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劍聖之資永無觴
皇帝看向第一時間前來救駕,被十幾位刺客打得渾身染血的李山,眼裏露出一絲讚許。
滿江樓亂了,徹底亂了。
數位武將與那些刺客戰在一起,雞飛蛋打,那些達官貴人商賈豪紳紛紛退讓,唯恐被大戰波及,擁擠的人潮拚命往樓下趕去。一時間劍氣彌漫,殺氣騰騰,許多柱子上都是刀劍裂痕,稍不留神就要被餘波傷到。
永無觴還沉溺在幻術中。
高乾嘴角揚起一個弧度,負手道:“曹仙子,速戰速決,我拖住此人,你們速速殺了那皇帝小兒。”
曹輕語漠然撫琴,音律化形,激**起一層層漣漪,直奔那皇帝眉心。
與此同時,衣劍雪和紫帝對視一眼,拖著殘軀,如千裏飛雁一般想斬了永無觴。
一擊必殺!
有武將滿臉驚恐,紛紛想掙脫刺客的包圍,想保護皇帝陛下,李山渾身刀劍傷痕,踉踉蹌蹌,以是強弩之末。
林孤生目不轉睛盯著戰局,他不相信這些刺客能這麽輕鬆就得手,皇帝身邊不可能隻有閆樂和永無觴兩個護衛。
“陛下小心。”
垂死的閆樂上前一步,神色駭然,一拳轟出,將那些音律抵擋,卻也悶哼一聲,倒地不起。
皇帝眯著眼,右手緩緩抬起,掌心紫氣繚繞,攝人心魂,他低聲喃喃:“醒來,醒來。”
從始至終都是淡然的曹輕語忽而皺眉,一張臉沉的可怕,不可置信道:“魔……魔功?”
風伯臉色大變。
“轟隆!”
永無觴眼神瞬間恢複清明,一下子從幻術中蘇醒,下一刻,漫天琉璃色澤的光華溢出。那青碧之色,讓整個滿江樓都如淩厲的閃電劃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頓了下來,這劍光耀眼,鋪陳出一地綠色,甚至帶著三分脆意。趁虛而入的衣劍雪和紫帝被這磅礴劍意轟飛,寶劍都被折斷,如斷了線的風箏摔飛十數米遠,脖子一歪,昏死過去。
安靜。
寂寥無聲。
皇帝右手間的紫色霧氣消散,又恢複如初。
高乾後退三步,一張臉以肉眼可見失去血色,他抬起眼眸,就看到如長虹一樣當頭刺來的永無觴。
“糟了。”
這一刻,大戰又呈現一邊倒的態勢。
永無觴太強了,已經超出人類的力量範疇,不可力敵。
曹輕語快速撥動琴弦,如此密集的音律在永無觴的劍氣麵前如土雞瓦狗一般全麵崩潰,下一刻,劍氣破空,那古箏“轟隆”一聲炸開,化成碎片,曹輕語一步跨出,永無觴咫尺天涯瞬間到了她身前,連殘影都沒有,堪稱瞬移,單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另外一隻手握著長劍,劍指高乾眉心。
這永無觴強的離譜,強的讓人窒息。
曹輕語被永無觴單手扼在半空,靈動的秀發飄散,修長完美無暇的大長腿不斷掙紮,眸光閃過一絲痛楚。
永無觴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力氣逐漸大了些,想硬生生將曹輕語捏死。
忽然。
角落一火龍一冰龍飛出,長嘯一聲,陣陣龍吟,帶著恐怖的熾熱和寒冰席卷那皇帝的位置。
“火係仙術,水係仙術。”
有來不及退走的看客點評。
林孤生豁地站起來,看向那個角落,果然是他們——龐士雲和應子魚!
“不好。”
永無觴不得不轉身去營救皇帝,曹輕語和高乾暫時得救後,冷汗涔涔。
“風伯,我們走。”
以這些人的能耐,想在永無觴眼皮子底下殺掉皇帝無異於癡人說夢,他必須做點什麽了,不能眼睜睜看著龐士雲死。
三人趁亂出了滿江樓,林孤生雙手握住安妮婭的肩膀,認認真真地叮囑道:“你先回莊院,哪裏也別去,等我回來。”
“你要去哪?”
“別問,龐士雲在裏麵,我要去救他。”
安妮婭雖心有擔憂,但她是個識大體顧大局的人,於是沒有說什麽隻是叮囑林孤生萬事小心。
目送她上馬離開後,林孤生和風伯也翻身上馬:“走,去軍演場,集結鐵軍。”
現在去天下城外的鐵軍軍團駐紮地已經來不及了。
街道裏亂糟糟的,擠滿了圍觀群眾,卻也不敢進去,不時有禁軍趕過來。
林孤生策馬急行,火急火燎,好不容易來到軍演場,不等那小廝熱臉相迎,林孤生祭出令牌:“快通告程守玉將軍,調鐵軍集結,隨我去保護皇帝陛下。”
小廝意識到事情嚴重性,趕忙跑進去。
過了一會。
從軍演場內衝出上百重甲驍騎,以及數百軍容肅穆的甲士,一卷鬃踏雲駒衝出人群,手握長槍的程守玉嚴肅道:“中州鐵軍第六軍團季字旗,末將程守玉參見少主。”
“將軍,跟我入城東滿江樓救駕,皇上遇襲。”
“是。”
程守玉揮動長槍:“全軍列陣東行,出發。”
林孤生和程守玉在前麵,又火速趕往滿江樓,前者心裏亂糟糟的,生怕去晚了戰鬥結束了,隻得說快點,再快點。
剛到滿江樓,就聽到“轟隆”一聲爆破。
隻見矗立天下城數百年的滿江樓,天下第一歌舞院,就這麽坍塌了,無數磚瓦墜落,廢墟中有許多看熱鬧來不及退出來的富商痛苦呻吟,被壓斷了腿。
“讓開,讓開!”
林孤生嗬斥,看到此情此景,不禁頭皮發麻,趕忙抓住一個路人怒喝道:“發生了什麽?皇帝陛下呢?刺客呢?”
那人見林孤生是帶著那麽多軍人來的,不敢怠慢,趕忙唯唯諾諾道:“不知道,前一刻還在大戰,都在裏麵。”
有人大驚道:“這是墨家機關道,天工絕學。”
這時,街道盡頭又衝進來一群紅甲士兵,領頭的高頭駿馬,莊嚴紅甲,威風凜凜,正是禁軍大統領於冉。
“不好。”林孤生麵色難看。
“禁軍來了。”
“禁軍已至。”
有百姓讓路,於冉策馬來到廢墟之前,麵沉如水,看到林孤生帶來的一千鐵軍,不由道:“林少主,皇上呢?”
林孤生憂心忡忡,指著廢墟:“還在裏麵,剛剛有人使用墨家天工絕學瞬間炸毀了滿江樓,刺客和皇上都在裏麵。”
於冉揮一揮手:“來人,清理廢墟。”
林孤生剛想吩咐下去,於冉又道:“林少主,這裏有我們足矣,讓鐵軍退下吧。”
“嗯?統領大人,我中州鐵軍亦奉皇命維護京畿治安,現在刺客還沒抓到,請統領大人繼續清理廢墟保護皇上,我命鐵軍斥退百姓,保護現場,勢必不讓一隻蒼蠅飛出去。”
見林孤生如此篤定,於冉也不好說什麽。開始指揮禁軍清理磚瓦。
現場人太多了。
有逐漸圍上來湊熱鬧的百姓,在那裏大肆渲染剛剛裏麵戰況如何激烈。
有雙腿發軟還在後怕的富紳,在那裏喝水,凝目觀望。
也有官員陰沉著臉,料想不管結果如何,今天之後朝廷都會有大變。他們可以不擔心皇帝的死活,死了大不了新皇繼位,但許多關於政治的大事,是至關重要的。
林孤生親力親為,一邊指揮鐵軍疏散百姓,一邊盤算著怎麽把龐士雲救出來。
“快看天上!”
“那是什麽,上古傳說中的鯤鵬嗎?”
“……”
下一刻,數十道五顏六色的光華降下,落在廢墟裏,然後光華逐漸消失,眨眼就不見了。林孤生驚駭抬頭,就看到了天空中一艘巨大的船……沒錯,是船。那船足有十丈寬、三十丈長,遮天蔽日,大的離譜,關鍵是,船為何能浮在天上,光華消失後,船就逐漸升空,很快就變成了一個黑點。
“轟隆!”
廢墟傳來異動,無數磚瓦被震開。
在人們愕然的眼神中,一高大挺拔、偉岸的身姿出現,正是小王爺永無觴,他身後是皇帝和昏迷的閆樂。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末將救駕來遲,罪該萬死。”
於冉慌忙跪下。
皇帝微微一笑,擺了擺手:“無妨,清理一下廢墟,把其他人救出來吧。”
“是。”
看到那麽多維護治安的鐵軍,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林孤生,後者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陛下,刺客……”於冉鼓起勇氣詢問。
皇帝低吟,隨即看向逐漸消失在天邊的巨大船隻,道:“無妨,已經逃走了。”
……
滿江樓被毀、皇帝遇刺、永無觴獨戰群雄的消息很快傳遍天下城。
時間過去了三天。
根據負責撰寫青史的許氏記載,此次參與行刺的勢力高達十三家,以桃止山袁沛牽頭,聯合了逍遙派三長老太史禪、廣陵歌姬曹輕語、搖光座下弟子龐士雲和應子魚、儒家聖賢座下第三弟子高乾、閩州刀客下山虎、大宗師天二、袁沛帳下劍客紫帝、越州遊俠衣劍雪、墨家無名氏……
這次刺殺行動,其規模之龐大,涉及勢力之繁多,牽扯之深遠,是天授皇帝繼位以來遭遇最大的一次,也是史無前例的一次。史稱“滿江之亂”。
這一戰,也徹底讓天下人都知道了皇帝身邊的義子,有“劍聖之資”的小王爺永無觴。
三天。
整整三天。
天下城裏暗潮湧動,百官瑟瑟發抖,混進了這麽多刺客,是誰的責任?
本來辛無忌想進宮麵聖,卻也因此耽擱,隻能等待時機。
深宮。
姬洹凝神批閱奏折,打了一個哈欠,老太監黃石適時進來,恭敬呈上一份卷軸。
皇帝仔細審閱後,目露凶光:“看來,收回鐵軍的軍權,刻不容緩了。桃止山多次挑釁朕,若非朕實在騰不出手來,哼。”
黃石嚇了一個激靈,哆嗦道:“陛下,查清楚了。這次是逍遙派掌門的大弟子西門瓚要挾閆樂,閆樂這個人這些年忠心耿耿,應該不似作假。還有……當日出手的那一火一水係修仙者,之前林孤生帶進宮廷來過,還有……老奴還查到……”
“查到什麽?”
黃石咽了一口唾沫,低頭到:“公孫遲、嚴冬、羅正淳、閆樂、於冉,四人通過權術和皖州牧勾結,私自增賦戶稅,這才造成了今年的皖州災情,辛無忌查清楚始末,準備狀告他們但是那四人想嫁禍給四王爺。”
笑話,滿江樓出了那麽大亂子,黃石親自盤查,掘地三尺,什麽秘密都藏不住。
皇帝舒適地靠在龍椅上,似笑非笑:“那你覺得,這件事該怎麽辦?這些人無論是哪一個,朕都是舍不得處理的。”
黃石猶豫了一下,老老實實道:“丞相為人秉直,眼裏是容不得沙子的,這件事恐怕他不會善罷甘休啊,何況,如果真不處理那些人,百官怎麽看陛下?”
皇帝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過事情還有轉機。嚴冬他們……嗯,雖然貪了點,但總是忠心的,哪裏有什麽人不貪啊?丞相是異類,可朕又是打心底喜歡,沒了丞相啊,朕的日子就乏味咯。”
黃石不語。
皇帝漫不經心道:“他們不是想把鍋推給四王爺背嗎?既然他閑著也是閑著,就讓他背這個黑鍋吧。”
黃石微微一愕,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皇上居然想讓自己的親弟弟背鍋,難不成到時候皇上下旨讓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有這個可能,總不能讓辛無忌砍了四王爺的頭吧?
皇帝笑道:“四王爺這個人,貪生怕死,那日在滿江樓,見勢不對,丟下朕就跑了。嗯,養條狗還知道保護主人呢,真是可惜了朕每年往他府上送的那麽多銀子,推出去砍了也好,免得朕心煩意亂。對了,那日第一個主動救駕的……五品執戟郎,應該是兵部軍機處的,傳旨下去,護駕有功,官升一品,讓他當個四品執戟校尉。”
“遵旨。”
黃石退下。
一奴一君三言兩語,就決定了一場政治博弈,拎出來一個無辜人當了棋子,隻是可憐那四王爺回到府邸後整日渾渾噩噩,自知大難臨頭,卻還是自我安慰我皇帝如此喜歡他應該不會把他怎麽樣,最多責罵罷了,當晚就摟著兩個絕色女人泄火壓驚,折騰了一晚上。
這幾日。
幾家歡喜幾家愁。
救駕的武將論功行賞,都是興高采烈,那些逃命的文臣一個個跟死了媽一樣如喪考妣。
天下城,莊院。
林孤生也有幾日沒出門了,那日自己在這麽多百姓麵前審理龐士雲案件,鬧得人盡皆知,皇帝不可能查不出來,隻是這麽多天沒動靜,實在費解。
這一天,六皇子來看望林孤生,一進門就大大咧咧道:“孤生哥,聽說那天有刺客圍殺我父皇,後來被墨家巨子乘坐的飛空舟救走了?”
“飛空舟?”
林孤生遲疑,隨即恍然大悟,都說墨家天工絕學如何精妙,現在算是開了眼,那麽大一艘戰船居然在雲端行駛,實在讓人讚不絕口。
姬子熙抱怨道:“可不就是飛空舟嘛,嘖嘖嘖,可惜那天我沒機會出來,我母妃收走了我的票券,格姥姥的,白瞎了一千兩黃金。”
“殿下,你怎麽有雅興找我了?”
姬子熙撇撇嘴,攬住林孤生,一臉神秘道:“孤生哥,你猜下午要發生什麽?”
“什麽?難不成是抓到刺客了?還是閆樂要被彈劾了?”
六皇子皺眉:“刺客早跑了,就那些個酒囊飯袋抓個球,至於閆樂,嘖嘖,也不知道他給我父皇喝了什麽迷魂湯,此人居然沒事,反而我父皇還親自看望他的傷勢,格姥姥的。我直接說了吧,下午酉時三刻,東門菜市口,丞相要監軍砍我四皇叔的頭。”
“什麽?”
林孤生睜大了眼睛。
丞相要斬四王爺的頭?開什彌天玩笑,誰不知道四王爺深得皇帝喜歡?
六皇子一臉“怎麽樣,吃驚不吃驚”的笑容,玩味道:“可不是嘛,我四皇叔就是個草包,這次居然指示皖州官吏私自增稅,這不是活膩了,與庶民同罪,當街斬首。”
林孤生沉這臉,思索良久,那日他聽到李山和辛無忌的對話了,直覺告訴他可沒那麽簡單。四王爺應該隻是一個中間人,真正有權力和能力聯係皖州官吏的,四王爺還做不到,不過看起來事情已成定局,無力回天。
“走吧,一起去看看,再不去就沒位置了。”
“行。”
二人又叫上安妮婭和風伯,一路策馬往東門菜市口。
這裏已經擠滿了人。
搭建了高台,辛無忌正襟危坐,臉色極為陰沉。
邢台上,一披頭散發的男人不甘心地仰著頭顱,憋屈道:“辛無忌,你不能動我,我是皇親國戚,我是皇帝陛下的親弟弟!你不能動我!”
不管他怎麽嚷嚷,沒有人理會。
有皖州的百姓紛紛唾沫,扔著臭雞蛋砸在他身上,很是厭惡。
姬畔心裏苦啊,一早上剛醒來,正和兩位絕色美人行**,十八般武藝都試了一遍,還沒盡興,一大幫禁軍就闖入府邸,將他從**拖下來,不由分說就緝拿往刑部,十大酷刑輪番上陣,根本不給他半點解釋的機會,就直接在認罪書上畫了押。這一番操作下來早就昏迷地不省人事,等一盆透心涼的冷水潑下來,四王爺才睜開雙眼,看到了監台上的辛無忌,以及那些殺人如麻的劊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