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齊王請帖

“樓賀,你買的衣服呢?”

麵對著朱紫盈的質問,穿著滿是機油且一股異味衣裳的樓賀撓了撓同樣滿是機油一股異味的頭發。

他遞出一個油紙包著的炊餅,一臉訕笑。

“都買這個了,嚐嚐看。”

“都買這個了!?”朱紫盈的小嘴大張著可以塞下半個炊餅,她的眼睛直瞟樓賀的四周,似乎在找那堆成小山的炊餅,但是什麽都沒有,油紙包裏隻有兩個。

“哎呀小朱同學,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樓賀打著哈哈,這幾日為了將自己的小基地從將軍府遷到西郊那處破石屋,他連每日對肉體的鍛煉都落下了。

將軍府即將北遷,前往帝京。

那處新將軍府裏一定會有不少朝廷的人,到了那時樓賀的這些小手段自然不能隨意暴露。

“不說這些,”確實嗅見空氣中一股怪味的朱紫盈微微蹙眉,“一會兒白大夫來,給你看看身體。”

樓賀微微一愣,知曉朱紫盈口中的白大夫正是上一次宣判他死刑的老大夫。

白大夫在洲河郡遠近聞名,是位救世濟民的良醫,從醫五十餘年從未聽聞他有過錯診誤診的情況。

但將軍府上下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本該日漸憔悴,病入膏肓的小子上躥下跳了三個多月。

壞種兒無藥可治不是醫生所宣判的,而是整個帝國都共有的認知,這種認知維持了十幾代皇帝數千餘年。

皇室的基因本就經過改造,根本不可能誕下壞種兒,而窮苦人家生下的壞種兒誰又會去管呢?

不多時,頭發花白一身藥香的老者緩步而來,朱紫盈攙著白大夫在桌旁坐下。

沒有什麽多餘的環節,白大夫從進門開始眼睛就直勾勾地盯著樓賀,蒼老的臉上不可掩藏的出現了幾絲疑惑。

看了片刻又伸出三指,點在樓賀的左手腕處,幾絲疑惑又迅速轉變成了震驚。

“不可能啊……”老者喃喃道,緊皺的眉頭裏藏著幾十年的從醫經驗,但完全解釋不了手指處傳遞而來的強勁脈搏。

這種脈象莫說是將死之人,就是一個身體強健自幼習武的壯年人也未必能這般有力。

“大小姐,樓賀的身體已無大礙,三五年內該是能平緩度過。”白大夫慢吞吞地說著,還是很難理解樓賀身上所發生的變化。

朱紫盈大大的眼睛裏閃著小小的光,不過白大夫又緊跟了一句話又將那些光很快壓下。

“不過壞種兒終究是壞種兒,我浸**醫道一輩子,還未曾聽過有壞種兒能活過二十歲的……希望這小子能打破這個定律,好讓老頭我也漲漲見識。”

老頭與朱紫盈相互客套寒暄了幾句,臨到末了遞給朱紫盈一張帖子,畢恭畢敬地轉身離去,走之前還不忘再多看了幾眼那滿頭灰發的小子。

“小子,月末你也過來。”

樓賀湊上前去,隻見帖子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

“本月月末,齊王府設宴,為將軍一家踐行。”

“齊王?”樓賀聽說過此人,洲河郡就劃在齊王封地之內,先前二上青樓之時與朱子遊同席的那人似乎就是齊王世子。

樓賀對齊王世子的印象還算不錯,好歹初次見麵沒有因為身份低微而嗬斥驅趕樓賀,但這個齊王宴請,跟他有什麽關係?

“嗯,咱們很快就要動身去往帝京了,齊王是當今聖上的四弟,是真正的皇親國戚。”朱紫盈很認真地說道,“白大夫也是齊王府的人,王府裏的醫療設備更全麵些,也好看看你身體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還是不去了吧。”樓賀幹笑一聲,知道自己的氣性,去了八成要鬧出點事來。況且還有珠子的存在,誰會比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呢?

再加上唐玥那邊還剩些事沒有處理幹淨,事關帝國刑法,就算他無所謂也要認真對待,不能禍水東引,牽連了那已經十分可憐的姑娘。

“你若是不鬧事,去了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朱紫盈盯著樓賀灰白的頭發,眼裏的擔心藏不太住,“就算不去看身體,也能在齊王麵前混個眼熟。”

見少女是真正的關心自己,樓賀心中一暖,正想著插科打諢混過去時,口袋忽來一陣巨震。樓賀臉色微變,隻得笑著改變了主意。

“去齊王府不準穿這身!”朱紫盈捏著鼻子,有些嫌棄,“下午不準亂跑了,讓府裏的織娘給你好好看看!”

“哎呦我肚子疼。”

…………

…………

“怎麽了?”樓賀扒開珠子,嚴肅問道,這是珠子為數不多主動幹涉他的行動。

“很重要的事。”珠子同樣嚴肅。

“那你倒是說啊。”

“我們真的要在茅房商量這麽重要的事嗎?”

“……”

“……”

“你再不說我把你塞進茅坑。”

見樓賀態度如此決絕,珠子沉默片刻,說道:

“帝國親王的王府裏應該會有中央布置的信息房。”

“信息房?”

“對,裏麵應該放置了大量服務器與部分帝國機密信息。”

“幹嘛?你要造反?小爺我現在有吃有穿還有小女仆,才不陪你幹這掉腦袋的勾當。”

珠子緩緩說道:

“在那個地方我可能能找回一部分的記憶。”

在充斥著刺鼻臭味的茅房裏,鬧騰的兩人都安靜了下來。

樓賀曾無數次問過珠子,它到底是個什麽玩意,為什麽能把他帶到這個世界,又為什麽知道那麽多奇怪的事。

但珠子卻從來保持沉默。

原來是忘記了。

“犯法嗎?”樓賀問道。

“你說呢。”

“危險嗎?”樓賀又問道。

“跟造反差距還是挺大的,按帝國律法造反要誅九族,但偷竊帝國機密僅僅隻是淩遲罷了。”珠子很認真地科普著。

樓賀想象著畫麵,屁股一緊,齜牙咧嘴。

“你有幾成把握能找回記憶?”

“五成。”

“夠了,幹他娘的。”

珠子再度沉默了片刻,隨後語氣同樣多了幾分色彩,好像和蹲在茅坑上的灰發孩子一般齜牙咧嘴。

“那就幹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