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究竟是什麽?

我做夢都沒有想到,我居然會在一個我自己完全理解不了的地方,完全不合時宜的機會,來到我父親的辦公室

甚至我覺得我父親都不該有辦公室。它隻是一個。拿著微薄薪水維持家裏生計的實驗員而已。每天和蟲子。老鼠。青蛙這一類實驗生物打交道。大多數時間應該是待在實驗室裏養這些東西。

可他卻切切實實的。在這個虹吸才能到達的詭異之地,有一棟三層樓高。完全沒有人。的實驗樓,還有一個雖然樸素但是設施齊全的辦公室。我看著辦公桌上放著的。我們一家三口的照片。覺得這一切很不真實

我沒忍住,深吸了一口氣,這裏的空氣濕度明顯又高了。我的肺終於感覺到了吸一口氣裏全都是水蒸氣的感覺。牽連到了傷口。疼得我頭眼昏花。我邁著有點兒蹣跚的步伐,終於挪動到了辦公桌前。伸手扶住相框。盡可能輕手輕腳地拿起來。

所幸這個相框並不是一般的木質或者鐵質,我感覺是一種特殊的金屬,表麵應該有鍍層,所以我拿起來以後,指尖感到一陣冰涼以外,沒有其他特殊的感覺,相框也沒有散架。估計就是這種特殊材質才保護了卡在裏麵的照片,讓他們沒有被水糊的什麽都看不清楚

照片上,父母笑得很開心,我還是一個娃娃。伸手拽著母親的一縷頭發,說實話,雖然才過了這麽幾年,可是我對於父母的記憶卻並沒有。曾經那麽清晰了。而是因為繁重的學業。也可能是因為我自己就想著,他們不管我,我為什麽要記住他們?

屬於一種帶點報複心態的想法,畢竟我的小時候,他們沒有參加過我的任何一次家長會。沒有跟我進行過任何一次。親子活動。他們的生活似乎永遠都被。其他事情填滿。我隻有自己活著。

可是到現在,我拿起這張照片再看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好像我的父母在擁有我這件事上也是開心的。跟我之前預測的完全不同。我的父親甚至把這個照片放在了辦公室的桌台上,能夠天天看見。至少他是在乎的。我不是一個沒人要的小孩

我拿著照片盯了四五分鍾。終於把這陣感慨等了過去。我揉了揉有點酸澀的眼眶。本來想把相框揣進兜裏帶走的。但是相框塊頭還是有些大。我的衣服都穿不下。最後我隻能伸手把照片拆了出來,照片隻有一些微微的濕潤,我小心翼翼地疊了兩疊,把它疊成一個小方塊兒。

但是覺得這小方塊兒分量太輕,要是被甩出去就麻煩了,所以我心一橫,直接拉了一下自己的褲腰帶。把這個小方塊兒別到貼身的**上

收拾好了照片,我覺得我也算完全平靜下來了。環視了一圈四周,打算在這個辦公室裏找一找,看一看。畢竟這棟實驗樓我弄出了一些動靜,到現在都沒有人過來,也沒有生物改造人過來,加上這裏年久失修,應該就是一座空樓,問題不大

我先選擇去開辦公桌。我記得以前在家裏,父親都喜歡把重要的東西收到我們的小書桌上。所以在辦公室,他的習慣也該是一樣的。

不過這個辦公桌的材質似乎跟相框是一樣的,一種很厚實微涼的金屬質感,鎖芯也沒有被鏽蝕,我根本拉不開那些箱子。我在地上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鈍器類的東西可以撬開這個櫃門兒,最後隻能放棄了。

放開了桌子的抽屜,我開始往父親的床鋪和旁邊的櫃子走去。拉開櫃子,裏麵一股濃鬱的黴味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裏曾經是我父親的地盤的原因,我並沒有做什麽心理建設,就敢去開櫃子,一點兒也沒覺得害怕,好像有一種安心感,似乎這裏還存在,就是我父親留著,為了有朝一日能讓我看見

櫃子裏是一些受潮已經朽壞的衣物,我伸手一拽,衣架連著衣服光當當的就掉到了地上。我看了看,沒什麽特別的。清一色幾乎都是我父親穿的各種各樣的實驗服。

而床鋪上也什麽都沒有。我伸手掏了掏,隻摸到一手濕滑的苔蘚,甚至還抓到了一隻蟑螂,嚇得我手一甩,把他甩飛了出去

看來父親所有的重要的東西都在櫃子裏。可我現在又弄不開呀。我苦惱得很。實在想不到,有什麽辦法能多看一點兒我父親遺留的。既然上天安排我到這兒來了,我總不能帶了一張照片兒兩手空空回去吧?萬一除了照片,這裏還有其他的我要看到的東西呢?

這時,我突然感覺有點饑餓,肚子咕咕地叫了一聲。我這才意識到,我很久沒吃東西了。頭也是有點暈,加上又受了傷,估計現在樹震頻發,總之我現在搖晃了兩下,差點兒摔倒在地

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扶門框,結果門是壞的。我一下把門給杵了個洞。連人帶著破門一起往地下摔去,不知道砸到了什麽東西,叮叮咣啷一陣響

這一摔,給我這個又低血糖又受了傷的傷員摔的不輕,我趴在地上緩了十幾秒才緩過來,有力氣爬起來。

爬起來,我就看到在我的正對麵摔著一個罪魁禍首。是剛才掛在牆上的一個畫框,是一幅油畫。應該是表麵上了鬆油,所以說在濕度如此大的空氣裏泡了那麽久,沒有一點兒被腐壞的情況

那幅油畫我也說不清是什麽風格,反正我欣賞不來。雜色一團一團的,看上去像某個小孩子的塗鴉。有點兒像那個檢測色弱和色盲的檢測本。我眼睛沒問題,所以通過雜亂的色塊兒,看出了上麵寫著一串數字

“03679”

這串兒數字沒有出現在我的記憶裏過,也不像我父母的生日,不知道為什麽會被寫在油畫裏。我直覺覺得這幅油畫可能有點東西,於是伸手去拿

就是這一拿,差點兒沒把我的魂兒給嚇出來,因為我抓到的油畫下麵。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很冰。細細的,一根兒一根兒的,像是人類除去皮肉的手

我操!

我發出了一聲怪叫。抽過油畫,往那個東西上砸去。砸完了之後喊叫著後退。

失去了油畫的遮擋,在油畫下的那個東西清晰的露出了全貌,是一具人體的骨架但是隻有上半身從頭骨連著脊椎到手臂用鐵絲穿起來的,有點兒像是實驗室裏的人體骨架模特。但是我確信,這玩意兒絕對不是那種廉價的塑料仿製的模特兒。那個質感絕對是真正的人類的骨頭

我盯著他看了半天,這骨骼有沒有動?我開始想,是不是我精神錯亂了,並沒有這回事兒。剛抓到,隻是因為我碰到油畫帶動了她,所以他動了。我是自己嚇自己。雖然說就是這具骨骼也已經夠嚇人了,但是總比活的骨骼要好一點兒

然後我的烏鴉嘴就展現了我無與倫比的功力。我剛想完這句,骨骼就又動了一下,而且洞府非常大,直接將白骨森森的手舉了起來,對著我晃了一下。像一個打招呼的姿勢

我人直接傻掉了。這玩意兒看起來還挺和善,不僅不攻擊我,還跟我打招呼。他見我注意到了他,頭骨往後扭著。形成了一個180度的弧度,然後拚命拍打著他身後的尾椎

顫巍巍地看著他幾乎明示的動作。然後走了過去。在他那雙骨頭手的牽引下,按住了脊椎骨的末端——那裏居然有一個。鑲嵌近他脊椎骨的小盒子

我用眼神看了看他的頭骨。頭骨上兩個黑洞洞的眼眶。明明做不出任何表情,但我卻就是覺得他在告訴我,拿出來

本來按照道理來說,我該懷疑是不是這玩意兒是我爸爸用來封印白骨的,一旦拿出就會暴起傷人,但是莫名的我就覺得這具白骨值得我信任,所以我想都沒想一下就從他尾椎骨裏把那一塊兒鑲嵌的小盒子扯了出來

當啷——

小盒子受了潮,在扯出的過程中直接壞掉了,砸到地上,掉出來了一把鑰匙,那雙白骨森森的手敲了敲鑰匙,示意我拿起來,然後又伸手指了指辦公桌,我立刻明白過來,這具白骨在告訴我。這鑰匙是開辦公桌的鎖的。

謝了啊,哥們兒。

我喜出望外,跟他道了一聲謝,就往辦公桌那兒跑。誰知剛走了一步,就感覺我的腳踝被打了一下。我轉過頭去,居然在那具骷髏的白骨頭臉上看到了兩個字兒——生氣

我本來一頭霧水,但是突然敏銳的想到了什麽,盯著他看了五秒鍾,然後說:“謝謝,姐們兒?”

看來這下是叫對了那句白骨姐姐滿意地點了點頭。也放開了勾著我褲子的手。我連忙三步兩步跑到辦公桌旁,鑰匙插進父親鎖著的那個大抽屜,應聲而開

可跟我想的不一樣,大抽屜裏空空****,什麽東西都沒有,沒有照片。沒有資料,隻有一個帶密碼鎖的筆記本兒。

等等,密碼鎖?

我本來還有點兒小失望,覺得自己又打不開了。但是突然想到。我剛剛不是看了一串兒數字嗎?這個密碼鎖上正好就是五位。我欣喜若狂的輸入了密碼,筆記本也很順利的應聲而開。

打開第一頁,寫著我父親的名字:陳斌

對了,這就是我爸爸的筆記本。我很感興趣他寫了些什麽。我抬頭看了一眼骷髏姐姐。她似乎也明白我想幹嘛,沒有一點阻止我的意思,反而是挪動爬行著,到了門口,有一種為我站崗放風的感覺

她不站還好,我覺得這兒沒人,他那麽警惕的站在那兒,給了我一種可能隨時會有人來的錯覺。甚至有可能不是錯覺,真的很嚇人,好嗎?

現在我也沒有精力和時間跟他這個不會說話的骷髏交流。我急匆匆的翻開了父親的筆記本。仔細閱讀起來:

今日晴,星期一。在實驗室。妻子的預產期還有15天

今天晴,星期三。去醫院給妻子送了些水果。他叫我不用常去看他。認真的整理實驗數據

今天晴,星期六。實驗數據基本整理完了,我很想去看看妻子。聽醫生說預產期估計會提前,就是這兩天了。我打了電話過去,妻子說不讓。最後還是我的助手冰冰。給妻子送去了她自己做的營養晚餐

今天下雨,星期二,妻子開始分娩。我的實驗數據也到了最後一點兒規整的時間。我和彬彬忙得焦頭爛額。實驗數據一點也不能出錯。否則一切就全完了

今天還是下雨,星期三。我通宵做完了數據,和冰冰一起趕到。醫院的時候,生產已經結束了。孩子在保溫箱裏,妻子很虛弱,在輸營養液。我無比的愧疚,明明是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把他一個人孤獨的丟在了醫院

今天下雨,星期六。連綿不斷的陰雨天已經過了整整一個周。妻子是順產,恢複得不錯。今天接他出院。本來想送她回家裏調養。但他執意要到實驗樓來。於是我們就帶著孩子來到了實驗樓

今天下雨,星期天。整棟實驗樓都是孩子的哭聲。

今天下雨。星期一。所有數據都植入完畢。隻等他過了恢複期醒來。就可以做測試了。

今天終於天晴了。星期二孩子醒了。很成功。他沒有受到任何的幹擾。所有的基因體在他身體裏以一種奇怪的方式。不可理解的融合到了一起。鑄就了全新的基因序列

這是我和妻子所有心血的集成,隱瞞了所有的人。活人實驗不被聯邦批準。為了實現夢想,我們才來到了學校。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甲方

日記的這一節到這個地方停止了。我瞪著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文字。父親居然是校方的人。他在做什麽實驗?實驗品是——

屏住了呼吸,簡直不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拚命的翻動起來。將日記本往後翻了好幾頁,跳過了中間的空白。看到我父親在大概四頁紙以後,重新開始記起了日記

之前的日記沒有寫日期,隻寫了星期和天氣。這一節的日記更加過分,是一段兒一段兒的,甚至沒有星期和日記,不知道每段之間隔了多久。寫的內容有什麽關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