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陳尚善漂流記

跟我想的一樣。這條地下護城河通往外麵,連接著一條江,與它接軌。這條江應該是某條大江的支流,河水雖然不算湍急,但是底下也有不少的暗流。加之。深度並不淺。這條地下河和這條支流接壤的地方。大概在水下十米左右的位置,水壓很強

我背著冰冰阿姨。小心地避開河中的暗流帶來的漩渦。硬生生憋了一口氣,足足用了三分鍾,才從水底浮到了江麵上。浮上去的時候,我覺得我都快被憋死了,整個鼻腔裏溢滿了血腥味

從地下河遊出來。我已經耽誤了接近一天的時間,我幾乎24小時都是泡在水裏的。時而在水麵遊,時而潛下去躲避水下的生物。時而還要動兩下打一場,總之,體力消耗可不算小。

而我肺部的傷本來也疼,麻木了,感覺不明顯,又被水浸泡了那麽久。直覺告訴我,這傷口應該是感染了,因為我剛開始的麻木感已經逐漸離去,現在讓我覺得有些疼。我輕輕咳嗽,還能咳出血來。嘴巴裏都有膿水的味道

我得先就近找個醫院,不管這是在哪裏。

我從這條河裏鑽出來,根本不認識周圍的環境。但是周圍像是一個小鎮。還算得上有些房屋,因為我遊出來的時候大概是淩晨,我看那月亮掛在天上,老亮了。照亮著河邊的江景房和貼著河堤修的一些梯坎狀的薄坎,防止水漫出。

這些一看就是人居住的環境,絕不會是什麽鬼城,隻不過現在因為是夜晚的江邊兒,所以沒有人類出沒也可以理解,而且還好這是夜晚的江邊兒,否則我背上背的那個東西能嚇死一片人。

我看了看。離著江邊兒最近的江景房是一個小區,有圍牆,圍牆不高,比學校的那個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我輕輕鬆鬆就能翻進去。裏麵應該有設施,修葺用的椅子,或者亭子,能讓我先休息幾個小時,熬到天亮,醫院開門兒,再去找人問路,到醫院裏去看看傷口。

或者我運氣可以好一點兒,能夠遇到還有醒著的保安。這樣我能通過他們立刻知道醫院在哪兒,就不耽誤時間了。撐著一口氣先到醫院去掛急診治傷,因為我很擔心我的精神狀態,如果休息,很有可能再也爬不起來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我看著已經從我背上下來,爬在我旁邊的冰冰阿姨犯了愁。雖然他現在的姿勢動作都和一隻蜘蛛沒有什麽差別,但是他畢竟是個人的骨架,還有顆人頭。怎麽看都瘋狂的掉san值。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裳,本來想著要不幹脆脫一件下來把冰冰阿姨給裹上。但是這樣一想更奇怪了,我要是拎著它,這衣服破了,沒兜住,在半路上掉下來了。這都不是掉san值的問題,這是我會直接被逮到警察局裏去的問題

我正愁得沒邊兒的時候,眼神突然瞟到了在江邊。靠著小區的牆根兒,有一個投放垃圾的垃圾站,垃圾分類的四個桶分得還不錯,其中有一個是廢舊的衣物玩具回收桶

真是有在好好建設自己的城市啊,廢舊利用這種好事兒不是讓我撞上了嗎?

我簡直大喜過望。連忙衝向了那個舊衣回收櫃,一打開,裏麵果然有不少舊衣裳,雖然有些破的。舊的。洗得發黃的。鞋子也有。但是總歸比我身上這乞丐裝一樣的布條子好看吧。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哪一次這樣興奮地在一個回收舊衣服的垃圾桶裏翻東西。說實話,以前雖然住在姑姑家,姑父不待見我,但是吃穿用度確實也沒有太苛刻我。雖然不常買新衣服,但是不至於什麽發黃發舊,洗得都已經看不出原來版型的衣裳都留給我穿

所以我從小到大還真的沒有穿過這麽舊,這麽破的衣裳。但現在我卻完全沒有一點兒不舒適的感覺。挑了兩件兒,能夠。合身的襯衫和外套往身上一套,褲子也換了一條,鞋子隨便找了一雙,已經被穿得開膠了,塞在櫃子裏的白色運動鞋。替換了我腳下這雙,現在已經爛得像拖鞋一樣的運動鞋

換好了我自己這一身兒,我本來想還在箱子裏翻點兒女生穿的衣裳。先給冰冰阿姨穿上。把他的頭遮一遮。讓它看起來像一個截肢病人。

然後我再去找一個公共輪椅或者別的什麽反正能推著他走的東西,偽裝成一個。病人這樣,應該不會有人看到他多奇怪了吧?

大概是因為我平常太倒黴了,這一次運氣好得出奇,我在翻找女人的衣服時,居然意外地翻到了一個。半身高的毛絨玩具。

隻不過這個玩具應該是某種舊款,小孩兒不喜歡了丟的。因為我看這娃娃臉上被畫得醜兮兮的。還有些摳破的地方,用針腳粗糙地縫了起來。實在補不了的一個大洞在背上,棉花漏了一半兒。總之,這個。娃娃布套看起來有點兒淒涼

冰冰阿姨,鑽這裏麵去試試。我拽起那個破爛的布娃娃。靈機一動。指著他後麵破開的那個洞口。你會不會覺得這裏悶悶啊?

冰冰阿姨很服從我的命令。畢竟他也聽不懂,我問他會不會悶,但我看他居然在往裏麵鑽,應該不會被棉花堵到窒息吧,或許它根本就不是呼吸的空氣呢。我看他又沒有肺部

這個娃娃大概就長五六十厘米,是個比較大的抱著睡覺的娃娃。棉花被抽走了一半兒以後,軟塌塌的,正好挪出了一個可以鑽的空間,讓冰冰阿姨輕鬆地鑽了進去。

我一看大喜過望,冰冰阿姨鑽在裏麵,他腦袋的頭骨居然跟這個娃娃的頭部差不多大,我忙把棉花刨了一些出來,整理堆積在他的骨骼周圍墊著。直接把它隱藏在了這個娃娃之中。

隨後我又覺得這娃娃看起來沒有以前那樣鼓鼓囊囊的,如果動了,可能還是看得出裏麵冰冰阿姨骨頭架子的形狀。

於是我又廢舊利用,在這個舊衣回收箱裏找了一件棉服,手動把棉服拆了,裏麵的棉花全掏出來填補一下。把這個娃娃填成了一個完美的形狀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娃娃背後破開的那個口子縫不住。我隨便找了一件女人的衣裳。有扣子的,給這娃娃穿上,把後背的破洞遮住。算是弄成了一個七拚八湊的大棉花娃娃,雖然說醜得有點兒離譜

試試能走嗎?

我弄好了這一切。問藏在娃娃裏的冰冰阿姨。冰冰阿姨鑽進去的時候,頭在棉花娃娃的頭裏。兩條骨架手臂是支撐在腿裏的。骨架身軀和娃娃的軀幹重合,所以現在這娃娃的兩條腿是冰冰阿姨的手。如果我塞地沒有問題的話,他是能走路的

然後我就看著冰冰阿姨點了點頭。挪動了兩條小短腿,在地上流暢地走了起來

Yes,好極了。我在心裏鼓了個掌。然後一把將冰冰阿姨抱了起來。對他說:“不到萬不得已,你別走,這隻是個偽裝,我帶著你動,如果有需要,你再鑽出來,或者自己走。”

冰冰阿姨乖巧地趴在我肩頭上,又點了點頭。我看著他這樣覺得,突然理解了那些喜歡收集手辦或者買毛絨娃娃的女孩子男孩子是什麽心情了。

我現在就很想立刻去搞一個好看的毛絨娃娃玩具外套。給我的冰冰阿姨換上。他套個這麽醜的娃娃套子。都顯得有幾分可愛。換個更可愛的。豈不是?都不用露出他的蜘蛛真身。就能把一眾生物改造人給萌死

我抱著他走到欄杆邊,打算翻進小區時,才注意到天色居然已經蒙蒙亮了。我搞娃娃的時間,找衣服的時間。居然用了這麽久!。我不可置信的回頭看了一下,月亮真的要下山了,取而代之的是對麵的山頭上已經隱約泛紅,有出太陽的趨勢的天空

得,這下好了。我不用休息了,也不用翻進去了,我直接繞著牆走到小區門口去蹲守。早上出來晨跑的人問他們醫院往哪兒走就行。

不過確實,我現在好像有點餓了。但我身無分文,哪怕去看醫生,也得看是醫生人道主義精神,給我墊付藥錢。然後再聯係學校或者聯係姑姑支付。哪還有錢能去吃早飯啊。

於是我就抱著冰冰娃娃。忍受著胃中的饑餓和身上的疼痛。順著牆根兒。繞了一大圈兒,終於走到了這個濱江小區的門口。那裏有個保安大叔正在啃饅頭。還在喝熱水,看的我咽了一口口水

“小夥子。你這是怎麽回事兒啊?”我在那兒等了一段時間。保安大叔終於注意到我了。招手叫我,“我們門口不允許乞討的。”

我心裏十分感謝保安大叔沒覺得我是盜竊犯,隻是覺得我是來乞討的:“叔叔。我不是來。乞討的,我是學生。我回家。探親。遇到了意外被人打了。和家裏人走散了。然後被河水衝到這兒來的。”

哎,這麽可憐,來來來,你進來坐。保安大叔聽我這麽說,連忙招手讓我進他的保安亭。拿了個紙杯給我接了些熱水,塞到我手裏。甚至他吃的饅頭也拿了一個給我

我感激的眼淚都要落下來了。一迭聲的說著謝謝。狼吞虎咽的就著熱水吃起了饅頭。我真的是餓慘了,這個饅頭對我來說,現在簡直像是米其林餐廳的五星級高端食品。這杯水像是玉露瓊漿

我之前的人生裏,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等我吃完了東西。又就著紙杯喝了好幾杯熱水,我才終於覺得自己似乎是活過來了。我的大腦有了能量,重新開始運轉起來。思考的同時,身上的痛覺神經也活了。我疼的。臉都有些抽搐。這才想起,我不能耽擱太久,我要馬上去醫院

我看了看一臉慈祥的保安大叔,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禮貌的向大叔詢問了這個地方的地理位置以及最近的醫院怎麽走

大叔也是個熱心腸的人,。直接拿出一張市區地圖遞給我,告訴我直接按照這個地圖走最近的醫院隻用走十分鍾,大城市方便的很

我接過地圖才弄了一下,我原先以為這是哪個邊陲小鎮。隻不過靠著江邊兒修的比較好而已,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是我自己鼠目寸光。這他媽哪是小鎮啊,這是富人區。所以房子才修的沒有那麽多,不是荒涼

然後我一看地圖上的地址和地理位置,我又傻眼了。這已經跟我的學校幾乎是隔了一個對直線距離。跨了整個區,我要想搭車回去都不止一天24小時,而且我還不能搭車回去,因為搭車一定會讓人發現。我的名字實際地址當然也包括我就讀的學校。

我就說,為什麽會有富人區修建在江邊不說。還專門設的有這麽高級的舊衣回收處。保安也不會覺得我是什麽奇怪的混混,這裏治安好……

因為這裏他媽的是聯邦的首都!

我想到這一條的時候,頭更痛了。學校的校方真的是瘋子吧,他們絕密實驗室下方的護城河的出口,連接的。是他們死對頭,聯邦政府的首都?

他們是不是瘋子?這件事情我覺得是毋庸置疑的,關鍵是現在我想的那些要實行的辦法都已經一籌莫展了,因為我沒辦法回去。再遊回江裏不現實,而在地麵上坐飛機,坐高鐵,哪怕是坐車,我回去會被發現身份的風險。

更何況,我還抱著一個裝在娃娃裏的生物改造人。聯邦把我的娃娃拿過去,一摸就知道裏麵是什麽東西,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叔叔,就是你知道有沒有什麽比較便宜的交通方式嗎?我身上,你看我都這樣了,確實沒什麽錢。我隻想回去。去投奔我的一個親戚

我隻好發揮了我一張嘴不打草稿的超強能力。編了一個理由,從保安大叔的嘴裏問到了在附近有一個農場。

農場主的車是比較便宜的通行工具。他每個周都會到不同的城市去采購、進貨或者售賣產品。同時也會搭一些人去對應的城市,隻要我的目的地和農場主這個周的目的地是一致的,我就可以搭他的車,以比較低的價錢

雖然以比較低的價錢,但我想這個價錢我鐵定是沒有的。八成最後隻有放出冰冰阿姨恐嚇,才能坐這輛霸王車。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微笑著和保安叔叔告了,連醫院都不打算去了——算了,就靠自身的自愈吧,我是最強的基因人,我可以的!便帶著塞在娃娃裏的冰冰阿姨,往大叔指的農場方向走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