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相逢何必生嫌隙

華鳴洲獨自留在山穀中看守那夥山匪,正想著小葉子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誰知還不到一個時辰,小葉子就回來了。

見小葉子一臉笑嘻嘻的樣子,華鳴洲不由暗付道:“這一個時辰之內有什麽事發生,能把他樂成那樣子?就算追上了東山三仙並把他們收拾了,也不至於如此吧?”直到小葉子把裝神弄鬼捉弄東山三仙的事說給他聽,他也忍俊不禁了,歎道:“隻可惜沒能查出雇傭東山三仙的金主是誰!”

第二天下午,華鳴洲和小葉子到達安台州慶達縣衙門。把那夥山匪的事交接完畢後,華鳴洲另有它事要辦,臨行前問小葉子欲往何處,小葉子隻說一個月後與他人還有泰山玉皇頂之約。華鳴洲聽後,決定等辦完事,如果有空就盡快趕往泰山玉皇頂與小葉子相會,於是倆人就在驛站分手道別。

卻說小葉子與華鳴洲分手後,算一下路程以及與王飛虎等人約定的日期,覺得時間尚且充裕,於是一路慢悠悠地向著泰山方向走去,終於來到了泰山腳下。

此時正值八月十五,晌午的天氣仍有些炎熱,小葉子打算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再說,等到了一客店門前,他抬頭一看,見店名叫“有緣客店”,心中覺得有些意思,於是就進店要了一間客房歇息。

到了申正時分,小葉子叫店小二打水進來洗漱一番,然後下樓到客店前廳點了幾碟小菜,再來一壺陳年佳釀,借此慢慢打發時間。此時離晚飯時間尚早了些,所以大廳中就隻有小葉子一個人在獨斟。

正當一壺酒將盡時,門外突然走進一群人來,小葉子瞟了一眼,隻見來者共有十三人,身上都帶著寶劍,還背著行囊,看樣子是些江湖中人。

店小二見有客人來了,就趕忙上前招呼道:“眾客官好,各位是吃飯還是住店?”

那十三人中帶頭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瘦高男子,精神清矍,帶著幾分儒雅,若不是腰佩寶劍,倒像是位中年秀才。那瘦高男子說道:“我們要六間下房,再一間上房,最好安排緊挨在一起的,我們可能要住個兩三天。”店小二道:“想必幾位也是奔著泰山武林大會來的,這幾天可熱鬧了。房間現在還是有,不過最好先付定金,不然住了今晚,明晚就不一定有了。”

聽說有房間,那瘦高男子就從懷裏拿出一塊銀子來,放在櫃台上當作定金。等登記完畢,那瘦高男子又說道:“先弄些吃的上來,每人先來一碗豬肉米粉再說。”

那十三人剛坐下,門外突然又闖入一群人來,共有十六個人,身上也都帶著寶劍。為首的那人身材中等,麵容方長,表情冷傲陰沉,臉上皺紋深長,左右各有一條破顴紋特別明顯,發須花白,看起來年紀在六十左右。

為首的那人一進門,看見先進來的那十三人,就對之前的那瘦高男子說道:“好啊,卓掌門走得好快啊,這一路叫我追得好累!”那瘦高男子趕忙起身相迎,一臉疑惑之色,詫異問道:“不知王掌門是為何事,怎麽有此一說?”

原來,這倆人先到的那位叫卓不越,後到的那位叫王自豐,倆人都是浙江一帶人士,均以家傳的劍法自立門派,揚名江湖,雖是地方小門派,但也都是上百年的基業。

王自豐擺著一副臭臉,冷哼道:“三天前我們恰巧在彎水客店相遇,第二天早上你們也不道別一聲,就急匆匆地先走了。我道是何故,算起行程來,離八月十八時間尚且充足,隻是在你們走後,我的徒兒卻發現我們世代相傳的《王一劍譜》卻不見了蹤影!”卓不越聽了,氣得滿臉通紅,怒聲道:“王掌門這麽說,是說我們偷了你家的《王一劍譜》嗎?我卓不越雖也是練劍的,但我自家的劍法也未必在你家的劍法之下。再說,我自家祖傳的劍法尚未能領悟通透,我又何必偷你家的劍譜呢?”王自豐冷笑道:“劍法誰高誰低,日後比試一下不就知道了。但有哪幾個敢說不是吃著自己碗裏看著別人鍋裏的,你還是先把劍譜還給我們再說。”卓不越強壓住怒氣,道:“王掌門你這無憑無據的,怎麽就認定了是我卓某偷了你家的劍譜了呢?我卓某為人光明磊落,還不至於下流到偷你家的劍譜。再說,你家的《王一劍譜》我也看不上。”王自豐道:“就算你卓掌門不把我家的《王一劍譜》放在眼裏,但你的這些好徒弟,手腳未必就都很規矩了。再說,就算你不屑練習我王家劍法,但若被你拿去研究其中破綻,那豈不是從此就可以把我王家踩在腳底下了?”

卓不越的徒弟們在一旁聽了,都忍不住要上前來理論。卓不越趕忙擋在前麵,道:“王掌門這麽說,不也是在摑我的臉嗎?我卓某帶出來的徒弟雖然劍法不咋地,但我卓某平時管教甚嚴,我徒弟的人品卻個個都是靠得住的。我與你一個在浙北一個在浙南,兩家從未結過梁子,以前也隻聞其名,並未有任何交往,我又何必特意針對你呢?”王自豐譏笑道:“你那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廢話少說,是不是賊,讓我們搜一搜就知道了。”說罷,王自豐身後徒弟也跟著起哄嗤笑起來。

卓不越座下首徒徐萬忠再也忍不住了,上前說道:“我們卓門的人豈是能讓你們說搜就搜的。”王自豐道:“果然心虛了,不讓我們搜就算了,嗬嗬!這事要是傳出去……”徐萬忠怒道:“搜就搜,萬一搜不到怎麽辦,您可得先給我們一個公道的說法。否則,就不要在那邊像瘋狗似的亂咬,血口噴人!”王自豐道:“小子,嘴巴放幹淨點,如果搜不到,我王某王自豐就在大後天的武林大會上公開向你們道歉,這總行了吧?哼哼,那要是在你們身上搜到的話,那又該怎麽辦?”說著又向卓不越道,“卓掌門,現在你也該給個態度了吧!”

在江湖上,偷他人的獨門武功秘籍,與偷其**無異!卓不越聽王自豐如是說,強忍一腔怒氣,道:“好好好,要是在我卓某和我的徒弟們身上搜到你家的《王一劍譜》,在我卓不越身上,我就當場自廢武功,在我的這些徒兒們身上,我就當著你們的麵執行家法,這樣你該滿意了吧?”王自豐道:“好,那這就當場搜。”卓不越道:“好,來吧,從我這裏先搜起。”王自豐道:“那就恕我的徒弟們無禮了!”讓人搜身本就是奇恥大辱,也是江湖一大禁忌,但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卓不越師徒隻好忍了,況且雙方的話都已說到這份上了。

王自豐的徒弟們把卓不越師徒渾身上下搜了個遍,一無所獲。卓不越師徒正要發作,王自豐便指了指他們放在一邊的包袱,於是他的徒弟們又前去搜他們的包袱。

突然,王自豐的一名徒弟叫道:“在這呢,找到了!哈哈…找到了!”眾人聽說,便皆往那邊望去,果然看到卓不越的徒弟們其中一個包袱中正藏有一本書。王自豐的那名徒弟把那本書拿在手上,高高舉起,讓眾人看個明白,那本書正是《王一劍譜》!

王自豐冷笑道:“這下你們還有什麽話說?”那個包袱不是別人的,正是卓不越的首徒徐萬忠的。卓不越臉都氣青了,怒瞪著徐萬忠道:“好啊,好你一個徐萬忠……”一時氣不打一處來,嘴唇哆嗦,再也說不出話來。

徐萬忠也一時愣住了,等回過神來,一撲通跪在地上,向卓不越磕頭道:“師父明鑒,這書絕不是徒兒偷的,徒兒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這本《王一劍譜》怎麽會到了我的包袱裏?”

王自豐在一旁洋洋得意道:“現在是人贓俱獲,證據確鑿。卓掌門,你說這該怎麽辦呢?”卓不越氣極,仍一時說不出話來,徐萬忠是他的首徒,性格忠厚老實,平時做事磊落大方,也是他門下練功最勤的,深得他的真傳,雖然他不肯相信是徐萬忠偷的,但事實擺在眼前不容否認,《王一劍譜》就是眾目睽睽之下在徐萬忠的包袱中找到的,而且自己剛才也是在一旁盯著看的,這已無法解釋了,於是他顫抖著雙手,慢慢把劍舉了起來。

徐萬忠見狀,哭道:“師父您對徒兒恩重如山,徒兒絕不會做出這等有辱師門的事情來!若真是徒兒做的,徒兒自是甘願受師父責罰,無怨無悔,但徒兒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怕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徒兒。”

王自豐在一旁譏笑道:“哪裏是誰栽贓陷害了,分明是敢做不敢當了吧?你們卓門中人是不是都這麽信口雌黃的?”

卓不越聽徐萬忠說的話後,心中也有些疑惑,他相信徐萬忠不會說假話,其現在的神情也不像是在說假話,但他一時間沒辦法分辨,況且那《王一劍譜》確確實實是徐萬忠包袱中找到的,現在王自豐師徒又在一旁看著,他若不立即執行家法,坦私護短,出爾反爾,叫他日後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然而,正在一旁獨飲的小葉子卻看得一清二楚:“王自豐的那名徒弟先在解開徐萬忠的包袱時,從他的衣袖裏滑出一本書,落在了包袱裏,手法熟練而隱秘,卓不越師徒雖站在旁邊看著,卻因場麵嘈雜,又因對方手法高明,所以都沒注意到這一點。然後王自豐的那名徒弟再當著卓不越師徒的麵,假裝在包袱裏翻找幾下,因此呈現在眾人麵前的就是剛才的那一幕了。”

卓不越還在猶豫,徐萬忠知道已百口莫辯,見師父十分為難,就說道:“師父,徒兒今日蒙受不白之冤,受師父責罰自是無話可說,心中決不怪師父。但求師父相信那劍譜絕不是徒兒偷的,日後定要找出栽贓陷害之人,替徒兒申冤,否則徒兒死不瞑目!”卓不越不語,手中的劍卻仍高高舉著。徐萬忠擦幹眼淚,神情突然變得堅毅起來,又道:“不敢勞煩師父親自動手,今日之事,就讓徒兒自己了結吧!”說罷,拔出劍來向自己的脖子抺去。

卓不越一時猶豫,眼看已經來不及阻止了,突然不知哪裏竄出一位少年來,一把抓住徐萬忠的手腕,把他的劍奪了下來。眾人一看,這位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剛才坐在店中一角獨酌的小葉子。

小葉子說道:“我道是多大的事,不就一本書嗎?哎喲,這麽破爛的一本書還能值幾個錢,還非得整出人命來?”

眾人正在詫異,小葉子又說道:“在大街上的書攤,一本書最多也就賣個幾文錢,偷那麽一本書,在官府眼裏,隻是再小不過的事。況且俗話說偷書不是賊,大不了報官去,何必要為一本破書自刎呢,這一劍下去小命可就沒了!”

卓不越的徒弟們聽了小葉子這麽一說,有個腦子轉得快的,就馬上附和道:“對,報官去,讓官府來公斷,說不定官府還能查出到底是誰故意栽贓陷害的呢!”本來江湖上的事,都是按江湖規矩來做了斷,很少有人主動去招惹官府的,平時也大多不將官府放在眼裏。但如今卓不越的徒弟們眼見自己的大師兄命懸一線,經小葉子這麽一提醒,就先順勢抓住這顆救命的稻草再說,雖說此舉會讓王自豐師徒鄙視,但一時間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先保住他們大師兄的命要緊。

王自豐身旁的一名徒弟按捺不住,就上前來怒氣衝衝地對小葉子道:“那本劍譜可是我師門祖傳的《王一劍譜》,江湖上早就有人垂涎已久,怎麽被你小子說成不值幾個錢了,那可是無價無寶!”

小葉子笑著道:“呸!什麽鳥劍譜,有那麽好,你練到現在不也是江湖上的無名小卒嗎?還不如去街上買幾本經史子集好好讀讀,將來說不定還可以考個功名,就算你不行,再把那幾本書傳給你的子孫後輩,說不定日後你家還能出個狀元郎光耀門楣呢!”

王自豐的那名徒弟見小葉子如此無禮挑釁師父、嘲弄師父,頓時怒不可遏,便又近前去直瞪著小葉子,一邊挽著袖子,似乎要動手了。

王自豐攔在自己的那名徒弟麵前,眼看一場好戲就這樣被小葉子破壞了,但他身為掌門,不好過於耍嘴皮子功夫,於是他對小葉子怒道:“哪來的小子,竟敢多管閑事,真是不知死活!”說著,左手一伸,一掌看似輕輕地向小葉子的胸口推去,像是要把他推開。

小葉子站著不動,暗中運氣護住心脈,任由王自豐的一掌推在自己的胸口上,果然不出他所料,王自豐的掌中暗藏著陰狠之勁,要是內功差些的,經他這麽輕輕一推,必定在不知不覺中身受內傷。

其實,小葉子冒險讓王自豐的手掌推在自己胸口上,是想試試他的為人,如果王自豐這一掌並未含陰狠之勁,哪怕是光明正大地找他比劍,他也就阻止他們鬧出人命,勸勸和便罷了。但現在王自豐來這一手,小葉子心中就有看法了:“看來不僅是王自豐的那名徒弟有意栽贓陷害徐萬忠,而且這王自豐雖身為掌門,卻也是陰狠毒辣的老東西,師徒都不是什麽好鳥,就連這栽贓陷害之事,說不定也是他指使自己的徒弟去做的,所以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他一番不可!”

眾人見小葉子並不躲閃,任由王自豐一掌推在的胸口上,都不由心中驚詫!卓不越的徒弟們見王自豐出手,他們又不好阻止,再說就算要阻止也來不及,所以他們都隻能暗中替小葉子擔心而已。卓不越見了,心中更是充滿愧疚和悔恨,怪自己剛才氣得意亂情迷,一稍不留神,就錯過了阻止王自豐出手的最佳時機。

但眾人沒想到,小葉子隻是被王自豐這一掌推開了半步,神形未變,過後仍像沒事的一般。

小葉子又挺身近上前去,瞪著大眼睛,打量王自豐一番後,突然指著王自豐的鼻子罵道:“好哇,你這個老東西!還賊喊捉賊了,剛才你就故意推我一下,趁機把我的銀子偷走了。還我銀子來!”

眾人聽了,心中更是驚奇了!而王自豐心中也是詫異萬分,他剛才那一掌,看似輕輕地推在小葉子胸口,實則已暗運了他的絕學“摧心掌”的三分陰狠的內力在手掌上,普通習武之人若是受了他這一掌,在半個時辰後,那三分陰狠的內力就會從胸口侵入到五髒六腑,若不能及時得到醫治,後果不堪設想。

但王自豐這一掌中的陰狠內力,似乎被小葉子後退半步就化解於無形了,所以他雖被小葉子指著鼻子喝罵,卻再也不敢輕易出手,隻是冷冷道:“你小子好無禮,別不知天高地厚,滿口胡言亂語,免得惹火燒身,到時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小葉子道:“是誰胡說了,是誰血口噴人了,是誰故意惹事了?”又道,“好哇,你剛才推我一下,就趁機把我的銀子偷走了,做賊還這麽凶,真是不要臉,有本事就讓我也搜搜你的身?”

王自豐的徒弟們見小葉子對他們的師父如此無禮,都湧上前去要動手。王自豐一邊攔住,一邊對小葉子怒道:“本掌門豈會看上你那點銀子?再說哪能讓你說搜就搜,要是搜不到你的銀子咋辦?再說都是銀子,難道就你的銀子做了記號不成?”

王自豐的徒弟們聽了,就在一旁附和起哄。而卓不越師徒聽了,皆暗付道:“這正是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隻是眼前的這位少年莫要過分地把王自豐這老王八惹急了才好,免得到時不好收場,又不知他怎麽才能確定王自豐身上有他的銀子?莫看走眼了反把自己陷進去!”

誰知小葉子突然一伸右手,抓向王自豐胸口的衣襟,王自豐猝不及防,上身立即向後一晃,但竟然沒能閃過!

小葉子學著華鳴洲在半風嶺靈應廟製服李癆鬼的手法,迅速一拉一推,拇指和食指順勢插進了王自豐的肋骨間的縫隙中,連同衣服皮肉抓在一起,捏住了王自豐的胸椎。王自豐頓時跟李癆鬼當時的情形一樣,疼得臉都變形了,隻是他身為掌門要顧及臉麵,不得不強忍住疼,緊緊咬住牙關,隻哼了兩聲!

小葉子在抓住王自豐胸椎的瞬間,指中的暗勁又透過他的胸椎,傳到任督二脈,最後直達全身奇經八脈,使王自豐跟李癆鬼一樣,身體又酸又痛又麻,不由自主地扭動起來,完全不受自己控製,既無法進行還擊,又說不出話來。

王自豐的徒弟們見狀,心中著急,不知自己的師父怎麽這麽輕易就讓對方抓住,而且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但他們心中雖著急,又不敢貿然上前施救。

小葉子左手伸入王自豐的懷中,摸出一顆銀子來,在桌上一放,說道:“來來來,大家來看看,這銀子上還有我的兩個手指印,這就是我留下的記號,看他還敢說不是我銀子?”說著,又從王自豐懷中摸出幾顆銀子來,一顆顆排在桌麵上。

眾人上前一看,果然每一顆銀子上都有兩個深深的手指印。這時眾人心裏已經明白,今天遇到高手了,眼前的這位少年,雖然看起來隻有十八歲左右的年紀,但指力驚人,已能捏銀如泥,就在他伸手在王自豐懷裏摸銀子時,暗中在銀子上捏出兩個深深的指印來。

王自豐的徒弟們見狀,個個縮頭露尾的,更不敢上前解救他們的師父了。他們知道,要是這位少年的右手手指也那麽用力一捏,捏碎了他們的師父的胸椎,他們的師父便要報廢了,況且以師父的武功都被一把抓住,自己的武功說不定還不夠這位少年一個小指頭呢,那豈不是等於白白上前去送死!

小葉子的右手抓著王自豐不放,手指上再源源不斷地送出真氣,驅逐王自豐自身體內的真氣,使王自豐體內真氣最後隻剩下三成,然後再暗中封住了他身上的幾處奇門氣穴。這樣一來,就算日後王自豐再苦修內功,也難有大的進展,最多隻能恢複兩三成內力,而且再修煉內功時,隻能規規矩矩地循序漸進,若想走捷徑便極易走火入魔。另外,那幾處奇門氣穴被封住後,平時並無異樣,不影響正常的活動與練武,所以王自豐自己也很難察覺,除非深諳其理的內家高手幫他打開奇門氣穴,他才能完全修回之前的內力。

小葉子提著王自豐,到客店門口往外一扔,王自豐便像死狗一樣被扔在地上,一時掙紮著爬不起來,狼狽萬分,他的徒弟們見狀,趕忙上前去扶起他。

王自豐喘了幾口氣,方緩過勁來,他知道再在此糾纏無益,於是抱拳向小葉子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師承何處?”小葉子笑道:“現在說了你也不認識,日後你自會明白。”王自豐聽了不再言語,轉身便欲抱頭鼠竄而去。

小葉子突然心念一動,身影一閃便攔在了王自豐師徒麵前,拔劍直指那名剛才做手腳栽贓陷害徐萬忠的王自豐的徒弟,王自豐師徒一時麵麵相覷,以為小葉子要大開殺戒了。小葉子冷冷地道:“說,為何栽贓陷害他們?我剛才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若有半句不實,你們師徒可都別想走了。”

王自豐的那名徒弟見小葉子滿臉殺氣,哆嗦半天,也沒敢說出一句話來,他斜眼偷偷看了一下王自豐,隻見自己的師父臉色陰沉無比,似乎比小葉子的殺氣更可怕,他隻好強挺著硬氣道:“你看到什麽,可有什麽依據?”小葉子道:“你剛才的小動作我可看得一清二楚,再說那本劍譜邊角平直,並無新的折皺,若是藏在包袱裏絕不可能如此,而且書本的形狀如仰瓦,說明原來是卷在你袖子裏的。”

王自豐瞪了自己的那名徒弟一眼,道:“一人做事一人擔,敢做要敢當!”那人懼怕師父的**威,知道王自豐這話的意思是要他先把栽贓陷害的罪名承擔下來,於是就說道:“前兩三天跟他們碰麵時,見他們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樣,特別是那徐萬忠,動不動就把他們的‘卓門劍法’掛在嘴上,好像在他眼裏就隻有他們家的劍法,別人家的劍法他都看不上眼。當時我心中就很不爽,今天隻不過是跟他們開了個玩笑,也好給他們一個教訓,這事跟我的師父無關,也跟其他師兄弟無關!”

小葉子冷冷道:“這個玩笑開大了吧,差點弄出人命,這玩笑你也開得出來?”王自豐的那名徒弟道:“我也沒想到大家這麽愛較真,才會把這玩笑變得這麽大!”

王自豐伸手在自己的那名徒弟後背上拍了拍,罵道:“好哇!原來是你這個劣徒幹的好事,害得為師跟卓師父翻臉,你讓為師的顏麵何存?”他的那名徒弟突然一臉驚愕與悲憤,口中喃喃道:“師父…您…您……”說著,兩眼翻白,身子慢慢軟了下去。

小葉子劍尖轉向王自豐,道:“你…竟殺了他!”

王自豐雖被小葉子廢去了七成內力,且現在又被小葉子劍尖指著,但他不愧身為掌門人,經曆的事情多了,膽識與氣度自然高人一等,知道是禍躲不過,於是淡淡地道:“哼,我王某清理門戶,你也要插手嗎?閣下似乎管得太寬了些!”

小葉子無話可說,隻好把劍收了。卓不越上前歎道:“王掌門,這又何必呢?晚輩們隻一時糊塗,他們年紀還輕!”

王自豐被小葉子廢去七成內力後,精神萎靡不振。剛才他那一手“摧心掌”的掌勁,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直接從自己那名徒弟的後背拍入心髒,竟然讓其還有喘息之機,要是平時可連多吐口氣的機會都沒有。況且這一出手,他頓時感覺胸口疼痛異常,內力亂竄,勢頭大大不妙!現在他隻想盡快離開這裏,找個僻靜的地方養傷。因此,他口中冷哼幾聲,不再多話,隻回身向卓不越道了聲“後會有期!”便命人扛著那名被自己打死的徒弟的屍體,率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