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紈絝與槍
帶著一份孩子的童真和不知羞，小孩在他們驚異的目光下衝著大車的輪胎開始大河向東流.
哦這具身軀姑且隻能稱作小溪。
小孩抖了兩抖，自顧自地爬上副駕駛，衝著車窗外的兩人喊道：“大舅二舅，快上車啊，在等啥呢？”
大舅？二舅？
檢察官不著痕跡地收了銀票，瞥了一眼身前的胖子，語氣不詳道：“你帶外甥出來賣小孩？”
胖子卻神色如常道：“我姐在百慕大，帶孩子去見見媽。”
在檢察官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下，胖子與壯漢互換了一個眼色，都不知道那個自己一頭鑽進漁網的蝦米究竟是如何解開的繩索，又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態為自己解了圍。
但，一個毛都沒開始長的孩子,又能翻起什麽風浪？
…………
…………
帝國的邊荒黃沙漫天，不常有車輛行駛的公路層次不齊，在沙塵與風的探戈中時隱時現。
一輛裝載著集裝箱的大車高速行駛在路上，任由飛沙撲打在玻璃前窗.
而在車窗裏，是一個滿臉橫肉擰作一團的胖子，還有一個僅露出半個腦袋的灰發孩童。
“大舅，讓二舅收一收小動作,後視鏡看的一清二楚呢。”
“他媽的這小子會使個球的槍，我……”
嘭！
後座壯漢莽撞的動作戛然而止。
胖子的麵龐由紅變紫。
高速下的狂風迅速鑽入爆碎的車窗，黃沙摻著玻璃渣子卷了胖子半個身軀。
那把被孩童握在手中如同玩具的手槍哢擦一聲，一粒彈殼從槍膛彈出，冒著白煙的槍口與穿透車窗的呼呼風聲強力回應著壯漢的質疑。
紈絝最擅長什麽？
爭風吃醋。
昔日聯邦最為頂級的紈絝子弟，身邊的保鏢都是聯邦最為頂級的退伍軍人。
他樓賀前世不學無術，但作為一個男孩，他無法拒絕軍武的魅力。
所以他很會使槍。
在這個與聯邦科技水平並無多大區別的帝國裏，這把秀氣的手槍於樓賀手中當真如同玩具般了如指掌。
“二舅，和氣才能生財。”
“上我大舅身後坐著去。”
在槍口的硝煙中，那張幼稚的臉上寫滿了不屑。
胖子點了點頭，被碎玻璃濺出幾分殷紅的肉用力地抖了抖。
那身材碩大的漢子咬著牙，憤怒地挪了挪屁股。
胖子手握方向盤，瞟著後視鏡觀察著身旁的樓賀。
這些年裏他是了解後座那位壯漢的，從沒有哪一個小孩能掙脫繩結，更別提一臉淡定地喊自己大舅，還拿槍指著自己了。
想到此處他滿是橫肉的臉上便閃過一抹陰寒，玩了一輩子鷹，還能讓鷹啄了眼睛？
那隻是個未滿十歲，發育不良的壞種兒！
“你想怎麽樣？”胖子陰惻惻地問。
“我問，你答。”樓賀的手指扣緊扳機，瘦弱的胳膊抬起搶來卻穩穩當當。
胖子抹了一把粘在自己汗液上的沙粒，沉默不言。
“你們要去哪？”
冒著煙的槍口抖了兩抖。
“……百慕大。”
“怎麽去？”
“商艦。”
“路過聯邦嗎？”
“不。”
“發射基地有沒有前往聯邦的艦船？”
胖子忍不住白了樓賀一眼，盡量不去看那黑洞洞的槍口，簡潔道：“沒有。”
“告訴我我該怎麽去聯邦。”
“怎麽去？你去軍隊問啊你跑我車上來問我？”胖子忍不住地腹誹，然而他並不知道的是若不是樓賀被征兵處一腳踢出，也不**差陽錯上了他的車。
這般想著，後背卻傳來輕微的敲擊感，這一點小小的動作似乎並沒有引起那個小孩的注意。胖子臉上閃過一絲陰狠，嘴上先服了軟：“百慕大有往來聯邦的黑船。”
“我們可以一起去百慕大，然後我會給你支付一筆偷渡聯邦的費用。”
“怎麽樣？要不你放下槍，我們好好談談。”
胖子哆嗦著嘴皮子，試著轉移身邊這個一臉嚴肅卻稚氣難當小屁孩的注意。
樓賀卻像是被“聯邦”二字攝住了魂魄，就連手裏的槍口都不自覺下墜了幾公分。
“你看，你年紀那麽小，就這樣聰明。”
“回頭你上聯邦，我上帝國，咱們還可以做做百慕大的生意。”
“你覺得呢？”
胖子和藹笑著，似乎是在詢問著眼前那個逐漸迷失在美好幻想裏的少年，後座的壯漢露在少年視野裏的身軀分毫未動，卻在隻有胖子看的到地方比了個兩人之間才明白的手勢。
隻要槍口再低一點，再低一點他們就可以動手了。
身後的壯漢蓄勢待發，一米的距離，隻要一伸手就能把槍口摁下去。
可誰料那駭人的槍口驟停，那隻手握的穩穩當當。
樓賀笑道：“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問該怎麽去聯邦嗎？”
突然被反問一嘴的胖子有些焦躁，訕訕道：“為什麽？”
男孩的笑容莫名，配上那張童稚的麵龐，不顯瀟灑，反倒有些癡傻。
“因為我是個聯邦人。”
“如果你把我帶到他們麵前，我想無論你開多少錢他們都會願意支付。”
“但你們似乎沒有這個能力。”
“所以你們一定會殺死我。”
胖子和壯漢並沒有聽懂，他們一時還理解不了這幾句話裏龐大的信息量，但常年混跡在商匪之地的經驗讓他們無需溝通也知此時是最後的機會！
“動手！”
壯漢瞬間暴起撲向樓賀，同一時間胖子也伸出手去奪那隻槍口準心已離開他胸膛的秀氣手槍！
樓賀的笑容還未消散，他剛剛說完自己所隱藏的最大秘密，便朝著他半年以來唯一的傾聽者扣動了扳機！
嘭！
在胖子抓住樓賀的槍口，壯漢扼住樓賀的頸脖的那一刹。
均速行駛的大車劇烈一抖。
那下垂的槍口始終都有一個明確的目標——
駕駛員踩住油門的腿！
巨大的疼痛感瞬間包裹了胖子，他那條腿像是被電擊了一般的繃直並抽搐著！
風沙像是倒灌一般從窗口湧入，失去控製的方向盤不講道理的打轉。
這輛大車開始搖擺，開始加速。
開始不受控製！
當胖子強忍住大腿穿刺之痛，雙手重掌方向盤之時，這輛大車已經在古舊的公路邊緣飛馳而出！
…………
…………
濃濃的黑煙自沙地裏飄出，側翻的大車歪斜變形的車輪仍在鋼軸上轉動著。
車門自上打開，一個小小的身影翻出車門，搖搖晃晃地摔在了沙地上。
他掙紮著站起來，來到了遠處一個渾身溢血的壯碩身體旁。
那名後座的壯漢在翻車之時從車裏被甩飛，距離那輛冒著黑煙的大車已逾百米。
死透了吧？
看著那具失去動靜的身體，樓賀似乎想起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強忍著渾身疼痛的他搖了搖頭，也不知是對著麵前這具身體還是對著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說道。
“傻逼，讓你不係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