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流言
晚自習之前的一個小時是晚休時間，大部分人在操場活動。窗外的晚霞染紅了半邊天空。
教室內，角落的窗邊，段卿又被按在懷裏，他動作明明很強硬，然而力道又十分輕柔，細細的描繪著小姑娘的唇形，又輕輕地咬她的唇瓣。
受不了他這種糾纏，快要無法呼吸，段卿輕輕推著身前的人，嗚咽出聲：“蕭哥……”
兩個人的距離幾乎沒有，鼻尖抵著鼻尖，他看到小姑娘的眼角泛紅，抬眼看他，眼裏漾著水光。
“靠。”
他伸手遮住小姑娘的雙眼，睫毛在他掌心裏扇動，讓人心裏癢得不行，“卿卿……你可別再這麽看我……”
段卿被遮住雙眼，看不到他的表情，聽著他略微低啞的嗓音，心下一動，伸手拽住了蕭野的衣領。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小姑娘吻住，下一秒直接反客為主……
……
門外的小姑娘靠在牆邊坐下。
蘇澤洗完手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小家夥孤孤零零地坐在地上，沒什麽表情地抿著唇。
他蹲在小姑娘身邊，揉揉她的頭，“宛宛怎麽不進去？”
夏宛宛抬頭看他，搖搖頭，一副老道長的樣子教育他道：“嘖嘖嘖……小澤子我跟你講，操場，樓梯拐角，還有午休晚休的教室，閑人免進。”
看著小姑娘生動的小表情，蘇澤失笑道：“你還挺懂啊。”
……
翌日。
剛下過一場雨，天是灰蒙蒙的，顯得陰沉而壓抑。
段卿和夏宛宛來上學的時候卻感覺到了不太尋常的東西。有人竊竊私語，有人指指點點。
這種感覺終於在一個文科班的女生的質問之下爆發。
那女生看起來風風火火，是一種很張揚的性格。沒什麽緩衝，直接就問了夏宛宛：“你知道段卿被包養的事嗎？”
夏宛宛看她一眼，二話沒說就踹了她一腳。
和平時看起來軟乎乎的樣子天差地別，小姑娘動起手來毫不含糊，語氣也是衝得很，“媽的腦子有泡？你踏馬才被包養！”
被踹的女生顯然沒想到會這樣，直接就爬起來想打夏宛宛。
那女生至少165的身高，在夏宛宛155的小身高麵前氣勢已經壓了一截。
她速度很快，抬手想給夏宛宛一巴掌，夏宛宛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那女生被人從身後扯著頭發扔在了地上。
這一番景象就很惹人注目了，無數道目光在往這邊看。
夏宛宛楞楞地看著蘇澤把那女生丟在地上，然後直接向她走過來，牽著她的手，帶她走出眾人的視線。
大概是蘇澤平時的形象太過溫和，此時動手幹淨利落而又有些狠，讓那些看熱鬧的人不敢多說什麽，紛紛逃離是非之地。
夏宛宛隻是懵了一小會，就反應過來了一切，掙脫開蘇澤的手，往後退了兩步，“謝謝”。
蘇澤看著小姑娘離開的背影，剛才掙脫他那一瞬間從她那裏感受到的排斥，心裏空落落的。
剛才看見那女生抬手的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都要瘋了，所以他直接衝了過去，完全沒有一點平時的溫和形象，完全沒有一點“男生不能打女生”的想法。
那一刻他隻是本能，他的小姑娘不能受傷，其他人無論是誰都無所謂。
……
夏宛宛心很亂。
其實她也不是沒有察覺，她這麽細心的人，怎麽會發現不了。早上那幾個女生看她家卿卿的眼神充滿了不屑，還有高三有幾個男生，看她家卿卿的眼神那麽讓人惡心……
她察覺了，她發現了。但是她沒有多想，卿卿很漂亮，很張揚的那種漂亮，被女生羨慕嫉妒也不是一天兩天，那些男生心癢也不是一天兩天。
可是這種被包養的流言是怎麽傳的？高二啊！她們才高二！到底是多大的惡意，能把一個高二的小姑娘傳成這個樣子？
去踏馬的流言止於智者，那些看熱鬧不怕事大的人在這種時候跟網絡上的無腦鍵盤俠根本沒有區別。她們隻會半信半疑，會“各抒己見”！
她沒有找別人，而是先來到了那個在食堂被踹的女生的班級。
後門。
“不會吧不會吧，你們還沒看啊？昨晚咱們那個學校大群，有個小號，照片都發了好幾張！當時咱們那個群就炸了！”
“真的假的？她看起來不像啊……”
“咦……人不可貌相啊……”
討論還在繼續。教室外的夏宛宛隻覺得從腳底升上來一股涼意，心髒仿佛揪在一起的疼。
她回到教室，看見段卿還在教室裏蹺著二郎腿寫題，叼著棒棒糖，看起來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她知道卿卿最近都在忙著寫老班給的那兩套模擬題，都不怎麽看手機，但是她也不確定卿卿到底有沒有看見。
好在三班在蕭野的威懾下，並沒有人敢多說什麽，也沒有人敢用異樣眼光看卿卿。
夏宛宛到廁所裏偷偷看著手機，群裏還是在討論照片的事情，她在群相冊裏找到了那些照片。
照片上的人，女生確實跟段卿十分相像，那男的看起來倒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可是下一張照片可以看到他抱了一下照片中的女生……下一張更過分，這個角度，兩個人像是在……接吻……
上傳照片的是一個新建的小號，什麽資料都沒有。
夏宛宛把手機合上。
蕭野呢？他沒看見？
又一次打開這個群。
群成員裏沒有蕭野，看來蕭野也不知道這件事。
八點檔肥皂劇裏的狗血劇情竟然會發生在真實生活裏，夏宛宛不敢相信，深呼一口氣，她給蕭野發了消息。
“所以，就是這個號？”
“對。”
“行，我知道了，你陪著她，先別讓她到處跑，也別讓她看手機。交給我。”
……
很多年以後，夏宛宛都會記得這一天，蕭野那一句“交給我”，三個字，卻把保護卿卿的責任交給了他。
……
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好像一切都是風平浪靜的樣子。卻不知，漲潮之前的海麵，永遠都是那麽平靜，一絲波瀾都沒有。
晚自習的時候，李欣欣在教室裏上自習。一班班主任在講台前坐著寫教案。
“咚咚咚——”
三聲敲門聲，班主任抬頭，“請進。”
李欣欣沒由來的顫了一下，慌慌張張地看著門口。
班主任注意到她，很生氣地喊道：“李欣欣，關你什麽事，你學習別到處看。”
蕭野推門而進，掃了一眼教室內的眾人，勾起了唇角，“老師好，我找一下你們班的李欣欣同學。”
班主任愣了愣，“同學，現在是晚自習時間，你應該在自己班級……”
話沒說完，就聽見李欣欣突然大哭出聲：“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我什麽都沒幹！”
班主任皺眉，“李欣欣？你怎麽了？”然後就看到蕭野向班主任深鞠一躬，“抱歉老師，打擾了。”
他往後側身。陳堯和黃毛兩個人直接走進了教室，兩個人架起李欣欣就直接往外走，全然不顧她的掙紮和一班所有人的震驚。
班主任直接衝了過來，“蕭野你想幹什麽？別以為跟主任和校長都有關係你就能無法無天了！你這種行為可以開除你！”
蕭野很惡劣地勾著嘴角，擋住了她的去路，讓陳堯他們把人嘴堵上，帶走。接下來，一班所有同學，就看見了讓他們無比震驚的一幕。
穿著藍色校服的少年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擺，嗓音低沉好聽卻又如同惡魔降臨。“開除嗎？那就，所有傳過流言的，一起吧，包括像您這種關係戶。”
一語落地，所有人都心裏仿佛都被重重一擊，那些傳過段卿被包養的人都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甚至……這個班主任。
作為李欣欣的舅媽，難辭其咎。
蕭野沒再說什麽，隻是再次麵無表情掃了一眼全班人。
人人自危。
流言止於智者？
不是的，流言止於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