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活著
“這裏是哪？我已經死了嗎？”少年蘇醒，第一句話則是喃喃說道。
他全身無力，肌肉酸痛。畢竟在如此惡劣的天氣之中蕭瑟餓了三天，那枚破障丹隻能清除體內邪氣。
而不能當做飽腹的食物來充饑。
“你還沒死，不過若不是我師兄心善你總是要死的。”
蕭瑟聽到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身邊傳來，他努力的撇過頭去看向那道聲音的主人。
那是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少女，比他大不了多少。
不過身穿一身白衣，黑發披肩。瓜子臉，睫毛很長。
雙唇豔紅，整齊的牙齒潔白如珍珠。
雖然生氣，不過嘟嘴的表情在蕭瑟看來也是美極了。
“仙女？！”蕭瑟表情呆呆的，下意識的喊道。
聽到蕭瑟這麽喊，慕煙雨先是呆了一下，隨後咯咯的笑了起來。
畢竟是花樣的年華，自然喜歡他人的誇讚。
而蕭瑟這種純真少年郎的誇讚，也是讓慕煙雨有些開心。
而蕭瑟又看向身邊的青衣男子，也有些看呆了。
此人身高體壯，一身青衣。手中緊握灰色古樸寶劍，看上去英武不凡！
“我這是死了嗎？你們都是仙人吧？”蕭瑟自言自語的說道。
兩人的突然出現，加上他們的穿著相貌，十分衝擊著剛剛蘇醒過來的少年蕭瑟。
畢竟在這座廢棄的城池中，如同老乞丐那樣打扮的成年人，在蕭瑟眼中才算是正常。
他在這座廢城中生活了九年，第一次看到如此打扮的男女自然給他的世界觀帶來了很大的衝擊！
青鴻皺了皺眉說道：“小朋友我們並不是什麽仙人，而是妙木山的弟子。”
“我叫青鴻，這是我的師妹慕煙雨。”
“妙木山？青鴻？”對於男子說的這些，蕭瑟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在廢城中生活了九年，完全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
當然他也走不出這座廢城。
看著懵懂的少年，青鴻歎了口氣心中越發感覺他可憐了幾分。
他起身，看了看少年周圍的廢墟說道：“如今和你解釋不了這麽多，不過我就問你一句你想離開嗎？”
“你想離開嗎？”這句話聽到蕭瑟耳中，如同有滔天大浪在他腦中轟鳴！
他在這裏生活了九年，不是沒有想過要離開。
隻是如今天地變異，原本就過的十分艱難的廢城中人。
就在三天前，血光籠罩了這座廢城。天上有著血雨落下，而被血光照射到的人痛苦的嘶吼著！
然後他們的身體逐漸變得焦黑，最後腐爛！
這血光無孔不入，就算躲在石堆下依舊會被血光照到。
那天城裏的人，都死了。
包括老乞丐，隻是蕭瑟隱隱約約記得。
在血光落下的那一刻，老乞丐拚死把自己壓在身下。而所有人都在痛苦的嘶吼，隻有老乞丐一聲不吭。
雖然身體在劇烈顫抖，不過他看著蕭瑟的眼神無比的溫柔。
“活下去！”蕭瑟隻記得這是老乞丐最後的聲音。
然後就整個人陷入了昏迷，等到蕭瑟醒來之時已經一切都變了。
“老乞丐！老乞丐呢？”想到這裏，蕭瑟突然意識到什麽。
他瘋了一樣的看向四周，然後四處尋找。
他的眼睛瞬間通紅，因為急切而冒出了血絲！
青鴻和身邊的慕煙雨不知道他在找什麽，可是看著他發瘋一樣的尋找。
慕煙雨有些不耐煩了，開口說道：“你找什麽？我們來的時候，這座廢城就隻有你一個活人了。”
“師妹！”一旁的青鴻厲聲，想要阻止。
可是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隻是蕭瑟呆呆的站在原地，喃喃說道：“是啊，老乞丐為了保護我已經死了。”
看著蕭瑟那失魂落魄的模樣，青鴻走到他身邊說道：“小兄弟，節哀。”
蕭瑟往著天空，青鴻注意到他的身體在發抖。
不知過了多久，蕭瑟猛的向回跑。
來到之前他蘇醒過來的石堆上，然後看著身邊那帶著血跡的破麻袋。
蕭瑟一愣，然後跌跪在那裏嚎啕大哭起來。
蕭瑟的手指隨著石堆插入了碎石中，他的手指通紅，早就有鮮血溢出。
可他好像沒有感覺一般，隻是死死捏著一角。哭的撕心裂肺。
到了最後，蕭瑟已經失語了。
他極度痛苦，卻發不出聲音。隻有陸陸續續的哽咽，他感覺自己已經叫不出來，隻能像一隻瀕死的野獸一樣嘶吼著。
可他停不下來，因為他覺得自己一停下來，就是對老乞丐生命逝去的不敬。
青鴻和慕煙雨都沒有說話，哪怕是一向不耐煩的慕煙雨也是一樣。
隻是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少年。
直到天色有些暗了，周圍也變得寒冷。
慕煙雨才開口說道：“師兄，我們得走了。”
青鴻看了看天色，點了點頭。
黑夜是哪些汙穢獸們出沒的時候，他們沒有時間在這裏浪費。
於是青鴻來到蕭瑟身邊，看著那個發不出聲音隻是喉嚨中發出微微嘶吼，顫抖著的少年。
說道：“我們得走了，我們還有其他事情要去做。”
看著充耳不聞的少年，青鴻心中歎息一聲繼續說道：“明天天明的時候，我們會再次回到這裏。”
“到時候，你跟不跟我們走由你自己決定。”
或許對於這個剛剛失去親人的少年說這種話有些殘酷，不過對於青鴻來說他能做的也隻有這些。
在這個異變的世界中，有人突然死去，已經是司空見慣。
青鴻見過太多，在這個世界裏隻要是一場疾病。甚至在血色的蒼穹下，一場寒冷的夜都會帶走一個個生命。
甚至青鴻也目睹親人，摯友在自己麵前死亡過！
想到這裏青鴻深吸了口氣，不過眼神隨之也堅定了起來。
他們能做的不是浪費時間在悲傷的事情上，而是強大自己！
為摯友報仇也好，找到這個世界的真相也好。
這一切都需要強大！
青鴻說完之後，朝著一邊的慕煙雨點了點頭。
隨後兩人禦劍，化作兩道劍芒從北方飛去。
在這漆黑的夜空中，留下兩道劃破天際的劍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邊燃起一點星光。
而原本一動不動，形如死屍般的少年，身體突然動了一下。
然後他直接站起，看著一望無際的北方。
他輕輕說道：“老乞丐，我會聽你的話，我會活下去！”
說到最後蕭瑟眼神堅定，心中也似乎有什麽東西被他肯定了下來。
他將那破布埋在石堆下的一角，然後用手上還未幹涸的血跡寫下了老乞丐三個字。
可就在寫後麵之後，蕭瑟微微一愣。
然後苦笑著把手從石堆上移開，他這麽些年隻會寫老乞丐和自己的名字。
對於老乞丐之墓的最後兩個字，蕭瑟想了半天也寫不出來。
“老乞丐，你好好在這睡。過段時間，我又回來看你。”蕭瑟斷斷續續的說道。
不過還是止不住眼淚在眼睛裏打轉。
蕭瑟用力擦了擦眼睛，轉身離開。
離開時腳下有一趟水漬，其中倒影出蕭瑟的臉龐。
雖然滿是汙漬，不過還是可以看出那是一張十分俊秀的臉龐。
天色快要亮了，可少年此時才發覺自己的腹部湧來一陣強烈的饑餓感。
饑餓讓他有些發瘋！肚子裏傳來的絞痛讓他跪坐在地上。
可蕭瑟還是努力的站起，在廢城中饑餓是常有的情況。
之前也不是沒有餓過三天。
可這一次有些不同，他在這三天裏不停的背著老乞丐的身體移動。
而且剛剛如同發泄情緒般的大哭一場，讓他體內所有的精神也消磨殆盡。
他努力的向前走，既然已經答應了老乞丐要活下去。
就必須用力的活著！
他一邊走，一邊用力將身上的破布袋子向下褪去嘞在肚子上。
可就算如此饑腸轆轆的感覺，還是如同大海的苦水，一直翻騰，沒有停止的意向。
他隻能一直向前走，與之前漫無目的的行走不同。
他在往死人堆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