是個不尋常的夜晚。

因為現在的蕭讓,正對裴文安吩咐著什麽......

一道道命令在蕭讓口中說出。

密查綰綰和祁淑妃小產的真相。

密查蕭巋軍中死因真相。

先前所查大宗伯之死,也需有個結果。

監視前太子蕭勇、秦王蕭俊、宇文覺及各路藩王及屬國國君的動向。

一旦發現異動,無需請示,就地取了性命。

監視朝中所有官員動向,無論是不是誰的黨羽,包括自己先前提拔的那些,一視同仁,無一例外。

禁宮守衛交由商離南全權負責了,先前宇文鐵男的嫡係統統秘密關押。

密詔祁雲,薛道衡進宮。

密詔商彌進宮。

一番安排之下,徹底打破了這一夜偽裝的寧靜。

站在大殿之前的石階之上,聞著還略微帶著冷氣的空氣。

“春天要來了,那就用你們的血,來迎接吧。”

蕭讓就那樣站著,沒人可以看清他的表情,隻是從他的背影可以得知,現在的他,應該就是那個真正鐵血的王了吧。

在他身後不遠處,那個時常暗伏的身影又出現了。

那是個男人,佝僂著後背,應該年紀不小了。

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根胡須。

此時的他,緊盯著蕭讓的背影。

從靴子之中取出來個明晃晃的東西,是一把匕首。

那匕首在月光的照射下,亮出了淒慘的銀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