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離城
“三天了，神靈的降罰已經過去。想必也會有肉類過來。”
蕭瑟努力的往下咽著酸水一邊說道。
他三步並作兩步，朝著死人堆中跌跌撞撞的走去。
在這個沒有希望的廢城，人類無法離開。
不過天空中自由自在飛翔的鳥兒不同，它們可以越過高牆，越過禁忌離開這座廢城。
當然也可以從外麵進來。
三天前廢城裏的人全死了，除了蕭瑟。
而死人最多，或者離自己最近的死人堆就是蕭瑟前進的目地。
往日就算破敗依舊熱鬧的街頭，此時已經毫無生氣。
而此刻隻剩下了碎肉和泥土混在一起，斑雜交融分不出彼此。
這片大地具有腐蝕之力，也就是極致的毒素！
平日裏就是在餓，也不會有人啃食泥土。
因為不僅苦澀難吃，而且吃了立刻就會五髒六腑被腐蝕破爛而死。
而死人堆中，此時有著大片的鳥兒落地在啃食死去人們的屍首。
在這個世界哪裏都缺乏食物，而世間萬物。隻要是活動的生物，就要進食。
鳥兒也不例外。
而因為飛鳥可以自由的越過高牆，進出廢城。當某座廢城神靈的降罰結束後，就會像這樣，有著大量的鳥兒來啃食死去人們的屍首。
因為鳥兒能分辨出泥土和碎肉，對於它們來說也不怕誤食進去泥土，隻要吃下還沒來得及被腐蝕過的碎肉。
也是一餐難得的美味。
而蕭瑟也就是等的這一刻！
他默默靠近了這些吃的正歡的飛鳥，眯著眼睛就看向了其中一隻在這些枯瘦的飛鳥中，體型較大的一隻。
他拖著隨時都會倒下的身體，靠近了這隻飛鳥。不過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幹瘦的身體下掏出了一枚短劍。
短劍漆黑，隻有四十九公分長度。
剛好和蕭瑟上半身差不多長，蕭瑟也一直把這枚短劍貼身攜帶。
哪怕睡著時這短劍會散發刺骨的寒意，帶走蕭瑟所有的體溫也不例外。
蕭瑟持劍靠近了飛鳥，或許是感應到了身後少年的殺機，飛鳥立刻察覺。
也顧不得麵前的食物，撲打著雙翼就要離開。
可已經來不及了。
蕭瑟撲了上去，利用身體的慣性，一劍插在了飛鳥的身體上！
飛鳥痛苦掙紮，可已經來不及了。
蕭瑟雖然也很瘦小，不過短劍已經插入了飛鳥的身體中，加上自身的慣性。
隨著一陣血花飛濺，飛鳥和蕭瑟一起摔落在地上飛鳥撲騰的掙紮了兩下也沒了動靜。
而旁邊的飛鳥也被這一幕嚇到，紛紛離開了那堆地上的碎肉。
撲閃著翅膀驚恐的逃離這裏。
蕭瑟早就意料到這種情況，因為無論他成不成功。他都隻有一次機會。
就算失敗了，這些飛鳥也會慌亂的離去。
隨後蕭瑟大口喘著粗氣，雖然隻是簡單的動作。不過對於他這已經精疲力盡的身體要做出來，也是十分艱難。
緩了一會蕭瑟才轉過身去，確認飛鳥已經死亡才用力的把自己的短劍拔了出來。
隨著短劍拔出，飛鳥的身體也隨著**了一下。
廢墟之中沒有生火的地方，蕭瑟用力把嘴巴湊了過去沿著自己的短劍插入的位置，狠狠的撕咬了一口。
鮮血和飛鳥腹部的肉一起湧入蕭瑟的口中，那種刺鼻的腥臭味和又澀又苦的味道落入蕭瑟的喉嚨裏。
那種味道絕不好受，可是蕭瑟隻能強忍著不適感咽下去。
很快一整隻飛鳥就被蕭瑟吃了下去，雖然身心滿是疲憊。
不過距離天明也沒剩多少時間了，閉目休息了一會之後。
蕭瑟起身頭也不回的朝著來時的方向而去，他怕等到那兩位仙人回來時找不到自己。
這一刻風似乎更大了，這裏的寒風不分時節，似乎每一刻都是如此冰冷。
因為天上都有厚重的雲層遮蓋，蕭瑟不知道有沒有陽光，因為從來沒有陽光透進來過。
少年緊一緊身上的破麻袋，頭也不回的朝著亂石堆小跑而去。
天明之時，大地不是那麽灰暗。雖然光透不過厚厚的黑雲，不過世界也明亮了一些。
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亂石堆上，眼神雖然麻木。可是還是帶著堅定與希望盯著天邊。
沒過多久，天邊有著兩道明亮的劍光劃過！
蕭瑟那麻木的眼神逐漸亮起，他知道那兩位仙人沒有騙自己。
天明之時，他們真的來了！
青色劍光率先落下，青鴻的身影出現。可比起之前。雖然他依舊豐神俊朗，麵容英俊。
不過臉色略微有些發白，一身青衣也有些淩亂的痕跡。
他看到蕭瑟的瞬間，沒有考慮許多來到他的身前問道：“考慮好了？”
蕭瑟點了點頭，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青鴻奇道：“你這是做什麽？”
蕭瑟抬頭，看著青鴻說道：“仙人帶我離開，我自然是感激的。”
“我沒跪過任何人，哪怕老乞丐生前時我也沒給他跪過。”
說到這，蕭瑟扭頭看了一眼他為老乞丐立的石碑。
“不過老乞丐教過我男子漢不跪任何人，可唯有三種人是要跪的。”
“一種是父母，一種是恩師。一種則是救命之恩的恩人。”
蕭瑟咬著嘴唇說道：“在這座廢城中毫無希望，上一次神靈的降罰已經過去。”
“雖然我僥幸沒死，不過也是有著老乞丐拚死保護我才讓我活下來。”
蕭瑟的拳頭緊握，尖銳的指甲刺進了肉裏，他都沒有鬆開。
“仙人帶我離開，如同再造之恩！”
“我跪是應該的。”說完這句話，蕭瑟砰砰砰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每一下都極重，等他抬頭之時，額頭上已經有了淤青。
青鴻有些感歎，世道艱難。半大少年想要在亂世中生存，必然要經曆這些。
隨後青鴻一把扶起蕭瑟說道：“小弟快起來，我們奉了師命下山。”
“而且我們並不是什麽仙人，之前也與你說過。我和師妹都是妙木山的弟子，遵師命。”
“一：是要清除廢城周邊的汙穢獸，二：就是要看看三座廢城中還有沒有存活的人類。”
“如果有，將他們帶出來這本就是我們的任務。”
“三座廢城中，隻有你一個活了下來。如果你願意離開，我們自然要帶你離開。”
聽到這話，蕭瑟並沒有多麽開心。
畢竟死了太多人了。
蕭瑟看著麵前已經成為死城的廢墟，默默想到：“三座廢城隻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其他人全都死了嗎？”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這一次活了下來未必能一直這麽幸運。躲得過一次神靈降罰，可第二次呢？
所以在蕭瑟心中，是感謝這個願意帶自己離開的男人的。
就如同他之前所說一樣，等於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此時白衣女子慕煙雨也走了過來，她依舊美麗，隻是昨夜的征戰也導致她發絲有些淩亂。
她也來到蕭瑟的身邊，開口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走吧。離開這裏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幸事。”
蕭瑟看著老乞丐的墓，突然說道：“姐姐，能幫我把最後兩個字補上嗎？”
慕煙雨一愣，隨後也看向了那塊墓碑。
那是一塊還算畢竟完整的石碑，上麵用血字扭扭曲曲的寫著老乞丐三個字。
慕煙雨默默道：“他之前不離開，原來是為了給老乞丐造墓碑。”
於是慕煙雨神色緩和的說道：“你是不會寫最後兩個字嗎？我可以教你。”
蕭瑟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看著慕煙雨一臉奇怪的表情，蕭瑟才開口道：“我知道人死了，要立碑。”
“可老乞丐隻教了我寫老乞丐和我自己的名字，最後兩個字我實在不知道怎麽寫。”
慕煙雨真要開口，她有些疑惑自己剛剛不是都要教這個少年怎麽寫了嗎。
可蕭瑟臉上突然微微一紅，說道：“我知道姐姐可以教我，不過我的字太醜了。彎彎繞繞的，要是寫錯就更不好了。”
看著麵前純真的少年，慕煙雨微微一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幫你。”
說完抬起了她那如同青蔥般手指，輕輕點在石碑上。
明明女子的手指擱著石碑還有些距離，可隨著石碑上灰塵落下最後兩個字已經刻了上去。
“好了。”慕煙雨收回手指。
蕭瑟看向墓碑時，老乞丐之墓這五個字已經出現在墓碑之上。
隻是相比起來，前麵三個字有些如同四腳蛇一樣彎彎扭扭。
而最後兩個字，鐵畫銀鉤般剛勁而秀麗的刻在上麵。
“我們差不多該走了，對了你吃過東西嗎？”青鴻來到蕭瑟身邊，摸了摸他的頭說道。
蕭瑟點了點頭。
青鴻一笑隨後從自己懷中拿出一包用油紙包裹的食物，遞給了蕭瑟。
“這是一些風幹的肉，你留著路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