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走，我們去青樓
樓賀被帶回來到今天，並沒有和大夫人聊過天,也沒有和將軍多說兩句話。
甚至連朱紫盈都隻是在醫館裏和他象征式地慰問了幾句。
因為在那份口供裏，是兩個人販子互相起了爭執，一個被槍打死，一個橫飛車外摔死。
不是一個九歲的灰發孩童和他們鬥智鬥勇，在車的前座兩槍定勝負，一槍決生死。
甚至連朱紫盈被綁架這件事在府中都隻有將軍和大夫人知道，對外一律宣稱是在外遊玩偶得小恙。
但是下人終究是下人，封建的思想與對上級權威的害怕總能讓他們自我妥協。
連挑水都沒人會問為什麽不用水龍頭的人，又怎麽會去追問府上新來的那個小叼毛到底是個什麽來頭呢？
“你真敢賭啊,這裏可是帝國。”珠子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冷嘲熱諷樓賀的機會，“他們真把你殺了埋在後花園裏養月季也不會有人知道。”
樓賀臉不紅心不跳，撇了撇嘴巴道：“如果月季底下真埋了人,除非將軍親自發話，老管家是不敢來試探什麽的。”
“老畢登，我就要練成一個肌肉男了，可是我真的不會死嗎？”
經過一個月的相處,二人聊天跨度之大可能更勝聯邦與帝國之間的星係。
珠子老說自己在這茫茫星海之中最為偉大最為美麗最為智慧，卻從來不說它到底做過什麽又到底是個啥。
就像個喝醉酒的老畢登在吹噓自己過往的經曆，甩著正常尺碼偏小的老二說它威武雄壯無堅不摧。
“宇宙裏除了我以外，誰都會死。”老畢登像個三流哲學家，說著不著邊的話。
“別貧。”樓賀嚴肅道，“查看我的個人體征。”
“樓賀，生命體征截止目前已持續4243小時11分17秒，身高132公分，體重35。1公斤，血型X，患二型基因病，剩餘存活時間估測為47個帝國日……”
“你個老畢登，老子的剩餘生命怎麽一天都沒加！”樓賀惱羞成怒。
那個日子在一天天的臨近，任誰都難免會產生害怕的情緒。
“練塊兒如果能延壽，那些有錢的老頭子各個都是肌肉**。”珠子說道，“你存活不下去的主要原因在於這片土地不適合你的基因存活，就像一條海魚丟進了河裏，你隻要不是那種生存力極強的禍害都活不長命。”
“那怎麽辦！我塊兒練得再大也沒法兒把海水倒進河裏！”
“理論上來說，隻要你不依賴水生活，就不會在乎到底是海水還是河水。”
“你在說什麽垃圾哲學，魚怎麽可能不依賴水……”樓賀的分貝驟降。
因為他不是一條魚。
…………
…………
在不知不覺間，那具瘦小的軀體開始能夠承受這具身體所不能承受的壓力，就算是將他丟入那些皇家軍事輔導班裏，和那些自小開始溫養身體，吃著山珍海味的孩子們相比也不遑多讓，恢複力更是令人咂舌。
可當事人樓賀並沒有什麽感受，他的腦海裏一直有一層死亡的陰影籠罩著他，還有每天都會增量的訓練以及那個老畢登無休止的羞辱謾罵。
他就像暴風雨中的一顆枯樹，好不容易熬過了一陣風雨，天上的烏雲卻不散去，緊跟著又是一陣更大更猛的狂風暴雨。
根紮的愈發牢固，緊緊地嵌在土地裏。
他的睡眠已不能稱之為睡眠，更像是小憩，控製著氣流在身體裏流轉，通往五髒與四肢。
積留在肌肉裏的乳酸被這種氣流衝散，化開。他的肌肉與筋脈在這種不間斷的刺激下變得更加堅韌強健。
隻差一點。
小腹處始終沒有那股珠子所描述的熱流。
他吃飯的時候在控製氣流在小腹竄動，睡覺的時候控製氣流在小腹竄動，就連拉屎的時候都在控製氣流在小腹竄動！
日子一天天在逼近，他開始每日檢索自己的身體，看著那個帝國日的一天天的減少，焦慮到不能自已。
他甚至開始主動的加量訓練，在門房老陳還沒睡醒的時候就出門跑山，舉有些成年人都舉不起來的石碾。
在那些下人的眼裏他似乎成為了一個狂妄又瘋魔的小子，每日傍晚回來之時都是一身烘臭。
時間來到了第三個月。
樓賀昏沉的洗漱完，躺到了自己住的廂房，瞪著滿是血絲的雙眼盯著頭頂的磚瓦與黯下的燈泡。
他還剩17天。
事實上從第二個月的某一天開始，他便不能像之前那樣漫山遍野的訓練著自己的肌肉。
因為他已經開始時不時地陷入昏迷。
不同於過度訓練後的累昏，那種昏迷就像是被人丟出了大氣層，在黯淡無光的宇宙裏飄著，冰冷且孤獨。
他就快要死了。
對於這種情況，珠子也隻能保持沉默。
於是樓賀也隻能沉默。
他沉默著再次控製氣流來到小腹，衝擊著那道從不曾存在過的大門。
一次，兩次。
身體裏的氣流像是泡入水中的棉花糖，飄散不見。
他再度陷入了昏迷。
烏黑的夜上沒有星星，沉寂的風劃過沒有蟬的樹梢。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賣菜的小哥在門前一聲吆喝。
傭人失足打翻了一桶剛打的井水。
後廚的老錢淘著一大鍋米飯。
日上三竿。
今天沒有飯桶似的男孩在飯桌上風卷殘雲，傭人們感覺今日八卦嘮的時間格外的長，就連上個月的老瓜都能翻出來說上一說。
下午的熱風拂麵，是個晴朗的豔陽天。
又有幾隻肥蟬趴在樹上吵鬧。
生怕打擾主人家歇息的傭人們拿著棍棒驅趕。
一個翩翩少年走出了家門，與陳姓門房笑道一句朋友相聚，有事外出，大門留縫。
“朱子遊去找你的珊兒小姐了。”
一個老畢登冷嘲熱諷，似乎在嘲笑墜入初戀愛河的男孩未經世事。
一道氣流精準地刺入小腹，像是一根針紮上了皮膚，熱流噴湧而出。
於是男孩醒來。
“查看我的個人體征，別說廢話，直接講我還能瀟灑幾天。”
“樓賀，剩餘存活時間估測為七百二十個帝國日，誤差為前後七十八個帝國小時。”
男孩笑容乖張，扶著膝蓋握著珠子。
“走，我們去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