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此去金陵拜王叔

假期是很快的,又到了每年的開學日,學子從各地往金陵趕路,可樂壞了沿途地商家野店,以及各大車馬行,赤水以北有一片荒山,荒山中有一個小村子,村子裏有一個年輕人,在家過完春節就出發去金陵了,他離金陵很遠,要不是這次家中長輩說了門親事,他就在金陵不回來了,來回車馬費很貴地,在金陵還能去有錢人家教書,貼補點,不過一想到那個女子,年輕人不由覺得,此生若有此女子相伴一生,即使考不上功名,回鄉做個教書先生也不錯。

羽嘉子握著公孫姑娘送的香囊,走進了赤水鎮上地唯一一家車馬行裏,赤水鎮不足百戶,說是車馬行也隻有幾匹駑馬,常年租給附近地農戶,倒也能維持店麵開銷,老眼昏花地老掌櫃誇獎了一句羽嘉子腰間的香囊,便把店裏一匹稍微好點的馬交給羽嘉子,羽嘉子留下一半銀錢後,便帶著一些幹糧和老馬上路了。

此去金陵考功名,他日歸來娶公孫。

金陵城每逢正月十五就非常熱鬧。金陵人會大肆舉辦元宵燈會,外地的人也會趕來湊熱鬧,最主要的是金陵城最大的學院是正月十六開學,所以正月十五晚上,眾多學子都會在街上邂逅佳人,揮灑文墨,這個時候的金陵城,文氣直衝九霄。

陳白澤今天沒有去燈會,婉拒了同窗好友的邀請,持著名帖,在一位老管家的帶領下,穿過亭台樓閣,來拜訪那位金陵城很有名氣的王叔。

王叔並不是皇親國戚,王叔姓王,本是京城退下來的老臣,回到金陵後便做起了生意,因為輩分太高,王叔這個稱呼便流傳開來。

王家有一女,名霜降,杜少陵贈詩曰: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陳白澤著實不喜歡此等女子,可是,誰讓他在家最小。最小意味著最受寵,也意味著最沒有話語權,陳白澤決定,如果這女子真如杜少陵說的那般美貌,那交往一番也是不錯,如果相貌平平,空有才學,那即使是被二姐再打一頓,也是萬萬不可接受的。

王叔領著最疼愛的小妾去逛燈會了,聽說那名小妾跟王霜降差不多歲數,真不知道平時她兩怎麽稱呼,此刻家中隻有王霜降。

“公子可知,今日乃金陵燈會”王霜降在屏風後麵,輕聲說道。聽不出悲喜。

“當然”

“那公子可知,添雪樓今日邀我前去做客”

“這,我倒不知”添雪樓是金陵最好的酒樓。

“所以,你今日來,所為何事”王霜降語氣漸漸不善。

陳白澤微微一笑,果然如自己所想,這女子還是敬而遠之吧,“今日來此,實屬無奈,年前,家中長輩商量之後,決定”陳白澤頓了一下,嗬嗬笑了一聲,“準備把你嫁給我,所以我今日是來提親的”。

明顯感到屏風後麵氣息變重的陳白澤繼續說道,“至於為什麽是今日,因為過幾天是好日子,今天我來就是把事情說一下,過兩天來下聘禮,好擇日迎娶小姐”

“陳公子,你是不是有點一廂情願了?”王霜降有點怒氣。

“王小姐不願嫁?”陳白澤嘴角翹起,正好啊,本公子也不想娶。

“自然不願意”

“可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小姐難道和別的女子不一樣?”

“我王霜降和別的女子自然沒什麽不一樣,但婚姻大事,我王霜降絕不含糊。至於陳公子你,絕非我王霜降挑中的如意郎君”

“當真不嫁?” “當真”

“果然不嫁?”“果然”

“在下告辭”“不送”

陳白澤走後,春草氣呼呼的說道。“這位陳公子也太不講道理了,哪有提親這麽提的,我看他長了一副漂亮皮囊,原來是個繡花枕頭”

“你啊”王霜降伸出手指點了點春草的額頭,“我不想嫁,他何曾想娶,都是礙不過長輩麵子,走個過場罷了,這陳公子也是個有意思的人”

“那小姐對他還滿意?”春草好奇道,自己小姐她可是最清楚不過,金陵城多少青年才俊踏破了王家的門檻,她都沒鬆過口,夫人去世之後,老爺一直沒有娶妻納妾的打算,一直到前年,小姐領了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老爺才同意。同時也將王家大部分資產交由王霜降打理。春草真不知道金陵城還有誰能配得上自家小姐。估計隻有這一屆的狀元郎了吧。

“東西收拾好了麽?”打斷小丫鬟的胡思亂想,王霜降看了看時辰,趕去添雪樓還來得及。

出了王府的陳白澤心情大好,找了個小攤子,寫了封家書。勞煩小夥計送到驛站,便打著折扇前往燈會,自己可是跟同窗們約好了的。還好時間把握的好,不然這群不學無術的家夥,又要敲詐自己本來就不多的銀錢了。

金陵書院的學子,不論品行如何,才學,絕對是橫掃金陵,更是連續出了十一屆狀元郎的書院,還有誰敢說不是第一。

陳白澤沒怎麽費勁就找到了那群不學無術的同窗。隻見這群學子不停的在誇獎一位穿著寒酸的學子,那位穿著寒酸的學子,並不以穿著寒酸為恥,也不以自身才學為傲,隻是眾人的吹捧,讓他有點不好意思。

“你們夠了啊,又在開羽嘉兄玩笑”陳白澤摟著羽嘉子的肩膀。“哎喲,白澤兄來了,來來來,這邊有個燈謎,我們這除了羽嘉兄誰都猜不出,白澤兄試試?”

“來來來,拿來給本公子一看”陳白澤接過燈謎,隻見上麵寫著“天下春光收眼底”打一字,陳白澤笑道,“這麽簡單”“白澤兄,去年,被你這招晃點過去了,今年可不能再來這招了啊,說出來,說出來”

“你們這群人,忒不厚道了。走走走,喝酒去”陳白澤招呼眾人前往酒館。

“要不,我們去添雪樓吧,聽說今天那位王小姐會現場出題,答上的就能和王小姐對飲哇”一位學子提議道。

“好好好”眾人趕緊附和,這位王小姐可是金陵眾多學子心目中的良配啊。即使不得,看一看也是好的,真的等那位才貌兼備的王小姐嫁人了,可就看不到了。

陳白澤隻有苦笑,奈何眾人興致高昂,也隻有一同前去了。

添雪樓在金陵城不算大,人也不算多,但當之無愧是金陵城頭一號的酒樓,尤其是酒樓的桂花酒,每天都是限量的。相傳每年都會有好酒的江湖豪客從各地來尋酒,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今日這位金陵頭一號的酒樓,在元宵這天請來王霜降,真是循了一大幫學子的心願。畢竟,金陵的學子,大多不缺錢啊。

王霜降在侍女的陪同下站在二樓,透過二樓的欄杆,看著一樓的錦繡。心中感慨,我金陵城當之無愧文學勝地。今年的狀元郎就在樓下這群人之中了。不知是哪位公子。

“今日請來王小姐為我們出燈謎,如哪位公子連續答對五道燈謎,那今日在本樓的一切消費均由本樓請客,更可與王小姐對飲”酒店大管事看著樓下學子,大聲說道。

“好”滿堂喝彩

陳白澤等人在王霜降出到第四題的時候才進樓。正好聽到“牽牛含笑,車前含羞”樓下學子都在苦思,“羽嘉兄,你知道謎底麽?”

“知道啊”

“那快說啊”

“可是”

在羽嘉子猶豫不決的時候,已經有人把謎底送上樓了。陳白澤一黨更是著急,幾乎是逼著羽嘉子送出了謎底。

王霜降看樓下已經沒人送上答案,又說出最後一個燈謎。

“羽嘉兄,我看這王霜降是故意為難我們啊,這個燈謎誰能知道”

“就是,剛才那個牽牛含笑,車前含羞,已經夠難的了,但好在懂花草的人還能猜出來,那這個禮義廉恥乃我們讀書人立身之本。也能做燈謎?假如猜不出來,咱就沒禮義廉恥了?這個王霜降,當不得好女子”一同行氣憤說道。

“羽嘉兄,你別不說話啊,這個謎底你到底知不知道啊。”陳白澤問道。

“陳兄啊,這個謎底我是知道,但是我不能說啊”羽嘉子有些不好意思。

“知道有什麽不能說的,咋地,你不喜歡女子?”陳白澤奇怪道。

“當然不是,我此次回鄉,家裏給說了門親事,隻等這次會考結束,我便要回鄉娶親了。”羽嘉子說起那名姓公孫的女子,神采奕奕。

“羽嘉兄,你想太多了,這位王霜降眼高於頂,看不起天下讀書人,你就算答上了也不過是免費吃添雪樓一頓飯”陳白澤說完之後,附在羽嘉子耳邊小聲說道。“我們都知道你從山裏來,平時手頭緊,大家都願意幫襯一點,雖然我們都是混吃等死,不指望考取功名的,但人情人情,總得有個往來不是,你今天請大家吃一頓,他們都會念你的好,以前幫襯你的自會感覺沒有白幫襯你”

羽嘉子略一思索,便提筆寫下謎底,交由身邊小廝送至樓上。

此時樓下無一人上樓。

“諸位,時間已到,還有沒有人上樓”大管事大聲問道。

“唉,王小姐的謎題太難了,我等猜不出”

“是啊,我想在場諸位沒人能猜出吧,請王小姐公布謎底吧”

王霜降微微一笑。拿起身邊的一張紙,念道“國有四維,一維絕則傾,二維絕則危,三維絕則覆,四維絕則滅”停頓了一下,王霜降繼續念道“羽嘉子”。

“好”陳白澤一黨立馬喝起彩來。

大管事跟王霜降對望了一眼宣布道“今日獲勝者,羽嘉子公子”

“我不服”樓下一位學子說道。

看到眾人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那位學子“啪”的打開折扇,說道“我不知道第四題他有沒有答對。但是我看到他前三題都沒答,既然之前規矩說明要連續答對五道,那麽他隻答對兩道,怎可上樓”

“對啊”眾人聽後,皆符合道。

“請羽嘉公子上前一敘”王霜降走下樓來。

被陳白澤推上前的羽嘉子,不好意思的看著王霜降。

“請問羽嘉公子何謂千裏歸人空白頭” “香”

“何謂巧奪天工” “人”

“何謂喜上眉頭” “聲”

“羽嘉公子連答五題,請上樓一敘。”

王霜降領著羽嘉子上樓,留下樓下一堆目瞪口呆的學子。

“走,吃霸王餐去”陳白澤大手一揮,帶著一幫狐朋狗友找大管事要酒席去了。

“大管事,有事麽?”王霜降看到大管事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

“咳咳,羽嘉公子,您的朋友已經回去了,他們讓我轉告您,不用著急回去。”羽嘉子領悟到意思後,臉色微紅。王霜降倒是沒什麽表情。問道“他們當中是不是有一個叫陳白澤的”

聽到這個名字,大管事臉上明顯抽搐了一下,回了聲是,王霜降意思知道了。

“王小姐,其實,我那幫朋友他們沒有惡意,如果給酒樓造成了什麽損失,我願意賠償”羽嘉子深知這群人的習性。連忙說道。

“今日酒樓說免費,就免費,即使他們把酒樓吃垮了,也是他們的本事,羽嘉公子毋須介懷,況且,也就吃了二百兩銀子,酒樓還付得起。”

“二百兩”羽嘉子驚呼一聲,自己一年的生活費不過一百兩銀子不到,其中大部分還是自己教書所得,家中一年隻能攢出十幾輛的餘錢。想到這裏,羽嘉子覺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王霜降看到雨嘉子這幅神情,不禁莞爾一笑。

“羽嘉公子可知我金陵城下一縣縣令俸祿是多少。”

“我朝正七品縣令年俸25兩,俸料75石,職田大概300畝”

“羽嘉公子說的沒錯,但這是明麵上的,實際上,我金陵一縣縣令最少一年也有兩萬兩白銀入賬,羽嘉公子才學並不止於一縣縣令,所以,今日的貧困隻是暫時的,他日考取功名,豈會為了這區區二百兩銀子落了麵子,但是我希望,羽嘉公子日後飛黃騰達了,也不會忘記今日的二百兩銀子,讀書人最難做到的就是不忘初心,希望公子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