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之錫2
冰冷的夜風在窗外呼嘯，木屋後間廚房的爐火上,煮著一鍋臭味刺鼻的墨蓮藕湯。
水藍與皓錫圍著爐火取暖，順便剝著晚餐的蓮藕皮。
爐火旁邊擺著一張簡陋的木製大搖籃，有個瘦弱的藍發小女孩坐在裏麵，也在幫忙剝蓮藕。她的長發及腰，細小的雙腳扭曲著，是一個天生腳畸形的孩子。
“媽媽的頭發這麽粗糙，哪裏能和天空相比啊。”
水藍笑著說：“蓮兒，你的頭發才是藍得漂亮，和天空的藍色一樣。”
聽到媽媽稱讚自己，蓮兒摸著自己的長發，天真地笑了。
沼畸人的皮膚偏深褐色，眼珠和頭發是深暗的藍紫色，像蓮兒的頭發和眼珠都是天藍色的非常少見。
蓮兒是浩家鄰居的孩子，父母在她未滿一歲時就毒發去世了。
蓮兒天生雙腳都是畸形，不能勞動的孩子在畸人村子被當成廢物,她本來要被淹死，是水藍堅持收養蓮兒才救了她的命。
“為什麽天空會變成黑色呢？”皓錫剝著蓮藕皮發問。
“那是一段很長的故事⋯⋯”
水藍歎了一口氣。她是以前沼畸人長老的孫女，聽過許多傳說故事。
“在比你們爺爺的爺爺，還要更久以前的時代，那時世界上的人非常多,而且有很厲害的技術。他們蓋了許多高大的房子，海上有鐵製的大船在航行；天上有飛機，可以把人載到世界任何一個角落去。”
“飛機是什麽？”皓錫問：“和天都軍的大白鳥一樣嗎？”
聽到天都軍這三個字，水藍臉上出現了陰影：“小錫，你再打岔,故事就說不完囉？”
“小錫～囉嗦囉嗦～閉嘴閉嘴～”
蓮兒笑著用手指在皓錫的嘴巴前麵畫圈子，他隻好把問題吞了回去。
蓮兒天生活潑可愛，雖然不能步行，卻還是充滿活力，是家裏的小開心果。
她最喜歡要皓錫陪她玩，雖然皓錫老是一副不太情願的表情，但隻要他有空，總是會陪著蓮兒。
“我說到哪裏了⋯⋯對了，那時世界上的人多到數不完。”
水藍邊講邊把蓮藕倒進鍋裏，拿出幾樣醃菜，開始做起晚餐。
“每個人都自私地浪費能源，砍掉森林，製造熱氣。世界開始變得非常熱，先是雨都不下了，渴死了很多人；再來海水開始升高，淹沒了大部分的陸地，許多都市和國家被毀滅，失去國家的難民們到處流浪，造成世界大亂。”
“『國家』是什麽啊？”皓錫忍不住又問了。
此時皓銀忽然從廚房門外探頭進來，瞪了皓錫一眼，皓錫覺得莫名其妙。
“二哥，你幹嘛啦！”
“你二哥在怪你打岔。”
水藍不由得抿嘴一笑。皓銀這孩子明明想聽故事，卻站在門外不肯進來。
“國家就是很多人組成的團體。陸地被淹沒，世界亂了以後，強大的國家就去侵占弱小國家的土地，隻要是地勢比較高，可以住人的地方，都是他們要搶的。弱小的國家聯合其他強國起來抵抗，結果就打起戰爭來了。戰爭一打可不得了，強國用可怕的大炸彈互相轟炸，到處都是巨大的火焰，死了好多好多人啊！”
“咿──好可怕哦！”蓮兒抓緊了皓錫的手。“後來呢？”
“大炸彈把都市和森林都燒光了，放射線和毒灰擴散到空中，整個天空都變成肮髒的黑色。從此以後，人類再也看不到太陽，天氣也變得冷得要命。毒灰落到海洋和土壤裏，所有的動物和植物都被汙染了。活下來的人被毒素汙染，生出的孩子都是畸形兒。他們後悔人類這個種族犯下的錯誤，決定依靠遺留下來的科技，製造出新一代的人類。”
水藍嚐了一口墨蓮藕湯的味道，雖然加了很多她自製的香料，卻還是那麽苦澀。
“製造⋯⋯新人類？”皓錫又聽不懂了。
“媽媽也不太清楚，隻知道那些人用遺留下來的科技，造出了十二個擁有『神之能力』的超級嬰兒，被稱為『十二聖』。他們是人類的最後希望──”
砰砰砰──砰──！
一陣劇烈的敲門聲打斷了水藍的故事。皓銀和皓錫緊張地轉頭看向前廳。這麽晚的時間，他們應該不會有客人才對。
“是誰啊！這麽晚了⋯⋯”
坐在前廳的浩奴咒罵著拿起拐杖，顫顫巍巍地走到厚實的木門前，一個熟悉的青年聲音從門縫中傳來：
“爸，是我。”
聽到聲音後，浩奴猛然把木門拉開。寒風呼嘯在漆黑的山坡上，兩個用黑布蒙著麵孔，穿著獸皮大衣的男子，如同暗夜冒出來的鬼魂一般，無聲無息地站在門外。在他們身後，兩團漆黑的龐大獸影趴在地上，發出讓人不安的低吼聲。
前麵的男子把蒙臉的黑布拿下，露出一張年輕的褐色沼畸人麵孔，紫色眼瞳在屋裏的火光照耀下，顯得閃閃發亮。
“浩⋯⋯浩金！”
浩奴的表情由驚訝轉為憤怒，手上的拐杖不斷發抖：
“你不是走了？回來作什麽！”
“爸，你的腳⋯⋯”浩金的視線移到浩奴被截斷的右腳：
“是毒斑惡化？還是惡獸幹的？”
“不用你管，給我滾──！”
浩奴惡狠狠的想要把門推上，卻被浩金伸手擋住了。
“爸！我們是來救這個村子的！”浩金焦急地解釋：“先讓我進去！”
“你給我滾！我沒你這個兒子！”
“孩子的爸，你就先讓他們進來吧。”水藍走到浩奴的身旁，婉轉地勸解：
“浩金好不容易才回來，而且這麽晚了，在外麵容易被惡獸襲擊。”
“你⋯⋯你少多話！”
聽到惡獸的事，浩奴的態度稍微軟化了一點，水藍乘機把木門拉開，招呼浩金和另一個高大男子進門。看到離家已久的大兒子，她的眼眶不由得紅了起來。
“浩金，你都長得這麽大了⋯⋯”
“媽！”
見到懷念的媽媽，浩金也是眼中含淚，和水藍擁抱以後，才請身後的男子進門。
“我來幫你們介紹，這位是炎漢特攻隊長。”
“打擾了。”
身材高壯的男子彎下腰，走進簡陋的木門。皓銀和皓錫在客廳裏，好奇地盯著這個神秘的客人。男子解下蒙麵的黑布，露出滿是瘡痂和傷疤的醜陋紅臉，與一雙如火焰般赤紅的雙眼。看到他的眼瞳顏色，浩家人緊張得倒吸一口氣。
“火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