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沛公牽頭的暗殺行動

閆樂很憤怒,盡力克製,但那刺客卻不依不撓,反而饒有興致道:“師兄,話不能這麽說,你既然習了咱師父的功法,如今混到這個地步,我想師門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你總不能吝嗇吧?”

“你要銀錢?“

刺客搖頭,撇撇嘴:“多謝師兄之前的經濟饋贈,不過嘛,現在錢對我來說不過是身外之物。”

“你想要什麽?”

刺客湊近了些,閆樂本能後退,但下一刻他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內氣,不由震撼,想不到當年那個跟在自己屁股後麵跳來跳去的小師弟如今竟然走到了這個地步。刺客扒開他的蓑衣,輕輕撫摸著他的大紅飛魚官服,感慨道:“真好,享不盡的榮華,用不盡的富貴,真是好啊。”

“西門瓚!你到底什麽意思!”

閆樂怒斥,推開了他,冷冷道:“西門瓚,這些年我待你不薄吧?你幾次殺人越貨,竟膽大包天劫皇榜,都是我給你兜著。給你銀錢盤纏,給你洗脫罪名,你還想幹什麽,你究竟要揪著我到什麽時候?”

西門瓚撕下麵罩,露出一張滿是刀疤的臉,他原本玩世不恭的臉色也瞬間陰沉下來:“師兄,這裏沒有外人,就不用把話說那麽好聽了吧?你為什麽幫我擦屁股,還不是幫你自己,我被抓了,你也跑不了。嘖嘖,要是讓龍椅上的那位知道,自己一手提攜的總管大人,竟然是當年大涼第一反動勢力逍遙派掌門座下大弟子,你說你這顆狗頭,還能保得住幾時?”

自己埋藏在心底幾十年的秘密被人這麽戳穿出來,閆樂勃然大怒,他的武藝絕對在刺客之上,甚至可以稱得上碾壓,但是他不敢動手。師弟以身法著稱,若不能一招必勝,將後患無窮,何況這裏是禁戒森嚴的皇宮。

“你想怎麽樣?”

的確,極少人知道閆樂過去的身份,隻知道他是在太安帝年間就加入監察院的宗師。閆樂,在幾十年前的江湖上,諢名“小閻王”,多次犯下屠村滔天血孽,燒殺**掠,無惡不作,打著“劫富濟貧”的口號是以聲名鵲起。後忽然銷聲匿跡,有人傳言是被仇家斬殺,也有人說是遭了天譴,更有人說是良心發現,從此改邪歸正。但實際上是有一次閆樂作惡,竟打起了當時某州府的郡守千金的主意,那日閆樂喬裝成江洋大盜,在馬背上糟蹋了那千金,太守震怒,調大軍圍剿他,但是都被他輕鬆躲過。太守隻好千裏急信諫書皇帝,太安帝龍顏大怒,調監察院高手捉他歸案。本以為要被秋後問斬,但是當時的監察院總管大人惜才,考慮到監察院人手不足,就利用職務之便疏通了關係,砍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替他保命,又花了大量時間訓練他,從此真正將他吸納進監察院。

西門讚重新戴上麵罩,笑道:“師兄,你這話說的,咱們相識幾十年,情同手足,你這層關係我吃一輩子。”

“你要多少錢?”

西門瓚搖頭:“師兄,你這話說的,我像是缺錢的人嗎?我說了,我不要錢。”

忽然。

轉角巷子傳來異動,是有一隊巡邏禁軍來了。

西門瓚一手抓住閆樂的胳膊,縱身一躍,在高聳平整的牆麵急速飛馳,且悄無聲息,那一隊禁軍沒有發現端倪,照例走了。

閆樂鬆了口氣。

“那你想要什麽?”

“師兄,再幫我這一次,我保證以後不找你,咱們就是陌生人了,你也能永遠心安理得的住在宮城。”

“講。”

西門瓚淡然一笑,低聲道:“江南的曹輕語,師兄知道嗎?”

曹輕語?

閆樂眯著眼,他當然知道,並且曹仙子的大名在宮裏也很有名氣,皇帝垂涎不已,多次請曹仙子入宮演奏一曲,卻被駁回。傳言那是月中仙子,廣寒宮謫仙下凡,她絕色、聰慧,她文采冠絕天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據說她及興譜寫一曲《廣陵時雨》,讓宮廷樂師讚不絕口,有傳言她手繪一副《早春白鳥賦》,惹得百年爭先恐後來啄那圖上花卉,驚得萬千蝴蝶去采畫中花蜜。

“知道。”

“皇上知道嗎?”

閆樂眉頭一皺,黑著臉:“你什麽意思。”

“師兄,實不相瞞,曹仙子還有十天就要入天下城演出,我希望師兄能把消息傳到皇上耳邊。”

西門瓚嘿嘿一笑。

閆樂心頭一跳:“你想幹什麽?”

“師兄,我也不瞞著你了,這次是以桃止山沛公牽頭的一次針對皇帝的暗殺活動,我逍遙派也參與其中。曹仙子要在滿江樓演出,依照那狗皇帝的秉性定然會將曹仙子強行擄進宮,我希望你說動皇上親自去聽曲,到時候就是我們的事了,我保證不會牽扯到師兄身上。”

閆樂倒吸一口冷氣,刺殺皇帝……但旋即,他不由問到:“曹輕語是袁沛的人?再說,她要是來天下城,皇上肯定會去聽曲的吧?如果皇上要采取強硬手段,我有什麽辦法?”

西門瓚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曹仙子無流派,隻是和我們一樣是單純的有誌之士。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那狗皇帝貪生怕死,又是色中餓鬼,我怕他沒膽子去。我希望你能旁敲說動他,至於過程,那是你的事,我希望到時候讓我看到皇帝隱藏在萬千群眾中,而不是大張旗鼓地去。至於結果嘛,無論成功與否都和你沒關係,你大可安心。”

閆樂麵色陰鬱。

“師兄,你自己選擇吧,如果你不同意,或者泄秘,那不好意思,你這個大總管恐怕地位不保。”

……

城北莊院。

林孤生和龐士雲對飲而坐,相談甚歡。

“不管怎麽說,林兄,多謝。”

林孤生豪爽一笑,道:“龐兄客氣,能與龐兄煮酒論道,人生快事。”

二人再一次端起酒一飲而盡。

這時。

龐士雲臉色忽然有些不自然,他皺了皺眉。

林孤生發現端倪,疑道:“龐兄,怎麽了?”

“沒事,我之前在洛陽誅妖的時候,結識了不少豪傑,現在……有人發千裏傳音給我,應該是有急事。”

林孤生恍然,直接站起來,道:“龐兄不必客氣,我回避一下就好。”

龐士雲尷尬一笑。

出了門,風伯悄然出現,在他耳畔低聲道:“公子,此人行事詭異,來路不明,公子稍加小心些。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勿要深交的好。”

林孤生無奈地點頭。

足足半炷香後,龐士雲才急忙走出來賠罪,然後請林孤生入內:“實在不好意思,林兄。”

“沒事,每個人都有私事,我理解。”

龐士雲幹笑,猶豫了一會,又道:“是這樣,我得到消息,十天後,曹仙子要來天下城演出,讓我可以去看看。”

“曹仙子?可是那月宮謫仙曹輕語?”

龐士雲點頭:“是。”

不過,林孤生總覺得他的笑容有些勉強,似乎刻意隱瞞了什麽一樣,但這畢竟是私事,他也不好去過問。不過曹仙子入京,這可是大事,鬧不好到時候滿城風雨,一票難求,這可是一樁好生意,倒是可以提前布局趁機撈一筆。

龐士雲笑容牽強,然後很鄭重地摸出一張卷軸,遞給林孤生:“林兄,這個你收著。”

“這是?”

林孤生拿起卷軸,入手沉重,很是古樸,上麵寫著許多類似蚯蚓一樣外八扭曲的文字——仙文。

“這是我師尊賜給我的保命遁術,又稱‘千裏傳送卷’‘大虛空挪移咒言’,如果遇到危機時刻,且自身無路可退,可以焚燒此卷軸,能隨機傳送到這片大陸的任何地方。”

林孤生若有所思,誇讚道:“真是高深莫測,那其中原理是什麽呢?”

龐士雲幹笑,搖頭,揣測道:“仙術,就是通過心魂推演星空運行軌跡,借用天地間的五行元素,亦或者高深點,借用星力,來達到一種完成凡人無法完成的力量。”

林孤生忽而豪氣雲天:“這隻是仙族的術法,我始終相信有一天,我們人類也能開創出自己的產物。不需要高深莫測的術法,也不需要晦澀難懂的推演,就能探索星空和深海,去世界的任何地方。”

“但願吧。”

不管怎麽說,這份卷軸雖然對林孤生沒什麽用,但也算是有紀念意義,是無價之寶。

他不相信自己會有用它的那一天。

次日。

應子魚已經醒了,可以下床走路,但還是虛弱,必須要龐士雲攙著。後者很不好意思,現在師妹的傷勢也不好走動,隻好暫住莊院。林孤生哈哈大笑表示沒關係,還讓風伯通過關係,在帥府拿了許多上好的天材地寶築基材料給他。

龐士雲受寵若驚:“林兄,這太珍貴了……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林孤生虎著臉,故作生氣:“龐兄,你這就太不把我當朋友了,區區一點藥材,不足掛齒。”

他說的雖然輕巧,但這些藥材都是上百年份的寶藥,有價無市,也唯有武宗世家的林氏才能短時間湊齊,價值起碼萬兩黃金。

見龐士雲還在猶豫,林孤生隻好說到:“你看,你也不想你師妹再遇到這種情況吧?你師尊是仙,你們是人,不築就根基,身體承受不住仙術帶來的反噬。這次是你遇到了我,下次呢?”

龐士雲苦思良久,這才鄭重收下:“林兄,大恩不言謝。”

……

傍晚。

林孤生和安妮婭去夜市遊玩。

昨日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耽擱了,導致不盡興。

“你為什麽要幫他啊?”

經過昨天的事,安妮婭愈發不了解林孤生的為人,潛意識裏這種世家子弟,雖說不上紈絝無法無天,但骨子裏的傲氣是有的,對這種江湖中人這麽上心,甚至忙活了半個晚上。林孤生哈哈大笑,說這也許是他自己的病:“害,人這一生,其實極為短暫,相識不過數百人,所行不過數千裏,我渴望走得更遠些,見更多的人。”

安妮婭懵懵懂懂。

“昨天的‘天下第一酥’好吃嗎?”

安妮婭臉紅,略一思忖,不好意思地說:“還好。”

林孤生一聽就明白了,笑道:“那是因為你是北漠人,天下酥裏麵沒有加入北漠的食材,等有朝一日我帶你去江南,吃上最正宗的天下酥,讓那做糕點的匠人加上北漠食材,你一定會有沉醉感的。”

“好。”

一連過了好幾天。

應子魚的算是徹底調理好了,龐士雲不好意思久待,和林孤生鄭重告別。

如此,還算有點生氣的莊院又變得冷清了。

這幾日林孤生帶著安妮婭胡吃海喝,算是把天下城有名望的老作坊都嚐了個遍,極大滿足了她的口腹之欲。

“天下城沒有賽馬騎射的地方嗎?”

林孤生一愣,大笑道:“當然有,是了,你是北漠人,北漠草原廣袤,民風彪悍,女子也能騎馬的。”

安妮婭抿嘴一笑:“難不成大涼的女人就不能騎馬了嗎?”

“那倒是不盡然,隻是軍馬彪悍,非一般女子能駕馭的。走,跟我來,我倒是忘了,你若是想騎馬大可早點跟我說,天下城的軍演場是不錯的去處,今天玩個盡興。”

三人快馬趕到軍演場。

有小廝趕忙迎上來,諂笑道:“林公子,您來了。”

“裏麵可有什麽人?”

小廝思索一陣,搖頭道:“今日因為有第六軍團的程將軍在裏麵操練,倒是不曾有人去,不過前些日子六皇子倒是熱衷來。”

林孤生頷首,讓小廝把三匹卷雲駒牽到馬廄,好草好料安排,且不能怠慢,還打賞了一塊碎銀。小廝笑得合不攏嘴,連忙答應。

進了軍演場。

塵土飛揚,有騎兵在操演軍陣,黃沙漫天,當真是威武雄壯。

林孤生不禁昂首挺胸:“如何,我中州鐵軍的軍紀怎樣?這軍演場一個月一輪換,隨時都有鐵軍訓練。”

安妮婭凝視軍陣,認真到:“是很不錯。我覺得大涼的軍人,最難能可貴的就是鋼鐵般統一的意誌,這是地方州府軍不曾有的。我曾見過西域的敦煌軍,冀州的邯鄲軍,軍紀散亂,甚至可以說是肆無忌憚,常年騷然邊關住民,幹些強盜行徑的齷齪事。”

關於敦煌軍的劣跡林孤生有所耳聞,嗤笑道:“那是,地方軍臭名昭著,哪裏比得上中州軍?在中州,還不曾有鐵軍擾民的先例。遠的不說,隻要鐵軍出征,百姓都會出城遠送。”

安妮婭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糾結,隨意搪塞過去,來到馬場,看著那些威風凜凜的軍馬,整整齊齊的卷鬃踏雲駒並排兩行,那大腿的腱子肉,光是定睛一看就仿佛聽到戰場上的金戈鐵馬,喊殺聲、衝鋒聲。

“好馬。”

安妮婭由衷讚歎,聲音帶著酸楚:“比我們草原上的野馬凶悍很多。”

“那是,普通人要是被卷雲駒衝撞,怕是得當場斃命。”

安妮婭輕笑:“你這身骨,是如何駕馭得住這種悍馬的?”

“哈哈哈哈,公主殿下,這可能就是烙印在骨子裏的遺傳了,我文不成武不就,可以用酒囊飯袋形容也不為過,但是這禦馬之術卻是與生俱來的。無論什麽馬兒,見了我,都得匍匐朝拜。”林孤生這話倒是沒有吹牛,說來的確是奇怪事。

風伯適時笑道:“因為公子生來就是要馳騁疆場的。”

安妮婭沒有出言譏諷,隻是若有所思,相處幾天,他愈發了解了林孤生,並沒有想象中那般無法無天,也沒有那樣囂張跋扈。她看到的是一個為人處世很圓滑,識大體,懂變通,甚至有時候會謙遜,她甚至萌生一種錯覺。也許……紈絝,隻是他掩飾自己內心野心的表象。

“來,讓我見識一下你們北漠的騎術,哈哈,別駕馭不住我中州鐵軍的卷雲駒軍馬被摔落馬下,那我就得好好笑你了。”

“好,來。”

安妮婭也豪邁一笑。

北漠人熱情,唯有這樣瀟灑的宣泄一切情感才是最舒適的。

二人策馬揚鞭,卷雲駒嘶鳴一聲,開始狂奔。

狂風撲麵,速度極快,兩馬在軍演場的草坪飛馳,真是人生快事。

風伯眼含笑意的注視著二人,忽然,他轉過身去,微微作揖,隻見一黃袍少年走進軍演場,正是六皇子姬子熙。

“拜見風魔前輩。”姬子熙誠惶誠恐,旋即遲疑:“風魔前輩,您怎麽來了,難道我孤生哥也來了?”

果然,他凝視塵土飛揚的草坪,一下子就看到了急騁的悍馬,不禁狂喜。

馬嘯長群,塞了兩圈,林孤生才策馬回來:“參見六皇子。”

“哎喲我的孤生哥,他姥姥的,我回宮才聽說你要結婚了,真是喜事,我說這幾天你怎麽不來找我玩呢,感情和嫂子在一起啊。”姬子熙故作酸溜溜地說道,然後看向姍姍來遲的安妮婭,後者翻身下馬,行雲流水,堪稱英姿颯爽,六皇子又嘖嘖稱奇道:“不愧為異域公主,比咱們中州的柔弱女子颯多了,真是打不得罵不得,他姥姥的,嬌裏嬌氣的,孤生哥,你豔福不淺啊羨慕羨慕。”

林孤生滿臉黑線,這話怎麽聽起來不像是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