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前世今生

車寧本是個有主見的人,見此際眾人各自從眼光中流露出來猜測與不安,心知這小分隊中的任何一個人出問題,勢必影響眾人之安危。

若過不了這個檻,眾人不能一體化,這個時候可真是個要命的事。

隻得問吳穎,為什麽就她一個人沒有進行基因試驗。

吳穎哭道講述她進隊的原因。這一哭一問,便翻開了塵封往事。

從小學起,吳穎就是信息班的,這種班小學、初中、高中都比別人多兩節信息課。

由於父母都是通訊高級工程師,所以她在小學埋時代便表現出對電子元件特有的天賦和動手能力,另外她還有著堅韌且潑辣的性格,體力奇佳。

高中時期,連續三屆獲女子跆拳道和散手比賽的省冠軍,恰逢軍校特種招生辦招生,學校便推薦她入試,一路過關斬將,終於和一千二百個少年一起,進入特種試訓。

暑假特訓,淘汰千一百六十人,將四十人寄在普通學校中。

可她們每周在學校上課時間卻很少,多數時間由冒充她們父母的專業特訓人員集中訓練。

畢業後,便擇優錄取五人保送研究生,前三名才能進得國防科研所諜戰部門。

她各項實戰皆是第一名,可是有著不愛看書的性格,理論隻考了個是第七名。

自然是沒有可能進科研部門工作。

憑借特工訓練經曆和過硬的實戰成績,又是通訊人才,得以進入某核心部門執行外勤。

此時寧軒公子李文這一批人,是某國際組織基因改造工程特級試驗品,存在著不可預估的風險。

這些試驗品若是不受控,那可是誰也無法估計災難。

如何讓這些試驗品不會對社會產生影響,這便成國際組織頭頭麵前的一道難題。

時逢地殼運動,海中新冒出一島。

此島之戰略地位與經濟地位,對於國家來說卻是無比重要。

世界各國都盯著這地方,在此大打出手。

可是前前後後打了兩三年,終究沒有一個結果。

世界家園輪值主席便作出一個決定,此島嶼屬於島上居民所有。

任何國家若派軍事力量上島,便是世界公敵。

於是各國便安排漁民帶著非製式武器上島,前前後後一年多時間裏。

上島的人數,沒一萬也有八千,可是這些去的人皆是不到數日便死於非命或失蹤。

從此島便被世人稱為三山島,無人敢進入此際海域。

老西負責的這個試驗場,便成了最理想的上島人選所在了。

作為首例全部基因改造成功的男人,公子李文便成為隊長。

率著基因改造各階段的試驗人,成立居民小分隊前期登島。

前去獲取第一手資料,為後續人員做準備。

考慮到通訊和機械兩個專業,是外勤必不可少的人才,所以才安排她和七個學員混進來。

公子這個小隊長去選人,自然是要選一個通訊和機械能力強的人各一個,便很自然地把她選進來了。

公子便不動聲色地說:“隻要我需要一個通訊專業的,無論選誰,都是你們部門的人?”

吳疑哭著說:“是的。”

公子歎息道:“我知道這裏有間諜,但真不知道是你,也不知道你跟我們不一樣,沒有經過試驗的。那應該還有一個,是誰呀?”

原來那班可供選擇的特種兵中,就八個通訊專業的人。

隨你選誰,都是一樣會選中所謂的安全員。

她們作為是最後的防線,所以沒有進行基因試驗,而是進行了一係列的物理改造。

依照慣例,必然還有一個安全員,並且兩個安全員應該是互不知情的。

所以公子才問另一個是誰。

阮遠問:“你為什麽會說還有一個呢?”

公子卻不想點破,讓她自己認對日後的相處會好得多,所以說:“吳大小姐說,你們中間,三個人是一樣體質,有兩個差些。”

方致歎道:“我是一號,但是我也是經過一部分試驗的,有些沒做,有些做了,因為什麽都不做,不可能不被你們發現。吳穎也不可能什麽都沒做吧?”

吳穎擦著眼淚說:“我做了嫩膚、排毒等美容治療,做了強化體力的訓練,但沒有做基因改造的。因為做了基因,就不可控製,萬一出了事情,沒人能收尾。”

老西在六個人中安排兩個間諜,大家都生悶氣,便開始罵人了,一個個罵罵咧咧的。

無非是老西真不是個東西,拿活人做試驗。

要是試驗失敗,這班人怕早已化為灰燼了,還安排殺手在裏麵之類的話語。

公子不禁打了個冷凜,假如真是失敗,自己一旦發狂,誰控製得了自己和這幾個經千挑萬選選出來的人。

若是因狂而為亂天下,那後果更不敢想象。

想到這些,便說:“別罵了,不管是什麽原因,我們都是自願成為試驗品的,不是被逼的,我們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哪怕是用生命作代價。將來會怎麽樣,還真不清楚,但我們不能危及大多數人的性命,如果失控,還是你來收場吧。”

吳穎泣道:“收什麽場呀,你們一個一個,比我強壯多了,加上到這邊,所有的東西都丟了,還怎麽玩?”

馬靜歎道:“你看我們目前的樣子,比常人強一些的地方也就是恢複快點,氣力大些,除此之外,誰還有什麽特別的技能麽?別擔心收場的問題。”

吳穎提到裝備,大家都開始急著想要找裝備了。

眾人回憶過來前的情景,在那邊最後的記憶是那個大風大雨的晚上。

當時的情形,是按李文隊長的要求,眾人全部帶著攜行裝備,人和裝備鎖在一起。

人與人之間也是通過背包鎖一起的。

不可能人沒散,東西掉了,應該可以找到東西的。

就算背包丟了,至少不會是光著身子傳過來的吧,身上的裝備應該在吧。

方致問:“穿越得要多大能量,要是裝備在穿越時,被燒毀了呢?”

阮遠道:“方姐,這個就不要問了,有什麽東西是隻燒衣物不燒人的呢?若是東西被燒了,吳大小姐撿到的就是六頭燒豬了。”

公子環視眾人,這對於特種作戰人員來說,喜怒不現於色是訓練項目之一。

此時各人臉上皆有疑惑不安的表情。

這代表著什麽?

真正的恐懼!

要生存下去,少不得眾人齊心協力。

公子想使眾人安寧,一起麵對,所以說道:“各自找機會下山去看看,做到心裏有底,在全新的環境下生存不易,莫讓憑空想象,誤了大家。”

馬靜麵無表情,抬起頭來看著公子,目光中閃過一絲愧意。

她輕聲地說:“不是不相信少爺,隻是事情太大,來得太突然,誰也沒有心理準備,所以才惶惶不安罷了。”

方致道:“環境是要了解,但裝備更是戰士的第二生命,這個不能不找,還得少爺來想辦法,從吳大小姐處著手吧。”

車寧道:“我們要站住腳,不僅僅是裝備的事,還得從吳家下手,這事還得少爺來做。”

車寧的話嚇得公子站了起來,自己可是有底線的人,怎麽會從吳家下手呢?

哦,或許是誤解她的意思了,從吳家調查、追蹤其中線索吧。

車寧又笑道:“幹嘛,我讓你從吳家下手,又沒讓你傷害她家人。”

阮遠誇張地“噓”了口氣,嬉笑著說道:“你這是要嚇死人嘛,麻煩你說清楚些,行麽?”

車寧見眾人皆誤會自己的意思了,想來也是自己沒說清,便不再做聲。

公子已經起身,坐下去覺得不好,便走過去安慰吳穎說:“吳穎你也別哭,有我們一口吃的,絕不餓著你。至於裝備,那個不急,有就更好,沒有也要活下去。我們的大腦,比東西更重要,各位說說,目前怎麽辦吧。”

馬靜見車寧突然不作聲,知道她是有了主意,卻不好言明。

車寧望了望眾人,用肯定而冷靜的口氣說:“目前麵對的是三個問題,團結、生存、發展。一步步地來,先解決生存問題吧,沒有飯吃,一切都無從談起,這個問題解決了再說後兩個,少爺這次要了多少人員上山?”

公子攤攤手,聳聳肩,無奈地說道:“我們也沒本錢,也不知道吳大小姐能給多少支持與幫助,所以就要了三十多個人,包括泥工、瓦工、三種木工(大駕、小架和圓裝)、銅匠、鐵匠、小工,要了木炭、銅和一些鐵。但鐵數量有限,據說很貴重,質量也不行,最好的是熟鐵,沒有鋼材。”

車寧望了望大家,心情沉重地說:“先把這幾個模型做出來吧,小妹妹們把圖紙做好了。我們可以先產點銅鍋、紙張什麽的,先掙個吃飯的錢再說。”

眾人皆說好,公子便問:“你們能行動自如了麽?”

車寧說:“我們騎馬可能不敢,但走路沒多大問題。分兩條線走,這個場子怎麽布局,我們來吧,你想辦法找找裝備,沒事時就讀讀書。”

眾人散,公子找吳芷嫣要文房四寶、書籍和油燈,她笑道:“給公子換個住的地方吧,省得劍奴每次去搬書簡,奴家已讓柳媽已經把房間收拾好了,走吧,去看看。”

公子笑道:“我們來這裏已經很麻煩大小姐了,這客房已經很好了,如何敢一再添擾?”

劍奴拉著公子便走,笑著說道:“小姐的命令還敢不聽,吃雷公膽兒?去吧,別婆婆媽媽的了。”

吳芷嫣在前引路,笑道:“小丫頭讓奴家慣的,越來越沒規矩了,望公子不要見笑才好。”

公子想到身在古代,會很無聊,會很嚴肅,會很古板,心裏一直悶悶不樂。

想不到也會有小女孩如此大膽,開這種玩笑。

突然想到了詩經裏所記載的,那尺度。

這個時候沒有害人的朱程理學,中國人的本性還沒被閹割,想到這便不禁黯然失笑。

跟她們從正屋的側院門出,穿過一個種滿了桃樹和李樹的花園。

從木橋上過來,來到一個小池亭中。

一曲古琴從不遠處飄來,如珠落玉盤,如幽如訴。

公子突然駐足,此情此景,不知是夢中,或是好久以前來過,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

望著夕陽西去,蔥翠的山林中白雪半消,望著從山上流下的飛泉,與餘暉相映,珠光時現,鳥雀相聞,一時之間看呆了。

心中不禁歎道,好一處閑居之所,婉若人間仙境。一時興起,題得一首《入亭聽曲》,拍欄吟曰:

絲竹清音喚上春,翠華妝罷舞紅塵。

長門漫設芳菲席,徒見花開不見人。

吳芷嫣笑道:“公子總是那麽優秀,與常人不同,隨口所得,卻是七言之詩,華美之處不輸王家公子,意境之美讓人折服。”

公子笑而不語,劍奴道:“七言詩好少見哦!”

吳芷嫣道:“本朝漢武帝在元封三年,作柏梁台,詔群臣二千石有能為七言詩,乃得上坐。而公子出口成章,豈不叫人歎服邪?”

公子笑道:“站在前人的肩上,吾當觀之遠矣,實非是在下之功也。”

劍奴見公子用心聽琴的樣子,便對公子說道:“何必駐足聽呢,那是琴奴在那練琴而已,哪天若是小姐能為公子撫一曲,那才是幸事,小姐的琴藝高百倍不止呢。”

她又拉著小姐的手道:“小姐且看,那錦鯉好大了。”

公子尷尬地笑了笑,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

參差別致的青石堆成的假山之上,花壇盆景,藤蘿翠竹,點綴其間。

假山下水深過腰,清澈的水下,堆著白晶石與青石,數處春梅尚盛,幾條尺餘長的錦鯉遊戲其中。

吳芷嫣笑道:“劍奴都這麽高了,快嫁人了,它還不長大呀,放魚之時吾等都才開始識字呢。”

劍奴的小臉蛋一下變得嬌豔可愛,嗔道:“小姐就拿劍奴取笑,婢子不嫁人,服侍小姐到老。”

望著她扭頭朝書房跑去,二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