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胸有經緯大計成

且說王飛虎和李達在武林盟養傷,兩個多月方痊愈,王飛虎和李泰李達兄弟在武林盟呆久了,便四處混得廝熟。王飛虎是個不喜清閑的人,他每日除了白天練武,夜裏便時常聚眾跑馬射箭、吃酒賭博等,眾人喜他性格豪爽,便不分年齡輩分和他稱兄道弟起來,一時便弄得武林盟烏煙瘴氣,如同玩樂場。林因明看在眼裏,他早就想找借口把王飛虎和李泰李達兄弟驅離武林盟,此番正好抓到了他們的不是了。

在武林盟裏,眾人怕林因明更甚於劉代天。劉代天雖為盟主,但不拘小節、待人寬厚。而林因明則反之,他長期負責處理具體事務,自然養成小心謹慎、嚴格認真的習慣,甚至近乎吹毛求疵,因此眾人在他麵前都是小心翼翼的,不也擅越雷池一步。但王飛虎卻不吃這一套,他又不在武林盟裏任職管事,任是林因明聲色俱厲,他都不放在眼裏。

於是,林因明便把狀告到劉代天那裏,誰知劉代天道:“年輕人好玩,那也沒什麽,我們年輕時不也是這麽玩過來的嗎?”林因明無話可說,隻好嚴厲約束在武林盟裏任職的人。

不過,武林盟本雖是以昂義山莊為基礎建立起來的,但昂義山莊仍是昂義山莊,隻不過劃了些房屋和場地作為武林盟總舵辦公場所而已,昂義山莊的人也有一部分沒在武林盟掛職。特別是劉代天的那些老友、門客等,這些人大多曾跟劉代天出生入死過,資曆老、架子大,散淡自由,一言不合就拍桌子、摔杯子,打架鬥毆的事也沒少幹過,個個跟天王老子似的,隻有劉代天才能勸住他們,他們名義上是吃住在山莊,雖平時不參與武林盟事務,卻又愛對武林盟的是非對錯指指點點。對於這些人,林因明也拿他們沒辦法,他也曾設法拉攏討好他們,但這些人個個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他們眼裏隻有劉代天一人。因此,後來王飛虎發現武林盟的人叫不動了,就專門隻找昂義山莊的人去玩。

林因明實在看不下去,便又去勸劉代天說王飛虎玩得有點不像話,也該約束一下了,畢竟影響不好。劉代天哼哼哈哈答應著,後來林因明撞見他也偷偷參與吃酒玩樂,還拉著楊遠風作陪,說是:“熱熱鬧鬧的多好,大家都是練武的大老粗,斯文拘謹不成!”林因明隻好從此作罷。

其實,林因明不想讓王飛虎呆在武林盟裏,自然是另有一番想法。以前的事且不說,就王飛虎來了武林盟之後,表麵上無所事事四處廝混,實則事事用心、處處留意,儼然是“一隻鎮山大王”,睜大眼睛在巡視著自己的地盤,比楊遠風難應付多了。因此,林因是隻好密令手下的親信小心防備,他們以往暗中苟且營私的事絕不可露出馬腳,畢竟偌大的武林盟,人多眼雜,且派係林立,他還做不到隻手遮天。

隻是難免有人不將王飛虎放在眼裏,譏諷他一個外人沒事在這裏瞎晃,妨礙公務。誰知王飛虎也不在意,反而在背後四處放話:“武林盟所處理的江湖事務,應當時常接受武林各大名門正派及江湖正義人士的監督,以免辦錯了事,也沒人提醒!”這一說辭話裏有話,明白人都知道話中另有所指,因此,這話傳到劉代天耳裏,他雖不慍不火,但還是對林因明旁敲側擊一番。林因明氣得人仰馬翻,卻又無可奈何。

況且,自從王飛虎說了那一番話過後,就有昂義山莊裏的人跟著閑言碎語:“武林盟的事都由林因明總管一手包辦了,什麽事都藏著掖著,也聽不進別人意見!”這些人不是武林盟的人,雖然沒有權力直接插手武林盟的事,但提提意見總是可以的,不過,當武林盟把較複雜、較疑難的事向他們請教時,他們卻擺出一副大架子,胡亂指點一番,讓武林盟的辦事人員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按他們說的做,事情根本辦不了;不按他們說的做,又會被說成隻做表麵文章,其實並非真正尊重他們的意見。”

……

華鳴洲和趙青心、小葉子來到武林盟大門,報出名號後,守門的人立即進去報告。趙青心問道:“你們說林因明總管見是我們來了,會怎麽說?”華鳴洲想了想道:“他會說正巧剛收馮飛的來信,沒想到我們就到了。”趙青心道:“但他若是裝作不知道呢?”華鳴洲道:“那倒不好說了,信鴿路上若是遇到猛禽或獵人也不是不可能,就無法確定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了。”

不一會兒,大門洞開,林因明率先急步迎了出來,一邊抱拳笑道:“哎呀,正巧剛收到馮飛的來信,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到了!”又對華鳴洲和趙青心道:“華副會長、趙姑娘,自從你們倆失蹤後,這半年來大家的一顆心總是懸著,可喜現在都安好,大家終於可以把心放下來了!”

華鳴洲和趙青心、小葉子下馬回禮。緊接著王飛虎、泰李達兄弟、陳瑩和楊遠風、曹雲煙等人在裏麵匆匆跑了出來,見華鳴洲和趙青心突然出現在眼前,自是驚喜萬分,百感交集!陳瑩更是高興得撲入趙青心的懷裏痛痛快快哭一回,真是劫後重逢,恍若隔世再見!

進入武林盟後,華鳴洲和趙青心、小葉子自是先去拜見劉代天盟主。劉代天一高興,便下令擬定於三日後大擺宴席,慶祝華鳴洲和趙青心平安歸來。林因明得令後,心中不悅且不說,也不由納悶劉代天為何要搞得如此隆重,此番並無先例,就算不常光臨武林盟的各大名門正派的掌門人,也未必能受到如此禮遇!另外,擺個大點的宴席準備一天就足夠了,也不必等到三日後。

對於舉辦宴會的具體事宜,林因明早就輕車熟路了,他隨時可以拿出幾種方案供劉代天選定,但這回卻有點不同,宴請人員的名單由劉代天親自擬定。等林因明接下名單一看,心中就更納悶了,他原以為不過是讓武林盟及昂義山莊裏身份地位比較高的人一起來湊湊熱鬧、撐撐場麵就夠了,誰知劉代天請的竟然是正大名門正派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武當中真道長、少林慧生大師赫然在列!而且後麵又附了份清單,要求各大名門正派必須按清單上的名額,選派本門最得意的弟子參加,難怪這宴會要三日後方可舉行。

林因明覺得讓各方掌門人或代表長途跋涉,來參加一個慶祝華鳴洲和趙青心平安歸來的宴會,這規格也未免定得太高了,而且也過於勞師動眾,這陣勢跟上次請各大名門正派的掌門人或代表等來商議鏟除上天門之事的陣勢差不多!但上次在長安城醉仙樓迎接楊遠風的到來時,也隻有各大名門正派的年輕弟子一同前往,各位掌門人或代表隻留在武林盟等候。於是,他便上前探探劉代天口氣,道:“這宴會規格也太高了些!請帖一發出去,會讓名單上的人覺得來也不是、不來也不是。因此不如不列具體的名單,隻請各方派代表參加就是了。”

劉代天笑道:“我不過是想借此機會,順便找大家商議點事,所以非得請名單上的人參加不可!”林因明道:“哦,那是要商議什麽事呢?”劉代天神秘道:“這事你暫且不要過問,也暫且不要說出去,到時自然會跟大家說明白。”林因明道:“既然是這樣,規矩我懂!”

走出大廳,林因明不由想是什麽事讓劉代天也不肯事先跟他商量了呢,就算是跟天樂宮有關的大事也未必如此?可他實在想不出來,便又想:“難道是劉代天不再信任我了?自己曾偏袒湖龍幫的事,他並不知曉。再說,就算是各大名門正派,有時也難免會有三兩個宵小之徒出來作惡。湖龍幫雖惡行不少,但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多是冷慶龍落個對下屬監管不力之名。因此,不把它定性為邪惡組織,道理上說得過去,我並沒有落下任何把柄。至於湖龍幫與鹽幫、廣義會的恩怨,按武林盟以往的慣例,無非是先以勸解為主,這一點更好推托!”經一番思前想後,他倒還是覺得劉代天依舊對他信任有加,隻不過是這件事確實不宜讓眾人事先知道!

林因明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北方邊疆狼煙四起,劉代天所謂江湖上的事,或是與這事有關!原來,我大唐北方為突厥人建立汗國,突厥是一個比匈奴、鮮卑、柔然更加凶悍強大的遊牧民族,是一個以狼為圖騰的民族,因此狼性十足,見利則進、知險則退,凶狠狡猾,萬般隻為生存,毫無仁義道德可言。突厥垂涎河套地區水草肥美已久,早於去年夏初便軍民共進,驅牛羊、遷帳篷,一步步蠶食,已有侵占我大唐疆土的端倪。然而,我大唐的寬容與忍讓,反被其誤以為軟弱無能,於是其漸漸肆無忌憚起來。

河套地區乃我大唐北門,豈容侵占?突厥兵馬若以此為據點,便可南逼京都、東犯並州,進而圖謀中原。此事已有前車之鑒,當年突厥也曾大舉進犯,兵鋒已至長安城下渭水河邊。幸我大唐皇帝臨危不亂、親臨陣前、恩威並舉,突厥國王頡利可汗見我大唐皇帝威儀凜然、氣勢磅礴,如同飛龍在天,不敢繼續冒犯,同意結盟,才免去一場危機。如今突厥再次犯境,若不能拒敵於門外,突厥國必變本加厲、得寸進尺,則我大唐再無寧日!況且現在我大唐國力正盛,幾番警告無果,皇帝便於十數日前令我大唐軍隊分兩路進發,揮師征討突厥國,一路向北在正麵抵抗突厥狼兵;一路向西北秘密行進抄襲突厥側後,同時阻斷突厥國與西域諸國的聯係。

突厥犯境,朝野震動,江湖中人更是義憤填膺、群情湧動,便有不少人欲前往保疆衛國。然行軍打仗終與江湖廝殺有別,且不說用兵謀略,就連排兵布陣與衝鋒,也並非單憑武功高強即可克敵製勝。用兵講的是謀略詭計,兩軍交鋒則拚的是陣法與氣勢,江湖中人就算可以以一當十,但於敵人的千軍萬馬中,便如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會被狂風巨浪吞沒,就算武功再高,也不過多殺幾個敵人而已。況且突厥人凶悍無比,善於騎射,來去快如一陣風,極難對付。因此,劉代天盟主便號令江湖,鼓勵習武之人參軍入伍,同時又勸說大家不要獨自冒然行動。

林因明估計劉代天此次是欲借大擺宴會之舉,與各大名門正派商討戰事,甚至謀劃組織義軍等,若是如此,那最好不過了!他倒希望這場戰事能繼續擴大下去,不要太早被平息,他已隱忍了太久、太久,此時機會終於來到眼前,他也準備要大幹一場了!

……

三日轉眼即到,宴會安排在晚上。

宴會開始前,眾人都已聚在大廳裏等候。劉代天盟主從後堂裏轉出來,和眾人互相問候一番,見眾人都站著說話,便請林因明安排座位請眾人坐下。眾人坐下後,劉代天便命閑雜人士一律退出,不得傳喚嚴禁入內。

此時,眾人見劉代天左邊的第一桌還虛位以待,不知請的是何方貴賓?眾人都是老相識,中真道長、慧生大師等人已先在左邊第二桌落座,華鳴洲、趙青心和王飛虎等人則被安排在右邊第一桌,因此一時想不出還有什麽樣的貴賓未到,都暗中對照一下各大名門正派應邀而來的人,才發現還有華山派的代表尚未入場。可就算是華山派掌門林雲致親自到來,按順序也輪不到他坐貴賓席,況且獨占一桌,再說舉辦這次宴會首先是要祝賀華鳴洲和趙青心平安歸來,他們尚不坐貴賓席,難道還有身份十分尊貴的稀客駕臨?因此眾人不由把疑惑的眼光投向林因明。其實,這是劉代天事先吩咐過的,座位確實是留給華山派的,林因明也不知其理,麵對眾人疑惑的目光,他隻能木然以對。

劉代天起身道:“今天請各位老朋友相聚一堂,令大家一路辛勞趕來,首先是要祝賀華副會長和趙姑娘平安歸來;其次是有要事相商。”接著道,“大家少安毋躁,下麵先請華山派林掌門出來,他不出不好開宴!”說完拍了三聲手掌。

隻見華山派掌門林雲致從後堂轉出,身後帶著兩名弟子。眾人見劉代天按貴賓禮給林雲致安排席位,知道必是事出有因,因此見他出來,都起身相迎。但當見到他身後那兩名華山女弟子時,眾人雖不是好色之徒,但都不由被她們的美貌驚到。

林雲致身後的兩名華山派弟子,一大一小,雖是女扮男裝,穿著華山派的日常服飾,但卻美得令人嘖嘖稱奇,雖貌似漢人,眼角眉稍卻略有西域風情!

大的年約二十,隻見其身材修長,亭亭玉立,雖身穿華山派的服飾,但難掩其挺拔體態,渾身上下散發著青春的活力與成熟的魅力;其生得一副鵝蛋臉,頜骨微前,兩顴平滿,雙耳高懸,鼻梁挺直,伏犀貫頂,氣質高貴端莊;而且五官長得相當俊美,真是眉如柳葉橫翠、眼若深潭蘊光、準若垂珠塗脂、口似仰月抺紅;更兼其神清氣爽,舉止大方,雖是女子,但眉宇間又藏著一股英氣,雙眸明亮,視人時絕不稍瞬,目光溫熱含情,如五月時節早上明媚的陽光,可慢慢燒灼人心。如此這般,既有七分女子的陰柔之美,又有三分男子的颯爽英姿,如同日月並明,論美貌,在場的趙青心、曹雲煙和陳瑩本來也算是很美的了,但被她的光彩這麽一照,就有點黯然失色了;比英姿,就連華鳴洲、楊遠風等眾青年俠士,也難免自愧不如!

小的身段嬌小,一張瓜子臉,看樣子也就十三四歲左右,但模樣精致、形容俏麗、顧盼神飛,也是十足的美人坯子!不過,其年紀雖小,卻故意裝作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這兩名華山派女弟子跟在林雲致身後,麵對群雄的目光,卻絲毫未露怯意,落落大方地跟著林雲致入席。眾人卻心中皆暗付道:“未曾聽說過華山派何時收了兩名這樣的女弟子,真是奇哉!”泰山派掌門石誌雄性格直爽,又好尋樂子,忍不住好奇心,便帶頭向林雲致打趣道:“嘖嘖!林兄眼光真好,何時新收了這兩名絕色的女弟子?”林雲致笑道:“石兄嫌我華山路途遙遠,多年未到敝派做客,自然不知!”劉代天拍拍手打斷道:“好,現在客人都到齊了。還是先祝賀華副會長和趙姑娘平安歸來為要,大家先坐下,該吃的吃該喝的喝,有事等一下再說!”便命上酒菜。酒菜由楊遠風帶著各大名門正派的青年才俊負責端送,他們自己也在下麵湊了幾大桌。

席間,難免又有人借著敬酒問林雲致那兩名女弟子的來曆,但皆被他打個馬虎眼就過去了。直到宴會結束,劉代天命人撤去酒菜奉上清茶,方道:“今天請大家來共聚一堂,除了慶祝華副會長和趙姑娘平安歸來,實是剛好有要事相商。大家可能早就奈不住了,下麵就請華山林掌門跟大家說說。”林雲致起身抱拳道:“想必各位都很好奇,我華山派何時收了身邊這兩名女弟子?沒錯,這兩名確實是華山派弟子,是我多年前將她們秘密收入門下的,而且平時也不在華山派,她們的身份自然很少人知道。她們來自遠方,下麵不妨先讓她們自我介紹一下!”

林雲致身邊那名大點的女弟子先起身作揖道:“我們姐妹倆來自高昌國,小女漢名於懷芳,這位是我的表妹,漢名厲上紅。”那厲上紅聽了,翻了她一眼道:“等下我會自我介紹,用不著你先說。”於懷芳不理她,繼續道:“小女這次回華山派,本來是有重大的事情要請師父幫忙。我師父覺得事關重大,便報告了劉盟主,於是劉盟主便想借這次宴會跟大家商議一番。因此,首先要感謝劉盟主及我師父的關心;其次要感謝各位前輩不辭勞頓,率眾趕來參加宴會;最後還要感謝華大哥和趙姐姐,若不是他們就沒有今晚的宴會。下麵先是先請我表妹自我介紹一下,等下再繼續說事。”她說的漢話字圓腔正,聲音清朗溫和,完全不像是來自西域的人。

原來,高昌國雖遠在西域,卻仍與我大唐接壤,而且是個由漢人建立的王國,國中以漢人居多。

厲上紅站了起來抱一下拳,然後雙手叉腰,昂首挺胸道:“小女漢名厲上紅,年方十六,至今還未嫁人。今天很高興認識劉盟主及各位前輩,特別是很高興又見到了我的華大哥了!”於懷芳一旁小聲道:“你十四就十四,幹嘛說是十六了?”

厲上紅說話時如鶯啼燕語,聲音清亮悅耳。眾人打量一下厲上紅的小身板,看樣子確像是未滿十六歲的,她說什麽“還未嫁人”又說“很高興又見到了我的華大哥!”想必是因為年紀尚小,心智未成熟,在眾人麵前也不懂說什麽好,加上她來自西域,怕漢話生疏,就淨揀熟口的說。而趙青心等人聽了就很驚奇了,於懷芳一上來口中就稱“華大哥、趙姐姐”的,雖然親熱,但聽了就有點別扭,而厲上紅又說出什麽“我的華大哥”的話來。趙青心想:“看來華鳴洲跟她們以前是認識的,但卻從沒聽他說起過。有機會要好好拷問他一下,看這又是哪段公案?”

於懷芳等厲上紅說完坐下,才繼續道:“小女家父於連齊,乃高昌國左衛將軍,舅舅厲巴克,即厲上紅的父親,乃高昌國護國將軍,統領國王親兵衛隊。大家都知道,不久前突厥竟敢罔視大唐神威,策馬進犯。然西域諸國,位於突厥腹背之地,若西域諸國對大唐並無二心,突厥便如芒刺在背,斷然不敢輕舉妄動。正因西域諸國中有人背棄原先與大唐的盟約,暗中與突厥勾結,突厥才能無後顧之憂。”

眾人聽了,一片嘩然。於懷芳又道:“傳說蔥嶺之中,一處山穀中央有一個兀丘,名為‘中山’,山丘之上建有一座城堡,裏麵盤踞著一個神秘殺手組織,這個組織的首領被稱為‘中山天王’。來往大唐與波斯之間的商隊都知道,以前他們要經過蔥嶺,都要向中山天王交稅方可通行,否則難保安全。但中山天王並不滿足於此,他把下屬個個訓練成武功高強的殺手,不過他要幹的卻不是半路殺人劫貨之事,而是遊戲於西域諸國之間,專門替人暗殺朝內政敵、或敵國政要,扶植親近自己的勢力等,從而獲得巨大的利益。據說現今龜茲國王白魯泥在當年繼承王位的問題上,曾經與中山天王有過勾結。”

於懷芳又道:“如今突厥冒犯大唐,其國王頡利可汗擔心腹背受敵,便暗中勾結龜茲國王白魯泥,許以幫助節製西域諸國之權,白魯泥野心膨脹,便應允了下來。然我高昌王國東臨大唐、北臨突厥、西臨龜茲,與三方為界,我高昌國又與大唐交好,於是便成了頡利可汗的眼中釘,他便約白魯泥設法節製我高昌國。龜茲國雖兵力強盛,但白魯泥忌憚我高昌國上下一心,且我高昌國與大唐為鄰,因此白魯泥不敢明目張膽進犯,便又想起了中山天王來。”

於懷芳又道:“我高昌國王得到密報,知危險不日將至,便悄然加強警戒,防止中山天王的人潛入。然而家父認為,朝中雖有親兵衛隊守護,但中山天王手下個個都是武功高強的殺手,防不勝防!家父與舅舅早年結伴到大唐遊曆過,有幸結識我華山派林掌門,並讓小女及表妹拜在華山派門下。現高昌國朝中殺機臨近,單憑親兵衛隊守護恐難以防範,這時家父和舅舅便想起了我師父,於是派小女及表妹向我師父求助,我師父又帶著我們前來向劉盟主求助!”

眾人聽了,議論紛紛。劉代天起身道:“事情的過程大家都有了個初步了解,其中利害關係就不必再詳說了。事關重大且情況緊急,若能把這件事處理好,遠勝於直接上陣殺突厥兵!為了節省時間,先理出頭緒,下麵先請廣義會的華副會長提出具體行動方案,再由大家商議。”

於是華鳴洲起身抱拳道:“受劉盟主之命,我也不多說客套話了!第一,此事必須絕對保密,今晚凡是參加宴會的人,絕不可泄露半個字;第二,武林盟擬組建兩支隊伍遠赴高昌國,一支在皇宮內協助保護高昌國王及朝中重臣,另一支在外尋找並打擊中山天王的殺手;第三,這兩支隊伍的人選,不管是大家主動報名或推薦的,都必須經過劉盟主同意,且人數不宜過多,第一支隊伍約四十人,第二支隊伍約六十人;第四,這兩支隊伍的成員行動必須絕對聽從隊長指揮,不得私自行動,凡有違反紀律等不良行為的,一律先開除,並酌情重處。”

華鳴洲又道:“接下來我先說說兩支隊伍是如何組織的。第一支隊伍由華山派林掌門帶領,隊員由華山派弟子和少林派弟子組成。林掌門與高昌國的關係大家都知道了,所以由他帶領比較適合,同時華山派西近長安,與西域各國來往通商的人常有接觸,比較了解那邊的風土人情,而高昌國佛教盛行,所以一部分由少林派弟子組成。因此,第一支隊伍由林掌門任隊長,慧生大師任副隊長,隊員的選擇除了武功高強、忠實可靠外,還必須是入門八年以上的弟子,且出身來曆清楚的,防止有奸佞混入其中。第二支隊伍由楊遠風帶領,他曾在天山練功多年,是隊長的不二人選,至於副隊長的人選,再另外考慮。第二支隊伍由除華山派與少林派以外的其他各大名門正派的青年弟子成組,參加的人除了必須是武功高強,出身來曆清楚,入門五年以上的弟子,最好有幾個曾到過西域、熟悉那邊的風土人情、且有在大沙漠中生存本領的人。另外,兩支隊伍除林掌門和慧生大師外,年齡超過三十歲的,一律不選,除非能全部符合以上條件的,可適當放寬至三十五歲。這兩支隊伍組成人員的人選由各自的隊長草擬一份名單,最後報送劉盟主同意。”

眾人基本同意華鳴洲的方案,隻是對其中一些細節仍有爭議,最後隻好由劉代天盟主拍板決定。

劉代天道:“我剛才聽了大家的意見,對第一支隊伍的組建均無異議。主要問題在於大多數人均想參加這次的行動,大家非常積極、踴躍,這很好!不過,雖然人多力量大,但人多了容易組織渙散、指揮混亂,特別是你們這些作為長輩的,若也參加第二支隊伍,那還叫楊老弟如何指揮?因此,年齡超過三十五歲的,絕不考慮,這是硬性規定。”

劉代天又道:“經過考慮,我就行動方案稍作一下調整和補充,第一,任何人不得再要求加入第一支隊伍;第二,必要時林雲致掌門可要求第二支隊伍支援,楊遠風老弟必須全力配合;第三,被選入兩支隊伍的人,行動時隻能聽隊長指令,各位長輩不得插手;第四,除被選入兩支隊伍人外,其他也想遠赴西域行動的人,可另外組成一支隊伍,由林因明總管另外組織;第五,各隊伍之間既要各自行動,又要互相配合,因此這次行動由廣義會的華鳴洲副會長負責協調,並由他執掌武林盟主令牌,令出必行;第六,各大名門正派期間仍須防止天樂宮趁機作亂;第七,時間緊迫,第一支隊伍最遲必須於明天酉時前出發,盡快趕往高昌國,中途不得遷延,第二支隊伍等名單確定後再出發,第三支隊伍等組織好了再說。廣義會的人則自行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