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黑市裏的攪屎棍
“三腳鉗遞給我一下。”
“啊啊啊啊……這個！”
“……這是三棱片，是這個……再給我拿個電極片。”
“喔喔喏。”
“……這是導電銅片,左邊第三排，對，靠右一點，嗯嗯好。”
“噢噢好的……那這個是什麽？”
“這個是電芯，哎哎哎哎別碰！”
…………
…………
在洲河郡的西郊，一處小小的茅屋裏，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終日忙碌著。
此處距離洲河郡的垃圾回收站相距不過三公裏，負責看守回收站的老伯知道這個苦命的姑娘前幾日剛葬了自己的父親，依舊披著一件有些髒了的白巾。
她怯生生地問能否在裏麵買些別人不要的東西，老伯心裏歎了一聲，雖然回收站有明令規定不允許工作人員之外的人員進入，但一個家破人亡的可憐姑娘想要活命又有什麽錯？
於是放她進來。
小姑娘也盡揀些不值錢的破爛玩意，七七八八的破銅爛鐵。
見了那道在垃圾中翻翻找找的忙碌身影，老伯心中歎了一聲，以後自己注意下,有什麽生活上的能用的玩意都給小姑娘留意一下。
在洲河郡的北門雜貨市場，一處隱蔽的小攤鋪。
一個**上身的壯碩漢子伸手攔下眼前的孩子。
“喂，小子，這裏可不賣小孩子的玩具。”
灰發孩子笑笑，搖了搖手中的東西。
“我不是來買東西的,我是來賣東西的。”
壯碩漢子忍不住就要嗤笑出聲，一個還未及自己腰杆高的小孩，能賣什麽？奶嘴嗎？
可那隻黑瘦的小手攤開，滴滴答答的響聲在靜謐的角落裏格外的刺耳。
“這是……”
他知道這是手表，是帝國的貴族彰顯身份用的物件,在黑市之中偶爾也有拚湊出的殘次品，往往能賣出一個不錯的價格。
他斟酌著，看著那個遠比自己瘦小的孩子，想著要不要直接奪過，這種帝國禁止售賣之物想必他也不會蠢到去報官。
可那個孩子好像輕車熟路，有恃無恐，還能拿出這麽個稀罕物件。
他思索了片刻，露出了自以為和藹的微笑，伸出手。
“我願意以二兩銀子購買這隻手表。”
男孩沒有遞交的意思。
“二兩銀子不少了。”赤膊壯漢開口道，“手表也就是富商們收藏著用，你這個成色和樣式，在別處給不了更高的價格。”
見男孩仍舊沒有動靜，赤膊壯漢皺了皺眉毛，直接交出了自己的底線，“再加五百帝國幣，不行你就去尋他家吧。”
男孩嘴角微掀，說道：“三兩。”
赤膊壯漢沒有掩飾的意思，直接嗤笑一聲，揮手讓他快走。
三兩？我還用不用吃飯了？毛都沒長齊來學大人講價？
男孩神態自若，變戲法似的晃了晃手。
三個樣式各異的手表出現在了手中，滴滴答答，整齊地響著。
“三個三兩？”赤膊壯漢有些疑惑，又有些心動，忍不住問道。
“一個三兩。”讓人失望的話語從男孩的口中吐出，讓赤膊壯漢有些惱火。
“少他媽耍我，快滾。”赤膊壯漢罵罵咧咧，誰想這小子成心搞他心態，作勢就要拿和他臉一般大的拳頭打人。
男孩依舊站在原地，似乎完全不懼怕於壯漢的武力威脅，輕描淡寫道：“這樣的表我有十個，一個三兩，一分都不能少。”
拳頭怔在了半空之中，挪開，露出壯漢那張驚異的臉。
十個？
黑市之中半把月能見到一個這樣的貨色流動已是不易，從哪裏搞來的十個？
“拿出來我看看。”壯漢眯眼表示不信。
“誰會把寶貝全帶在身上？”男孩笑眯眯地反問道。
不等壯漢再度表態，男孩就繼續說道：“這裏是三個，我隻收你訂金五兩，等我下次帶貨來三十兩一次結清。”
“這樣的聰明賬，相信掌櫃的不會算不明白吧？”
“當然，你也可以拒絕，我會以同樣的方式找到別家，總會有個聰明人能想明白這隻賺不賠的買賣。”
壯漢看似憨重，實則不是什麽笨人，這筆生意不算什麽小數字，若是真能成，可能是尋常人家數十年才能賺到的積蓄。
壯漢有些疑惑地看著男孩：“你就不怕我交了訂金就跑路了？”
三隻五兩，無論如何他都是賺的。
男孩微微搖頭，直言道：“那我就會將剩下的七隻分為兩批買給兩家，市麵上同時出現三家售賣手表的，你會一分多的都賺不到。”
壯漢眼中竟出現了些許的敬意，這般做生意的手段是他從事黑市買賣多年都未曾聽聞的，現如今在一個黃口小兒的口中卻說的如此輕描淡寫，好似他曾這般做過那樣輕車熟路。
但換言之，若是十隻表都從他的手中售出，這黑市哪路貨商不得看他幾分臉色，來他的鋪子進出貨物？
他掏出一張銀票，爽快地塞給眼前的孩子。
可那孩子竟然不接。
那眼中的敬意逐漸化為了懼意。
“我隻要現錢。”
銀票不一定是真，但銀子一定不是假。
這就是黑市。
五兩銀子與三隻手表互相易主，壯漢捏著手裏的表帶，輕撫表盤。
他看著那道頭也不回轉身就走的背影，帶了些許敬意地問道：“小哥是誰家公子？”
可那頭灰發很快地在街角消失不見，似乎全然無懼。
壯漢嘖嘖兩聲，心中已斷定此人是某富商公子，如此好運降臨自己的頭上，趕忙把手表連帶攤鋪盡數收起，去黑市裏別的鋪子打探消息去了。
而消失在街角的樓賀又出現在了另一處僻靜的鋪子裏。
“聽說你這裏有幾個廢棄手表？”
正坐在座椅上酣睡的胖老板有些慵懶的翻身，指了指一個角落。
“一個七百帝國幣，概不講價啊。”
眼角微撇，心想哪裏來的窮小子，買不起就別打擾大爺睡覺。
可那小子非但沒走，還在那處角落，將那些已報廢到不具形狀的玩意挑挑揀揀。
“不買別翻喔。”胖老板有些不客氣地說道。
而在角落裏的孩子也在此刻停止了翻找，站起身來，麵帶微笑。
“這裏的，我全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