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方玲的苦衷

“尚善,你來啦?”

我聽到這個聲音著實吃了一驚,因為剛剛楊冰悅跟我提到了方玲的名字,我心裏又在精神劈腿,現在正牌女友出現,真的給我嚇了一大跳。

我本來還在想,就這樣跟方玲不告而別了,又留下一大堆和楊冰悅的緋聞事件在學校流傳,肯定得讓兩個女生都不好做人,楊冰悅知道真實情況肯定不會在乎風言風語,那方玲她會不會傷心?

對於方玲,我是有好感,而且她幫我甩掉了讓我痛苦不堪的宮曉,我心裏很感激,本來無論如何,我都不可以讓她傷心。

培養感情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我至少要和她好好處,但實際情況是我遇到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以後,完全忘記了她,甚至連多找她一次解釋一下都沒做,我自己其實很內疚,同時也很擔心之後她的心態,卻沒想到,這個讓我擔心的人,突然出現在了我麵前,還是回家的校車上。

“我…我要回家,尚善,我也請了急假…”

方玲捏著自己的包包,說話的聲音還有些顫抖,看上去楚楚可憐,我連忙放下自己的行李,小跑著坐到她身邊的椅子上去,這才看清方玲的劉海下,一雙眼睛紅紅腫腫的,像核桃似的,眼中血絲拉滿,儼然是哭過的模樣,再加上她的聲音顫抖,看得出她很傷心。

我一時間拿不準,她到底是因為我和楊冰悅的事兒傷心還是別的,但是轉念一想,我和楊冰悅的事兒,這處分都沒下來,她既然是請的跟我一樣的急假,可能在這個校車裏已經等了一陣子,能完美錯開我那一攤子事情,估計是沒聽到風聲的。

不為我和楊冰悅的事兒,哭成這樣又請了急假,那八成兒是家裏的事兒了:“怎麽回事玲玲?是家裏出事了嗎?”

“我,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但尚善你一定要幫幫我!”方玲見我靠過來,立刻依靠到了我懷裏,我摟著她顫抖的肩膀輕輕地安慰著,“我怕…我說了的話,你會厭棄我的。”

“不會的,玲玲,你別害怕,也別緊張。”

聽起來是很嚴重的事情,在我的印象裏,方玲一直是落落大方又很冷靜的代名詞,我對付宮曉都頭疼,她卻能跟她很好地交流,也不像是遇到一點小事就會哭泣或者緊張兮兮的人。

所以這一次她格外的反常,讓我覺得應該是有什麽大事發生在了她家裏,才讓她如此的緊張又無助。

我安慰完方玲,她似乎依然很緊張,手指絞著自己的衣擺,低著頭縮在我的懷裏,我見她一時半會不說話,隻能一直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希望能讓她安定下來。

方玲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在我的安撫中冷靜了些許,她終於從我懷中抽身離開,從包裏拿出了一張紙,一點一點地擦她地眼:“謝謝你,尚善,我這樣哭著很醜吧?”

“不醜,咱們玲玲怎麽可能醜呢,發生什麽事了,你願意說說嗎?”看到方玲的笑容真的像有感染力一樣,也讓我覺得身心舒暢,方玲平時像鹿子一樣精明,可現在哭了之後,卻像一隻受傷的小白兔似的,我安慰好了她後,心裏不禁油然而生出一種成就感,就像自己保護了什麽,弱小的動物一樣,“如果你願意說的話,我是你的傾聽者。”

“其實是我家裏,繼父的事情……你家裏說什麽事啊,急著回去?”誰知方玲話鋒一轉,沒有立刻說她自己的事兒,而是問起了我,眼神中帶著一些小小的期待。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從何說起,畢竟楊冰悅跟我沒對過,嶽溪瑤也沒仔細說,若我身上的監聽寄生蟲,聽到我說了什麽跟請假理由對不上,那可就麻煩了。

“怎麽了,尚善也是不能說嗎?”方玲見我幾秒鍾都沒有回答,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可能她現在的心情比較脆弱,所以我的一舉一動都能給她造成影響,她居然又開始跟我道歉了,“對不起尚善,我不該問那麽多的,我不該覺得自己是你的女友,就能知道你所有的事情,抱歉,是我越界了。”

“沒有的事兒,你別往心裏去。”我一看她這樣就急了,她已經夠可憐兮兮的了,還跟我道歉,明明是我有愧於她,“不是,也不是不能說,就我姑父身體的事兒,挺急的,所以要回去一段時間。”

我怕說錯,便撿著當時嶽溪瑤提到了一兩句糊弄過去,隻要不細說,應該問題不大。

“那你這次回去好好照顧你姑父。”還好方玲沒有繼續追問,她得到我的回答以後明顯要開心了一些,“我家裏的事,說起來也是亂的一鍋粥,你知道我繼父一直和我住在一起的吧?”

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方玲以前就跟我說過,她是母親帶著改嫁的孩子,母親嫁給了繼父以後不久便因病離世,留下她一個人,本來是一個可憐的孤兒了,她繼父卻沒有丟下她,依然在養她,不過看上去倒是對她不冷不熱,把她送到這個學校裏來讀書了。

我邊想邊回想著楊冰悅的話,這所學校裏挑選學生的標準,現在看來還真的不是巧合,所有送到這兒來的學生,哪怕是消失了,跟他們有聯係的人也非常少,好清除,不至於鬧到什麽社會新聞板塊上去,造成輿論而對學校不利,真的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其實我繼父對我不好,以前我覺得丟臉,沒敢告訴你。”方玲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我連忙攬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我的肩頭,她便低聲啜泣地邊哭邊說,“我繼父之所以說要繼續照顧我,不過是為了……我說不出口,他不是什麽好人,這一次也是我很久找理由不回家,他非要我回去,便強行向學校請的假。”

我愣愣地聽著方玲說的話,開始還沒明白過來,她說她繼父“不是個好人”是什麽意思,而後突然反應了一下,有什麽靈光一閃:“難道是你繼父——你繼父,他對你……”

這無疑對方玲來說是傷疤一樣的存在,她聽到我這麽問,咬了咬嘴唇,安靜了半晌以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現在也不怕你會嫌棄我,或者怎麽樣了,我隻想求你救救我,尚善,你幫幫我吧。”

“我靠,什麽禽獸啊?我絕不可能嫌棄你,你放心!”我說的是實話,方玲被他繼父侮辱我能不能接受另說,但我陳尚善從來沒有看不起任何受害者的想法,要看不起,也該是看不起她那禽獸繼父才對,“玲玲,你別急,你先詳細跟我說,實在不行,咱報案都行,我陪你。”

“不能報案的,不能報案——報案了我的名聲就毀了……尚善,我現在隻想逃,我繼父他說過,我18歲之後他就不會再來找我了,我作為成年人也不用再受到監護人的管理了。”方玲聽到我說要報警,卻急著搖頭,“謝謝你不嫌棄我……這件事我也沒敢跟學校說,尚善,我能不能去你家躲躲?”

我一愣:“我家?為什麽要去……我家?”

“隻要我消失了,繼父會去找學校的麻煩,但是他們也沒有我的行蹤,他找不到我的。”方玲楚楚可憐地看著我,“我躲到我滿18歲,就是後天,就可以了。”

“我——可是你去我家躲著了,不方便啊,方玲,我這,我姑姑和姑父——”

我咬了咬嘴唇,方玲說得誠懇,而且我覺得如果換在平時,我收留她一個弱女子在家裏躲幾天完全不成問題,可關鍵就是現在我是從學校裏逃跑出去的,而且我一到家隻能休息小半天,就會有聯邦的人來跟我接頭,要帶我走,如果把方玲帶回去,這一切不就完蛋了嗎?

到時候怎麽辦?讓聯邦把我們方玲一起帶走,不能吧,聯邦估計也不會那麽好心。說實話,如果跟我接頭的人暗號不對,我都不會跟他走,那如果說跟接頭的人還多了一個呢,換位思考一下,別人也不會帶我走的,所以說我就沒辦法把方玲帶回家呀。

“可是我如果回去,真的會死的。”方玲見我想要拒絕眼中的淚水一下就滾了下來了,說實話,我真沒見過她這麽脆弱的樣子,她在我麵前表達出的都是知性的一麵,所以這樣尤為可貴,而且顯得可憐,我實在不忍心拒絕,“你不幫我,我不知道躲哪去,我會死在外邊的,如果被繼父抓到了,我會死的更慘的,尚善,我求你了。”

“這——行,那你跟我回去吧,不過得悄悄的。”我最終沒能扛住方玲的可憐攻擊,說實話人心都是肉長的,哪怕她不是我的女朋友,遇到這種事情我也一定會出手相助,更別說她現在還是我的女友了,我絕對會幫她,這是出於一個做人的的道義。

但是我也不能讓聯邦政府發現她,我隻能把她先帶回去,然後等到聯邦政府的人來了之後,想辦法讓她暈過去,再跟著聯邦的人走。

我都想好了,我那間那房子就留給她,住住到她滿18就可以自行離開,她要回學校也好,去打工也好,她想去哪都行,不會因為未滿18歲而必須要監護人同意了。

“謝謝你尚善,謝謝你不嫌棄我,還願意幫我!”方玲看見我答應,喜色一下湧上了眉梢,她撲到我身上,摟著我的胳膊輕輕的在我臉上親了一口,“我滿18之後我們……我們可以在你家……好嗎?”

這個親吻的暗示和她說的話以及羞紅的臉蛋,即使我現在腦袋裏全是事兒,分不出心思想,別的也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說實話,今天的芳齡真的是我從未見過的,若說她的知性懂,已經吸引我注意到她的東西,那她現在這種含羞帶怯與平時完全不同的模樣,則幾乎讓我覺得自己要深陷她的泥濘之中。

而且方玲那句話充滿的暗示,我不是沒讀懂,說實話,若換在以前,我當然欣喜若狂,這種事兒由女方親自提出來,會比我主動要求要好得多,而且也算是遵從了她的意願,不會勉強她,也很紳士,可是現在我明知道我今天一回去就得走了,她三天後滿18,我就算想也是人在天邊外,心有餘力不足。

“好啊,我很期待那一天,玲玲。”我笑著回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盡力掩飾住自己心中的失落,畢竟我完全不能表達出來,我不可能付這個約定的心思,在聯邦的人接到我之前一切都是不穩定的,我絕不能節外生枝,“今天回去以後就好好休息,三天後你就自由了。”

方玲現在得償所願了以後心情好了很多,都有笑容了:“好!”

“先睡會兒吧,車上顛簸進城還有那麽多個小時呢。”我拍了拍她的頭頂,示意她可以靠在我肩上睡覺,她顯然很疲憊,靠著一會兒就入睡了,我看著她的發頂也有些困,心裏盤算著等到家了,找點蒙汗藥,趁她喝水的時候喂給她,等她暈過去就把她藏在我房間,這樣聯邦也發現不了她,我跟聯邦接完頭走就是了。

我們說話間車子已經發動了,我都沒注意到司機是什麽時候上的車,隻看到司機戴著一個黑色的帽子,也不說話,甚至看見我倆坐在後排卿卿我我也不提醒我們係安全帶,直接就發動了車子往外開去。

一路上,因為是已經淩晨左右的時間,安靜的不得了,偶爾有青蛙跳入池塘或者蛐蛐飛行的聲音,我和方玲頭靠著頭,她睡著了,我昏昏欲睡。

司機沉默不語,整個車廂裏都是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氛,不知是不是方玲把頭靠在我身上的原因,我做夢了,具體的夢境已經記不清,總之亂七八糟的肯定不是什麽好夢。

有不好的預感。我皺了皺眉頭,肩膀上靠著方玲,腦袋裏想的卻是楊冰悅——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學校給她處分了嗎……她還好嗎?

睡意漸濃,我終於熬不住了,脫離開危險的學校,疲倦如潮水般湧現,我撐不住了。

—TBC—